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風起雲湧(新書《北宋仕途》）

「氣煞老夫也！」年紀已經不小的王黼氣得三屍跳腳，「啪」地一聲把桌子上的杯子給打翻在地，摔得粉碎，「趙桓小兒欺人太甚！」

是什麼惹得我們的王老丞相如此氣惱？

看看他的旁邊就知道了，殿前司副將武起就坐在一旁，不過臉色不太好，很是蒼白，頭髮也散亂著，坐得姿勢更是不敢恭維，椅子下墊著一個軟枕，半坐著；他被趙桓下令打了三十軍棍，一完畢就直奔丞相府，哭訴來了！

武起委屈地道：「恩相，不單是太子，還有那個侯虎，他也是個幫凶，絕對不能放過他！」

「侯虎？」王黼冷靜下來，「這個人你不要太過得罪，他畢竟是官家安插在殿前司的，就是為了把兵權控制在手中，我們做為臣子的，雖說為了權勢而努力，但軍中嘛，就不要太過熱中，不然……哼，哼！」

「可是那侯虎欺人太甚！若不是他，我又怎麼會被太子施了軍棍！」

王黼悲憐地看一眼武起，真是可憐啊，屁股給打開花了，那掌棍的人也真狠，絕對沒有手下留情，想來是侯虎那邊的人了；雖說武起不是絕代名將，但能力也不差，加上普天下都知道他是丞相提拔上來的弟子，打了他，不就等於扇了王黼一個耳光么，而且還是重重的一個響亮耳光！也難道王黼如此氣憤！

「到底怎麼一回事，你好好給本相說說？」王黼畢竟宦海沉浮幾十年了，謀定後動，不像少年人那般衝動，剛才一看到武起的慘狀，只顧生氣，忘了問清詳細情況。

武起只得忍著臀部的疼痛，把今日早上之事一點不露地說與王黼知道。

聽畢，王黼抽了一口涼氣，好傢夥，不得了啊，他是老狐狸了，怎麼能看不出太子此舉深意，如此心計，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

「你是說太子要把兩營兵馬收在手中？」王黼問出關鍵。

「是！」武起痛恨地道，「他竟然要生生吃掉我的一營兵馬，我當然不肯了，因此得罪了他，惹了一身軍棍！」

「不能讓他如意了！」王黼恨恨地道，「在殿前司，你算是我的門生，掌管了一半的兵馬，因此別人也就忌憚我，若是趙桓得了兩營兵馬，也就不畏你我了，二比一，不，如果侯虎再倒向他，就是三比一，大大於我們不利！」

「恩相，你可要想個辦法呀！」武起急切地說道。

「這個不消你說！」王黼沉吟半會，「你先回去好好養傷，儘快養好身體，回到軍中抓好手中的權力，不要耽誤了！趙桓這邊由本相對付！」

送走武起，王黼看看天色，剛過晌午而已，連忙招喚管家出來，讓他備馬。

「相公要出去嗎？」王管家問了一句。

「進宮面聖！」王黼沉著臉道，「趙桓出招了，本相也得應對回去！嘿嘿，他一個太子，那麼急切掌握兵權，令人不放心呀！他自詡聰明，難道就不清楚軍中之事，誰都得忌諱嗎？何況他是個太子，如此一來，又怎麼讓官家放心得下！嘿嘿！」

「還是相公計高一籌！」王管家贊了一句。

王黼很受用，末了才問：「最近外面情況怎麼樣？」

王管家回答道：「不平常，發現不少江湖人士，不知道為什麼，整個汴京城突然就多了不少江湖中人，武功都不錯！」

「哦？」王黼疑惑不已，「難道又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你先嚴密監視，不要鬆懈了，一有情況，馬上彙報！」

王管家點點頭出去了。王黼嘆了一聲：「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說完也不耽誤，出府上了馬車，直奔宮中而去，到宮門探得消息，趙佶正在養心殿休息，趕忙又往養心殿而去，在養心殿門口使人進去通報一聲，不久太監回來說官家召見。

進了養心殿，看見趙佶躺在一張綺麗的睡椅上，閉目養神，於是趕緊晉禮。

趙佶白皙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眼依然閉著，開口問道：「王相，何事如此匆忙進宮呀？」

王黼趕緊道：「官家休息，老臣本不敢打擾，但事關重大，不得不面聖！」

「哦，還有什麼事能難得住我們王相公？」趙佶呵呵笑道，從躺椅上起身，睜開了眼，注視著王黼。

王黼添油加醋地把今天殿前司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最後隱晦地點出太子辦事不力，有亂軍心之嫌。

「王相過分擔心了！」趙佶不以為然，「太子得朕親自授予殿前都點檢，治理殿衙，打了個副將，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

看來武起白挨三十軍棍了，王黼氣惱，又進言道：「官家，關鍵不是打不打人，而是……」

「而是什麼？」

「臣不敢說！」

趙佶急了：「還有不敢說的話？好呵，縱是無禮，朕也不怪罪！」

王黼心裡暗喜，道：「臣食君之祿，為君分憂，冒死給官家說兩句不恭的話。」

「好了，好了！」趙佶不由好笑，「朕知道你的忠心，君臣幾十年了，朕還不明白么？有話就說吧！」

「那臣就大膽說了！」王黼低垂的頭眼中精光閃了一下，「太子蒙官家賞賜，得進殿前司，那也是官家為了培養太子之意，但太子……」頓了一下，突出重點，繼續說下去，「太子動作也太大了點，一下子把殿前司的一半兵卒握在手中，連官家親自委派的侯虎也給他收了勸，此舉……甚是不妥！」

此言誅心！趙佶臉冷了起來，身為帝皇的他當然不難明白王黼言外之意，自古帝皇本無情，為了榮登九五，下面之人什麼都做得出來；王黼此時敲擊說趙桓手握重兵，又近在咫尺，他日一旦有什麼不軌企圖，就可太危險了！

趙佶強笑道：「王相多濾了，桓兒為人孝忠，斷不會做出天人公憤之事來！」

王黼繼續道：「官家，天子孝忠不假，可他底下之人呢？到處太祖之事……」

「大膽！」趙佶喝了一聲，「太祖之事豈是你等可以妄論的！」王黼的話再也明白不過了，當年宋太祖手握重兵，由手下兵卒給他黃袍加上登上了帝位，此時不無影射太子之意，而且也湊巧，當年趙匡胤也做過殿前點檢！

「臣不敢！」王黼裝作驚恐地跪在地上，說道，「臣只知盡忠陛下，全無他想！」

趙佶的心動搖了，他與王黼君臣幾十年，自是信任有加，不然也不會由他做這宰相，如今聽他一說，半信半疑起來，一方是重臣，一方又是兒子，不禁為難。

看著跪在地上的王黼，不由嘆了口氣，道：「你的忠心，朕是知道的，你起來吧！」

王黼慢悠悠地站起身來，他熟知趙佶，自也明白對方開始懷疑了，他也不打算一次扳倒太子，只要能讓官家在心中埋下懷疑的種子，他日不難有收穫。

「你先下去吧，這事朕自有主張！」趙佶有點煩了，揮揮手讓王黼出去。

王黼不敢多待，恭身下去了，走時的腳步有點輕快起來，嘴腳也揚起了一絲微笑。

看著王黼前去的身影，趙佶的目光開始深邃起來，招了個內侍，吩咐道：「去，把太子叫進宮來，朕要見他！」

太子殿前司打人立威、手收兵權之事影響真是太大了，一下子就傳遍了整個汴京高層。很多人都議論紛紛。

這不，與太子有著密切關係的蔡家三父子就在一塊議論了。

「好傢夥！真是痛快，沒想到他還有這個手段！」頭腦有點簡單的蔡脩哈哈笑起來。

蔡京不悅地皺起眉頭，轉而向大兒子蔡攸道：「攸兒，你怎麼看？」

蔡攸疑惑地道：「有點不解。」

「怎麼說？」蔡京問道。

「有什麼不解的！」蔡脩不滿地道，「不就是打個人嘛，有什麼了不起，而且那武起還是王老賊的人，妹夫與他早就不和了，打來出出氣也正常！還有就是收了兩營人馬，也沒什麼，堂堂一個殿前都點檢，若手下沒個人手，怎麼像話！」

「脩兒，你……」蔡京都不懂要怎麼說了，「你想得也太簡單了！攸兒，你繼續說，你怎麼看？」

蔡攸道：「打人收權，確實是好手段，但孩兒就是想不通，太子為什麼要把侯虎的兵也收了，難道他不知道，那是官家欽點的將軍么？此舉有點鹵莽了！」

蔡京點點頭，道：「此舉為父一時也想不同，但可以想象，王黼一定會以此做文章，想來官家那邊，太子不好交代呀！」

蔡攸嘆道：「太子還是太年輕了，太急了！父親，您不打算幫他一把么，怎麼說他也是佩玉的郎君！再說了，太子如此有了什麼事，我們……」

蔡京明白過來，現在他們家與太子是同一條船上的蚱蜢了，嘆道：「這年輕人，還真不讓人安生，為父這就去見見梁太尉！」

「梁師成？」蔡攸疑惑地問。

蔡京點點頭，站起身來，出去了。

不說蔡家熱鬧，就是鄆王府也精彩。

趙楷單獨面對龐士元，怒氣又上來了，心下甚是委屈，眼看太子趙桓權勢一步步增大，他卻無能為力，甚是沮喪。

「士元，看來我們又輸了一籌！」趙楷有點委屈地說道，「本來以為殿前司諸將會對趙桓有抵觸，不服他管教，哪想到須臾間他就把兩營五萬兵卒控制在手裡，雖說下面還有些人不服氣，但畢竟還算順利了！我們……我們，還能做什麼？」

看到鄆王有點喪氣，龐士元忙道：「王爺，不必如此，福禍相依，太子此舉還不一定就是福了!」

「哦？怎麼說？」趙楷又來了精神。

龐士元道：「就算給他掌控了大半兵馬，但殿前司里還是有人對他不服的，至少，他徹底得罪了那個武起，也就和王黼徹底撕破了臉。王黼此人，畢竟還是當朝宰相，大半個朝廷都是他的天下，太子此舉可謂與王黼不死不休了，王黼當然也不敢讓一個敵人安然上台做皇帝，這不就給王爺機會了么？」

「你是說……」趙楷有點不解，「王黼會徹底倒向我們這一邊？」

龐士元傲然地道：「縱觀官家諸皇子，除了王爺是最合適的，其他又怎麼能與王黼成得了事！」

趙楷道：「不然，除了本王外，父皇不少皇子都長大成人，再過幾天，有顯露才華者也不希奇。據說本王九弟最近活動頗為頻繁！」

龐士元道：「康王最近確實是與那幫朝廷少壯打交道，看來他是打算放長線釣大魚呢，可他還失算了，那幫少壯，如今只是一些小官而已，要等他們成就地位，那需多少年！雖說如今官家千秋鼎盛，但是王爺，想必你也聽說了，最近宮裡傳出官家要退位的謠言呢！康王的投資，想必要打水飄了！」

「依士元的意思是……」

「官家這幾年迷信丹藥之道，一心成仙，想來真是無心朝政了，依我看真有退位之意！那麼，王爺，若想成事，應該等不了兩年了！」

趙楷有點不解：「士元的意思是？」

「王爺，該點狠的了！」龐士元文靜的臉顯出一絲猙獰，咬著牙，在趙楷的耳邊輕聲說了一陣。

「什麼！」趙楷大吃一驚，臉色瞬間蒼白，不可思議地看著龐士元。

龐士元一臉平靜，低垂著眼，淡淡地道：「王爺，這是士元能想出的最後一個法子了，成王敗寇，在此一舉！若是錯過，士元回天乏力，就請王爺另請高明了！」

「士元，你……」趙楷心裡掙扎，「這……」

龐士元又勸道：「王爺，成大事者，不能優柔寡斷，做還是不做，全憑王爺一句話而已；若是王爺覺得可行，士元就全力謀划，若是不敢，就等趙桓登基時與我們算帳吧！」

趙楷怒道：「一不做二不休，有什麼不敢的！成王敗寇，好，豁出去了！士元，何以教我？」

「王爺果然是干大事的人！」龐士元笑道，「請王爺加緊聯絡童貫此人，計劃里，此人是主角，萬不可少了；至於士元，就幫王爺走上一趟武起那裡，順便也敲打一下王黼！」

趙楷臉顯紅暈，想來是激動無比，道：「一切就拜託士元了，希望能一舉成功！」

「必須成功！」龐士元嶄然說道，「我們失敗不得！」

「對，一定要成功！」趙楷的雄心壯志又回來了，他要大幹一場！

汴京成一時間風起雲湧起來，各方勢力，相繼登場，明的，暗的，都不肯落於人后。

而惹出這場風波的太子殿下趙桓又在幹什麼呢？

他也忙得要死，忙殿前司的軍務，什麼士兵操練安排啊、後勤糧草呀，都要他過目，所有的帳單案件，都得看上一看。上十萬人的吃喝拉撒，他都得了解一番，根本不熟悉軍務的他，哪裡忙得過來，但為了更快接手，只能一頭扎進桌子上，埋頭苦幹。就是午膳，也是在衙門那邊就地吃了點，之後繼續又幹活了。

當他正在看士兵出操表時，宮中的太監來傳旨了，說官家宣太子進宮見駕。

趙桓放下手中的案件，微微笑道：「終於來了么？」

跟著太監直往養心殿而去，見了趙佶，行了禮，由趙佶招呼坐在他跟前。

「皇兒，聽說你今天去了殿前司，一切還好吧？」趙佶呵呵問道。

趙桓看著眼前這個笑得有點假的中年人，內心複雜起來，怎麼說，他也是名義上的老子，雖然與他沒什麼感情，而且還恨不得他撒手西去，好讓自己早日上台執政，不過表面上總得恭敬一翻。

於是連忙道：「兒臣昨日得父皇授予都點檢一職，不敢怠慢，今日一早就去熟悉軍務，免得辜負了父皇鍛煉兒臣的好意！」

趙佶不動聲色地道：「聽說你弄出的動靜不小呀，都傳到朕耳中來了！」

要不知道才怪！趙桓明白著，一切都還在他的算計之中，不是么？

趙桓裝作不好意思地道：「父皇，兒臣也是逼不得已，打了您的大將。」

「打了大將？」趙佶愣了，他當然不會為這等小事召見太子，愣了一會後才想起此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趙桓也添油加醋把今日之事說了出來，末了才道：「那武起飛揚跋扈，全不把兒臣這個父皇封下的指揮使放在眼裡，兒臣一時氣憤不過，按軍法處置了他！」

「處置得好！」趙佶贊了一聲，「這等目無君父之人，不打軍法不容！那個……聽說你還讓兩個副將讓出了兵權？」

趙桓心裡暗笑，終於問到點子了，趕忙道：「父皇讓兒臣到到殿前司，也是為了鍛煉兒臣，兒臣不敢稍忘，因此想讓他們給點兵馬兒臣操練一翻，也好為父皇分憂。況且父皇不是說了嗎，明年開春讓兒臣帶軍北上，與金國共擊遼國！兒臣就是想現在把手中的五萬兵馬操練熟悉，以等明年他們換防的時候帶到北邊去！」

「北邊？你就是想把這五萬人帶到北邊？」趙佶又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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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號：1086690

21世紀的沈歡穿越到了11世紀的中國，在這裡，中國古代最牛氣最強悍的改革家王安石就要走向台前，把持天下大權，在這個風起雲湧的大時代里，他該何去何從？有了他，歷史還會出現「北宋」這個詞么？什麼，他要做一個站在司馬光背後的人？是在背後為他遮風擋雨還是下黑手捅刀子……且看一個現代人演繹的北宋新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