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總督的外交

第十二章 總督的外交

這兩個後來被載入西方軍事史的著名人物,終於按照命運女神的安排走到了一起。

不過,他們的第一次見面,當時並沒有引起在場人們的重視。

已參見過新總督的首領們三五一群地小聲聊著天,互相比較著自己帶來的禮物,那是準備在一會宴席上獻給瓦魯斯的,同時他們也在心裡估量著瓦魯斯會回贈他們什麼樣的禮品;還沒有參見的首領們正等待著輪到自己,反覆斟酌著自己的賀辭,希望能討得未來幾年主宰他們命運的這個羅馬人的歡心;沒有幾個人注意到車魯喜部族首領參見的情況,這個小部族雖然有善良正直的聲譽,在只把勇敢和強大做為評價一個部族標準的日爾曼人中,這往往是被當做懦夫和愚人的同義詞。

阿爾米烏斯在行完禮后,就謙恭站在那裡,既便是最挑剔的羅馬貴族也對他的禮貌無可指責。

瓦魯斯看著這個男人,出了好一會神,雖然臉上仍然是那副輕鬆表情,然而,面對著這個日爾曼人,他卻在內心裡感受到一種說不出的沉重壓力。

瑪冬東斯見瓦魯斯半晌沒有出聲,拋下了被冬蕊兒纏得難以招架的維尼西烏斯,悄悄在瓦魯斯的耳邊說道:「阿爾米烏斯和他的部族一直擔任我們軍團的輔助部隊,雖然他們人數不多,但很忠實。」

「你是羅馬騎士?」奧薩拉有些詫異地問道。很多強大日爾曼部族的領袖連羅馬公民都不是,這個蠻族人居然這麼年輕就已經晉陞到了騎士,這使這個一貫沉默的老軍人也忍不住發問了。雖然生下來就是羅馬人,又立下了諸多戰功,但他在阿爾米紐斯這個年紀也還沒獲得騎士地位。

「那榮譽不是給我的,而是對我族人貢獻的一種嘉獎,我本人實在配不上這個光榮。」阿爾米烏斯謙遜地回答奧薩拉。

「祝賀你,阿爾米烏斯,你的拉丁語比我的日爾曼語好多了。」瓦魯斯換了副高興的模樣。

「這是因為我和弟弟是在羅馬城長大的,而做為羅馬人的傑出人物之一,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不過,既然您來到了日爾曼尼亞,我相信,不久后您的日爾曼語就會和您的帕提亞語一樣純正了。」車魯喜人恭敬地說道。

「看到一個在這裡出生的羅馬騎士,我真的非常愉快,請站到我身邊來,親愛的阿爾米烏斯。」瓦魯斯嗓音愈發動聽了。

部族首領們的注意力這才被吸引了過來,有不少忌妒的目光看著阿爾米烏斯,也有幾個人皺起了眉頭。

人群中的變化沒有躲過瓦魯斯的目光,他微微一笑,等阿爾米烏斯走到他旁邊,他用了更親熱的語氣,「您是在哪裡獲得騎士稱號的,親愛的阿爾米烏斯?」

「我曾經跟隨提比略統帥攻打達爾馬西人,在多瑙河平定時他賜與了我這個榮譽,後來提比略統帥來到了這裡。」說著,他朝瑪冬東斯鞠了一躬,「我就和瑪冬東斯大人一起在他麾下服務。」

對羅馬人都瞧不起的提比略,居然能給一個蠻族人這麼高的地位,這使瓦魯斯暗暗吃了一驚。

「那裡現在很不太平,提比略為什麼沒有把你帶走?你應該對他很有用的。」瓦魯斯問道。

「不久前,我父親被奧丁神召喚到他的瓦爾哈爾神殿去了。」阿爾米烏斯露出一絲悲傷表情。「族人們推選我繼承了他的位置,所以我和弟弟暫時沒有被徵調到多瑙河去,瓦魯斯大人。」

「我想,那位了不起統帥一定認為這對他來說,實在是件令人遺憾的事情。而對我來說,則恐怕是幸運了。」瓦魯斯微笑對阿爾米烏斯說:「在這兒,我又多了一位可以隨時談論羅馬城的同胞。」

「謝謝您的誇獎,我非常高興以後能有這個榮幸,瓦魯斯大人。」車魯喜人的首領彷彿有些受寵若驚。

「等下酒宴時我們就會有機會談論了,到時請您坐在我身邊的席位上,現在,則請您緊挨著我站著,我想聽聽您對各個部族的看法。至於你,瑪冬東斯,唉,快去救救我們可憐的維尼西烏斯吧,他快要被聰明的小祭司搞暈了。」瓦魯斯指向了正被冬蕊兒一連串日爾曼語弄得糊裡糊塗的維尼西烏斯。

「這樣恐怕不太好吧?首領們會認為他們不只是向您行禮。」阿爾米烏斯有些為難地說道。

「沒關係,在這裡我的話就是法律。何況,向一個羅馬騎士行禮也不算辱沒了他們的身份。」瓦魯斯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阿爾米烏斯抬起了頭,兩個人的眼神再次交織在一起,這次他不再逃避瓦魯斯的目光了。

阿爾米烏斯目光象釘子一樣,似乎要把它釘進羅馬人的眼睛里,探詢其中隱藏的秘密;瓦魯斯目光則如大海般深不見底,彷彿在說,什麼都不要想瞞過我!

這是兩個無比聰穎人類目光之間的碰撞,這裡面的深刻含意除了他們之外,沒有第三個人能夠體會。

在對視了一會後,阿爾米烏斯垂下了眼帘,默默服從了瓦魯斯的命令。

「他們是杜爾古比尼人和卡斯瓦累夷人的首領,他們的部族住在安古利瓦累夷人和卡馬維人的背面。

…………

這兩位是弗里斯人的首領,他們分為兩部分,強者稱大弗里斯人,弱者稱小弗里斯人,這兩支人的地域,沿萊因河直到大洋之演,並且包括了德魯蘇戰艦所曾游弋過的那些湖泊。大力神赫拉克勒斯到過他們那兒,據說他們那裡現在還有那位英雄建立的柱子

…………

他是考契人的王,他們部落的地域起於弗累昔夷人住所的邊境,包括沿海一帶,順著前面所說的各部落的邊緣環曲而下,止於卡狄人之境。他們不僅zhan有這一大地地區,而且還稠密地聚居在這裡。他們和別的部落不相往來,從不挑起戰爭,也從不抄掠他族,他們不靠侵害旁人就能保持自己的地位。因為他們的兵器是不離手的,一旦有事,大隊人馬在頃刻之間便可赴戰……

……

這位首領是我們車魯喜人的鄰居福昔人的領袖。」

阿爾米烏斯小聲地給瓦魯斯介紹著他所了解的各個部族的情況。

在這期間,不少日爾曼首領對阿爾米烏斯發出敵視的目光,一個小部族的首領居然也要接受他們的行禮,這讓自認部族比車魯喜人強大得多的首領們十分不快。他們可不管阿爾米烏斯有沒有羅馬騎士的身份,在他們眼裡,車魯喜部族的首領只不過相當於他們部族裡的一個酋長。

瓦魯斯注意到,在這些灼人的目光逼視下,阿爾米烏斯的語調沒有發生過任何變化,始終是那樣平淡,直到蘇威皮人來到他寶座前。

一群把頭髮抹在腦後綰成個髻子的日爾曼人趾高氣揚地走了過來,在大廳里他們和其他部族明顯保持著距離,自己站成了一個圈子,別人的瞧著他們的目光也是充滿了敬畏。

瓦魯斯眯起了眼睛。來到日爾曼尼亞前,他就仔細研究過這個日爾曼人中最強大的集團。

他們不象別的部族那樣是由一些氏族組成的一個部落,而是由一些部落組成的一個部落聯盟。他們zhan有了日耳曼尼亞的大部分地區,許多部族在向羅馬稱臣的同時也要向他們納貢。好幾次侵襲高盧的日爾曼部落就是因為他們的土地被蘇威皮人奪去,才鋌而走險向強大的羅馬人挑戰的。

日爾曼人中曾經流傳著這樣一句話:我們只怕蘇威皮人,因為蘇威皮人是連不朽的神靈也不能抗衡的,除了蘇威皮人之外,天下再沒有什麼人是我們不能擊敗的了!

凱撒的那支著名的「雀翎軍」——「第五雲雀軍團」也曾敗於蘇威皮人之手,並失去了鷹幟。

不過,蘇威皮人不敗的神話在被年輕的德魯蘇打破后,聲勢已大不如前。後來提比略用鐵腕強迫大批蘇威皮人遷到萊茵河以西,更進一步削弱了這個部落聯盟的實力。雖然如此,蘇威皮人的實力仍是日爾曼各族中首屈一指的,這使他們可以用輕蔑的眼神來瞧其他的日爾曼部落首領。

走在最前面的是塞姆諾內斯人的首領,他們自稱為蘇威皮人中最古老和聲望最高的一支。塞姆諾內斯人有一百個氏族,部眾的強大使他們自命為蘇威皮人的領袖。

在塞姆諾內斯人首領後面卻是個人口稀少的部族——倫巴底人的頭領,他們處在部眾強盛的蘇威皮諸部包圍之中,但並不附從於他人,而以勇悍善戰來維護自己的安全,在蘇威皮聯盟中,他們的地位僅次於塞姆諾內斯人。

在他們身後,以牛脾氣、容易生氣、任性的撒克遜人為首,率領阿威構內斯人、盎格魯人、瓦累尼人、歐多色斯人、斯瓦多年斯人和努伊托內斯人等地位比較重要各族的首領,眾星捧月般簇擁著這兩位驕傲的大人物。

蘇威皮人很快就感覺到了瓦魯斯和提比略對待他們態度上的不同——提比略在這裡的時候,為了提防行省里這股最大的蠻族勢力,他對蘇威皮人採取的是對其他部落更加嚴苛的手段。

瓦魯斯和顏悅色的態度使蘇威皮人膽子逐漸大了起來,他們開始抱怨提比略對他們的不公,以及由此給蘇威皮人帶來的困難。瓦魯斯認真的傾聽了他們的抱怨,並對前任總督的一些做法使蘇威皮人陷入的困境表示了自己的同情。

蘇威皮人高興極了,在瓦魯斯告訴他們,自己一定會為蘇威皮人盡心之後,這些首領們簡直要感謝他們供奉的納爾土斯女神給他們送來了這麼一個通情達理的新總督。不過,如果他們知道這個和氣文雅的年輕羅馬人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恐怕就不會這麼高興了——在一團和氣背後,瓦魯斯正盤算著將來如何驅使這些蘇威皮人來與提比略作戰。

在首領們向瓦魯斯保證蘇威皮人將毫不遲疑地執行他的命令后,雙方好象都很滿意:瓦魯斯笑得更迷人了,蘇威皮人則心滿意足帶著對未來的期待回到了人群中。

日爾曼人中最會經商的厄爾門杜累人的首領走了過來,因為靠近多瑙河居住,他們從河上的轉手貿易中賺取了巨大的利潤,因此他們是效忠於羅馬的一個部落。他倒沒有提什麼要求,對於現在的狀況他十分滿足,要說有什麼期盼的話,他內心裡倒希望日爾曼尼亞內地不時鬧點小亂子,這樣羅馬商人就不敢直接去與那裡的日爾曼部族交易了,不過這念頭他沒必要對瓦魯斯說。

出人意料的是,瓦魯斯似乎對厄爾門杜累人的情況非常感興趣,他詳細地詢問了羅馬人和日爾曼人交易的情況,而且厄爾門杜累人的首領發現新總督對這方面知之甚詳,連日爾曼人喜歡羅馬的銀幣勝於金幣都了解。

「該不是總督對我們的生意眼紅了吧?」這個首領心裡嘀咕著,開始後悔自己帶來的禮物太輕了。瓦魯斯看出了他的擔心,不過他並沒有給厄爾門杜累人解釋他的用意,結果害得那個厄爾門杜累人帶著顆忐忑不安的心走了回去。

如此眾多的日爾曼部落、一個個模樣打扮幾乎一樣的首領,即使是被羅馬人羨慕的有過目不忘本領的瓦魯斯,也漸漸有些感到疲倦了……等雅易安報出森布里部族名字的時候,才讓他精神為之一振。

這個曾使羅馬人心驚膽戰的部族,現在已經淪為了一個居住在海邊的弱小部族。至於當年和他們一起並肩闖入高盧的條頓人,現在只是一個過去的名詞了——他們被馬略消滅后,整個部族都消失了。

瓦魯斯懷著複雜的心情凝視著森布里人的首領,好一會,他才開口。

「站在我面前的這個人,他的祖先曾經不只一次打敗過我們羅馬人,雖然現在他們卻落到了如此境地,但過去卻有煊赫的聲威。關於他們古代的光榮,現在還到處保留了不少遺迹;在萊茵河的兩岸還有他們祖先的營壘遣址,範圍非常廣闊,如果你們有人現在巡行這些營壘遺址,還可以想象他們當年軍容的雄壯。為什麼他們從一個強盛的部族變成了今天的樣子?

那是因為,我們羅馬人始終牢記這樣一句話:冒犯羅馬尊嚴的人,不管他有多麼強大,居住在多麼遙遠的地方,都要讓他付出代價!」

接著瓦魯斯語氣變得柔和起來,「還有一件事,我從羅馬帶來了你們的兩個同胞,她們一直盼望著和你們會面。」

隨著他的話音,阿契麗婭和亞馬遜走到了大廳中央。

這兩個過去的女角鬥士,今天換上了和冬蕊兒一樣的日爾曼女性服裝,帶著緊張和興奮的神情來到了眾人面前。

首領們看著姐妹兩個,開始竊竊私語,最後蘇威皮部落聯盟的領袖——塞姆諾內斯人的首領代表他們說話了。

「美麗的姑娘,你們能告訴我,你們是誰嗎?」他和藹地問道。

阿契麗婭驕傲地昂起了頭。

「六十多年前,一萬五千名勇敢的日爾曼人跨過了萊茵河,全高盧各邦都起來攻擊他們,在他們對面旗鼓森嚴地紮下了營寨。在馬其多勃里加,他們擊敗了十倍於他們的高盧人。

統領這些日爾曼人的是偉大的阿里奧維司都斯!

阿里奧維司都斯帶領他們取得了一個又一個的勝利,以至於高盧人的兒童聽到他的名字都不敢啼哭!可是,不朽之神沒有讓他的光榮一直保持下去,後來他遇到了一個更強的對手——羅馬的愷撒。在離萊茵河五里的地方,他勇敢的部下被愷撒的軍團擊敗了,這次幸運女神不再眷顧他了。他憑藉自己的勇敢隻身回到萊茵河,他的兩個妻子在逃奔中死去,他兩個女兒,一個被殺,一個被俘。他就是我們的外祖父,我們的母親就是他被俘的女兒。

日爾曼人,你們還記得他的名字嗎?」

這幾句話的語氣簡直自豪和莊嚴得無以形容,首領們聽了阿里奧維司都斯的名字都躁動起來。那次入侵和後來的慘敗在日爾曼人中曾經轟動一時,阿里奧維司都斯也成了家喻戶曉的傳奇人物。這段歷史隨著羅馬人的征服漸漸被人遺忘,而阿契麗婭此時象是一個招魂的女巫,把那個威嚴的鬼魂又呼喚了出來。

「啊,我叔叔也參加了那次遠征,那時候他還是少年。我小時候常聽他講,高盧的貴族們象狗一樣匍匐在日耳曼武士的腳下。」荊戈興奮的嚷道。

「啊,這麼說,你們的身上還流著我們蘇威皮人的血呢!那個被羅馬人抓去的女孩是當年蘇威皮領袖的女兒和阿里奧維司都斯生的,阿里奧維司都斯把她帶到了高盧。」塞姆諾內斯人的首領感慨道。

感嘆了一番后,他接著問:「孩子,那這些年你們是怎麼過的?」

「我們的母親被俘后,在愷撒的軍中渡過了她的少女時代,在愷撒舉行的慶祝他戰勝日爾曼人凱旋式上,我們的母親曾做為他戰勝日爾曼人的證據示眾。凱旋式之後,愷撒把她放在一棟房子里監禁起來,還沒有考慮好怎麼處理她,他就被自己的同胞殺死了,然後羅馬人開始自相殘殺。在那個動蕩的年月,我們的母親落到了一個奴隸販子手裡,後來被轉賣給一個角鬥士學校的老闆。在那裡,她遇到了我們的父親——一個日爾曼角鬥士,於是我們誕生了……在我們小時候,母親就給我們講述她的故鄉——令人無比嚮往的日爾曼尼亞,這裡的森林、湖泊和夜晚的篝火深深烙在我和妹妹的記憶里!在母親去世的那一刻,我們在她的逝去了生命的軀體前發誓:我們一定要回到我們美麗的家鄉!

我們逃跑了六次。在最後一次被捉回來后,我們父親的一個夥伴告訴我們,現在日爾曼尼亞也已經被羅馬人征服了。羅馬的領土已經布滿全世界,整個世界便成了羅馬人禁錮他們的奴隸們的萬無一失的監獄。羅馬人統治下的奴隸,只能在默默的忍耐中等候命運的安排。反抗只能招致死亡,逃跑根本不可能。奴隸們的四周無不處在大片海洋和荒野的包圍之中,他絕無可能超越過去而不被發現,並被抓住送還給他的更被激怒的主人。在囚禁地區的邊界以外,不論如何搜尋,所能看到的也只有海洋、無法生存的荒野、懷有敵意的野蠻人的部落和一些獨立國土的首領,他們只會十分樂意犧牲一個可厭的逃犯以換取羅馬的保護。

於是,我們來到了我們主人的面前,他正在為我們的倔強而大為頭疼,我們告訴他——我們想成為角鬥士,這樣也許在某一次角斗后,那些享受了血淋淋刺激場面的觀眾們會在滿足之餘賜予我們自由。

他聽我們話后,很快就同意了我們的要求。顯然,他為找到了一個辦法解決難題而感到很高興……從此我和亞馬遜就在競技場上、在宴席前,和角鬥士們、和兇猛的野獸們進行搏鬥。每次勝利后,我們顧不上腳下的屍體和身上的傷口,就眼巴巴望著觀眾們的手勢,渴望他們能發發慈悲……」

哭泣代替了日爾曼女郎的述說,看著滿臉眼淚的阿契麗婭和亞馬遜,大廳里的日爾曼人發出一陣低沉的怒吼。

「那你們是怎麼獲得自由的呢?」說話的是鄧克特累族的首領烏依天厄,這個日爾曼人最勇悍騎兵的統領在和阿爾米烏斯交換了一個眼神后問道。

「那要感謝我們仁慈的保護者,他把我們從悲慘的處境里解救了出來,還把我們帶到了這裡。」說著阿契麗婭和亞馬遜用自己的嘴唇去親吻瓦魯斯的雙手。「仁慈的瓦魯斯啊,沒有任何語言能形容我們對你的感激!」

剛才不滿的喧嘩變成了一片讚美的聲音在大廳里回蕩,不少日爾曼首領把感激的目光投向瓦魯斯。

蘇威皮人的領袖帶著激動的心情說道:「歡迎你們回到故鄉,孩子們,你們到家了!至於您,仁慈的瓦魯斯大人,您剛剛來到日爾曼尼亞,就給我們送來了我們離散的親人。我謹代表蘇威皮人和我們塞姆諾內斯人的一百個氏族向您致以最高的敬意!」

瓦魯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蘇威皮人面前,握住他的手,「如果我所做的這件事,能使你們對我心存感激的話,請相信,比起我要想要為你們日爾曼人做的事來說,它實在是微不足道的。」

然後他轉向大廳里的日爾曼首領們,用親切的口氣說道:「我希望幾十年後,人們回憶我在日爾曼尼亞任職期間時能說——自從瓦魯斯來到了日爾曼尼亞,日爾曼人開始了美好的生活!在未來和你們大家相處的幾年時間內,我將為此而努力。」

日爾曼人的首領們一齊向瓦魯斯彎下腰來,很多首領主動過來吻他的手……

瓦魯斯滿意地回到了寶座上,把阿契麗婭和亞馬遜留給了蘇威皮人為首的日爾曼人各族首領們,他們開始圍著姐妹倆問長問短。

阿爾米烏斯始終帶著微笑看著發生的一切,瓦魯斯一刻也沒有放鬆對他表情的注意。

「阿爾米烏斯,還剩下多少部族?」瓦魯斯問道。

「尊貴的瓦魯斯大人,剩下都是些『野人』了。」

「哦,『野人』?」聽到阿爾米烏斯這樣說,瓦魯斯不禁詫異起來,被羅馬人冠以這個稱號的人居然也這樣稱呼別人,著實使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他們和我們被一座大山隔開了,其中一些部落組成了一個鬆散的聯盟,把自己叫做魯給夷人,哦,他們來了,領頭的就是魯給夷聯盟的領袖阿累夷人。」

一個渾身塗黑了的大漢披著件獸皮大步走了過來,後面是一群被各種陸上海中野獸皮毛裝裹得漂漂亮亮的大漢,其中還夾著一個穿著女人衣服的男人。看到萊茵河邊和內地日爾曼部族首領們用瞧不起的眼神望著這些人,瓦魯斯不禁露出了微笑,他們大概不知道——羅馬人也是這麼看他們的。

這群野性十足的日爾曼人大聲地報出了自己的部族名字:阿累夷人、厄爾維科內斯人、馬尼密人、厄利昔夷人和納阿納瓦利人。

「你是什麼人?」瓦魯斯客氣地和他們交談后,忍不住問那個穿女人衣服的男人。

「我們有一座從古以來獻給阿爾契諸神的叢林,我是守護這片叢林的祭司。」那個男人回答道。瓦魯斯忍住了繼續追問的衝動,和這些性子暴烈的漢子談論他們神祗僕人的穿著可不是件明智的事。

下一個部族首領連阿爾米紐斯也有些撓頭了,「我對他們不是很熟悉,只知道他們人數很少,不知道從哪裡遷到維瓦斯河的。不過,時間沒過多久,他們就讓兇猛的汪達爾人怕的不得了——汪達爾人可都是具有不可救藥破壞欲的彪形大漢,以他們的脾氣恨不得想把石柱子弄斷、樹木連根拔掉。」他小聲說著。

「我是哥特人的王!我從很遠的地方來向你問好,聽說你們的部族很強大?我只從到我們那裡的小販們聽過你們的事,好象這兒的人很怕你們。」那個塊頭很大的首領憨直地說道。

「我們只對不友好的部族顯示我們的強大,至於想與我們和睦相處的人們,則會感到我們是值得交的朋友。」瓦魯斯慢條斯理的說。

「哦,那就好,你們的糧食和鐵器對我們很有用,可我搞不懂,『格親松』對你們有什麼用?嗯,你們管它叫『琥珀』。它不過是一種樹木的油脂,它不是透明的么,喏,你應該能從它中看到一些小蟲子,還有帶翅的昆蟲。不信,你把那玩意擱火里,它立刻就會象松木一樣地燃燒起來,而且立刻軟得象松脂似的。那些小販居然肯花那麼多東西來換它,而我們只要從海灘上把它們撿起來就行了。」直腸子的哥特人傻乎乎問道。

「這個要解釋清楚恐怕要花些時間,和琥珀相比,我倒是對你們怎麼遷移的更感興趣?」總督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啊,我們原來居住在海對面的土地上,有一年,乾燥的北風始終在這塊土地上肆虐,它掀起的滔天洪水把千湖之國化作了一片泥潭。在苦苦熬過了五個月日短夜長的冬季之後,糧食儲備已經徹底枯竭,而那年的作物卻依舊無法播種。百年一遇的洪災淹沒了本應水草豐美的沃土,僅有的幾頭牲畜都已然骨瘦如柴。更加糟糕的是,就連在這幾塊微不足道的立足之地上的居住權,也要靠你死我活的生存競爭才能獲得。白色的大熊不時在四周遊逛,跟我們搶奪水產,甚至危害人畜的安全。它們雖然看起來身材笨重,但奔跑和游泳的速度卻要比人快上兩三倍,在力量和敏捷上,更是占絕對優勢。而由於物資匱乏,部落里能夠對付它們的武器卻非常有限。在飢餓的折磨下,幾個鄰近的部落之間的關係也緊張了起來,常常為了一隻小獵物的歸屬而大打出手。

經過討論協商,我們的上一代人痛苦地做出決定:把全體人民分成男女老幼比例相同,實力近似的三部分,穿越這片被我們叫作『東海』的大海,到遙遠的南方去尋找自己新的家園。這些人並不懼怕遠航,他們雖然不象西邊的幾個鄰近部落那樣,動輒就揚帆幾千里,能把自己的旗幟插到遙遠的不列顛海岸上,但對於船隻操作還是非常熟悉的。更何況,我們是一個向來以勇力自負的部落——我們是戰神馬爾斯和大力神赫拉克勒斯的後代。因此,我們這個神的傳人的部落命名自己為『哥特』,就是『神子』的意思。

我們哥特人辦起事來雷厲風行,在決定的同時,三艘裝備齊全的木船就停靠在海岸邊了。對於我們來說,分道揚鑣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附近很多部落之前都這樣做過。據老人講,遠方四季溫暖如夏,正午熾熱的陽光能夠把鳥蛋烤熟,茂密的果樹漫山遍野,只要伸伸手,就可以填飽肚子,再不用象這裡那樣,整天辛辛苦苦地奔波,卻常常一無所獲;那裡的房屋高聳入雲,牆壁堅硬如石,永不會被狂風颳倒,還有一種不知名的物體,可以在夜晚把屋內照射得如同白晝一般明亮;那裡的人多得像海里的沙丁魚群,都長著捲曲的黑頭髮,在法力無邊的保護神教導下,他們能夠預知日食、月食、彗星出現的時期,將大地刮平,使河流改道;那裡的食物比蜂蜜還要甜,女郎的笑容比鮮花還要美……真的,如果不是船隻數目有限,海上航行又危機四伏,不適合老病婦幼的話,這座被我們叫做『斯堪德扎島』(即「海岸之島」,現在的瑞典)上所有的居民,恐怕都會立即踏上南行的道路。

我們的父輩忙著尋找一個新的家園,可是剛剛抵達一片海岸,他們之間就發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情:三艘帆船並沒有同時抵達目的地,因為有一艘船上的人恰好都特別懶,在划槳時不肯出力,所以比其它兩艘船到得都晚。三艘船上的人為此大吵了一架,最後決定乾脆再次分家,前兩艘船上的人們氣呼呼地向南走了,第三艘船上的人則呆在原地,暫時不肯再遷移了。他們定居下來的這塊土地被叫做『哥特斯堪德扎』。但是,他們自己以後卻不再被叫做「哥特人」,而被改了個名字——『格皮德人』,就是『懶蟲』的意思。

與格皮德人分手后,前兩艘船上那些勤快的哥特人,一路打探周邊的情況。他們知道易北河以西已經被上百個部落擠滿了,於是打算不再到那裡去湊熱鬧,轉而向東方的進發。據說那裡全是一馬平川的沃土,非常適合於發展畜牧業,而這正是我們哥特人所擅長的。可是在他們前進的路上流淌著一條寬闊的河流。這附近都是草地,沒有樹林,他們無法造船,於是就用隨手能夠揀到的一些灌木造了條浮橋。不知道是因為缺乏經驗,還是有人故意搗亂,反正這條浮橋在隊伍剛過了一半的時候,它就自己乾脆利落地坍塌了。不少哥特人淹死在河裡,而更多的則被就此分開。第一條船上的人已經到了東岸,而第二條船上的人卻被留在西岸。他們不敢也不能再造第二條浮橋,於是只好這樣再次分家:第一條船上的人繼續向前進發,而第二條船上的人則就此定居在河流的附近平原上。

我們就是第二條船上人的孩子,喏,這就是我們的故事,對了,那條河你們叫它維瓦斯河。」

瓦魯斯正琢磨著這個部族能對他有什麼用處的時候,哥特人的首領再度開口了。

「你能不能給我們派幾個教師過來,還有工匠我們也很需要,我會給你『格親松』,或者你們想要的任何東西,只要你把他們送給我們。」哥特人直截了當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工匠我可以理解,你為什麼想到要教師呢?」瓦魯斯微笑著說。

「哦,我們想學你們的法律、還有其他一切我們不懂的知識,聽說你們是憑這些才強大起來的。」哥特首領老老實實的回答。

一個野蠻部落居然有這樣的見識,瓦魯斯今天第二次感到吃驚。

「如果我不答應你的要求,你們打算怎麼辦?」日爾曼尼亞的總督略帶所思地問道。

「那我們就讓那些商人幫我們找,為了『格親松』,應該會有人願意來。」哥特首領聽到這個回答顯然有點失望,但看得出來,他並不十分擔心。

「有些東西所產生的價值是不能用珍寶來衡量的,那就是知識!可惜,現在只要你有金幣,就會有人樂意拿它來和你交換。」

「我不太懂你的話。」哥特首領有些困惑了,他看著雅易安,懷疑那個矮個子是不是翻譯錯了。

「我的意思是說——對於知識,以及知識會給你們帶來的力量,你們拿琥珀來交換是遠遠不夠的;而對於幾個教師來說,這又太貴了。」瓦魯斯淡淡說道。

「不過請放心,我會給你們挑選教師和工匠的,而不需要你們付出任何代價。至於你們的琥珀,我們仍然會拿糧食鐵器和你們交換的。」

……看著高興地往回走的哥特人的粗壯後背,一絲莫名其妙的憂慮逐漸佔據了年輕的瓦魯斯的心靈。

「可惜他們人數太少了,不然以他們的好學和勇敢,應該會很有用。」瓦魯斯思忖著:「有沒有必要趁他們人還少,先把他們除掉?免得等幾十年後,這些長了個聰明腦瓜的笨熊可能會成為羅馬的威脅。」

隨即,他又自嘲地笑了笑,「我這是怎麼了?居然想到了幾十年之後,到時候他們能不能生存下來還是回事,畢竟他們周圍可都是強悍的部族。」

他搖了搖頭,想把這個陰險的念頭從腦中驅除出去。

隨著剩下幾個「野人」部落首領的上前,接見終於到尾聲了:

使用兩個船頭的奇怪木船、擁有很強海軍的綏約內斯人首領來了。

崇拜諸神之母帶著牝野豬標幟護身符、使用木棒的伊斯替夷人首領來了,他們和哥特人一樣也控制著一塊有豐富琥珀出產的地區。

住在芬蘭境內,象奴隸般受女人統治的昔托內斯人來了。

使用圓盾短劍和十分忠順自己國王的勒莫威夷人來了。

風俗接近亞洲游牧部落薩爾馬泰人的巴斯塔內人首領來了。

芬蘭人的祖先——極端野蠻、骯髒、貧窮的芬尼人來了:他們既無兵器,也無住宅;以野草為食,以獸皮為衣,以土地為床榻。他們一切都仰給於弓箭,因為沒有鐵,他們在箭頭上裝上一塊尖骨。婦女和男子一道打獵,同樣分享獵物。

斯拉夫人的祖先——遊盪於巴斯塔內人和芬尼人之間的山林中,以劫掠為生矯捷善走的維內狄人首領來了……

最後,幾個畏縮不敢上前的日爾曼人落入了瓦魯斯的眼中,幾乎沒人注意,一絲冷笑在他俊俏的面龐上閃過。

「馬克曼尼部落聯盟的各族使者,瓦魯斯大人請你們過來」雅易安轉達著瓦魯斯的話。

那幾個日爾曼人明顯懷著畏懼的心情來到總督座前。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是馬昔尼人、哥梯尼人、俄昔人和布累人的使者吧?既然你說高盧語,那你肯定是來自哥梯尼部族了;至於你,俄昔人的代表,請你用潘諾尼亞語吧,用日爾曼語說話,實在難為你了。而我身邊的這位羅馬騎士既然在潘諾尼亞呆過一段日子,對你的語言應該不陌生,可以翻譯你的話。是吧,阿爾米烏斯?」瓦魯斯好似漫不經心,可是他的話卻使周圍的人吃驚不已。

「你們的首領呢?難道你們的部族只派出你們?好多部族離這裡比你們遠得多,可他們都是首領親自來的!」瑪冬東斯大聲叱責著那幾個部族使者。

瓦魯斯用眼神止住了正要繼續發火的瑪冬東斯,對尷尬的使者們說:「不用解釋了,我明白,我明白,你們首領『病了』,嗯,要麼被其他不得不處理事情耽誤了。」瓦魯斯帶著一絲微笑說,這微笑顯示出他對事情的了解和想對他講述的人一樣清楚。「請不必把這放在心上,你們能來,我已經很高興了。克勒蒙斯,一會在宴席上,要按對部族首領的禮節來招待我的這些朋友。」

看著使者們瞧著瓦魯斯的感激目光,阿爾米烏斯微微一笑。他注意到,瓦魯斯壓根沒提這樣一個情況——以馬羅波杜烏斯為首的馬克曼尼部落聯盟中,三大強族馬可曼尼人、誇地人和納累喜人甚至連使者都沒派出來。

隨著接見的結束,首領們期待以久的酒宴開始了……

在樹蔭下,按日爾曼人的風俗擺開了一圈圓形的酒席,換上了輕便托加袍的瓦魯斯和日爾曼首領們一起痛飲烈性葡萄酒,這讓這些大漢們十分高興。加上瓦魯斯贈送他們的禮物竟然是精選的良馬、厚重的鎧甲和精良的武器,而不是過去那些銀瓶、金項鏈,這就更讓他們滿意了——在他們眼裡那些東西不見得比陶器更為珍貴。

五個身著輕薄得幾乎透明的亞麻無袖裙的埃及少女,在音樂中旋轉著,她們每人拿著十二個金色圓圈,一邊跳著美妙的舞蹈,一邊把金圈拋向半空,輪流接拋,讓人眼花繚亂……

正和蘇威皮人首領親切交談的瓦魯斯,突然看見阿契麗婭姐妹停止了飲食,露出了一副悲傷的表情。「怎麼回事?」他詢問道。

坐在姐妹倆身邊的冬蕊兒放下了盛著鮮紅果醬的陶碗,舔了舔肥嘟嘟的嘴唇,「她們剛剛得知了阿里奧維司都斯後來的命運。」

蘇威皮聯盟的領袖嘆了口氣,說道:「阿里奧維司都斯回到日爾曼尼亞后,認為日爾曼人的失敗是由於他的傲慢和輕敵所導致的,他遣散了部眾,自己隱居了起來,在悔恨和孤獨中渡過了以後的生命。」

瓦魯斯沉吟了一下,「尊敬的蘇威皮領袖,我想讓她們姐妹倆去祭奠她們外祖父的墳墓,再回故鄉看看,可否請您照顧她們?」

蘇威皮人恭敬說道:「您的意願就是命令,不過,那個老人的墳墓是在車魯喜人生活的地區。」瓦魯斯把目光轉向了阿爾米烏斯。

「請您放心,車魯喜人會把她們到來的那天當作節日來慶祝。」後者回答道。

「這樣的話,雅易安,你和卡德摩斯陪阿契麗婭和亞馬遜一起去吧,你也好久沒回故鄉了,卡狄人不是緊挨著阿爾米烏斯的部族么。」

有機會回老家看看讓雅易安很高興,他向瓦魯斯表達了自己謝意……

這一天,日爾曼尼亞的太陽在好象很和諧的氣氛中慢慢落下。

夜幕降臨后,總督府的書房內,昨晚的四個人又坐在了一起。

「看上去這些日爾曼人很好打交道,其實我們羅馬人根本不用派軍團來鎮守這裡,只要源源不斷的供給日爾曼人美酒就可以了,你看他們喝起酒來那個不要命的勁。」維尼西烏斯象往常一樣做了個鬼臉。

「日爾曼人中的三大聯盟中,蘇威皮人和提比略有仇,加上以後的籠絡,應該不是問題;魯給夷聯盟地處偏遠,人數又少,可以忽略不計;可是這次,最強大的馬克曼尼聯盟中三大領袖部落連使者都沒有派出,恐怕他們將來會是個麻煩,不知道提比略和他們簽約時候搞了什麼鬼?」瑪冬東斯皺起了眉頭。

「所以我才善待那幾個小部落的使者,不管他們是受了馬羅波杜烏斯傲慢態度的影響,還是害怕提比略的驅使,只有部落里對羅馬最親善的人,才會被挑選為派到這裡的使者。」瓦魯斯懶洋洋地說。

「從部族來說,目前最可靠的是烏皮人、巴達威人、馬提雅契人和車魯喜人。」瑪冬東斯停了一下,「還有一件事,在你們來到這裡前,曾經有傳言說有幾個部落打算和馬克曼尼人聯合起來反抗我們。可是我追查了一段時間沒發現任何證據——象這麼大的事情必須首領們一起商量才可能進行,可這期間只有卡狄人的王荊戈、烏昔鄙夷部族的首領熊勒明爾、鄧克特累部族的首領烏依天厄和阿爾米烏斯聚會過幾次,他們幾個一起去條頓森林打了兩趟獵。不過不可能是他們,因為阿爾米紐斯也在,他是最忠實於羅馬的日爾曼人之一。」

瓦魯斯聽完后,沒有說話,開始凝視自己雙手,那雙手差不多和女孩子的手一樣精緻,皮膚也很非常細嫩,這使他喜歡經常看著它。

「維尼西烏斯,你有事做了——到對岸的軍營去,給我好好整頓一下軍團!」他突然說道。

「至於你,我的瑪冬東斯,請你密切監視那四個部族的一舉一動,尤其是車魯喜人!」

「為什麼你會懷疑阿爾米烏斯?他是羅馬公民,也曾是我的戰友,和我一樣為羅馬流過血!」瑪冬東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年輕的總督悠閑地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在經過瑪冬東斯身旁時,瓦魯斯輕輕在他耳邊說:

「我親愛的瑪冬東斯喲,難道你沒有注意:當我宣布日爾曼人中的羅馬公民可以參加就職儀式時,阿爾米烏斯並沒有進來!」

然後,他丟下吃驚的前代理財務官,走出了房間。

「晚安親愛的朋友們,日爾曼尼亞的夜晚涼得真快,我要早點去泡在熱水裡。」瓦魯斯慵懶的聲音在走廊里回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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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瓦魯斯》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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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頓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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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總督的外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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