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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帳內只剩下一個氣得臉色青紅交加,胸口一起一伏的趙瀚霆。

簡直是一派胡言!若是救過她一回便能讓她刮目相看溫柔以待,前世今生加起來他救過她的次數不知甩那柳祥均多少條街,她豈不是要將所有的溫柔悉數投到他的身上來?

忿忿不平地接連灌了幾碗茶水,再深深地呼吸幾下,他才勉強壓下胸口那團怒火。

呂摯天的突然變卦讓錢軍及北狄軍又是不解又是惱火,可人家已經殺到跟前了,他們也只能一邊奮力抵擋,一邊著人往硯州打探個究竟,孰料派出去的人卻是一去不復返。

這一下,就算是再愚蠢之人也明白這當中必定出了差錯,本是計劃前後夾擊攻下恆淮關,如今計劃已落空,恆淮關又不是短時間內可攻下的,兩廂合計,錢氏及北狄聯軍便打算退兵另作打算。

哪料到此時齊軍攻勢突然變猛,大將燕伯成更是親自上陣,率領齊軍氣勢如虹般殺過來,本來主將意欲退兵便使得聯軍士氣低落,又見搖旗吶喊的齊軍殺氣騰騰地衝過來,一時間,不少將士嚇得幾乎就要掉頭走。

前線戰事熱烈,後方又傳來硯州內亂、呂摯天被部下所殺的消息,正在恆淮關迎敵的呂軍將士這一下倒有些不知所措了,不知到底應該繼續對付錢氏及北狄人呢,還是調轉馬頭殺回去為自家主公報仇。

還是主將萬騰當機立斷,親率部下向齊軍投誠。

大樹底下好乘涼,無論硯州內亂是哪一個勝出,憑他們的實力,絕難再與錦城趙氏相提並論,被攻陷不過早晚之事,倒不如識時務些,說不定還能憑著眼前的恆淮關戰事立下多少功勞,也好在新任主子面前先討個好印象。

齊軍主將燕伯成哈哈大笑,欣然接納,自此恆淮關的呂軍併入齊軍,兩軍合一,士氣更是高漲,直殺得錢氏及北狄軍隊節節敗退。

而硯州當中,呂摯天手下的大將李成許在內戰中勝出,還未來得及慶祝勝利,錦城趙氏齊軍在大將軍喬正林的帶領下,已經殺到了城門前。

恆淮關的戰事也好,硯州戰事也罷,喬英淇也只是從侄兒喬晉延口中得知,她每日除了履行自身職責外,便是關注柳祥均的傷勢。

總歸如今趙重鵬麾下人才濟濟,又有一個得力的兒子,而她的親人亦好好地在她身邊,她本人也不是有多大的進取心,從此脫下身上這身戰甲也不算什麼,娘親雖然不說,但她也知道她其實是希望自己過一些平平凡凡的日子,就像她那般,尋一個良人,相夫教子,平淡而又幸福地度過每一日。

「……小、小姐。」聽到帳簾被掀開的細細響聲,趴在床上動彈不得的柳祥均抬眸望去,見是這段日子一日不落地來看望他的喬英淇,仍有些蒼白的臉上不由自主便浮現出歡喜的神色。

「今日覺得怎樣?傷口可還疼得厲害?可換了葯?午膳可用過了?」一連串關切的詢問,更是暖透了他的心房,便連背上的傷,彷彿也再感覺不到痛楚。

「今日覺得好多了,傷口也不如初時那般疼得厲害,方才軍醫來替我換了葯,也用過了午膳,是軍醫專門吩咐人熬的葯粥。」柳祥均淺笑著老老實實回答。

「嗯。」喬英淇點點頭,走到床邊仔細地看了看他背上的傷口,見新換上的繃帶已不像早些日那般很快便染上血跡,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小姐,如今戰事如何?昨日彷彿聽人說主公派老將軍出兵硯州,不知……」柳祥均被她盯得又是歡喜又是不自在,連忙尋了個話題,也成功地使喬英淇的視線從他背上移開。

「確有此事,我得到消息時,硯州城已被圍,李成許四處尋求支援而不可得,這會只怕已經快要抵擋不住,硯州城破不過是時間問題。」喬英淇不知他的心思,隨手拉過一旁的小方凳坐了下來。

「真、真好。」喟嘆般的輕語,不知在說硯州城遲早被攻下好呢,還是心悅的女子百忙當中仍不時抽空來看望他好。

「恆淮關的戰事只怕過不了半個月便能結束了,到時大軍班師歸去,路途遙遠,加之如今天氣漸冷,你又傷得這般重……」說到此處,喬英淇眉頭蹙得更緊。

「不妨事的,至少還有半個月呢,屬下認真遵從醫囑,好好養傷,過不了半個月,便是不能完全痊癒,也能好個七八成。」知道她是擔心自己,柳祥均心裡甜蜜,連忙輕聲安慰道。

喬英淇想了想,也展顏道,「也是,至少還有半個月呢,你若一直這般聽話養傷,傷口好得自然會更快。」

「嗯嗯嗯,小姐說得對,小姐說的極是!」柳祥均用力點了點頭,黝黑的臉龐上是有幾分傻氣的笑容。

喬英淇愣了片刻,只覺得這話怎麼如此熟悉?細一想,終是忍不樁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耳邊彷彿又迴響著自家爹爹那句口頭禪——『夫人說得對,夫人說的極是』。

柳祥均雖不懂因了何故才使得她笑得這般開心,但見她笑容明妍,如同冬日裡的一縷溫泉水在他身體里流淌,也不禁樂呵呵地笑了起來。

他這副傻乎乎的笑容,更讓喬英淇忍俊不禁,腦子中甚至不由自主地勾畫出她那個總是嚴肅威嚴的爹爹,私底下在娘親跟前伏低作小的模樣。

營帳里愉悅的笑聲透過門帘傳到正到來的趙瀚霆耳中,一下子便讓他停下了腳步,臉色也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此處,兩日一夜追擊錢氏及北狄人,他的身體已經很疲累了,可當他躺在營帳里那張床上時,腦子裡卻總不自禁地想到喬英淇,想到她溫柔地照顧著為她受傷的柳祥均。

迷迷糊糊當中,腦海中突然閃現一個畫面——

緊緊抿著唇瓣的女子,動作輕柔地為肩上受傷的男子換藥,男子偶爾痛得倒抽冷氣,女子臉上雖仍無甚表情,可那一雙清澈的眼眸中卻溢著顯而易見的心疼。

畫面突然一變,女子氣得俏臉通紅,手指沖著坐在床上別過臉去的男子,片刻之後恨恨地拂袖而去,可不多時,卻捧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粥走了進來。

……

他猛地睜開闔著的眼眸,良久,一聲輕嘆從他口中逸出。

他記起來了,上一世的喬英淇,其實也曾對他溫柔過,就在他頭一回為救她而受傷時。她內疚,而他趁機發作自她正式從軍后心中積攢的不滿,任性地將她指使得團團轉,好幾次氣得她當場拂袖而去,可隔不到一個時辰,她便又會捧著葯過來,臉色雖然仍是很難看,可為他換藥的動作卻一如既往的輕柔。

前世,他所有的壞脾氣,所有的負面情緒,好像全都沖著她發泄去了……

營帳里的輕笑聲傳入他的耳中,也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他低垂著頭,良久,才勾起一絲澀然的笑意。

同樣是為救她而受傷,同樣是得到她的關切,可柳祥均待她的態度,卻不知比曾經的他好多少倍,他又有什麼立場去怨她待『救命恩人』的不公?

***

恆淮關的戰事果如喬英淇所預料的那般,不到半個月便結束了,錢氏與北狄的聯軍節節敗退,直退離恆淮關數十里,燕伯成才下令停止了追擊。

聯軍本就只是派出小部分的兵力圍困恆淮關,大部隊是打算聯合關內的呂氏一起殺向錦城趙氏的,哪料到呂氏中途出現變故。若是齊軍再緊咬著不放,將他們逼到極處,引來聯軍大隊主力,於此時的齊軍來說絕無益處。

「嘖嘖,趙大公子艷福不淺,連到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都有大姑娘吵著要嫁他。」這日,喬英淇從隨軍葯童那拿了瓶金創葯,想著送到侄兒喬晉延處去,剛走到營帳外,便聽裡頭傳來二侄兒喬晉遠大大咧咧的聲音。

待她聽清他的話后,臉色一變,倏地掀開門帘大步邁了進去,盯著正歪在長椅上的喬晉遠問,「你說什麼?什麼大姑娘吵著要嫁大公子?」

見她突然進來,喬晉遠嚇得一把從長椅上跳了下來,站得筆直地沖她喚,「姑姑!」

「問你話呢!」喬英淇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

喬晉遠嘀咕了幾句,到底不敢惹她,忙道,「就是那個萬騰的女兒,萬騰投誠后不久,其家人便從硯州逃到此處尋他庇護,不知怎的那個叫妤什麼的萬家姑娘便瞧中了大公子,整日里尋門路要見他。」

「那你方才說什麼大姑娘吵著要嫁大公子又是怎的一回事?」喬英淇又問。

「嘻嘻,那個是推測、推測,依理推測。」喬晉遠笑嘻嘻地道。

「你何時竟學得如此長舌,無中生有之事也敢四處亂說?萬一污了人家姑娘清譽,我看二哥二嫂可會輕易饒過你!」喬英淇暗暗鬆口氣,不過一會又恨恨地剮了他一眼。

「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我可沒四處亂說,就只方才與大哥提了提。」喬晉遠哇哇大叫著喊冤。

一旁始終不言不語的喬晉延聽他提及自己,佯咳一聲后道,「他方才確是提了提,只是,可曾到其他處說過類似之話,侄兒便不得而知了。」

「喂,有你這般做兄長的么?」喬晉遠不滿了。

「我可是實話實說,並無半分虛言。」

「替我說句好話會怎樣?虧得我以前替你背了那麼多黑鍋。」

「哎,什麼叫你替我背黑鍋?那些事明明是你自個兒先帶的頭。」

「是我帶的頭又怎樣?難道你便沒有份兒了?」

……

兄弟倆如同往常一般又鬧了起來,只這一回喬英淇卻無心去斷這些無頭公案,她只覺腦中一片混亂,這個萬騰將軍家的姑娘是怎麼回事?前世可沒有這麼一個人出現,更別說還與趙瀚楠扯上關係了。

若是這姑娘真的非趙瀚楠不嫁,以萬騰主動投誠及之後在追擊聯軍中立下的功勞,出於穩定投誠將士軍心的考慮,趙重鵬必不會拒絕這一門親事。

而萬鵬等投誠的將領,定然也希望能與趙氏扯上一層更親密的關係。

只是,照理來說,至今未娶的趙瀚霆,難道不是比趙瀚楠更好的人選?為何萬家卻偏看中已有妻室的趙瀚楠?

「閨女,那趙瀚楠雖長得是一表人才,可他畢竟已經有了名媒正娶,並且出身不低的妻子,你嫁他,最多不過一貴妾,又怎及得上嫁趙瀚霆當趙家正兒八經的媳婦。」另一頭,萬夫人正苦口婆心地勸著女兒。

萬妤梅嘆息著道,「娘,並非女兒棄妻為妾,實則趙瀚霆此人心性過於堅毅,不似其兄趙瀚楠性情和軟容易掌握。況且,論才幹,趙瀚楠自是不及趙瀚霆,可他卻有身份上的優勢——嫡長子,錦城趙氏本就世代為官,對正統的看重甚於草莽出身之流……」

說到後面,她的臉上有幾分意味深長。

萬夫人雖仍是不甚樂意,可見女兒主意已定,也只能嘆口氣便再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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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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