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引導者
三萬塊錢對蕭石來說，可說是個天文數字，他興奮得心尖兒都發顫，不過他可不敢揣著巨款在馬路上亂晃，攔下部的士就往家裏趕，一路上望着車窗外的影物，忽然發現這個熟悉的世界在他眼中都全變了樣，就連街邊的垃圾桶看上去都那麼可愛。
文前街一帶是本市有名的煙花地，街面不寬，只有兩個車道，但附近的店鋪十成中倒有八成屬於髮廊、歌廳、足浴房之類的場所，不過層次較低，稍有頭臉的人物是絕不會來這裏消費的。
蕭石的家就在文前街上一個不起眼的巷道里，一幢磚木結構的二層小樓，是蕭家的祖產，不過由於年久失修，已破敗得不成樣子。
蕭石風風火火衝進院門，卻一頭撞在一個人健碩的胸膛上，抬頭一看，正是老爸蕭十八，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就聽蕭十八罵道：「小兔崽子，趕着奔喪啊，老子還沒翹辮子呢，咦！你褲袋裏那一大團是什麼東西，拿出來給老子瞧瞧。」
蕭石一驚，下意識地伸手護住褲袋，慌慌張張地道：「沒……沒什麼，老爸，這是我剛從同學那兒借來的小說，你不要看的。」
蕭十八是什麼人，怎麼會看不齣兒子面色有異，心中疑雲頓起，嗔目喝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連老子都不讓看，臭小子，快點拿出來，今天老子非看不可。」
到了這地步，蕭石腸子都悔斷了，剛才興奮得過了頭，可沒想過一進門就會撞上老爸，眼見他面罩陰霾，一臉的晦氣模樣，顯然昨天晚上又賭輸了，正沒好心情，這個時候要是激怒了他，後果是相當可怕的。
明知只要把錢交出去，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頭了，但在多年積威之下，蕭石還是把手探進了褲袋，用極快的速度從一疊百元大鈔中抽出一小疊，悄悄塞進褲袋深處，然後哆嗦着手把其餘的錢抽了出來。
一看到大堆鈔票，蕭十八眼睛立刻亮了，一把搶過錢，驚喜交集地道：「媽的！哪來這麼多錢，兔崽子，長進了啊，學會摸包了啊。呵呵呵呵！有前途有前途，不愧是我蕭十八的兒子。」
蕭石當然不肯把這筆錢的真正來路告訴他，既然蕭十八以為是他偷的，他也懶得解釋了，苦着臉道：「老爸，我想買台電腦。嗯，就算按道上的規矩，我把大頭上交了，總也有點分成吧。」
「我靠，龜兒子的，跟老子講道上的規矩。」蕭十八瞪起一雙牛眼，戟指喝斥道：「小子，別以為剛才你鬼鬼祟祟搞的那些花樣老子不知道，把你的褲袋翻出來，讓老子看看你藏了多少。」
蕭石無言以對，認命地嘆了口氣，心情從巔峰一下跌落到谷底，可憐巴巴地央求道：「老爸，這次我一共從那個肥羊身上拿了三萬，我只想留幾千塊錢買電腦還有買書，其他的都給你，就五千好不好？」
蕭十八重重哼了一聲，不屑地道：「就憑你小子這副德行，還買電腦買書，真當自個兒是文化人啊，有本事你考個大學給老子看看，這三萬塊老子一文不要，把房子賣了都供你**大學。」
說着順手把錢揣進兜里，搔搔腦門，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道：「小子，真以為老子要你的錢？嘿嘿，這錢先在我這兒存着，將來當你的老婆本，好了，玩兒去吧。」接着摸出手機，腰桿一挺，龍行虎步地出門去了。隔着院牆還能聽見他粗豪的嗓音：「郝老六，龜兒子的，給老子滾起來，把方瞎子和滾刀肉都叫上，媽的！老子今天要大殺四方。」
蕭石怔怔呆立半晌，默默從褲袋裏摸出剛才藏起來的鈔票數了下，只剩一千兩百塊了，他知道，剩下的錢徹底泡湯了，到了蕭十八手上，今天不輸掉，明天也會輸掉，不然就是喝酒喝掉，或者嫖女人嫖掉，總之，這筆所謂的老婆本是沒他的份了。
就算這樣，蕭石的心情也沒有差到極處，因為他還有一支筆，一支可以隨時變出金子的古靈筆。
一想到那個神奇的夢幻畫坊，他的心又熱了，幾步衝進屋子，蹬蹬蹬上了樓，同時咬着牙發狠：「媽的！就算今天熬個通宵，也要再變一塊金條出來，媽的！死老爸，下回我有了錢打死我也不讓你知道。」
匆匆在小桌上鋪開紙，提筆就畫，有了前幾次的經驗積累，那根金條的形象已經深深印刻進了他心底，用筆也不象一開始那麼生澀了，其實說到底，這其實是個水磨功夫，只要有足夠的耐心，幾乎任何人都能辦到。
誰知剛剛繪出一幅剪影，一個意想不到的問題就出現了，意識中的那個聲音又說話了：「警告！古靈筆中石墨存量已不足20%，請您及時補充石墨，否則將無法完成本次煉製。」
蕭石一呆，問道：「石墨？那是什麼東西？」
「石墨就是你繪畫用的顏料，儲存在古靈筆中。」那聲音極快地回答道。
蕭石只覺腦中嗡的一聲，宛如一盆冰水當頭潑下。由於他生性散漫，凡事都不喜深究，所以自從意外得到古靈筆后，雖然覺得它神奇無比，卻並沒有仔細思考過其中的奧秘，更加從沒想過古靈筆中儲存的顏料也會有用完的一天。這時仔細去瞧那支筆，才發現筆身上居然有一條類似水銀柱狀的刻度指示，想必就是顯示顏料儲量的儀器了，那根深灰色的線條果然已下降到不足兩成了。
「那……石墨應該怎麼補充？」他結結巴巴地問。
「補充石墨的途徑通常有兩種，您可以先煉化一塊南山石，然後用100毫升水浸泡24小時，就能得到石墨了，所得到的石墨量和南山石的完成度相對應。比如您的南山石完成度是90%，那麼就能得到0.9單位石墨。」
一聽這話，蕭石恨不得立刻買塊豆腐撞死自己，現在的他才明白，凡事不求甚解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了。如果他動筆之前認真詢問一下相關規則，那麼打死他也不會先煉一根金條的，而現在，不管想煉哪一樣，剩下的石墨都不足以滿足需求了。
過了好半天，他才逐漸冷靜下來，喃喃地問：「那麼，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求求你告訴我，還有什麼辦法可以弄到石墨？」
「還有一個辦法，您可以直接使用經驗值購買石墨，1單位石墨售價500點經驗值。或者購買一支擁有無限石墨的古靈筆，售價是10000點經驗值。」那意識依然不溫不火地道，事實上這股意識就象科幻電影中的智能機械人，不過智能程度似乎並不是太高，它只回答問題，從不提供建議。
蕭石嘆了口氣，道：「那麼，我記得我好象有100點經驗值的，就用它買一點石墨吧。」
「可以，不過您先前獲得的100點經驗值已經在自動升級中被扣除了，返還經驗值時必須扣除20%手續費，同時您的初級臨摹學徒資格也會被取消，您確定嗎？」
蕭石抱着腦袋哀嚎起來：「這是什麼世道，你也太坑了吧，又不是我要求你升級的，是你自己幫我升的，這筆手續費難道也要我承擔？」
「這個問題超出了您的許可權，拒絕回答。」那意識道。
蕭石氣得肺都快炸了，卻又拿它沒奈何，只得忍着氣問：「那……，你說的許可權怎麼獲得？」
「升級，級別越高，許可權越大。」
「哦，那麼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讓我猜猜，筆靈？神仙？妖怪？魔獸？」看過無數玄幻小說的蕭石，對靈異事件的免疫力超級強悍，本來根本沒興趣問這種無聊問題，只要確定它的存在對自己有益無害就足夠了，所以直到今天才問出這個早就該問的題目，從這一點也可看出他凡事不求甚解、得過且過的人生態度有多麼離譜了。
「我是夢幻畫坊的引導程序，您可以向我詢問一切有關畫坊的問題，但我是負責回答，不提供任何建議。」
「噢，明白了，你就是夢幻畫坊的迎賓小姐。」
「您可以這樣理解。」
「好吧，那夢幻畫坊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這個問題超出了您的許可權，拒絕回答。」
「我日，那你總該有個名字吧，我怎麼稱呼你？」
「您可以叫我引導者。」
蕭石沉默良久，撓著頭皮問道：「引導者，告訴我，我現在剩下的石墨，加上花經驗值買的那些，可以煉出多少石墨？」
「如果您能一次煉化成功的話，可以煉出一塊南山石，得到的石墨量根據完成度而定。」
蕭石深深嘆了口氣，認命地道：「那就這樣吧，幫我用所有經驗值買點石墨。」
「是的，您已選擇取消初級臨摹學徒資格，獲經驗值80點，購買石墨0.16單位，請確認。」
「我確……，不，等一下再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