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鏡中影(7)

第100章 鏡中影(7)

85_85636第100章

楊小姐許配的男子,亦是家世才學容貌相當的男子,對此婚事,楊小姐唯一的要求是,快些成婚,至少要趕在表哥之前成婚。

剛剛不久之前還跳河非表哥不嫁的人,轉眼間便迫不及待地要嫁在表哥前面,這種行為,怎麼看怎麼有賭氣的成分,關鍵是,你再賭氣,也得有觀眾才行啊,只怕該小姐就是馬上生個孩子,她表哥也不會在意的,她到底是賭氣給誰看啊?

對此,夏初菡甚覺無語。

嫁過去的頭兩年,該小姐還是很幸福的,公婆疼愛,丈夫縱容,且很快就有了孩子,雖然仍會不時想起表哥那張風華無雙的面容,但到底不如先前那麼濃烈了。

何況,比起沒有功名在身的表哥,自己丈夫科舉得意,很快有了實缺,至少在心裡上是個安慰。

三年知縣后,丈夫鮑庭璽升任知府,派人接她去任上。

也是直到此時,揚小姐才知曉,丈夫身邊早已有了一房美貌小妾,丈夫在外的這三年,就是由此小妾寸步不離地陪在丈夫身邊,就連小妾的女兒也比自己的兒子大……

也就是說,她的丈夫,她那表面上對她溫存縱容的丈夫,早在她之前就將該小妾收在了身邊,且一直瞞著她,甚至還把小妾帶到了任上……

楊小姐的手劇烈地顫抖著,心中驀然起了一片尖嘯。

她緊緊地盯著小妾那張被長期的寵愛滋潤得紅潤欲滴的面龐,以及對方微微凸起的肚腹,心中呵呵冷笑,而面上卻顯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凄厲可怖來。

好噁心,這些人好噁心,顫抖從指尖開始,漸漸蔓延到全身,小妾被嚇得渾身發抖,她身旁的奶媽見狀,連忙讓人把小妾扶走,轉而柔聲安慰起她來。

「論理,這件事是老爺的不是,身邊收了妾,怎麼著也該知會夫人一聲。但,話說回來,男人在外,窮山惡水的,身邊有個人服侍也很正常,夫人還少受這份罪呢。

而且,老爺一升任,馬上就把夫人接過來,孰輕孰重,老爺心裡是掂得清的。她左不過是一個妾,怎麼著也越不過夫人去,看,夫人一到,她就是大著肚子,不照樣得乖乖過來磕頭請安?

夫人就不要把這件事往自己心裡去了,如果看她不順眼,來日方長,要收拾她的法子多的是,夫人您一定要放寬心啊。」

最後一句,已含了淚意,奶媽看著她,眼中滿是心疼。

她心中悲涼一片,嘴唇顫抖著,滿眼淚水:「好噁心,這世上的男人好噁心,為什麼就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他,為什麼,我到底哪裡不好,為什麼就不能遇上一個乾淨的男人?」

奶媽扶著她,紅著眼圈嘆了一聲:「小姐啊!」

還是那句話,如果不和表哥比,以楊小姐從小到大所受的教育,以她的親身經歷所見所聞,這些事便沒什麼大不了的,她依舊可以做她高貴的主母,依舊可以享受丈夫的溫存體貼,依舊可以過她尚算幸福的生活。

可一和表哥比,這世上的男人便都成了糞土,變得污穢可厭,讓人憎惡。

她實在是為男人們立了一個太高的標杆。

當然,這也說明,她那表哥是個奇葩。

她再也不能忍受丈夫的親近,可是丈夫去親近小妾她又忌恨發狂,有一次,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態,她突然闖進小妾的房裡,那時,小妾正斜倚在一張鋪著軟墊的圈椅里,滿面嬌紅,兩條腿被面前的男人高高掀起,正在得趣。

她的闖進讓兩個正在娛樂的人嚇了一跳,小妾慌忙蹬開面前的男人,也不顧大著肚子,衣不蔽體地便往床上跑,男人面上緋紅,衣衫半解,某處不體面地支起,他慌忙兜上褲子,又羞又惱:「夫人,你這是做什麼?」

她的心突然沉寂下來,心如死灰的沉寂,心中像有什麼東西徹底撕裂碾碎,再也不剩分毫。

她的話平靜無波,卻帶著刻骨的譏誚:「大人真是好興緻,白日宣淫還大刺刺地不鎖門,這也就是我來了,如果來的是大人的同僚下屬,大人您和您愛妾這副『光』輝形象可真就盡人皆知了,得,既然大人不願我來,我也懶得說什麼事了,您繼續,」充滿惡意的目光掃了掃他業已疲軟的下身,「但願大人雄風猶在。」

說完揚長而去,徒留屋內的兩個人臉上乍紅乍白。

事後,丈夫倒是腆著臉含蓄地表示求和,但她愛答不理,拒絕恢復邦交,兩人雖然表面上沒有撕破臉,但到底越來越疏遠,丈夫也是越來越少往她這裡來了。」

不久便傳來小妾讓一個丫頭為丈夫侍寢的消息。

天漸漸冷了下來,目之所及,秋葉蕭瑟,殘荷丁零。

可別人那裡卻依然笑聲盈耳,春意融融。

妾室和通房聯起手來對付她。

她感覺到了,可是她不屑,從小到大,她得到的東西都是最好的,這樣糟爛污的男人,她不屑和人搶,可即便不屑,她也不容別人給她上眼藥。

她找來楊執,對他道:「我祖父救了你,你欠我們楊家一條命,我父親說你是個忠心的,那我讓你去做一件事,你敢不敢去做?」

楊執低著頭,問:「什麼事?」

楊夢嬌轉目望向窗外,面目冷淡,簡單直接:「去把老爺的妾室和通房睡了。」

「!」楊執驚怔。

不但他驚怔,就連聽到這裡的夏初菡也不禁驚怔。

她一向以為,這些大家女子,教育良好,見識廣泛,因著身邊的人事複雜,不管心地如何,心智肯定是不會差的。

可是看看這位楊小姐做的事吧,先是在父親面前跳河,再后勇闖丈夫和妾室的睡房,接著還讓自己的僕人去睡丈夫的女人……

關鍵是……這個僕人是她自己的人啊……

當別人是瞎子還是傻子?

這是幾頭驢踩過的腦袋才能想出的主意?

或者只是不在乎,她已經不在乎和誰撕破臉,已經不屑和誰玩彎彎繞,就是我做的又如何,有種你來咬我,有種你休了我?

端的是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決裂。

楊執心顫良久,才穩住心神,說道:「夫人不必著急,這件事容小的好好想想,一定給夫人一個圓滿的答覆。」

其時已近中秋,中秋之日恰巧也是鮑庭璽的壽日。

從早上開始,來訪的賓客就沒有斷過,該鮑收禮收到手軟,笑著的嘴就沒有合攏過。到晚上,家中特意做了布置,後花園那邊掛了一圈燈籠,瓜果美食自不必說,就準備著全家在給鮑大人過壽辰之時也過一個和樂的團圓節。

卻是在此時,事故突起。

那時,楊夢嬌和鮑庭璽正在堂中說話,一群丫鬟婆子伺候著,然後便有一個僕人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叫道:「大人,不好了,後園里……出事了!」

待一群人趕到,假山後的叢洞中,男人正戰到酣暢處,眼睛紅得像一頭野獸,周圍一股濃郁的酒味瀰漫。

而他身下的女子,肚腹隆起,已經沒有力氣掙扎,嘴巴被一條緞帶系著,目光濕潤散亂。

眾人就這樣近距離觀察了一場活色生香的春宮圖。

為何有人報告卻無人阻止,唔,這個問題很值得深究。

鮑庭璽幾乎當場暈厥過去,渾身哆嗦,面色猙獰不似人色,大吼:「把這個畜生捆起來,杖斃!」

眾人七手八腳地把那男人制住,是一個常在鮑庭璽身邊做事的衙役,那衙役好像吃了什麼葯似的,神智不清,目光混沌,口吃含糊:「秋菱……」

秋菱正是該小妾舉薦給鮑庭璽的通房,這時,一名婆子在旁小聲道:「這廝以前慣是愛慕秋菱的,想不到秋菱都跟了大人了,他還……真是混賬,必是他看混了,把姨娘當做了秋菱……」

後面的話都不必說了,大家都明白了。

只是這看混,混得當真巧合,當真犀利。

鮑大人已經氣得理智全無,一連迭聲地要杖斃了那廝,行杖人倒很聽話,一板子下去,那人登時腦瓜開裂,一命嗚呼。

被人扶起的小妾悠悠醒轉,看著自己的情形登時雙目淚流,被這麼多人看著,尤其是被自己的女兒看著,她再也無顏於人世,於是掙脫了丫鬟的手,飛快地朝假山撞去。

而秋菱,已是雙腿俱軟,跪倒在地上,被人拖出去發賣了。

中秋之夜釀成人倫慘案,如果這也是禮物,那真是史無前例的,讓人終生銘心刻骨的禮物。

如此手筆,不得不讓楊夢嬌刮目相看,從此,她的眼中終於印下了楊執這號人物。

中秋之事後,鮑庭璽元氣大傷萎靡了好長一段時間,比除去眼中釘更讓楊夢嬌痛快的,就是折磨這個名義上是她丈夫的男人。

她恨他,因為他娶了她,卻沒有給她應有的珍視,他玷污了她。

楊夢嬌身為高門大戶的小姐,對許多事情都很在行,比如說調香。

她在自己丈夫的熏香中加了一種可以催情的東西,讓他日日飽受情.欲折磨卻不讓他沾自己的床。

看著他日漸消瘦,看他對女人露出貪饞的目光卻再也不敢納妾,她心中升起一種變︶態的快感。

再一次拒絕丈夫的索歡,丈夫終於忍不住了,跳腳罵道:「你既然嫁給了老子,就得給老子騎給老子睡,你還當自己是千金玉體的千金小姐?」呵呵冷笑,「你這麼守著護著莫不是還想著你那表哥?可惜,你是千金小姐時都沒人要,現在再守,也是開過苞的貨色,更不會有人要了!」

如此粗鄙!如此粗鄙!他也算世家公子,可看看這副嘴臉,和一個骯髒的市井無賴有什麼兩樣?

楊夢嬌氣得渾身哆嗦,手腳冰涼,心口如被人狠狠捅了一刀,歇斯底里地大叫:「閉嘴!閉嘴!你這個骯髒的男人,不要提我表哥,你不配提我表哥!」

男人的冷笑愈發刺耳:「我骯髒,那你又是什麼乾淨東西?身子和這個男人睡,心裡卻想著另一個男人?你也算高門大戶的千金小姐,呵呵,和一個青-樓婊.子有什麼區別?」

她何嘗受過這樣的侮辱,一個耳光便揮了過去,他一把抓住,把她掀翻到床上,欺身上前壓住她,開始撕扯她的衣服。

屋內打鬥的聲音傳來,伴隨著女人的尖叫哭泣,屋外的人戰戰兢兢地聽著,卻是誰也不敢進去,誰也不敢勸,奶娘站在門外,只是不停地抹眼淚。

楊執也在門外,裡面的聲音一字不落地落入他的耳中,女子的嗚咽嘶啞哀絕,他靜靜地聽著,兩頰抽搐,手握成了拳頭,一雙眼睛漸漸沁出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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