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密旨（一）
方正也欣慰地舒緩了口氣，平靜地說道：「還有一個疑問，京城離萬縣雖然不遠，但也需要兩日路程，岳父大人是如何從京城回來的？」
秦錦繡眼神疏離，心中隱隱作痛，因為自己實在不敢去想，爹爹是靠多大的毅力，才咬着牙，回到一品棺材鋪的。
秦錦繡用力晃動了沉悶的腦袋，緩緩恢復到幹練、理智的狀態，「爹爹應該是遇到了雷電暴雨天氣，在避雨中，無意觸碰到被雷電直接擊中的什麼物體，才會被連電誤傷的。」
秦錦繡思索片刻后，傷心地說道：「二次雷擊的威力也很大，或許當時被傳電時，爹爹還沒有什麼感覺，但這些電流會停留在爹爹的身體里，遇到合適的導體時就會爆發，幸虧這些電流是在爹爹的手指間釋放出來的，否則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傳電？」方正眼前一亮，「你說，這些壁虎會不會是因為傳了岳父大人身上的雷電，才會被電死的？」
「有這種可能。」秦錦繡指向幾條完整的壁虎說道：「壁虎的體積很小，所能承受的電流更小，只不過這些壁虎已經風乾，血肉都已經風化，很難確定被雷擊的位置。」
方正微微點頭，沉默無語。
秦錦繡傷心欲絕地望着滿廂房的棺材，「你說句實話，我爹爹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方正愁腸百結，俊雅的眉峰緊鎖，低沉地說道：「實不相瞞，我已經找到醫治岳父大人的法子，成功與否，在此一舉，如今只等藥引。」
「藥引？」秦錦繡萬分不解。
「對，這道藥引十分珍貴，可遇不可求。」方正眸光愁郁，聲音也變得越來越低。
「謝謝。」秦錦繡看出了方正的疲憊。
「到底是什麼藥引？」秦錦繡直勾勾地盯着方正。
方正眸光深諳，默不作聲，自己日夜翻看古籍，終於找到一個救治秦九的方法，那就是以血換血。
方正想用自己的血引到秦九的體內，雖然此法兇險，但可以一試，只是如今秦九身體虛弱，在飲血換血時，必須用千年人蔘吊住氣脈，所以方正修書一封，希望令狐秋可以幫忙。
但方正知道，若是秦錦繡知道此事，一定不會同意的，所以要暫時瞞着她。
正在兩人默默對視時，外面突然傳來雜亂的喊叫聲。
「方大哥，錦繡姐，你們看誰來了？」顧硯竹清脆的聲音在窗外響起。
令狐秋？秦錦繡朝窗外望去。
方正的臉色卻愈加陰沉，匆匆將素白的麻布將猙獰的壁虎蓋住。
果然，神采飛揚的顧硯竹笑意盈盈地推門而入，興高采烈地說：「令狐大哥回來了。」
「他人呢？」秦錦繡朝顧硯竹的身後望去。
「就在後面？」顧硯竹微笑地轉身，身後空空如也。
顧硯竹臉色微變，「咦，真是奇怪，令狐大哥怎麼不見了？」
「硯竹。」方正艱難地喚道，刻意露出關切的神色。
顧硯竹猛然間想起昨日方正的請求，不由得心中涼了半截，瞄了一眼秦錦繡，心虛地回了一聲：「方大哥。」
兩人之間的扭扭捏捏頓時刺痛了秦錦繡的雙眼。
秦錦繡刻意地朝門口走幾步，遠離了方正。
方正傷心不已。
顧硯竹一時也沒了主意，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秦錦繡。
秦錦繡卻仰起頭，目不轉睛地盯着黑漆漆的房梁，好像在找尋什麼。
果然，一襲高貴的白衣翩然而落，正是風流倜儻的令狐秋。
只見他沒有言語，徑直拉住秦錦繡微冷的小手，興奮地說：「哈哈，錦繡，還是你懂我，知道我在房樑上面。」
面對令狐秋熱情的示好，秦錦繡沒有言語，就好似尋常老友見面一樣，親切地回應道：「知道你有個性，不會走尋常路的。」
「對，對，就是不走尋常路。」令狐秋顯然對秦錦繡對自己的評價滿意極了，不停地點頭嘀咕。
「嗯。」秦錦繡淡淡微笑。
兩人之間的親密的寒暄，同樣刺痛了有心人，方正和顧硯竹皆各自傷心。
四人錯綜複雜的糾結感情令一品棺材鋪里的氣氛越發尷尬。
陣陣寒風吹過，秦錦繡打了個寒顫，「阿嚏。」
「錦繡，你怎麼了？是不是着涼了？」令狐秋急忙噓寒問暖，絮絮叨叨，「冬天快到了，等過幾日，我送你件白狐裘，那是外族的貢品，極為禦寒。」
「別，別，要愛護動物。」秦錦繡輕輕揉了揉小巧的鼻子，「我沒事，哪有那麼嬌貴。」
「愛護動物？」令狐秋驚訝地盯着秦錦繡，「狐狸也需要愛護？」
「那是當然了，狐狸也是生物鏈上重要的一份子。」秦錦繡大聲回答，自己在現代可是動物保護協會的成員，雖然流落在古代，但自己的初衷可不能忘記。
秦錦繡的話，瞬間鎮住了令狐秋、方正和顧硯竹。
令狐秋苦笑，「好，好，愛護狐狸，我也愛護狐狸，人人都要愛護狐狸。」
令狐秋一邊說着，一邊拂過秦錦繡耳邊的碎發，眼裏充滿溺愛之情。
方正暗暗低下了頭，緊緊攥住發白的手掌，心中寸寸滴血。
「這還差不多。」秦錦繡也察覺到微妙的氣氛，輕輕避過令狐秋，轉而問道：「對了，你怎麼才回來？是不是當慣了小王爺，就忘記了故友啊？你快說說：關於靈歸寺血案，皇上有什麼旨意？有什麼賞賜嗎？」
「呃。」令狐秋不情願地鬆開秦錦繡的手，繞過一具血紅色的棺材，好奇地拍了拍，嘆氣地說道：「賞賜，別提賞賜了，皇上大伯的作法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呀。」
「皇上定是一把火燒了賬冊。」眼神幽深的方正一語道破。
「對，方正，你真是聰明。」令狐秋意蘊深長地看向方正，「離開靈歸寺后，我回到京城，將整件案情的來龍去脈沒有絲毫隱瞞地稟告給了皇上大伯，皇上大伯幾經斟酌，連連說了三聲，罷了，罷了，罷了。便下旨將貴妃娘娘打入了冷宮，並將曹家廢為賤民，不日會將全族發配邊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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