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手段

第十章 手段

嘉德門到麗正殿,不過數百步的距離,趙夢陽卻將近走了小半個時辰。他一邊走一邊尋思,到底怎麼向太子開口。最主要的是,他隱約覺得,這次的事情太子怕是不會插手,畢竟要是能因此拉攏一個三殿下,當真是勝似千軍萬馬了。

麗正殿已經出現在面前,鱗椽飛檐,甚為華麗。就在趙夢陽左顧右盼,想找個通稟之人時,殿里已然匆忙跑出一人,身著五品太監服色,正是在太子身前侍侯的東宮太監總管馮德安。

「馮公公!」趙夢陽幾步迎上去,滿臉堆笑道:「上什麼地方去?這麼趕著的?」

馮德安一看趙夢陽,忙過來給趙夢陽施了個禮,陪笑道:「趙相!太子正讓我傳您。您真是貴人,帶著我運道都變好了,剛出門這差使就辦妥當了。」

「太子找我?」趙夢陽皺起了眉頭,沒心思理會馮德安的打趣。因為二皇子的事情?不像,怎麼散早朝的時候太子提也沒提呢?別是燕王吧……想到這裡,趙夢陽心頭一顫。

馮德安見趙夢陽面色不善,心中有些納悶,口中道:「趙相往裡請吧,小的這就去通稟。」說罷轉身又跑回了殿內。

麗正殿內獸香繚繞,太子李志正坐在桌案後面看著什麼。見到趙夢陽來了,他揮了揮手,太監宮女們全都知趣的退了下去。

「太子,您找我?」趙夢陽給李志行了禮,躬身站在一旁。

「趙公,來的好快阿?坐下說話吧。」太子有些詫異的問了那麼一句,依舊看著手中的東西。

趙夢陽謝了座,找了把椅子側身坐下了。他靜等著太子說出找他的用意,路上想好的說詞卻是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太子終於發話了,他慢悠悠的問道:「趙公,你看這二皇子出兵一事,會不會有什麼蹊蹺?」

趙夢陽鬆了一口氣,果然是為了二皇子的事情。他欠身答到:「這事情是透著怪,若說突厥有所動向,怎麼咱們東宮事先沒有得到一點兒消息?不過請太子放心,就算真的二殿下有不軌之心,也沒什麼作為。如今聖上著太子監國,軍心所向並非在他二皇子一人身上!再說憑咱們京師的南衙十六衛和北衙禁軍,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太子點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一時搞不清楚他真正的意圖……」說到這裡,他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惡毒之色,咬牙道:「最好突厥真的攻過來,到時候我就斷了他的糧道,把他餓死在草原上!」

趙夢陽聽得心頭一寒,半句也沒敢答腔。他知道太子可絕不是在說笑的,只要有機會,肯定真的會來這麼一手,到時候死的可不光是一個二皇子李征,還要陪葬上幾十萬唐朝大軍!

「其實,我今天找你倒不是為了這件事。」

「哦?」

「是關於老三的事情。」

「燕王?」趙夢陽心中咯噔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看著太子。

「是他。」太子點頭道:「你應該聽說了,老三……對你沒過門的兒媳有意思。」

「怎麼會。」趙夢陽勉強陪笑道:「這不過是小人傳言罷了,燕王殿下乃仁人君子,怎麼作出這等事來。」

「小人傳言?」太子卻沒有笑,嘆道:「要真是傳言就好了……可這話是從燕王府放出來的,絕對錯不了!」

「這……」趙夢陽汗珠子順著臉上直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女人嘛,就那麼回事兒。」太子勸慰道:「趙公你讓兒子想開點,回頭我作媒,指給他個公主,你們家可就攀龍附鳳了,豈不比一個陳寒衣強得多?。」

趙夢陽撲通跪下,顫聲道:「太子,您對趙家的關愛,老臣是早就知道的……可犬子就是個倔脾氣……再說您好歹要顧全老臣的臉面,這媒可也是您做的……」

最後一句話讓太子把臉沉下來了。趙泛和陳寒衣的媒是太子作的,要收回去,無疑是給了自己一個耳光。他其實一直在迴避這個事實,如今趙夢陽把話給挑明了,自然讓太子十分難堪。

此中關節,浮沉宦海多年的趙夢陽如何不清楚,可是為了自己不爭氣的兒子,只好咬牙硬上了。

太子雖然心中不快,卻也不能為此事發作,畢竟還是自己理虧。他把手中看了良久的東西朝趙夢陽遞過去,「趙公請看看這個。」

趙夢陽連忙起身,雙手接過來。卻是張寬大的雙層名刺,上面沒有署名,只有燕王府的印信。他遲疑了一下,打開一看,大吃了一驚。

「空的?」

「不錯,空白的,裡面只有一張白紙。」

「這……老臣不明白。」

「開始我也想不明白。」太子從長案後面轉了出來,把名刺接到手裡,思索著說道:「現在我清楚了。他是告訴我,這件事情目前是一張白紙,我怎麼描繪,它就會怎麼個走向。但是,不管怎樣,白紙黑字,都會落個明白!」

趙夢陽驚道:「他敢威脅太子?好大的膽子!」

「是威脅……」太子踱了兩步,面色凝重。「可也算是表明心跡。他是在說,是敵是友全憑我一**之間……為個女人,值得嗎?」

「那……太子如何打算?」趙夢陽心虛的問道。

「這……」太子皺著眉,咬牙道:「目前的情形,我不能樹敵太多,若是因此老三能幫我,也算是天大的好事……」

「太子!」趙夢陽急促的說道:「我看燕王豈是肯甘居人下之輩?倘若他貪心不足,那不就……」

「行了!」太子低沉的說道:「我意已決,若是以後他作出什麼對我不利之事,我會讓他付出慘重的代價!」

「可是……」

「趙公。」太子突然和顏悅色起來,拉著趙夢陽的手臂把他送出了麗正殿。「你放心,我豈能作的如此絕情。這件事我只是不插手罷了,一切由你。」

趙夢陽站在麗正殿外,望著太子的背影無可奈何。一切由他?太子如果放手不管這件事情,他們趙家怎麼斗的過三皇子?

※※※※

梳妝台上,放置著一面色澤古舊的銅鏡,鏡子邊緣裝飾著辟邪紋,背後刻著海馬和葡萄的圖案。這是一面漢代的古鏡,表明著主人身份的不凡。因經常打磨而雪亮明澈的鏡面映照著一張絕世的顏容,翠綠的玉梳細細梳理在如雲的秀髮上。

「小姐!」薇兒笑嘻嘻的跑進來,接過了陳寒衣手中的玉梳,幫她梳攏著。「有道是『女為悅己者容』。小姐你這是為誰裝扮阿?」

薇兒的打趣卻沒有讓陳寒衣開心,她秀眉輕顰道:「不知怎麼的,這幾天我一直覺得心緒不寧,薇兒,你說是不是要出什麼事?」

「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薇兒想了想,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小姐不是在想著三皇子吧?」

陳寒衣臉上一陣暈紅,嗔怒道:「凈瞎說,我不用你梳頭了,省得你沒事就編排我!」說罷便伸手作勢要去奪梳子。

薇兒吐了吐舌頭,笑道:「好啦,小姐。薇兒不敢了。」口中說話,手裡卻不耽誤,頃刻間已然把陳寒衣的長發梳理成了一個祥雲髻,又插上了一隻顫微微的翠色玉步搖。

「小姐,你真美,我若是個男人,一定被你迷死了。」薇兒站開來去,看著自己的手藝,由衷讚歎道。

「你這丫頭,怎麼越學越壞了……」陳寒衣轉過身來,笑著去呵她癢。薇兒連連討饒,向門外逃去了。

閨房裡靜了下來,陳寒衣望著鏡中的自己,臉上一片沒落之色。你,是不是很寂寞呢?望著鏡中的自己,她茫然的問道。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十八年來,陳寒衣第一次感到冰清寧靜的心湖有了陣陣波動。為什麼,自己無法向往常一樣平和下來?像往常一樣且看著命運將自己推至何方?莫非真的像薇兒所說的,自己的心弦被那名神采飛揚的男子所撥動了嗎?

她漸漸失神了,心緒纏綿著飛向了莫名的遠方,忘卻了此身。不知過了多久,閨房外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驚回了陳寒衣的無邊思緒。憑著多年養成的默契,她知道,是薇兒去而復返了。

「小姐!」薇兒挑簾進來,臉色有些發白,「老爺叫你過去……」

「怎麼?」陳寒衣把薇兒拉到自己身前,「挨罵了?」

「沒事兒……老爺好像心情不太好……」薇兒眼圈發紅,委屈的想哭,看來是挨了不輕的責罵。

「出了什麼事兒嗎?」陳寒衣知道,父親陳京確實有遷怒下人的習慣,無論她怎麼規勸,總是改之不掉。不過,每當出現這樣的情況,也就意味著出現了讓陳京無可奈何的事情。

「趙相親自過府和老爺商量事情,起先老爺還很高興的……可是兩人越談越僵,最後不歡而散了……趙相走時,老爺連送都沒送……」薇兒心有餘悸的回憶當時的情景。

陳寒衣當然知道趙相指的是自己未來的公公。她心裡驀地動了一下,難道自己近幾天的心緒不寧,是應驗在這件事上了么?

「恩,我這就去看看。」陳寒衣整理了一下衣服,挑帘子就要出去。

薇兒拉著陳寒衣的手,囁嚅道:「小姐,你……別和老爺提我的事兒……」

「放心吧。」看著薇兒膽怯的樣子,陳寒衣一陣心痛,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走出了房門。

第十章手段(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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