第004章 往事
在學校里混了兩三天，蕭石自覺雙手恢復如初，精神飽滿，便在當天晚上，開始煉製起南山石來。進展居然出奇順利，只熬了一個通宵就把四幅剪影畫完了，全部焚化后，得到的提示是：「南山石煉製成功，完成度百分之五十六，獲得80點經驗值。」
聽到這個消息，蕭石的心情卻是異常平靜，深吸了一口氣，久久凝視着鉛桶內出現的那個雞蛋大的黑石頭，暗暗尋思：「本來以為費了這麼大勁，總該能煉出一塊象樣點的東西了吧，沒想到完成度還是只有五十六，要是我估計得不錯，這個數值代表我只獲得了0.56個單位石墨，媽的！煉一份南山石至少需要0.25個單位石墨，這一進一出，其實我只得到了0.31個單位，這樣下去可不行，得好好想個法子提高完成度呢，不然畫到死都沒出頭的一天。」
一拍腦門，又從意識中召喚出那個叫「引導者」的傢伙，一字一頓地問道：「引導者，我問你，怎麼樣才能最大限度地提高完成度？我需要最完整的回答，一個字都不能漏。」
「是的，我可以作出最完整的回答，不過這需要收取諮詢費，這個問題需要2000點經驗值。」
蕭石一時氣結，吼叫起來：「狗日的引導者，你簡直就是一堆大便，2000點？開什麼玩笑，你不如去搶銀行算了……」
罵了半天，引導者卻連一點反應都沒有，蕭石終於泄了氣，心知跟一段程序發再大的脾氣也是白費功夫，只得轉而問道：「那麼，把所有免費內容都告訴我，這總可以吧？」
「是的，決定物品完成度的條件包括很多因素，比如您所使用的筆、墨、紙、輔料等等，當然，您的繪畫技巧也是很重要的條件。」
蕭石再度陷入沉思，心想之前的確把這事想得太簡單了，看來只是一味地提高繪圖的精確度作用不大，得從各方面入手才行，當下拿起筆，在一張白紙上一一列出引導者提出的要素。
首先需要解決的應該就是筆和墨的問題，這兩件要素其實是一回事，因為這兩樣東西只能在系統中獲得，看來只能靠不斷升級才能擁有更高級的筆墨了。
相對而言，紙的問題比較容易解決，因為那是可以在現實世界中獲得的，系統並不提供。
至於所謂的輔料，由於現在所獲得的信息太少，根本無法獲得。
最後一個問題就是繪畫技巧了，這似乎也是從現實世界中能夠獲得的一種資源。
總而言之，蕭石的結論是，目前情況下，只能從紙和繪畫技巧這兩方面尋求突破，其餘問題只能以後再說了。
抓住了最重要的兩個環節，第二天一早蕭石就開始忙碌了，他並不急於再煉物品，而是本着磨刀不誤砍柴功的理**，跑遍了本市幾乎所有文具用品店，向那些資深店員打聽，到什麼地方才能買到最頂級的繪畫用紙，問出來的結果直令他咋舌不已。
原來最頂級的紙張在普通店鋪里是不可能見到的，由於成本限制，沒有哪家造紙廠會蠢到大量生產那種不計成本的畫紙，除非有客戶捨得花大價錢專門訂做，否則是不可能得到的。
聽到這個消息，蕭石立刻泄了氣，他目前口袋裏只有千把塊錢，想專門找一家造紙廠訂做畫紙簡直是痴人說夢，只得忍痛花了幾百塊先買了一堆市面上能買到的最好的紙，就把這事暫時擱下了。
這天蕭石忙了整整一天，回家時已是晚上九點多了，一進家門就驚訝地發現，老爸蕭十八居然沒在外面鬼混，正一個人坐在一樓客廳里喝悶酒，蕭石暗暗苦笑，果然不出所料，那三萬塊錢看來又被老爸輸光了。
他隨口叫了聲「爸」，就拖着沉重的步伐向樓上走去，卻被蕭十八從背後叫住了：「石頭，等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蕭石回頭望去，蕭十八面容憔悴，提着酒瓶向他晃了晃：「來吧，陪我喝口酒，說說話。」
蕭石返身接過酒瓶，卻沒有喝，而是把它放在了身邊的八仙桌上，然後坐到蕭十八側面的一張椅子上，淡淡道：「爸，我今天有點累，有話就說吧。」
蕭十八沉默良久，好半天才從牙齒縫裏蹦出幾個字：「石頭，爸對不住你。」
蕭石伸著懶腰，打着呵欠道：「那三萬塊錢給了你，我就沒打算再要回來，輸了也好，嫖了也好，就當是我孝敬您的。要是沒別的事，我先上去睡了。」
蕭十八老臉一紅，苦笑着搖頭：「石頭，爸這回栽了，沒臉見人了啊。唉！你是不知道，郝老六那幫生兒子沒屁眼的畜牲擺了我一道，他們設局害我，唉！只怪我被豬油蒙了心，心一熱就上了他們的套，臨了把咱家的房子也搭進去了。」
蕭石默默聽完，卻並不動容，只是淡淡地看了蕭十八一眼，點頭道：「明白了，你把我家的房子也輸掉了，所以覺得很內疚，很對不起我。好了，就這樣吧，我去睡了。」
他面容平靜地說完這番話，起身就走，蕭十八在他身後道：「石頭，你不怪我？」
蕭石沒有回頭，道：「當然怪你，可是怪你有用嗎？如果一定要怪，只能怪我命不好。」
蕭十八沉下臉，冷聲道：「石頭，你這是什麼意思？把話說清楚再走。」
蕭石道：「沒什麼意思，我怪自己命苦，跟別人有什麼關係，您老好好保重吧，人家什麼時候來收房子，提前通知我一聲，我好做點準備。」
蕭十八氣得渾身發抖，戟指喝道：「小……」忽然住了口，幽幽嘆了口氣，道：「石頭，你信不信，那三萬塊錢，當時，爸真的是想給你賺點老婆本回來的。」
「我信。」
蕭十八慘然一笑，忽然舉起雙手，一下一下地抽自己的耳光，沒幾下臉就腫了，雙頰高高隆起，蕭石轉過身，嘴角噙著冷笑：「爸，你這是做什麼，抽自己的耳光很好玩嗎？」
蕭十八惱羞成怒，猛地從椅子上彈起，衝到蕭石面前，揮掌向他面門摑去，蕭石只是冷笑，也不避讓，硬挨了他一記耳光，唇邊立刻沁出血來。
蕭十八呆了呆，怒吼道：「你怎麼不讓！」
「你要打就打，要罵就罵，從小到大，我躲得過去嗎？」蕭石反問道。
蕭十八臉漲得紫黑，不停喘氣，恨聲道：「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蕭石冷笑不改，緩緩道：「最多你把我打死，就象當年打那個女人一樣。」
「啪！」又是一記耳光抽過來，蕭十八暴跳如雷，咆哮道：「小畜牲，那個女人也是你叫的，她是你媽！是你親媽！」
「不錯，她是我親媽，以前是，現在不是了，十年前，她就不是我媽了，爸，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麼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惦記着那個婊子。不信你找個鏡子照照看，你現在是人還是鬼，我告訴你，你是鬼，你是個賭鬼，是她把你變成了鬼。」
蕭十八一把拽住他衣領，把他提了起來，雙目噴火，厲喝道：「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蕭石比他矮了一頭，雙腳離地，眼中卻儘是冷漠，毫不退讓地迎着他要吃人的目光：「爸，你沒聽錯，我剛才說，那女人是個婊子，你是個鬼。」
蕭十八緩緩鬆開手，森然道：「很好，有膽氣，象我蕭十八的種，不過小子你聽着，今天你必須把話說清楚，否則……」
「否則你一刀宰了我，是不是？」蕭石整了整衣襟，神色複雜地望着他，輕嘆道：「如果你一定要我說，那好，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其實，我不是你兒子。換句話說，我是那個女人生的，但我不是你的種。」
蕭十八全身劇震，別過臉，喃喃道：「這不可能，不可能有人告訴你這些事。」
蕭石淡淡一笑：「這個世界上其實沒有什麼真正的秘密，可能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吧，你喝了酒就愛說胡話，本來我是不信這些胡話的，不過聽了這麼多年，耳朵都起繭子了，也就信了。爸，當年你為了得到那個女人，才不得不接受了我，後來她走了，你雖然心裏恨我，但也沒有不要我，至少，在這個世界上，我還有個家。就憑這一條，我這輩子就認你這個爸爸。」
蕭十八深深嘆了口氣，頹然坐下，剎那間彷彿蒼老了十幾歲，幽幽道：「石頭，不管你心裏怎麼恨我，我都不怨你，可是話說到底，她都是你的親媽，是不是？」
「是，我說過，她十年前的確是我親媽，但現在不是，以後不是，永遠也不是了。」
屋子裏靜得出奇，兩個男人無聲地對峙著，良久，蕭十八的眼睛象被灼痛了般，緩緩合上眼瞼，虛弱地道：「石頭，如果你真的還認我這個爸，就不要再恨她了，十年前的那些事，是是非非，誰都說不清。你要恨就恨我吧，我蕭十八混到這步田地，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蕭石冷冷看了他一會，忽然按著肚子，咯咯笑出聲來，邊笑邊喘著氣道：「爸，你有時候真幽默，你憑什麼認為，你可以承擔一切。不錯，從小到大，你都沒好好管過我，可是不管你信不信，我從來沒恨過你，就算你輸光了我的錢，輸掉了我們的家，我也不恨你。因為至少你給了我一個家，沒有讓我在街上當叫花子，有飯吃，有房子住，我雖然不是你親生的，可是你養了我十八年，整整十八年，就憑這個，我這輩子就只認你這個爸爸，就算有一天，我的親生父親找上門來，我也絕對不會多看他一眼，因為我對他來說，只不過是一粒曾經射進某個女人子宮的精子而已。」
「至於那個女人嘛，呵呵！爸，我可以再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八年前，我見過她。」
蕭十八驀地睜開雙眼，正迎上兒子冰冷如霜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