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鴛鴦雙摺翼 金烏翱九天

第五章 鴛鴦雙摺翼 金烏翱九天

易昌五人衝出公孫相府,一路廝殺,突圍而出,運功飛奔,跑到城南,已將追兵遠遠拋在腦後。易昌忽覺不妥,照理現在芙蓉城中應該遍布元成邑的黨羽,怎麼會讓自己一行毫不費力地在城中活動,想到此處,一股涼意湧上心頭。這時易鋒寒懷中三才傳訊牌忽然振動起來,取出一看,上面現出「元成邑反,月丘見,甲。」六個字。

易昌察覺易鋒寒的舉動,道:「你在幹什麼?」

易鋒寒答道:「易天行給消息提醒我們說元成邑造反,叫我們到月丘會合。不過月丘在南門外,距我們現在的位置雖近,但我們似乎應該出東門,直接穿過蜀東諸郡和蜀道,逃往神州,現在蜀中已是元成邑的天下,我們留在此處越久越危險。」

易昌一愣,想不出兩人怎麼互通的消息,但此刻也無暇多問,冥思片刻,道:「現在芙蓉城已經在元成邑掌握之中,蜀州十三郡的兵權亦落在他們的手上,出城往東雖是離蜀最直接的路徑,但要通過蜀郡東部、東郡及劉家勢力下的瑤郡才可到蜀道,元成邑一定有念於此,在這一路上派駐重兵,絕不可走這條路;往西行是蜀郡西部及西、滇、巴、巫四郡,與出蜀背道而馳,走這條路再想法繞道出蜀,一般來說是最安全的,但路途太遠,變數太多,而且元成邑精通兵法,恐怕這條路也已布滿埋伏;北門外一馬平川,別說到達北郡、代郡再折向往東穿越白郡、瑤郡離蜀,在騎兵追擊下,連蜀郡北部都休想通過;只有從南門出去,通過蜀郡南部到達南郡,到時進可往東通過桂郡、瑤郡,進入蜀道,退可避往朝廷勢力薄弱的蠻郡,隱於群山,避禍待機。天行的分析很正確,你們立即去月丘跟他會合,然後一起走,萬事小心,不要意氣用事。」

易鋒寒急聲道:「爹,我們一起走。」

易昌微笑道:「痴兒,我必須去引開追兵,否則今天我們一個也別想生離此地。現在城中並未因為元成邑謀反而大亂,除了少數地方,完全看不出異樣,足見元成邑計劃周密,芙蓉城中也許只有幾撥精兵,用以剷除異己,一出城可能便是千軍萬馬,重重包圍,你們面對的困難危險還多,若不放下立即報仇之念,絕無幸理,記住,活下來就有希望,千萬不要衝動,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天行比你們冷靜,你們多聽他的。」這時遠處琴蕭之聲頓止,易昌面色一黯,道:「快走,莫讓我們白百犧牲!」說罷放下墨堅,提起朴刀向北門躍去。

易鋒寒看著易昌遠去的背影,牙一咬,背上墨堅,對著言九天和公孫雲滅道:「我們走!」

明真子眼見沐月蓮的雙手攻到,怪叫了一聲:「來的好!」右手拂塵顧不得向沐飛天靈擊下,往外一揚,手腕轉處,舞出一片慘綠光芒,將沐月蓮的掌勢封死,拂塵一揮,猶如靈蛇般向沐月蓮手臂纏去。

簡靈略微調息,緩解手腕的酸麻,隨即聯合沐飛攻上,雖然出手稍嫌倉促,但仍然配合諧調,兩道劍光交錯,向明真子右手手腕刺去。明真子拂塵一掃,將兩劍撥開,贊道:「好,你們居然能將雙劍門的那種破劍法煉到如此地步,難得難得,你們只要乖乖將太清秘錄獻上,本道爺或許還可放你們一條生路。」

沐飛聞言心中一動,道:「你真的肯放過我們。」

明真子趁他說話分神,拂塵凝集成一束,宛如一支大筆,向沐飛胸前膻中穴點去,一面笑道:「當然。」

沐月蓮衝到明真子面前,驟然而止,婷婷屹立,宛如芙蓉出水、菡萏凌風,雙手往胸前圍成環狀一合,竟將拂塵夾在兩手中間。沐飛早已駭出一身冷汗,罵道:「卑鄙小人!」與簡靈一左一右向明真子兩側躍開,刺向明真子兩肋。

明真子運勁一奪,滿以為憑自己四十多年的功力絕非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可比,一定可抽出拂塵,那小姑娘若不及時放手,多半雙手不保,誰知道竟如蜻蜓撼石柱,紋絲不動,心中大震,駭道:「亂環訣!」

這時沐飛與簡靈雙劍也自攻到,連忙放開拂塵,向後躍出,怎奈還是慢了一步,兩肋各被劃了一條血痕,深可見骨。

沐月蓮目若寒冰地看著他,冷冷地道:「你的見識不錯,居然知道亂環訣。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不知道你能否告訴我,元世盛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們的下落。」

明真子落指如飛,迅速點了自己胸肋間的幾處穴道,替自己止了血,雙手一前一後,護住胸腹之間,這才緩緩地道:「元成邑要篡位,元世盛自然要全力支持,他想必覺得你們是他們謀反的絆腳石,想借我的手除去你們而已。不過不管他有何居心,我都不會放過你們。」

沐飛怒道:「我們又不是朝中的人,他們誰作皇帝關我們什麼事。」

沐月蓮道:「爹,要怪就怪我,我與夏玉英等人來往甚密,元世盛是想殺我。」

沐飛道:「這怎麼能怪你,你交的朋友除了元世盛,都是很值得結交的好孩子。」提起元世盛,沐飛忍不住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明真子忽然嘿地一聲,笑道:「你們說完沒有。」

沐飛瞧了下他的雙肋,道:「說完了怎樣?沒說完又怎樣?」

明真子目露凶光,寒聲道:「我的確低估了你們,想不到雙劍門居然也有怎麼兩個像模像樣的高手,更沒想到太清秘錄如此玄妙,竟能讓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具有這樣的身手,但我亦非這麼好對付的,今日你們休想生離此處!」說罷身形如鶴高飛,雙手發出綠熒熒的光華,幻出七道掌影,凌空擊下。

沐飛與簡靈齊聲驚呼:「碧磷七煞手!月蓮小心,別與他的雙手接觸!」

明真子聞言嘎嘎怪笑,道:「嘿,你們以為不與碧磷七煞手接觸便能逃過磷火焚身之劫了嗎?」明真子身體尚未落下,雙手便不停互擊,手上綠光被擊打得四散飛揚,飛出不到一尺卻又不再散開,聚集在他手掌周圍飄蕩飛舞,甚是好看,忽然雙手一推,漫天流熒碧火向沐飛三人罩下。

沐月蓮冷哼一聲,雙手一搓,手中拂塵的塵須立即被揉斷,接著雙手一揚,慘綠的拂須如同飛針,迎著碧火磷光刺去,只聽嘶嘶作響,一陣焦臭氣味過去,拂須與磷火盡皆消滅。

明真子見狀,鬚髮怒張,直似要擇人而噬,他那拂塵的拂柄乃精鋼鑄就,還不怎麼珍貴,那拂須卻是用神州北邙山特產的一種毒草浸泡過的,平時除了色澤慘綠並無異狀,一旦經功力催動,便可發出毒霧,中者皮膚潰爛,絕對活不出六個時辰,他運用碧磷七煞手時發出的磷火,也是在深山大澤中費盡千辛萬苦才從凶禽猛獸的屍骨中提煉而來,他當年搶了北邙山幽冥派一個入門不久的弟子的練功秘籍,再不敢到北邙山走動,碧磷七煞手即是幽冥派絕學,但那秘籍記載不全,碧磷七煞手的磷火又與一般的磷火大不相同,要從剛死的兇惡之物屍骨中提取,還涉及攝魂煉魄之法,沒有正確的提煉方法,其中艱辛實在難以形容。明真子滿以為今日可以得償所願,不料太清秘錄尚未到手,反而身負重傷,還連喪兩樣珍若性命的至寶,心中憤怒以極,身體撲下,兩臂張開,就像失去理智一般沖向沐月蓮。

沐飛與簡靈不敢怠慢,一個直劈,一個橫斬橫在明真子面前。明真子雙目皆赤,怒喝道:「滾開!」左臂一挑,將簡靈橫斬的一劍引得向上,迎上沐飛直劈的利劍,沐飛與簡靈這兩劍乃其畢生修為所聚,力量極大,現在兩劍相擊,錚的一聲,兩柄百鍊精鋼所鑄的長劍竟然斷為兩截。沐飛、簡靈二人尚未來得及反應,明真子右爪一插,已插入沐飛的胸膛,只聽骨折之聲不斷,肋骨竟被明真子根根撇斷,明真子隨即將手收回,手中赫然抓著一顆心臟。

簡靈與沐月蓮慘呼一聲,如同瘋虎般撲上。這時明真子反而冷靜下來,展開身形與她們游斗,一面將沐飛的心臟塞入口中咀嚼,一面含糊不清地說:「嗯,味道不錯。嘿嘿,小娘子正值虎狼之年,居然喪夫,未免太過可憐,看在你風韻猶存的份上,你若答應服侍我,本道爺可以考慮放過你們母女。」

簡靈目睹丈夫的慘狀,險些暈倒過去,聽得這道人的污言穢語,更是神智不清,完全不顧自身,悲嘯一聲,人劍合一,一劍直刺過去。明真子正是要她母女二人失去冷靜,見狀暗喜,身體一轉,已然避過此劍,待簡靈身體經過自己身邊時,左掌迅疾如電地從右肘下方穿出,擊在簡靈腰間,接著抽出手來擋住沐月蓮疾如驟雨地攻擊。簡靈身體橫飛出去,撞在牆上,又被反彈至地下,口中不停的咳出鮮血,嘶聲呼道:「蓮兒快走,等練成了太清秘錄再替我和你爹報仇!」

明真子淫笑道:「小姑娘思春了,怎麼捨得離開本道爺。」

沐月蓮聞聽此言,攻擊得更為猛烈,簡靈旁觀者清,看出明真子的用意,大叫道:「這賊道分明故意在激怒你,你怎麼如此不成器,太清秘錄白學了嗎?你再不走我就自盡給你看。」

沐月蓮悲呼道:「娘!我不走,我要殺了這惡賊!」

簡靈牙一咬,將手中斷劍往脖子一抹,頓時香消玉逝。沐月蓮悲痛之下,攻勢稍緩,明真子好不容易逮住這個機會,立即進行反攻,掌勢連綿,將沐月蓮纏住,令沐月蓮欲遁無門。兩人一攻一守,明真子雖然占著上風,一時間也奈何不了沐月蓮。沐月蓮居於守態劣勢,精神被迫集中起來,悲憤漸減,神智漸復,心中開始盤算脫身之計。

忽然窗外傳來一聲厲喝:「明真子,你好大膽子,當年在宣陽我饒你一命,你發誓永不為惡,今日居然敢在我眼皮底下為非作歹!」

明真子聞得此言,冷不丁的打了個寒戰,顫聲道:「外面可是易大俠?」

只見窗戶無風自開,有如一縷輕煙般飄進一個人來,面如冠玉,頷下青須如墨,雙目明若朗星,年約三旬,赫然是易連山。明真子嚇得腿都軟了,八年前他尋訪沐飛一家的下落,來到宣陽,囊中告罄,就跑到宣陽北郊去搶劫過路的客商,剛好碰上古家的商隊,而易連山夫婦恰好到二哥古靈峰家中作客歸來,順便幫忙照看一下古家運至蜀州的貨物,明真子向來是錢用光了便去搶劫一番,仗著一身本領,從不踩盤子,想也不想便衝上去劫掠,不料遇上易連山,三招不到便被擒下,易連山念他一身武功,又惡跡不彰,稍微懲戒了一番便放了他,他自那以後,倒也頗為老實了一段時間,直至年前聽說沐飛一家來到蜀州的消息,才又萌生貪念,追了過來。此刻看見易連山,明真子不由心下惴惴,道:「易大俠,你聽我說……」

這時沐月蓮哭訴道:「易叔叔,這賊道殺了我爸爸媽媽!」

明真子聽得此言,心中大駭,心想這次落在易連山手中豈有活路,當下狂吼一聲,運起極耗真元、練成后從未用過的殘魂遁法,從窗口一掠而出,亡命飛奔。

古炎鐵槍一展,將周圍丈許方圓控制在他的鐵槍之下,古夢涯、夏玉英跟在他的身後,完全插不上手。無數黑衣蒙面的刀客從兩旁的屋頂躍下,雖然尚未靠近便被古炎鐵槍挑飛,但這些人好象撲火的飛蛾一般,明知畢死卻毫不退卻,反而越來越多,像一群螞蟻,密密麻麻的聚在三人周圍。古炎越打越是心驚,這些刺客武功不弱,又悍不畏死,自己久歷沙場,身經百戰,也沒見過如此不怕死的殺手,不知道是何來歷。古炎自恃自己雖可自保,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帶著兩個孩子衝出重圍,而且今日絕無剿滅亂黨的可能,如不早點出城,待對方的軍隊趕到,便是插翅也難脫身。

古炎想到此處,怒吼一聲,渾身閃爍出金光赤焰,雙目生輝,有如陽光般令人不可逼視,長槍一擺,在空中劃出一道絢麗的金芒,那金芒竟然懸在空中凝聚不散,有如實質,古炎抖動槍尖,金芒轉瞬形成一隻金色大鳥的形狀,長槍一遞,帶起一陣凄厲的尖嘯,聲同鳥鳴,鳥形金芒以毀天滅地的氣勢盤旋而出,將古大柱國府門前的長街化為一片火海,長街之上的刺客哼都沒哼一聲,在瞬間便被焚為飛灰,站在屋頂尚未跳下的刺客紛紛著火,慘叫著跌下房來,只有一個武功最高的,一見鳥形金芒飛出,立即翻身後躍,落在吳泰身旁。

吳泰、吳升見狀,兩腿發軟,差點跌到在地,他們久聞古炎武勇之名,但怎麼也沒想到古炎會厲害到這個地步。古炎右手執槍,左手將古夢涯和夏玉英護在身後,大步走過長街,滿街的火焰未待他們走近,便向有靈性般移到兩旁,讓出一條通路,古炎信步走來,有若天神,讓人生出無力抗拒的感覺。吳泰、吳升和那個黑衣人嘴裡發苦,心跳加快,只想遠遠地逃離此地,偏偏雙腿像釘在地上般,一步也動不了。古炎走過長街,鐵槍遙指,將吳泰、吳升和那個黑衣人牢牢鎖定,那三人只覺一股暖如煦日的真氣將自己籠罩其中,心中說不出的悔恨,早知如此,剛才就該當機立斷,不待古炎近前便轉身離去,現在卻已是抽身乏術。

這三人中,吳泰功力最高,而且他亦是沙場老將,剛才被古炎的神威所懾,現在被古炎的真氣一逼,反而拋開生死之念,恢復了常態,乾咳了一聲,道:「古大柱國果然神功蓋世,不過你也該知道一個人再怎麼勇武,也敵不過千軍萬馬。當年鶴子期號稱天下第一高手,傳說已有半仙之體,最後還不是被元霸用十萬精兵剷除。你若是肯歸順二皇叔,我可以替你求情,二皇叔一向禮賢下士,不會因為一時之氣而殺掉人才的。」

古炎哼了一聲:「我自然比不上鶴子期,也知道以一人之力對抗軍隊乃屬畢死之行。不過元霸以精兵猛將攻伐鶴子期家宅,令其不能舍家眷而遁,犧牲了七萬兵馬才換了鶴子期一條命,鶴子期雖敗猶榮,人生至此,夫復何憾,我又為何要讓古人專美於前。元成邑表面上尊賢重士,其實心胸狹窄,多疑善變,好用權術,又喜歡玩弄聰明,以好惡定賞罰,對百姓殘暴不仁,根本不是為君之才,我豈會向這種人討饒求生。你最好從現在起改口叫他皇上,否則他知道了,恐怕你不會有好日子過。」說罷理也不理面如死灰的吳泰,目光轉到那黑衣人臉上,厲聲道:「你是什麼人!藏頭露尾,鬼鬼祟祟的,拉下面罩!」

黑衣人嘿的一聲,拉下蒙面的黑巾,長臉細目,眼中閃爍著毒蛇般的寒光。

古炎失聲道:「是你!」

原來那人正是古炎自白象王朝建國以來,一直致力鎮壓、四年前才剿滅的巴郡叛軍首領鄧艮。鄧艮三人趁古炎心神失守之機,各自運氣,立即將古炎控制全局的氣機抵住,形勢突變,古炎再無壓倒性的優勢。

古炎知道情況轉糟,卻毫不在意地徐聲道:「想不到鄧艮也會投降。」

鄧艮哈哈笑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九年前元成都一統蜀州,便兔死狗烹,收了皇上的兵權,皇上即命我在巴郡起兵,將你牽制在巴郡,夏敬與元成功雖通兵法,但政事非其所長,只要再瞞住公孫祥,元成都在朝中便耳目全失,皇上暗中布置才不虞出差錯。你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將才,朝中有人拖欠你軍的軍餉糧草,並且找借口拒絕增援兵力,軍中又有人給我暗通消息,仍讓你擊潰了我軍主力,不但險些令我喪命,還害我失去了皇上的信任。我逃到皇上府中,花了四年苦功訓練這批刺客,為的就是要殺你,以雪我喪軍辱名之恥,想不到你強橫如此,居然可以一招便毀去我多年苦心栽培的屬下。」他說著說著,這四年來遭受的冷遇白眼盡皆湧上心頭,聲音不由變得怨毒起來。

古炎譏諷道:「你轉口叫皇上倒挺利索,是條好狗,比吳泰會當官,你不在朝中任職太浪費了。想不到元成邑如此深謀遠慮,我太低估他了。」

鄧艮為人陰狠,向來喜怒不形於色,但被古炎擊敗實是他畢生奇恥,被古炎的諷刺特別敏感,聞言怒吼一聲,從背後拔出他的寒江寶刀,雙手執柄,將刀往懷中一收,再以當者披靡的威猛氣勢向古炎直刺出去。吳升見狀,連忙配合鄧艮的攻勢撲上,雙手舞動,便像長了八支手臂一般,手揮處,帶起一陣微微的腥風。吳泰亦將金鮫神弓拉開,搭上十二支狼牙利箭,一放手十二支利箭朝不同的方向飛出,忽然中途轉向,以古炎為中心射去,將古炎頭頂四周五個方位封死,他知道今日面對的實是前所未見的強敵,所以一出手便是自己最得意的天狼九變箭術。

古炎大喝一聲:「來得好。」一桿鐵槍舞開,將鄧艮、吳升攔在兩丈之外,然後將身體一縮,隨即四肢伸展,像伸懶腰一般,不知道怎的,吳泰的十二支狼牙利箭盡皆射在古炎長槍之上。

吳泰三人大駭,他們聯手一擊,竟然被古炎毫不費力地破解掉,實在令他們心膽俱寒。吳泰連忙射出天狼連珠箭,狼牙利箭不停飛出,形成一條連續不斷的箭線向古炎三人射去,身體卻向後飄出。吳升、鄧艮兩人一左一右隨著吳泰後退,鄧艮雖然痛恨古炎,但在生死關頭,他還是知道命比面子重要的。古炎左手前伸,右手搖動長槍,將吳泰的利箭一一挑飛,身體像風中落葉般飄向鄧艮,速度奇快,鄧艮看出古炎對自己深惡痛絕,決意要將自己擊斃當場,心下怯意大生,寒江寶刀舞出一幢白光,將身體護得滴水不漏。

這時古夢涯懷中三才傳訊牌開始振動,他拿出一看,略一尋思,便明白易天行的意思,見到父親還在應付敵人,剛才插不上手,現在正好可以上去幫忙。古夢涯從懷中取出一個槍頭,向吳升擲去,腰身一扭,一道金光從他腰間飛出,手一接,卻是一桿槍柄,他雙手一送,身體隨槍柄凌空飛出,后發先至,槍柄往槍頭上一接,竟合成一桿長槍,向吳升刺去。夏玉英見狀,也即衝上幫忙,運起赤雷勁,渾身赤紅,轟的一聲向吳泰擊了過去。

吳升大驚,對付古炎一人已經夠吃力了,現在撲上來的這兩個小孩年紀雖小,但看其出手已頗具威力,再不用全力恐怕性命難保,當下深吸一口氣,肚皮一下子鼓了起來,喉嚨咕的一聲,雙掌往外推出,一股發著腥臭的巨力向古夢涯直擊過去。古炎見狀大驚,顧不得取鄧艮性命,大喝一聲,渾身金光赤焰再現,一隻金烏隨槍而生,向著吳升三人呼嘯而去,金烏到處,吳升的氣勁立即消散,憑空冒出幾股黑煙,吳泰見到此景,像得了瘧疾一般,身體不停打顫,面色發青,身體不住旋轉,一支支利箭以他為中心飛出,又勁又急,每支箭都像塗了碧磷一般,發出詭異的青光,迎著金烏射去。只見青色狼牙長箭不停地射向金烏,金烏的去勢竟然受阻,變得緩慢起來。吳泰的身體不住轉圈,卻漸漸向遠處移動。

古夢涯與夏玉英還未近前,便被一股陽和的真氣阻住,耳旁傳來古炎的聲音:「你們兩個不用出手,緊緊跟著我。」古炎一面說話,一面催動真氣,金烏光芒大盛,吳泰的利箭越射越急,但對金烏的阻擋作用卻越來越弱,眼看金芒漸漸將吳泰三人罩住。忽然衝出一個渾身浴血、衣衫襤褸的老頭,一掌向鄧艮擊去,口中大叫:「狗逆賊,我與你們拼了!」

古炎不虞有此,連忙收勁,只覺一股大力順著自己的經脈向心臟攻去,急忙運氣化解,饒是化解及時,胸口亦像被鐵鎚擊中,幾欲吐血。吳泰三人得此良機,立即不顧一切逃跑,吳泰身形忽然一靜,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其色深紅,不一會兒便凝結成冰,他卻未等鮮血落地,便飛奔而去,疾若脫兔;吳升一轉身便撲在地上,手腳並用,活像一隻大蜈蚣,飛快地溜走,詭異中卻又帶有幾分滑稽;鄧艮狂吼一聲,運氣集背,硬挨了那老頭一掌,一面口噴鮮血,一面拔足狂奔。古炎毫不猶豫,長槍脫手,向鄧艮後背電射而至,鄧艮完全無力抵抗,胸背同時濺出一蓬血花,長槍竟透體而過,繼續向前飛射,鄧艮倒在地上,口角不時冒出血泡,手腳痙攣了幾下,便不再動。

那老頭怒吼著還待向吳升追去,古炎一把抓住他,一股陽和的真氣向那老頭渡了過去,說道:「白兄,冷靜些。」

那老頭竟然是白浩然,現在身上滿是鮮血,衣服上不知道有多少處刀槍的痕迹,滿臉激憤,神智已有些不清,待得古炎真氣入體,才恢復過來。白浩然一清醒便急聲道:「古大柱國快走!元成邑謀反,現在芙蓉城已被他控制,連琅環仙府也被他操縱了。我特來向你報信,不料在路上被奸黨纏上,來遲了一步。」

古炎肅容道:「白兄高義,古某感激不盡。」

古夢涯這時才說上話:「易天行叫我們去月丘會合。」

白浩然怒道:「易天行這小子平時看上去聰明伶俐,誰知道卻是個遇事便糊塗的笨蛋,現在蜀州已無我們容身之地,我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逃離西蜀,如還要繞道而行,豈非是等元成邑打盡。易天行這小子莫不是已經投靠元成邑了?」

古炎一時也想不出古夢涯如何知道易天行發的消息,但知道這三個孩子經常在一起,料想多半是靠他們平日玩耍時自己約定的暗號,此時也不容他思索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便不再多想,對著白浩然笑道:「白兄莫急著發火,天行這孩子的意見很有道理,我們如果出東、北二門,不出十里必被追兵趕上;從西門走路線太長,的確有白兄所慮之患;於今之計,我們應該先出南門會合,再作打算。」

白浩然聽了,訕訕地很不好意思:「我實在是笨,連個十四歲的孩子都比我想得周到。」

古炎手一招,將擲出的長槍遙空抓至手中,道:「白兄不必介懷,你是謙謙君子,行軍之道詭秘難測,本就非你所長。不過天行倒真是個打仗的料子。」說罷當先向南門走去。

白浩然聽了,愈加羞愧,滿臉漲得通紅,卻說不出話來。這時古夢涯將槍頭取下,把槍柄圍在腰間,夏玉英眼睛瞪得大大的,感到實在不可思議,她雖然也聽說過軟柄的長兵器,但那些兵器多半用蛟筋老藤為柄,自然可剛可柔,古夢涯這槍桿明明是金屬所鑄,居然可以像軟劍一般圍在腰間,自己非但沒見過,連聽也沒聽過。

白浩然在旁邊看出她的疑惑,便借著說話來化解自身的尷尬:「夢涯腰上圍的可是金烏神槍的槍柄?」

古夢涯走在父親身後,聞言點頭道:「不錯。」

白浩然感慨道:「可惜不是完整的金烏神槍,否則憑古大柱國的身手,拿著金烏神槍,定可力挽狂瀾,扭轉乾坤,殺進皇宮,誅除元成邑這逆賊。」

古炎頭也不回,徐聲道:「金烏神槍需要極強的純陽真氣運用,方能發揮威力,我的金烏九轉功還沒有達到九轉歸元的境界,拿著如此神兵也沒什麼用處。」

夏玉英問道:「金烏神槍如此厲害,我怎麼沒聽人提過?」

白浩然道:「那你總該聽過離侯射九日的傳說吧,當年焱州出了九隻修鍊有成的金烏,這種代表太陽的神鳥,向來在極陽之地潛居,不知道為何忽然狂性大發,四處亂飛,所到之處,立化焦土,萬物枯死,箭神離侯以犧牲雙目為代價,才將它們射落,免去人間浩劫。這九隻金烏的屍體後來被當時的火聖祝融、天下第一鑄劍師歐鐵泉聯手鍛造成九種神兵,這就是與月蟾七寶齊名的太陽九珍。而金烏神槍便是太陽九珍之一,它的槍桿乃採取蠻郡火銅、明曦山陽金、仙雲峰紫鐵這三種至陽的金屬打造,歐鐵泉不知道用了什麼秘法,將其鍛造得柔可繞指、堅愈精鋼,實是兵中奇珍,但金烏神槍的槍頭才是其威力所在,那是用金烏遺骨所鑄,可以發揮出有如太陽的極陽至剛之力。不過太陽九珍向來僅存於傳說之中,聞名久矣,卻無人得見,所以一般也沒人論及。」

四人一面說話,一面南行,一路上居然未遇阻礙,便來到芙蓉城南門,隱在南門內五十丈處。古炎並不急於出城,暗恃道:「為何如此順利?莫非南門是個陷阱?」[(m)無彈窗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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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飄紅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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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鴛鴦雙摺翼 金烏翱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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