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進退兩難

第二十八章:進退兩難

冬季黑夜來的早,山區猶有感覺,就在秦繼業的一個排兵力被四野用炮火趕下穀道台階不久,暗色就開始籠罩在這片山谷的上空,這是二月二十七的傍晚,離和日軍商定的三月一日會師五道溝的時間還有兩天。秦繼業滿心焦急不安,出發前,王旅長對他說的話已經拋到了腦後,現在的他就想著怎樣去和五道溝的仇人算賬。看著狼狽逃回來的士兵,不由大怒,拔出手槍對天連開三槍:「都是一群慫包軟蛋,幾聲小炮就把你們嚇得屁滾尿流,人家鬍子連我們的迫擊炮都沒怕,你們倒好,炮還沒打著你們,就把槍丟掉逃跑了,你們自己說,這叫當的是兵嗎?」

「團座息怒,這鬍子有小炮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也難怪弟兄們要跑,您看這天也快黑了,是不是收兵整隊,明兒再來?」何亮急忙打著圓場說道。

望著垂頭喪氣的部下,秦繼業也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煩惱地命令到,「收兵,收兵,一連長,把你的這些跑回來的兵都安排站崗警戒,下次要是還陣前逃跑,老子就要開葷槍斃人了。」

將東北軍的攻勢打退以後,大石砬子一片歡喜的景象。韓家局的幾個子弟不顧韓光前的勸說,冒險地下到台階上東北軍隱蔽的地方,把他們遺棄的槍支撿了回來,幸運的是沒有遭到東北軍的射擊。唐明漢看到這種情況后,皺著眉頭對韓再功說:「以後在戰鬥沒有完全結束后,不能打掃戰場。不要為了幾支槍而去冒生命危險,我們的隊員每一個都是寶貴的,既要減少戰鬥損失,更要減少非戰鬥損失。韓家局的人打仗有血性,但是還要更聰明些,機智些,打仗就是要消滅敵人和更好地保護自己。這一點,麻煩韓大哥以後多給兄弟們講講。」

「哈哈,以後這些不是我來講了。剛才老爺子已經吩咐我了,打今兒起,這韓家局的一切對外的活動除了做買賣以外,包括打仗和子弟的訓練,都由你這個即將當女婿的人來擔當了。我就少操心了。」韓再功在得知老爺子的意思后,馬上就要卸挑子。

「那可不成,你也別想著撒手,這隊伍以後還是你和玉珍來帶的,我可以在一些隊伍的管理和訓練事務上指點一下,作戰方面等這次完結以後,我們需要和老張,老魯再商量,看看是否把隊伍捏合在一塊。」唐明漢說道。

「綹子們合夥也是有的,但大多是為了一次砸窯什麼的,完事以後再各走各道。你說的以後咱們合綹,有沒有什麼打算?我的想法是既然老爺子已經把韓家局的大事託付給玉珍和你,我看就不如現在韓家局和四野的就和為一家,以後就不再分了。至於老魯哪裡,原先他也有和綹的心思,你和張大哥再和他談談,敞開天窗說亮話,看他的意思如何。別看他們是打著吃的,這日子其實也艱難,沒地種糧、沒錢跑商、只好落草了。要是有個前途的話,我看他能爽快同意的。」

「老魯那裡完全是看他的自願,其實我和張政委也是很希望和他合在一起的。我們的前途就在於抗日打鬼子,這也是我們作為中國人的責任。這個道理我看他也能明白。這過日子嘛,我們四野有首歌是這樣唱的『沒有吃,沒有穿,自有那敵人送上前;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我們四野的日子都是打鬼子漢奸惡霸那兒奪過來的,也不比東北軍差。砸了后廠老金溝的日本人金礦,這次再打敗東北軍的進剿,我們佔住這四道溝和五道溝,方圓幾百里呢,開荒種地,圈山養豬羊牛,大山裡的好東西多的很,這日子只會一天天好起來。」

「對呀,就是這個理,我現在就和老魯說去。」韓再功一拍大腿,叫了一聲好,連忙地去找魯來相了。

在大石砬子對面十里地的東北軍部隊的臨時駐地里,秦繼業正在和何亮以及幾個一營的長官在商量對策。在一盞昏暗的馬燈下,幾個人圍著地圖發愣。

「弟兄們,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這日本人的尿性你們也知道,要是誤了匯和的日子,到時候熙洽主席、王旅長的面子上怎麼過去?還有我們在這裡已經耽誤了兩天,是進是退,也請兄弟們出出主意。」秦繼業對手下的一幫人詢問道。

「團座,卑職以為,王旅長先前的定策是對的。我們畢竟是配合日軍清剿鬍子來的,這主攻蘇俄特工土匪的老巢的事,我們只要敲敲邊鼓,壯壯聲勢即可,不必去為日本人火中取栗。只要在規定的時間裡趕到五道溝附近,就是日軍也不能把我們怎樣。現在被這山上的鬍子攔在這裡,我們完全可以不理他們,直接去五道溝就行。這是卑職的一點愚見,請團座明察。」一營副營長說道。

「直接去?怎麼去?先前我們給韓家局的去口信,叫他們讓道,結果呢?還不是雙方打了個熱火朝天。你們說說,怎麼樣能過大石砬子這道山口?」

「團座,我們攻不上去,那韓家局的鬍子不也下不來這砬子頂嗎?卑職愚意,我們以一個連的兵力封鎖住這大石砬子下山的路,其餘兵力迅速趕到五道溝,從時間上算,應該正好和日軍會剿。只是怕這一個連的阻截任務有點重,兵力怎樣調配,以團座決心為要。」一營副營長繼續說。

秦繼業躊躇半天,才咬牙說道:「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們只要和日軍會合,先把五道溝附近的蘇俄特工隊伍幹掉,回頭和日軍一起再來這大石砬子,收拾這韓家的。一連今天進攻作戰折了一些人手,就和二連一起圍困大石砬子,有何營長帶領;營部和三連明天一早就悄悄的出發去五道溝,由我帶領。不要驚動砬子頂上的人,等他們發現后,一連和二連堅決堵住他們下山的路。何亮,你的一營攻擊力不夠,防守該不會也慫包吧?」

「團座鈞示,卑職敢不服從?我帶一連和二連防守大石砬子下山的道,請團座放心,一定把這山口守得嚴嚴實實的,一定不放一個鬍子下山,迎候團座清剿凱旋。」何亮信誓旦旦地說道。他心裡也是小算盤打得噼叭亂響,這帶著二百多人防幾十個土匪還是安全的。相反,如果去五道溝,那日本怎麼回事還不清楚呢,看不清楚的事咱就不看,先自個的安危要緊。

話說秦繼業在這邊商議分兵的時候,唐明漢也在召集魯來相、韓再功和韓玉珍幾個在商量分析敵人的動向和下一步的動作。

「傷亡情況怎麼樣?現在你們這邊除了四野的人以外,還有多少可以打仗的人?」唐明漢先是詢問韓再功和魯來相。

「折了四個,傷了七個,折的傷的都是我韓家局多年的子弟,一直都是跟著我在外面走江湖的老手,損失大啊。」韓再功不無鬱悶地說道。

「我『敖東好』這次幸運地沒有折人,但也有三個傷了。連上次在金礦折的傷的,一共有十人暫時不能上陣了。我這裡沒有韓家的後備人手,折一個就少一個,我的綹子現在已經少了小一半人了。」魯來相也是感慨地發著牢騷。

「傷員們我剛剛都去看了,養好傷是沒有問題,也不會落下殘疾什麼的,就是暫時拿不了槍也沒關係,我們的人手已經夠了。老魯哪裡還有二十多,玉珍這邊也有五十多,再加上我四野的五十,可以作戰的兵力近一百三十人,比起我們四野單獨在四道溝對付日本人的力量要大得多。再說了,經過這次戰鬥,你們綹子的人手都應該熟悉了如何與軍隊作戰了,我又給你們補充了機槍和子彈,防守大石砬子,擊破當前東北軍的隊伍,可以說是有相當的把握。所以大家一定要樹立信心,我們難,敵人更難。他們遠道來襲,後勤補給不暢,進退兩難,給了我們機會。如果他們退兵,還可能保住自己;要是一意孤進,我們就堅決攻擊,徹底擊垮他們。」唐明漢分析道。

「嗯,唐隊長說的是實話,我們綹子人手一支日本步槍,還有兩挺機槍,子彈也多,守大石砬子沒有問題。不過唐隊長剛才講如果秦家崽子不退的話,你準備怎麼攻擊?到時候可別拉下我的綹子啊。」魯來相已經對戰鬥繳獲興趣十足。

韓玉珍也接著話頭說道:「我們韓家局雖說折了四個,傷的也能養好,但還有近六十的人都拿著槍,這次唐隊長又把繳獲日本人的武器給了不少,我們手裡也都是新傢伙,好使,機槍也有兩挺。新拿槍的子弟也見到了陣仗,隊伍嘛,不打不成材啊。所以如果要攻擊秦家崽子的兵,我韓家局依然是要打頭陣的。」韓玉珍畢竟掌管綹子多年,見識方面不差。

「好,人心齊,泰山移。敵不動,我先動!我們今晚就準備去東北軍的駐地干它一傢伙,讓他們六神無主,五心不定,輸的乾乾淨淨。你們看怎麼樣?」唐明漢趁熱打鐵地說道。

「好,窩囊了兩天了,我們也去找找他們的晦氣。」魯來相第一個贊成。

「沒什麼說的,我們跟著你唐隊長干就是了。」韓再功也表態道。

「那大夥就分頭準備吧,先讓隊伍休息好,凌晨出發。記住,我們是襲擾作戰,不要貪念一時就擊敗敵人,零刀割肉,讓他們寢食不安,隨時流血就好。」唐明漢再一次強調道。

從大石砬子到秦繼業的東北軍駐地有十多里地,急行軍也就一個小時不到,唐明漢率領的隊伍在星夜下趕到這裡的時候,時間是二十八日的凌晨三點左右。

可能是白天作戰的辛苦或是失利,東北軍的駐地死氣沉沉地一片,簡單的營地外圍燃起了幾堆篝火,幾個背著槍的士兵在營地一百米以外無精打采地四處巡守著。

「怎麼樣,韓光前?」

「距離二百米就可以架設擲彈筒了,近一點打得准一些。」韓光前知道唐明漢這是問他的擲彈筒發揮火力的距離。

「李大慶,你們的機槍火力分開一點,爭取覆蓋整個敵人的營區。」

「老魯和玉珍,你們的機槍分左右兩側,一邊兩挺,等會一打起來機槍、步槍一起開火,把對手壓住就行。」

「許一山,丁壘,劉輝武,帶著你們的小組,負責解決哨兵,然後用火力突擊敵營地。不要冒進,主要的突襲任務由韓光前他們擔任,你們就是不讓敵人的機槍和迫擊炮打起來就好,五分鐘時間我們就撤。」唐明漢布置了作戰的要求。

已經十分熟悉雪虎作戰風格的許一山幾人都點頭表示明白以後,唐明漢一揮手勢,「開始」。

驟然響起的槍聲和炮聲把秦繼業從睡夢中驚醒,他慌忙地跑出了帳篷,只見營地的幾處地方已經被榴彈擊中,爆炸一聲聲地響起,從遠處打過來的子彈「咻、咻」地在自己頭頂飛過,嚇得他趴在地上大叫勤務兵。

韓光前現在對操作**式擲彈筒已經很熟練,他和畢貴山兩人一人一具小炮,憑著感覺對準目標,埋著頭以最快的速度發射。二十發榴彈一打完,立馬就收拾起擲彈筒,撤到了隊伍的後方,然後又拿起了狙擊槍。

畢貴山第一次自己單獨操作,不免手忙腳亂,好在沒有把榴彈射到自己人的頭上。不過他發射的榴彈中巧合地是擊中了秦繼業的住處,把一個不大的帳篷炸得四分五裂,秦繼業隨身攜帶的物品也被炸得支離破碎。這一炮,把在不遠處趴在地上的秦繼業嚇得心膽俱喪,直在嘟囔自己的好運氣,不然的話就要被炸死了。等他回過神來,大叫著部下組織抵抗和反擊的時候,槍聲和炮聲一下子就又停息了。

東北軍的駐地此刻就如一個被火燎的蜂房一樣,滿地都是躺著趴著的官兵,幾頂帳篷被炸碎,傷兵們痛苦的嚎叫此起彼伏。幾個軍官倒是都沒事,但也是衣冠不整,一付擔驚后怕的神情。

「何亮,趕緊地組織隊伍,搜索附近,這伙偷襲我們的鬍子還沒有走遠,這幫天殺的土匪,居然敢主動對我們下手。」秦繼業這時候已經鎮定下來,想組織部隊追擊唐明漢他們。

一營的營長何亮苦著個臉:「團座,剛才我們遭到襲擊的那幾分鐘也不知道有多少弟兄陣亡和受傷,是不是先把傷亡清點一下,再整理隊伍追擊啊。且這黑燈瞎火的,要是部隊再遭到伏擊,後果不堪設想啊,團座。您看這幫鬍子的火力猛烈,機槍小炮的一個勁地打了一陣,這會又突然停了,怕是正在哪個角落裡等著我們呢,我們可不能上當啊。」

秦繼業聽了何亮的話后,仔細地思索了一下,同意了他的提議。

「好吧,先清點傷亡,但是警戒和搜索的事情也不能放鬆,這荒郊野外的沒有個工事營房,是部隊防禦最弱的時候,鬍子可以從任何方向襲擊我們,不把他們趕走,我們也不能安心休息。」

亂糟糟地忙碌了半個多小時,何亮又苦著個臉來到秦繼業面前。「團座,傷亡情況很重啊,有三十五個弟兄喪命了,還有六十多個弟兄受了不同程度的傷。這一下一百多人就不能戰鬥了,加上這兩天白天的傷亡,你還沒見著大石砬子的頂,就已經有小一半的人沒有了戰鬥力;尤其是傷員都需要人手照顧,這下可怎麼辦啊?」

一聽到有如此之大的傷亡,秦繼業也是倒吸一口冷氣。他以前根本沒有想到,僅僅這幾分鐘左右的火力突襲,他的部隊就傷亡如此。要是鬍子堅決地進攻,自己能不能看見第二天的太陽都成問題,一絲后怕的涼氣從他的后脊樑升起。

趕緊叫來何亮及其他軍官,詢問他們如何應付眼下的局面。眾人七嘴八舌地描述著這幫鬍子們機槍小炮的厲害,都說幸虧自己是滿天神佛保佑才平安無事。秦繼業一聽,就知道這幫孫子們的意思是不能再打下去了。虧自己還在昨晚布置要分兵對付和前進五道溝,要是真哪樣,自己就會一去不返了。這傷亡太大,加上軍心已經沒了鬥志,最好的辦法就是撤退了。但這話他不能先說出來,不然的話傳出去,熙洽主席也要扒他的皮。用眼睛示意一下何亮。後者不愧長期跟隨他,明了他的意思,果然開口就提出了撤退回師的建議。

眾人一聽,紛紛叫好,秦繼業也裝著思考的樣子,半天後才點頭:「如今這樣的局面,也是我們當初估計不到的,這鬍子們手裡的機槍和小炮應該是日本人的武器,如此看來,這從樺甸進攻蘇俄特工土匪的日軍已經是被鬍子們吃掉,那我們待在這裡就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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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躍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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