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解釋

第二百三十章 解釋

鍾敏暗暗點頭:「今兒這事兒,想起來可不讓人後怕。九兒做事就是這樣,膽子小的人跟著她能活活給嚇死。」

馨兒兀自幽幽地接著道:「也是她今日穿了一身黑袍,連薛將軍都沒瞧見血色,大家又急著去找薛娘子,後來跑起馬來也沒見她怎樣,我瞧著她緊隨薛將軍的樣子,把她受傷的事兒都給忘了。」

鍾敏暗想:「她的騎術遠在薛將軍之上。唉,我今天看見她跟在薛將軍身後,還當她是怕越過了將軍,讓他在軍士面前失了顏面。」

鍾敏想罷,撫了撫女兒的臉龐,嘆了一口氣:「你以後可消停些吧,這次娘也被你嚇死了。」

馨兒經了這番驚嚇也失了膽氣,心裡雖然還有些疑慮卻也懶得思量,嚅喏著點頭應是。

薛夫人吃過葯昏昏沉沉睡了一個多時辰,夜裡便疼得醒過來。起初只是上臂的傷口處,到後來連手指跟肩頭都跟著疼起來。薛將軍一直未睡,見她自己摸索著傷口,忙氣身過去查看。

薛夫人怕他擔心,便訕笑道:「想不到這一點小傷,還挺疼的。」薛將軍聽了又擔心起來,忙打開傷口,只見整個上臂又紅又腫,將綁著的白布撐得好似要漲開,也難怪她疼得難受。蟬蝦和小紅忙拿來烈酒,薛將軍親自將傷口洗了洗,重新敷了葯纏了白布。

這般折騰到後半夜,薛夫人的胳膊不大疼了,迷迷糊糊地又要睡過去。薛將軍見她目光迷離,不由緊張起來,拿手一探果然額頭髮起熱來,唬得他忙喊太醫進來。太醫號了脈,又開了副葯。

好在薛將軍早就料到,早買了幾味退熱的葯,蟬蝦照著方子重新稱了,又去熬藥。小紅則一直跟著薛將軍,兩人輪流拿冷水浸了白布幫薛夫人退熱,一直忙到日出,薛夫人才睡得安穩些了。

次日鍾敏起來,見薛娘子只是清晨去薛夫人房給父親拿早飯,之後便又似往常一般四處巡視,交待小廝採買。鍾敏心思單純,見了不免傷心:「這孩子雖然有時魯鈍些,可天下像九兒那般機敏的原本就沒有幾個。怎麼如今母親身受重傷她不在床前侍奉,還沒事兒人似的,這般……冷心冷肺的。」

到了晌午,薛娘子吩咐廚房做了些清粥和小菜端了進來,見父親不過短短一夜眼底也黑了,下頜都是青青的胡茬,蟬蝦和小紅兩個也都是一臉憔悴。

薛娘子暗想:「這樣怎麼能行。」便沉聲道:「蟬蝦、小紅你們兩個先去廚房吃些東西,下午都去睡一會,不要再過來了。」不等她二人反駁,又接著道:「我和父親商量點事情,今日夜裡只怕還要勞煩二位。」

蟬蝦和小紅見她這樣說,忙行禮退了下去。

薛娘子坐在床邊,輕輕地撫著母親的臉頰和額頭,低聲道:「爹,你也歇歇吧。」見薛將軍依舊坐在那裡失神落魄地看著母親,不禁有些羞愧,小聲道:「都是女兒不好,沒攔著母親。若不是左陽跟我走了,母親也不會受傷。」

薛將軍聽了這話,猛地回過神來,扯了扯嘴角道:「這事兒倒不怪你,萬幸你不在那裡,不然那個東胡人說不定會去砍你,你未必就能閃開。」

薛娘子聽了更加傷心,暗想:「我可比娘靈巧多了。」

薛將軍不想讓女兒傷心,揉了揉眼睛強打精神道:「你娘現在好多了,倒是外面如何?」

薛娘子握著母親的手,小心翼翼地在臉頰處親了兩下,這才答道:「還好。爹有什麼吩咐嗎?」

薛將軍想了想,問道:「我心裡亂得很,你看著辦吧。」

薛娘子猶豫了一下道:「這些箱籠跟著我們也無用,留在這裡一日便是一日的吃用,不如讓章管事帶幾個小廝明日啟程,咱們留幾個得力的護衛跟著也就是了。母親…明日若是能撐得住,咱們還是應該先啟程去前水,這裡離邊關還是近了些。」

薛將軍聽了這話,不由暗暗吃驚,心想:「這孩子怎麼…這般老成…」

他見女兒心思這般縝密便點頭道:「你說的極是,就按你想得去安排吧。」

薛娘子應了聲:「是!」便要起身離開。

薛將軍忙低聲道:「你先坐下,我還有話說。」

薛娘子疑惑地看了父親一眼,又坐了下來。

薛將軍想了好一會兒,才打定主意低聲道:「我剛剛叫了左陽、鍾敏和你帶去的幾個護衛進來,他們都說你這次行事井井有條,遇到變故也沉穩持重,不慌不忙。這樣說來,倒是為父一直小瞧你了,你可比你爹,你娘強多了。」

薛娘子捏了捏手指,哂笑道:「我哪裡比得上我娘?都是那些護衛功夫好,有經驗,聽號令,這才沒有惹下大禍。」

薛將軍見女兒不驕不躁心裡十分高興,可是見她神色又覺得她太過謙遜,嗯,瞧著倒有些自卑了,便道:「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就是爹當年也不及你沉得住氣。」

薛娘子瞧了父親眼,暗想:「爹,您是不知道。我當時都快嚇死了,好幾次想著昏死過去算了,無奈我這身子骨十分的強健,它就是不暈我也只能撐著。」

薛將軍見她不語,又道:「若是你娘……有人膽敢闖進她的地盤,肯定要跳起來先把他砍得半死再說。」

薛娘子瞧了瞧母親,心裡不滿:「娘才不像你說的那樣不分青紅皂白。」

若是往常薛將軍瞧見她這般悶聲不語,肯定又要大發雷霆,奈何今日精神不濟,便轉口道:「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聽號令吧。」

薛娘子嗯了一聲,低聲道:「梁太太仗著跟母親的情分,有些躁動,但也還聽令。」

薛將軍點了點頭:「你做得很好。不過,你不要總是梁太太,梁太太的,叫一聲鍾姨顯得親近,你娘也高興。」

薛娘子扯了扯嘴角,暗想:「她又不是外祖家的孩子。再說,我當著她的面都是叫她鍾姨的。」

薛將軍目光又落回到妻子的臉上,悵然道:「當年你娘偷襲喜都人的十萬大營,你鍾姨一直護衛左右,不知道替她當了多少刀劍,那一戰之後,你鍾姨受了內傷,險些喪命。你看她現在一副養尊處優的樣子,當年身手與你娘的護衛紋娘不相上下。」

薛娘子暗想:「原來她們還有這樣的故事,我娘居然還闖過十萬的大營。」見父親望過來,便道:「我知道了。」

薛將軍嘴上這樣說,心裡卻想:「今兒聽她叫承平也是藍公子,唉,這孩子嘴巴也不討喜。九兒……可不這樣。」他心裡既高興女兒自重,又怕她不會逢迎日後吃虧,心裡糾結了好一會,索性丟給妻子:「這事兒,等九兒醒了,讓她這個做娘的去說好了。」

薛將軍留下女兒,其實是擔心昨日發怒時說的氣話被薛娘子放在心上,怕她真的以為母親不在乎她的死活,便又轉了話題,低聲解釋道:「你娘昨日受這一刀雖說不怨你,卻是為了你。你娘這人疑心病最重,只怕當時她急著去接你,不然一定將那些屍體都看過了才放心。」

薛娘子一愣,瞧了父親一眼,暗想:「父親隔三岔五便要訓母親一頓,連我都時常跟著吃掛落。昨兒母親受了傷,我瞧著爹倒是真的著急了。」這樣一想,她便故意擰著薛將軍的意思說道:「那是,你那麼凶。她肯定急著跑在你前面將我接回來,這樣豈不是神不知鬼不覺。」

薛將軍一聽這話:「怎麼女兒越發誤會了。」急忙辯解道:「你娘要是曉得怕我,就不該讓你去截擊。」

薛娘子見他這樣,心裡暗笑。

薛將軍卻覺得薛娘子分明是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情,越發著急:「你可知道你娘為什麼沒有按計劃讓我帶人突襲?」

薛娘子一愣,低聲問道:「我也一直不解,怎麼娘沒有發令,要你們去突襲?我今日問了齊三和章管事,沒想到她身邊的人只曉得聽她號令,旁的一概不知。我今日去問左護衛,他說是陳澤做的說客,可是陳叔叔並未跟著我們。」

薛將軍微微一笑道:「我雖然也不大清楚,卻能猜出個一二,你聽聽有沒有道理。」

薛娘子微微側頭看著母親,心裡好奇:「娘,你的心思可真難猜。」

薛將軍見她一臉的淡然,心裡一酸,不由想起以前的日子:「若是九兒好好的,一定要敲著她的腦袋說:『你這個呆娘子,你爹說得這般有趣,你好歹露出幾分好奇的神色來,讓講得人也有興緻講下去。』」

薛娘子等了半天,見父親一聲不吭,不免有些著急,便倒了一杯茶水遞了過去。

薛將軍見她面沉似水,只得嘆了口氣接了茶杯:「你娘素有急智,你想必也聽說過『計上心來』,說得便是她這樣的人了。唔,你先跟我說說,她怎麼改主意讓你去截擊了?」

薛娘子便將父親走後的情形說了說,薛將軍訕笑道:「是了,她見你事事想得周全,盤算著今日這場戰事必定是十拿九穩的。若是將你派去伏擊殘兵,可謂一箭雙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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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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