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喬英淇揮著短劍抵擋曹定昭的攻勢,對方來勢洶洶,下手更是毫不手軟,她漸漸開始感到吃力,而流螢亦被曹定昭的手下纏著,一時無瑕分.身相助。

『當』的又一下,喬英淇手中短劍被對方打飛了出去,虎口更是被震得又麻又痛,未等她反應,曹定昭又是一劍刺來,劍勢凌厲狠辣,眼看著就要刺入她心口,卻又聽得『當』的一聲,緊接著她只覺得腰間一緊,整個人已經被人抱著凌空躍出好幾丈之遠。

「可有傷著?」正慶幸險險撿回一命,耳畔便響著急切的關懷聲,她抬眸望了摟著他一臉緊張的趙瀚霆一眼,搖搖頭道,「不曾,你要小心。」

見她確不像受傷的模樣,趙瀚霆這才鬆了一口氣,「放心,你退後一些,免得傷了你。」

「好!」喬英淇也不多話,論拳腳功夫,她確是遠遠不及趙瀚霆,自來她所擅長的只是遠攻,近距離的搏殺,若是遇上了高手,她只有吃虧的份。

前生的她最後落得一身是傷痛,便是最好的證明!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將內子擄去意欲何為?」曹定昭舉劍對著擋在喬英淇身前的趙瀚霆,一臉殺氣地問。

「內子?我以為曹將軍殺了劉遠鄯父子后,便與代王府徹底斬斷了關係,原來將軍竟還當含碧郡主是你的妻子?」趙瀚霆訝然。

曹定昭呼吸一窒,胸口更像是被人重重砸了一拳,他咬著牙努力壓下那股窒息般的鈍痛,也不再多話,提著劍直往趙瀚霆刺來。

趙瀚霆早有防備,一側身避開他的攻勢,同時亦揮舞長劍朝他劈去,只聽得『乒乒乓乓』的兵器交接聲,兩人已經纏鬥起來。

另一邊的流螢及葛昆等人也是與對方戰個平手,喬英淇想了想,正要過去幫忙,卻見趙瀚霆突然一個虛招,趁著曹定昭一劍落空之際運氣急奔進洞中,她心中一跳,又見曹定昭亦是提劍追了上去。

「住手!再不住手我便一劍割下去!」一陣厲聲大喝乍然響起,讓她也欲上前的腳步一下子便停了下來,見趙瀚霆一手抱著軟綿綿的含碧,另一手抓著的劍卻是抵在含碧脖子處。

她大吃一驚,本也想質問他為何要對含碧出手,轉念一想便又抿著嘴,撿起方才被打落的短劍,快步走到趙瀚霆身邊,一副護衛的姿態。

趁著沒人注意,她不著痕迹地替含碧把了把脈,確定她只是昏迷,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你膽敢傷她,我定要叫你後悔來到這世上!」見含碧軟綿無力地任由人抓著一動也不動,曹定昭又急又怕又怒,渾身更是散發著森冷的殺氣。

「你放心,尊夫人不過是昏迷了過去,於性命是無憂,只是你若再讓人纏鬥下去,我可不敢保證她的性命了!」趙瀚霆冷笑一聲。

「全給我退下!」曹定昭一揚手便喝退手下,目光卻緊緊地盯在含碧的臉上。

「好,曹將軍做事果然乾脆!」趙瀚霆勾勾嘴角,頓了頓又似是要故意氣他一般,「就如當年殺老丈人與舅兄那般乾脆利落!」

話音剛落,他便成功地見曹定昭臉色又再沉了幾分。

「著你們的人退後二十丈,不要想著跟蹤,刀劍無眼,在下脾氣上來了,手就那麼一動,尊夫人只怕性命不保!」趙瀚霆不動聲色地向護在身側的喬英淇使了個眼色,口中卻仍是與曹定昭交涉。

喬英淇心中明了,一面與葛昆及流螢等人護在他左右快速撤離,一面悄悄地接過流螢遞到她手中的弓箭,直到眾人與曹軍拉開的距離越來越遠,她猛地彎弓搭箭,對準曹定昭身後一棵高大的樹上用力一發,『嗖』的一下……

「主公小心!」曹定昭身後的兵士以為對方暗地偷襲,不由大聲驚呼,便是曹定昭,也立即提起長劍,可最終那箭卻是從他頭頂飛過,只聽得一陣樹葉沙沙的聲音,緊接著『啪』的一下,似是物體從樹上掉落,未得曹軍回神,一片密密麻麻的『雲團』從樹上『嗡嗡嗡』地叫著朝他們壓來。

「是黃蜂,是黃蜂!」眼尖的兵士驚呼出聲。

饒得曹定昭再冷靜,如今也被這一團洶湧襲來的黃蜂打了個措手不及,他連忙扯上身上的披風,將它舞得呼呼生風,意欲把越來越多地向他襲來的黃蜂撲走。

見曹軍剎時便亂作一團,趙瀚霆微微一笑,將仍是昏迷不醒的含碧放到一方草叢中躺著,然後沉聲吩咐,「快走!」

喬英淇等人立即運氣,一行人往山下疾馳而去,將身後哇哇叫著亂作一團的曹軍扔得越來越遠……

眾人成功地撤離,直到了京州城外,才又分散著若無其事進了城,喬英淇與趙瀚霆仍舊回到臨時落腳的客棧中。

「代王府果真有著一筆巨大的財寶?」拿著那張染著斑斑血跡的錦帕,喬英淇還是有些不甚相信,前世今生數十年,她可從未曾聽聞過京州代王府有這樣的財富。

「我倒是許多年前曾聽聞過,太.祖皇帝當年的死對頭徐諒曾搜颳了一筆巨額財寶,只後來徐諒兵敗,他本人也自絕,財富之類的話也不了了之。只是依我推測,太.祖皇帝當年必也是尋找過的,畢竟大商建國之初正是需用錢之時。」趙瀚霆想了想才道。

「嗯,我也相信含碧她不會以這樣的事欺騙我們。」喬英淇將那帕子疊好交還他,「天色不早了,今日忙活了一整日,接下來該怎樣做還是待明日再商量,我先回去了。」

趙瀚霆嘴巴張了張,可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沉默地看著她推門離開。

他怔怔地坐在原處,耳畔迴響著含碧最後對他說過的那句話——『身上的傷口可以痊癒,可心中的傷卻是永不能磨滅』。

心中的傷永不能磨滅,前生的他如此傷她的心,如今歷經兩世,她的傷口可曾、可會癒合?

***

「主公,屬下覺得今日那幫人確是可疑,論理,夫人這幾年從不曾外出半步,為何會有人想到來挾持她?」龔州曹府書房,曹定昭面無表情地聽著副將的疑惑之語。

「會不會他們是沖著傳聞中的代王府財寶而來?」另一名幕僚沉吟片刻才道。

「代王府財寶?」曹定昭冷笑,「如今代王府盡歸我手,有無財寶我豈會不知?此等無稽之談日後莫要再說,免得貽笑大方!」

幕僚連忙起身告罪。

「屬下只怕,萬一夫人與他們……」良久,副將黃文沛頗為擔心地道。

曹定昭心口一緊,不過片刻又肯定地道,「不會,她的情況沒人會比我清楚。況且,你都清楚她這幾年一直困在府中,又有何機會與外人接觸?」

黃文沛想了想也覺有理,遂也不再多口。

曹定昭揚揚手讓他們退下,一個人靜靜地坐了許久……

今日初見馬車翻倒時心中那股驚懼恐慌,他便是騙得過別人,也是騙不了自己,哪怕他對劉遠鄯父子恨之入骨,就連對含碧也是多有怨恨,可他終是抵擋不住心底那股濃烈的情意。

他很怕,很怕失去她。可是,他也更清楚,自他向劉遠鄯父子揮起.劍的那刻起,他便已經徹底失去了她!

窗外明月高掛,如水銀般的月光透過窗欞照進屋內,本是柔和的月光,卻讓他感到一陣涼意。

他闔著眼眸回想白日里發生的一切,不知怎的突然又想到黃文沛方才的那句話,呼吸微頓。

「主公!」守在床邊的婢女見一身常服的主子進來,連忙起身行禮,獃獃地坐在床上的含碧一見是他,身體又不由自主地抖了抖,連忙雙手抱膝縮在床角去,一臉害怕地望著他。

曹定昭一揮手,婢女便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順帶著輕輕將房門掩上。

他緩緩地走近床邊,望著視他如洪水猛獸般的女子,心中又痛又苦。良久之後,他坐到床邊,眼神緊緊地盯著她的臉,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一字一頓極輕極柔地道,「劉褚玉,你可知當年我是如何處置你父兄的屍首的?」

「我將他們的首級斬下來,擺到我父母及義父一家墳前,然後將他們的屍體拋到亂葬崗上,看著他們被蟲蟻野狗啃食殆盡。真的是殆盡,屍骨無存……」

縮在床角的女子眼神依舊迷茫空洞,神色亦是一如既往對他的害怕,對他所說的話並無半分反應,彷彿完全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麼。

曹定昭定定地望著她,也不知多久,一直緊繃著的身體也漸漸放鬆了下來,他輕嘆一聲,嗓音低沉卻比之前少了些許壓抑,「早些睡吧,明日我再來看你。」

他是很想看看她的傷口,可也知道她必不會老老實實地讓他看,而他也不願在她經歷過一番劫難后再嚇她,是以只能先行離開。

直到屋裡又再剩下她一人,含碧才緩緩地抬手,一點一點將塞在耳中的布團取下來。她好像應該慶幸,慶幸他總是喜歡用極輕柔的語調說那些刺骨的話……

她更該慶幸,慶幸自己與他相處數年,或多或少對他還有些許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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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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