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禍福變

第二十八章 禍福變

薛禮只來得及射出兩箭,對面騎兵已然殺到。這兩支騎兵對沖,快如閃電,勢比山崩。從高城望下去,兩隻錐形的騎隊如同對碰的流矢,陡然撞在了一起。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這次拼殺,才算得上契丹和幽州兩支鐵騎的真正對抗。起先雖然也是正面衝擊,契丹卻是措手不及,一時慌了手腳,戰力也就發揮了十之五六。而窟哥身邊這三千護衛最為精銳,且損失不大,只是於潰敗下反擊,未免氣勢不足。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燕軍也有苦衷。雖說氣勢正盛,但畢竟不是鐵打的身子,一路衝殺作戰,此時未免有些力衰了。不過,比起契丹,他們依舊有兩大優勢。一個是裝備,另一個就是將領。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說起裝備,薛禮這三千鐵騎可謂幽州支柱,自然不惜錢財。按照唐代制度,府兵主要裝備不過以下幾件:弓一,矢三十,橫刀一柄,氈裝一身。且還須自己配備,真正一文不名的窮苦漢子,便是連兵都當不上的。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而薛禮的部隊竟是全身的黑色明光鎧,百鍊鋼打造的戰刀,特製鐵騎弓,眼下又加上了漆黑的長矛。這些東西,是契丹的戰士們想也不敢想的。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更加不可比擬的是,他們沒有薛禮這樣一個將領。薛禮當真算不世出的大將,至少在硬碰硬的對決上,還真不知有誰能將他擊敗。眼前的契丹人,便吃到了這個苦頭。雖然那是契丹鐵騎的強項,卻更是薛禮的強項。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就像一把利劍劈碎了另一把利劍,鮮血如火星般迸發出來。薛禮並沒有收回震天弓,而是舉弓橫掃,好似掄起了一隻輪盤。以薛禮為劍鋒,幽州鐵騎終於深深刺入敵陣,將對方劈成了兩半。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這一衝之下,契丹軍損失慘重。可他們並不潰散,順勢分成了兩隻騎兵,在兩翼搔擾纏鬥不休,燕軍只得放下速度,耐心的和他們周旋。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薛禮亂軍中望去,窟哥已然被趕到的援軍救起。那隻箭被他拚命磕了開,劃破大腿刺入馬背。戰馬當場氣絕,窟哥受了不輕的內傷,大腿處被劃開一道血槽,其他並無大礙。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薛禮正猶豫是否繼續攻擊,卻聽後面裴行儉的部隊突然大叫起來,「窟哥死了,窟哥死了!」這五千人齊聲高喊,聲浪如海潮般朝四方擴散,響徹天地。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窟哥死了!給我殺!」薛禮也大叫起來,整隊騎兵聞言,更加振奮,也跟著大喊。一時間,戰場上倒有七千來人在高喊同一句話。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薛禮箭射窟哥,那三千契丹騎兵雖然看到了,卻不知道結果。當時兩軍衝鋒,誰敢分心去回頭看看?他們都懂得漢話,聞得此言,又見窟哥被友軍自地上搶了起來,倒真的信了幾分。當下心頭一慌,戰意頓消,被燕軍如長蛇般左右一絞,立刻七零八落,潰不成軍了。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而適才被薛禮突破,甩在身後的大賀氏前軍,本在和裴行儉對抗。也因主將生死不明,失去了戰鬥意志,漸漸不敵,反被步騎兵混雜的裴行儉軍殺得大敗。一隻整齊的軍隊,變成零散的游騎紛紛敗退,沖得援助的友軍也有些站不住跟腳。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薛禮是得勢不饒人,立刻揮軍衝擊,尾隨敗兵殺了過去。此時窟哥早被救走,留下的那支援兵並非大賀氏部落,不為謠言所動。只是見敗軍紛亂,形式不明,便也不敢輕進,於是穩住了陣形緩緩退卻。薛禮衝擊幾次,並無成果,見自己的部隊已然疲憊,也就只好收兵了。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大賀氏部貪功搶前,損失慘重,一萬精騎折損過半。其他部族略有損失,並無大礙。加起來一算,這一仗沒了七千騎兵,實可謂慘敗。而幽州步騎兵折損近三千人,也算不得完勝。雙方各自心痛不已。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薛禮收兵回城,遍尋顧況不到,心頭不由一沉。急忙清點了屍體,緊皺的眉頭才算開了些。李沐風聽聞顧況失蹤,不由得心生悔意,暗道:「自己當真該讓他回去的。即便心結難解,卻終究留得性命,總也好過現在!」可轉念一想,顧況眼下只是失蹤,未必便是死了,倒也不用太過著慌。想到此處,他面上不露聲色,只是笑著讓人擺酒,給裴、薛二位將軍慶功。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裴行儉倒沒什麼,只是說未曾殺得窟哥,算不上有功。李沐風不聽這些,堅持讓人擺上酒宴,和他們二人對飲。裴行儉不好推辭,便拉薛禮去了。薛禮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只是一言不發的喝酒。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李沐風看出薛禮心事,神色也是一黯,不過仍強笑道:「顧況骨骼清奇,斷非早夭之相,仁貴也就不需擔心了。」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薛禮咕咚一口盡飲杯中酒,將酒樽在桌上重重一頓,低聲罵道:「他娘的顧況,小小陣仗都經不起,當真給我丟人!若這樣便死了,我定不饒他!」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裴行儉在一旁聽得好笑,卻不知薛禮有何本事,能把已死之人拉出來教訓一番。可他真的笑不出來,顧況清秀的面龐浮現在他面前,讓他不由得嘆了口氣。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或是失散了,或是被俘。」裴行儉看了看另外兩人道:「顧況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契丹人斷沒有帶個屍體回去的必要。」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李沐風聞言,心中頓時踏實了許多,笑道:「正是這話。守約說到我心裡了,顧況定然沒事的。」他飲了口酒,放鬆地道:「這次大捷,兩位將軍辛苦了。」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裴行儉謝了燕王讚譽,面上殊無喜色。薛禮搖搖頭道:「這次損失不說,單論目的,咱們卻是敗了。」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不錯。」裴行儉呷了口酒,緩緩的說:「經了這一次,契丹怕是再不會上當,想要速戰速決難上加難。」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其實此中道理李沐風怎會不知?可兩位將軍竭盡全力,加上三軍用命,他李沐風還能說些什麼?換作誰,怕是也無法比他們做的更好了。兵力和馬匹的不足,畢竟是無法輕易彌補的。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若不是那耶律部臨時退縮,首鼠兩端,怎的會造成今日的局面?念及此處,李沐風心中暗恨頓生,不由得想到了尚在幽都的耶律明珠。好你個耶律正德,當真把女兒豁出去了?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這些都是沒法子的事情。」李沐風淡然一笑,道:「然則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兩位將軍倒也不必自責。」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正說著,一名軍士跑進來道:「報燕王、薛將軍、裴將軍……」這一連串稱呼還沒說完,薛禮不耐煩地道:「報燕王就行了,哪這麼羅嗦?」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是。」那軍士一窒,道:「報燕王,顧況顧校尉回來了。」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當真?」李沐風喜得一拍桌子,道:「快讓他進來!」他轉頭看薛禮,卻見薛禮面上閃過一絲喜色,卻又板住了臉。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顧況領命進了軍帳。卻見他鎧甲不整,滿身血污,臉上也沾了血跡,更顯得格外蒼白。他似乎極為疲憊,站在那裡搖搖晃晃。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怎麼樣,受傷沒有?」李沐風忙讓他和薛禮同案坐下,顧況也顧不得什麼君臣之禮,一下歪在上面,大口的喘氣。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回燕王,挨了一刀,幸無大礙,已經包好了。」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傷在什麼地方?」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後背……」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薛禮一伸手,將他背甲扯開看了看,冷冷地道:「小傷,不礙事的。」他倒了一杯酒,順桌案推給顧況,問道:「喝酒不喝?」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雖說是問,語氣卻不容置疑。顧況怔怔地看了看師父,接過杯子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漿入肚,蒼白的臉上立刻泛起一絲血色。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好,此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李沐風笑了笑,道:「我們還道你被契丹人抓了去。」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顧況心有餘悸地晃晃腦袋道:「契丹人就沒想過要活口!我一路殺出重圍,又一路殺回城裡,任誰見到我都是上來一刀!」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李沐風見顧況著實倦了,便道:「你且下去休息吧,傷雖不重,也需靜養。」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是。」到了此時,顧況才覺得背後傷口火辣辣的痛了起來。他站起身,朝幾人行了禮,便要出去。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對了。」還沒出門,顧況想起一事,轉頭道:「燕王,我誤打誤撞,找到了耶律部的營地。」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當真?」薛禮噌的站起身來,盯著顧況道:「可是真的?」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顧況嚇了一跳,搔搔頭道:「自然是真的,耶律部我認得清楚。」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好,好!」李沐風連說了兩個「好」字,道:「若再去,可還認得?」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顧況低頭想了想,道:「若他們沒換地方,我便找得到!」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嗯。」李沐風點點頭,道:「你且下去休息吧,到時自然有重任委派。」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看著顧況出去,李沐風沉吟了一下,道:「我想……」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不可!」裴行儉打斷他的話,搖頭道:「我知道燕王想幹什麼,可沒這樣的道理!殿下是幽州之主,不可以身犯險!」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我去。」薛禮看著他們二人,道:「燕王不能涉險,守約不擅武藝,自然我是最合適的。」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仁貴反不合適。」李沐風分析道:「你和耶律部過節極深,不適合出面。況且這裡還須你帶兵,因而還是我最合適。」他看了看裴行儉,道:「守約,你說實話,若果我不是燕王,便再合適不過了吧?」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裴行儉沉默片刻,道:「然則殿下就是燕王。」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以我的功夫,契丹還沒人傷得了我。」李沐風自信的一笑,道:「我又不是去闖營殺敵的,見事不妙也還跑得了。」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那,」裴行儉看著李沐風,眸子里閃著異樣的光,「燕王打算怎麼和耶律正德說?他若幫忙,燕王又打算讓他幫什麼忙?」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這……」李沐風被問住了,他愣了一下,笑道:「這便要咱們商議一下了。」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燕王定要去的話,我有個主意!」裴行儉猛然站起身,在旁邊的桌子上攤開一張地圖,「殿下你看!」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李沐風和薛禮圍了過來,見這地圖畫的正是渝關周邊,上面圈圈點點,還有細小的批註。李沐風不明就裡,薛禮卻是面色一變。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裴行儉道:「殿下見到耶律正德,只需如此這般……」他在圖上指指劃劃,緩慢而自信的說出自己的想法,卻聽得李沐風神色大變。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這怎麼行?太過冒險了些!」李沐風斷然搖頭,繼而沉思不語。片刻后,他側頭看了看薛禮,道:「仁貴怎麼看?」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此計極險。」薛禮眼中閃著奇光,沉聲道:「不過大可一試!」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李沐風一時沒有言語。他看了看兩人,又低頭瞧了瞧那幅圈划斑駁的地圖,突然將酒杯重重一頓,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也罷,這次咱們便賭上一賭!」李沐風說著,緩緩將杯子端起,飲盡了杯中之酒。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夜深了。大團烏雲遮住了星月,只有幾顆星星掙扎地露出頭,在廣闊的天穹中顯得頗為慘淡。兩匹快馬在夜色的掩護下偷偷離開了渝關城,朝東北方馳去。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好似上天都為他們開了方便之門。若還是前幾日那如水的月華,便會讓他們在這遼闊的草原上無所遁形。若不是契丹剛剛被薛禮殺得大敗,也不至於給他們偷偷出城的空間。這當真應了李沐風常說的那句話,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兩匹馬的蹄上都包了厚布,跑起來悄無聲息,幽靈般潛入了夜色。顧況瞪大眼睛,僅憑著幽若螢火的星光指路。李沐風回頭一望,渝關城已然沉入黑暗中,和連綿的群山渾為一體。過了片刻功夫,便連那山巒也看不到了。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李沐風內息深厚,目力比顧況好得多。即便如此,在這樣的夜色下,也不過能看出幾十丈遠。舉目四望,別無他物,只有一團黑漆漆的迷霧把他們裹在這萬籟俱寂的曠野間。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顧況突然勒住了馬,朝四下迷惑地張望。李沐風見狀,心頭格登一下,忙低聲問道:「怎麼了?」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這路不對了?」顧況似在自言自語,極力分辨方向,「殿下,咱們是不是在往東走?」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李沐風抬頭看天,卻沒找到能夠指路的星星。「別著急!」他鎮靜的說道:「再好好看看,現在走的對不對?」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興許是對的。」顧況遲疑了一下,道:「我白天走過,這晚上有些不敢認了。」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你認定了,咱們便走,錯了不怪你!」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好!」顧況得到了鼓勵,用力點了下頭。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兩人放開了馬,朝顧況認定的方向馳去,約莫過了一個時辰,顧況突然死死的把馬勒住。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又不對了?」李沐風在他身前勒住馬,回頭問道。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按時候算,也該到了……真的錯了不成?」顧況焦急的左右看著,額頭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千萬別慌!」李沐風跳下馬,「著急辦不了事情!」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是。」顧況也下了馬,蹲在地上找著什麼,突然他驚叫起來,道:「燕王,錯不了,原本就是這裡!」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什麼?」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地上有紮營的痕迹!」顧況指著地面道:「況且這邊的草參差不齊,有明顯馬齒痕。」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糟糕。」李沐風暗吸了一口冷氣,皺眉道:「莫非他們連夜撤了?倒讓咱們撲了個空。」

<divstyle="display:none">發布</div>他正想著,突然聽到一陣細微的馬蹄聲。抬眼望去,一小隊騎兵突然穿出黑夜,和他二人撞了個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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