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小金魚
秦白薇給李錦然補了一個月的課，期間孫參謀一直親自開車接送，秦白薇性格老實，這一個月來給孫參謀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孫參謀也每天定時把李錦然的日常傳遞給京城，每次撥打老首長的內線電話彙報的時候，李老問起李錦然的近況的聲音聽著都格外的慈祥，絲毫沒有往日在軍部里雷厲風行的氣勢，如同一位普通疼愛孫兒的老人一般。
老首長聽多了秦白薇的名字，也會時常叮囑孫參謀都留意一些，「有什麼需要的你自己看著置辦好，我看這個小同學性格不錯，留在錦然身邊當個玩伴也很好嘛。錦然平時用的那些個東西，你也多準備一份給這個小同學，別虧待了孩子。」
孫參謀忙答應了一聲，又笑道：「首長，錦然少爺自己也跟我提過這個了，不止是一樣的兩份，就是那些少爺珍藏起來的卡片也會拿出來給小秦同學玩呢，他的東西跟小秦同學不分彼此。」
「哦？他那些寶貝卡片也拿出來了？」那頭的老首長呵呵笑道，語氣里透著股慈祥。「那可真稀罕，我還是頭一次瞧見錦然允許別人玩他那些寶貝卡片呢，看來他交到了一個感情很好的小夥伴嘛。」
孫參謀把秦白薇的一些事兒也彙報了，一是如實報告，二來是請示，「首長，錦然少爺說過了年想跳級去讀五年級，那個小秦同學也是一樣的想法，現在兩個人都在家裡複習功課呢，瞧著勁頭挺足的。」
電話那邊的老人沉默了一會，略微嘆了口氣道：「論年紀，錦然倒是也該讀五年級了，只是他在學校讀書的時間太短了，不知道能不能跟上。你去給兩個孩子多請幾個老師，給他們上課吧，我記得省城那邊有幾個不錯的老教授，你以我的名義去下請帖吧。」
孫參謀應了一聲，道：「是！」
「還有，錦然還是不肯去瞧醫生嗎？」
孫參謀面上露出一些愧疚的神色，低頭道：「是，都怪我沒用，錦然少爺很排斥醫院，我們勸說了很長時間也沒能……」
老首長在電話那頭打斷他道：「這不怪你，錦然排斥醫院是有原因的，他小時候治療的時候沒有處理好，那些所謂的洋醫生竟然給那麼小的孩子用電擊和針葯……哼！簡直是混賬！」
老人積威已久，這麼幾句話說的壓迫感十足，讓孫參謀後背的緊起來，諾諾不敢出聲。
「總之，還是按錦然的意思來吧，他不想去，就不去看了，別勉強他。他現在睡的是不是時間長點了？」電話里的聲音又道。
孫參謀每天詳細記錄著李錦然的作息，聽見問忙翻出本子來，認真地給老首長彙報了一遍，最後總結道：「現在比往常每天要多睡一個半小時，這還只是晚上的，錦然少爺自己說，他會在教室里打瞌睡，趴著睡上半個小時。」
由以前一天不足三個小時的睡眠，到現在的五個小時左右的睡眠，已經大大超過了老首長的預料。他的聲音頗有些愉快，透過電話指示道：「很好，很好，我記得華醫生也提過，讓錦然多跟同齡人接觸，果然還是有些效果的嘛！這樣很好，你在那邊繼續照顧錦然，有什麼事要跟我及時彙報。」
老首長一連三個很好，讓孫參謀一時聽的忍不住咧嘴笑，也忘了隔著電話筒首長看不到，打了個敬禮道：「是！」
孫參謀剛放下話筒，電話又叮鈴鈴想起來，響聲急促。孫參謀忙接起來，剛餵了一句，就聽見裡面一聲中氣十足的老人聲音：「是孫陽嗎？我是駱委員。」
駱老是李錦然的姥爺，那也是政界的泰山北斗，跺一跺腳京城都要震三震的。指示這會兒駱老爺子沒了往日的泰然不動，親自打了電話來只為了問問他唯一的小外孫的近況。
孫參謀立刻恭敬問了聲好，那邊的駱老卻不吃這一套，氣憤道：「又是李老頭打了那麼久電話吧？一直佔線，那個老東西也真能啰嗦。」
孫參謀聽的一頭冷汗，這要是放在外面，誰敢信軍政兩個巨頭隔著電話互損呢！傳出去，怕是要引得京城裡都人心惶惶了。
「老爺子好，錦然少爺這兩天身體很好，也比平時能多睡兩個小時了，前兩天還親手寫了一張大字，說要留給您呢。」孫參謀小心翼翼地回道，前幾天李錦然心情好，寫了一副打字包起來說要帶回京城。京城裡駱老從文，李老尚武，這字自然是帶給駱老爺子的。
駱老聽了之後果然很高興，話里的怨氣也消散了個乾淨，喜滋滋道：「我就知道錦然想著我這個姥爺，哎，這孩子打小就沒離開過我跟前，他一個人在那邊住的還習慣么？」
孫參謀忙把剛才跟李老彙報的又說了一遍，駱老問的不比李老少，啰啰嗦嗦的問了一遍得知李錦然確實安然無恙，還和新認識的小夥伴玩的很開心之後，駱老爺子這才放心。
「有個能陪著錦然的就好，這孩子聰明，知道誰對他好，不過你也要多做些工作，去查查那個孩子的家境背景，別人有心人鑽了空子。」駱老大半輩子都從政壇上混了過來，幾次有驚無險的政治活動讓他心裡一直提著警惕，他不擔心那個小同學自己有問題，擔心的是那孩子的父母。
「孩子都是好孩子，不要因為他們的家庭，影響小孩們的友情。錦然再聰明，也才十二歲，這些事情你多留意一點。有什麼需要就去找市裡的那些人，我已經提前打過招呼了，那些關係和人脈你看著辦。」
孫參謀心裡突突跳著，謹慎地應了一聲：「是，駱老您放心，我一定照看好錦然少爺。」
駱老爺子點撥了人，又再三叮囑他把李錦然寫的那張大字裱起來裝好，這才心滿意足的掛了電話。
孫參謀通完電話，緊張的後背出了一層冷汗，直到現在還有點發虛。他只是一個小參謀，以前做夢也沒想到會跟兩大巨頭這麼親切的電話交流，不過這樣同樣讓他小心謹慎起來，李老和駱老把錦然少爺捧在了心尖上，要是少爺有個意外，他們這幫陪同的人也是第一個被拿去開刀的。
孫參謀吁了口氣，從樓下的房間走出來，端了兩杯橙汁去了樓上，兩個孩子複習了一上午功課，現在也應該口渴了。
到了樓上，孫參謀先敲了敲門，但是半天沒有得到回應，他推開一道門縫看了看，書房裡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他愣了下，又開了二樓的另外幾個房間，遊戲房、鋼琴房、小客房裡都沒人，唯一剩下的只有李錦然的卧室了。
孫參謀站在門口有些疑惑，錦然少爺的卧室可是向來不允許人進入的，連李老和駱老也只有偶爾幾次在錦然少爺心情好的情況下被批准進入，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小同學，錦然少爺是不會允許「他」進入的吧？
孫參謀站在門口猶豫，忽然聽到房間里傳來一聲孩子的驚呼聲，一時擔心起來，敲了敲門就推開了，道：「錦然少爺，你在裡面嗎？我拿了些果汁來……」
李錦然的房間很大，擺放的東西卻不多，只有一張簡單的小木床和一個有些舊了的毛絨墩子充作座椅，而今天，房間里卻多了一個小魚缸。
蹲在魚缸前面的正是李錦然和秦白薇，魚缸里有一條紅色的小金魚，還有一小團水草。只是這隻金魚比外面見到的要建康活潑的多，它在狹小的魚缸里興奮地翻騰了幾下，潑出了些水。
秦白薇被水弄到眼睛里，正在用手背揉著，向來那聲驚呼就是被水濺到發出的。
李錦然拿了自己的手絹去給她擦拭，小臉綳得特嚴肅，他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弄濕了不少，就這樣還學著小大人似的在訓斥秦白薇呢。
「笨蛋，誰讓你自己不躲開……」
秦白薇被訓慣了，也沒當回事，自覺地先承認錯誤：「哦，對不起，我下次會小心的。」
孫參謀在門口看的鬆了口氣，然後又被兩個孩子弄的想笑，他把果汁端過來放在地上，道：「錦然少爺，要不你們先喝點果汁，我去拿換洗衣服來，你們先換下濕衣服來吧？」
李錦然點了點頭，又指著秦白薇道：「給她也那一身，拿我昨天洗了的那件厚毛衣吧，那個暖和。」
孫參謀又驚訝了一下，不過還是點了點頭，道：「好。」他看了旁邊還在揉眼睛的秦白薇，一時對這個老實的小同學刮目相看起來，繼共用了文具之後，連錦然少爺的衣物也可以共用，這可真是感情相當好的小夥伴了。
李錦然在那邊綳著臉又幫秦白薇擦了擦眼睛，他動作很輕，嘴上卻是一貫的不饒人，「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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