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21章 謠言
秦白薇和李錦然的關係慢慢親密起來，李錦然拿秦白薇當自己人，秦白薇自然也實心實意的幫李錦然。雖然能幫到的地方不多，但是只要是她能力範圍之內的，都努力做到最好。
有的時候李錦然都睡一覺起來了，醒來的時候還能感覺到秦白薇在認真地給他捏著頭頂的穴位。他也不是石頭心造就的人，再說就算是一顆心是石頭做的，也被秦白薇這股實誠勁兒給捂熱了。
李錦然被捏的渾身通泰舒適，睡醒了之後本來心情就放鬆，沙啞著聲音叮囑她道：「你也睡一會，別老給我按，手疼。」
李少爺說的簡潔，秦白薇卻是聽懂了，沖李錦然笑笑道：「嗯，累了我就休息。」
李錦然嘖了一聲，他盯著秦白薇看了一會，也懶得管她了。只是往日里越發對秦白薇體貼照顧，他不但自己對秦白薇好，而且還瞧不得別人欺負秦白薇，有他護著倒是也少了許多麻煩。
秦白薇在學校里人緣並不是十分好。她被宋閔宏趕出家門的事兒，不知道怎麼回事，被宣傳的校園裡人盡皆知，不少同學都對著她指指點點，說什麼的都有。
最多的一個版本是秦白薇她媽想要訛錢，帶著受傷了的孩子找上了前夫的門，非說秦白薇被宋家打破了頭，要宋家賠償一大筆錢才能了事。而宋家現在的那位當家女主人高華梅卻被塑造成一位知書達理的白蓮花，被欺負到門上也不敢聲張，自己偷偷拿了嫁妝錢貼補給了秦白薇母女，這才平息了一段風波。
這樣的小道消息越傳越多，有些被李錦然攔下來，有些被秦白薇聽到耳朵里。秦白薇只斷斷續續聽了個大概就臉色不好，這世上她最親的人就是秦文青，說她自己倒是沒什麼，把秦文青說成那樣惡毒的女人，她是絕對不肯答應的。
秦白薇去找了老師澄清，希望老師出面幫忙，她站在三年級的老師辦公室里，低著頭把知道的事一五一十說出來。
七班的班主任看著自己班上這個一學期大變樣的學生，一時也無奈了，她皺了眉頭道：「那你想怎麼辦呢？老師也不能挨個找她們談話啊，而且你真的親耳聽到那幾個同學這麼說的嗎……」
秦白薇點了點頭，她體內有白霧支撐，五官感知力比正常人強上許多，稍微專註一點就能聽清楚那些女生嘀嘀咕咕說的壞話。她看著自己班主任，懇求道：「老師，我媽媽不是那樣的人，我們是被冤枉的，我希望您能讓我去一趟校廣播室，我在那裡親口跟大家說一下，可以嗎？」
七班的班主任畢竟還是個三十齣頭的女老師，她年紀輕，而且又是個女人，從骨子裡就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是不願意秦白薇把事情挑大。支支吾吾了半天，道：「我看算了吧，白薇啊，老師知道你是個好同學，也相信你說的是真的，但是你媽媽又不來學校，也聽不見這些……你就忍忍，等過一段時間大家就不說了。」
秦白薇抬起頭看著她，一雙黑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那個女老師，道：「因為我媽媽不來學校，就可以受這樣的委屈嗎？我媽媽沒有做那樣的事，我身上的傷是我爸打的，我后媽也不給我飯吃，我在醫院裡縫了七針，市人民醫院的戚醫生可以證明這一切……我有證據，為什麼還要被她們欺負？為什麼要讓我媽媽受這樣不公平的指責？」
秦白薇問的認真，稍顯稚嫩的童音里問出的是她上一世的疑惑，聲音平淡，卻讓聽的人心裡猛地一跳，有些不敢跟她正視起來。
七班的班主任臉上跟被火燒了似的通紅，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卻一時又找不出任何推脫的借口。想了半天，只能嘆了口氣，道：「好吧，就算真的像你說的那樣，老師也只能去幫你問問，畢竟學校廣播室是教務處的領導在管……」
她還沒說完，老師辦公室里又進來一個人，正是剛下課的石玲老師。石老太太年紀大了，又向來掌管學習成績最好、官員學生最多的一班，在老師集體辦公室里，誰見了都恭敬的喊一聲石老師。
這會兒石老太太一進門，七班的班主任就趕忙站了起來，笑道：「石老師您下課了？這裡有剛燒開的水，我給您倒一杯吧。」
石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滿眼的厭惡，她向來自視甚高，這次李錦然轉學來本來是應該安插在她的一班裡的，但是半路上卻被七班的女老師劫走了，這讓石老太太一連幾個月都看她不順眼。
如今對方提出要給她倒水，石老太太自然又是找機會挖苦了一頓，冷笑道：「算了吧，我可不敢勞你大駕給我斟茶倒水，我一把老骨頭了，也沒什麼好爭的，不像有些年輕人，教學搞不好，卻整天一門心思的走旁門歪道。」
七班班主任一臉的尷尬，站著倒水也不是，坐下也不是。
石老太太把手裡的教材放下，輕輕撫了自己拿頭花白的銀髮，又看了七班班主任跟前的小孩，哼了一聲道：「這又是想什麼花花腸子呢，校廣播室？校廣播室去了又要做什麼新聞啊，不會指望再『熱心』幫助個小同學，就能坐上年級主任的位置吧？」
七班的班主任先是被秦白薇質問了幾句，這會兒又被石老太太挖苦，一時臉上有些下不來，繃緊了臉對秦白薇道：「你先回去吧，你的事，老師會考慮。」
秦白薇答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她能從班主任的眼裡看出來，自己提出的事怕是沒戲了。班主任眼神里的情緒她看的清楚，上一世那些做社會公益並在最初幫了她一些小忙的「善心人」都是這樣，等到了後來，他們厭倦了亦或者事情牽扯到本身利益，就很快推說幾個理由，再也不理會她。
歸根結底，這些人會幫自己是因為利益，離開她不再幫她，是因為利益沒有了。
以利相交者，利盡而疏。
這個道理她知道，上一世的種種已經讓她徹底明白，與這些人相處，並不能交託真心。
因為一旦報了莫大的希望，在希望化作泡影的時候，就會變成巨大的失望和悲傷。
上一世她在秦文青臨死的時候給那些做慈善的機構拚命磕頭，放下最後渺小的自尊，徹底卑微的姿態。她任由那些人拍照、宣傳，可是得到的卻僅僅只有五百元。
那些所謂的善人，把這可憐的五百元醫藥費裝在一個碩大的紅色信封里，上面寫著鮮紅的「捐款」兩個字，然後拉著她讓記者拍照，讓她對著鏡頭微笑。
五百塊錢，讓秦文青多活了一夜，但是第二天就含淚去世了。
秦白薇知道她媽為什麼哭，她媽是一個軟弱的綿羊似的人，但是保護孩子卻是母親的本能。她哭是因為不能護著自己的孩子，她對這個世界悲憤，對孩子眷戀……喉嚨里插著氧氣管的秦文青說不出一句話，只能緊緊握著秦白薇的手，默默地哭著。
秦白薇攥緊了手，正是因為看到秦文青上一世的凄慘，她才發誓這一世絕對不讓她媽再受到那些不公和苦難。
她要讓自己和秦文青都堂堂正正地活著。她們母女沒有做錯事，那就不應該受到這樣的指責！
秦白薇眼睛里微微泛出血絲，身體里的白霧緩緩流動，冰涼的氣息讓她逐漸冷靜下來。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又變回了那個表情平靜的十歲孩子。
七班的班主任果然沒有幫秦白薇的忙，她支支吾吾的說教務處不許普通同學進去，就再也沒管秦白薇了。
秦白薇重活一世，再次經歷這些不公平，一時只覺得身心疲憊，卻沒有再跟從前那樣憤怒。她本就沒對班主任抱有太大的期望，這會也就沒什麼太大的情緒起伏。
秦白薇眼睛有些發愣，失神的看著手裡的課本，漫無目的的緩緩翻頁。她要怎麼樣才可以洗清那些謠言呢……
李錦然單手托著下巴，老早就發現那個醜丫頭又在發獃了，這人發獃的時候總是這麼一副目光直勾勾的呆愣模樣，瞧著更丑了。他摳下一點橡皮，用手指彈向秦白薇的腦門，懶洋洋道：「喂，想什麼呢？」
秦白薇回過神來，反射性地伸手揉了下腦門，愣道：「沒什麼，我想去學校廣播室……」
李錦然來了點興趣，看著她道：「你去那幹什麼，那裡又不好玩。下次我帶你回京城，我小叔送了我一個錄音棚，你可以用裡面的話筒，效果還不錯。」
秦白薇咬了咬唇，抬頭看向李錦然，道：「我不去錄音棚，你能幫我進學校的廣播室嗎？我想在裡面說幾句話，學校里有人說我和我媽的壞話，她們污衊我，我得解釋清楚才行。李錦然，你幫幫我好不好？」
李錦然眼睛亮了下，他這幾天也聽到不少風言風語，但是秦白薇沒有向他求援，李少爺只能坐著乾等。原本以為這醜丫頭打算默默忍受了的時候，她居然親口向自己尋求幫助了，而且還是用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
秦白薇眼睛有點紅，是因為這幾天想著學校里謠言沒睡好，可是看在自戀的李錦然眼裡，卻是自己的「小弟」用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尋求庇護。
李錦然摸了摸下巴，斟酌了半天，道：「這事兒得從長計議。」
秦白薇沒聽明白，追問道：「什麼？」
李錦然得意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該不會以為我就只幫你撬開廣播室大門吧？你等著，這事兒包我身上，我幫你報仇。」李少爺摩拳擦掌，拿起筆在草稿紙上畫了幾個簡單的線路圖，筆跡稚嫩，但是模糊能瞧出是個工兵用的引導傳接線路。
「我早就看那幾個人不爽了，這回保准整的他們再也不敢在背後胡說八道。」李錦然拍了拍秦白薇的胳膊安慰她，「你就等著瞧我的本事！」
秦白薇歪過頭去看了一會他在草稿紙上畫的奇怪的簡筆圖，她看的不明所以，但還是順從地點了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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