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一五章 暗夜難戒
紀帆又一次看見蘇小嵐在望著遠處發獃。他不明白她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也許，他該跟她好好談談。
在同一個教室里學習了那麼久，傳了那麼多紙條，但他們並沒有面對面說過十句以上的話。更沒有離得這麼近過。
小嵐的呼吸開始變得局促，沒有血色的臉上開始發燙。她迅速地轉過頭，繼續望著遠方。如果繼續看著紀帆，她一定會把自己陷進他的眼神里！
紀帆看蘇小嵐似乎不想理他，還是問道：「你老是站到走廊上幹嘛？」這是他心裡一直疑惑的問題，不吐不快。
「看山啊！發獃啊！」蘇小嵐輕描淡寫地回答著。她真的很不習慣跟一個男孩子靠這麼近，更何況她一直把他看做陽光。
有些時候，自己渴望的東西突然出現在眼前，會讓人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在這樣的時候，她是膽怯的。她害怕自己輕輕一觸碰，夢的氣泡就會破滅。
紀帆輕輕笑了笑說：「為什麼看山吶？」如果一個人對一件事物情有獨鍾，那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他想聽聽她的故事。
小嵐轉過頭看了一眼紀帆說：「因為想家啊！」她還是淡淡地說著。她心裡那麼多的傷痛，怎麼說得完？她腦子裡那麼多的憂愁，不想成為紀帆的負擔。
可是紀帆還在問……他問，她不能不答。她不想對他有所隱瞞。但還沒說幾句話，小嵐的同桌便看見了紀帆跟小嵐站在一起。她悄悄站到小嵐的右邊。由於蘇小嵐正聚精會神地跟紀帆說著話，並沒有發現右邊的狀況。
突然，小嵐的同桌突然用身體使勁推了小嵐一下。小嵐一個不穩朝紀帆那邊踉蹌了一下。他們的距離頓時從相距二十厘米變成了十厘米。
小嵐的心更緊張了，心跳得飛快，趁同桌離開了一點，她又往右邊移了移。紀帆卻像是沒發現什麼似的繼續說著話。
小嵐的同桌見剛才沒撞到，再次趁小嵐不備用力推了一下小嵐。小嵐拚命穩住自己才不至於整個人倒在紀帆身上。她如果臉色會變紅，此刻的臉定是紅得通透了！她轉過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同桌。又轉回頭仔細看紀帆的反應。
他好像真的沒注意到右邊的小插曲！但蘇小嵐已經站不住了。如果繼續站在紀帆旁邊，她害怕自己的心跳聲都能夠被紀帆聽到了。
就在這時，一個個子高高的女生抬著水杯站到了紀帆的左邊。她向紀帆打招呼道：「嗨，你們在聊什麼？」紀帆轉過頭對那個女生微微一笑說：「拉拉家常唄！沒聊什麼。」
正常的女生都會是剛才那個女生那樣的吧？蘇小嵐又自卑了起來。她輕輕地對紀帆說了句：「我先進去了。」便逃也般地往教室里走去。
紀帆還在有一句沒一句地跟那個女生聊著天。他們看起來相處得那麼自然！為什麼小嵐就不能那麼自然地跟人相處呢？她真的不明白。
回到教室，同桌也跟了進來。她開心地對蘇小嵐說：「怎麼樣？跟他說話什麼感覺？我有沒有幫到你呀？」
小嵐狠狠地瞪了同桌一眼，把頭別向一邊不想理她。她怎麼可以這樣自作主張地讓小嵐難堪？小嵐雖然知道她是好心，卻很不能接受這樣突兀的方式。小嵐害怕紀帆誤會！
小嵐的同桌見小嵐並不領情，一個人悻悻擺弄著桌上的草稿本說：「好心當成驢肝肺！」蘇小嵐很想跟同桌說點什麼，但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有說出來！她還是害怕再次從同桌嘴裡聽到「賤人」兩個字。
上課鈴聲響了，大家相繼走進了教室。小嵐把頭埋得很低很低，不想看見紀帆的眼神。她害怕四目相對的時候會看到不想看到的眼神。
糊裡糊塗又混到了放學的時候。大家陸陸續續離開了教室。但蘇小嵐突然不想走了。她想留在教室里。她跟黎落落說：「你先下去吧！我還有點事。」黎落落狐疑地看了看蘇小嵐，還是走了。
這些天，小嵐接連失眠著。就算去宿舍也是醒著，那麼她還不如多呆在教室里感受一下陽光的溫暖。儘管夜裡並沒有陽光。
害怕被巡邏的保安看到趕回宿舍，她便把教室里的燈都關掉，然後一個人靜靜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還好教室在二樓，窗外還有一些路燈的餘光照進教室。否則這樣黑暗而又漫長的夜，她一定會害怕得哭出來。
沒有太害怕還因為她的目光一直落在紀帆的座位上。她拿出一本書打開放在桌上，就著路燈看了起來。她越來越不注意自己的成績了。以至於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成績在班上是怎麼樣的。
她只知道只要不是拿著假條去請假，每個老師看到她還是笑眯眯的。這樣就夠了！也許，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是最適合她學習的！
就這樣過了一夜，奇迹般地，她第二天也沒有打瞌睡。她做了一個決定，只要以後有失眠的預兆，她就在教室里過夜。一個人的孤獨，她不是已經習慣了嗎？
有些時候，她會拿出那本日記本來記錄下這樣一個個夜晚在想些什麼。有些時候，她會拿出那本日記本來翻看著一頁頁紙上記錄了什麼。
看著日記本上的話語，她想，她正一步步向自己的目標靠近。她為愛而來，所以她每一步都為愛而走。不帶任何功利，沒有任何目的。只要她的心裡還有愛，這就足夠了。
沒幾個月就要中考了，教室里的空氣都似乎凝重了起來。大家都想考一所好的高中，給自己的未來打一個好基礎。小嵐卻一點也不擔心考試的事情。
其實並不是不擔心，而是無能為力。因為假請得多了，小嵐桌上空白的試卷都堆成了山。她不想做了，因為疼痛一直纏繞著她。很多時候就算上課，她也一隻手捂著痛的地方一隻手完成老師交代的事。
失眠的夜，卻越來越頻繁地出現。那天下自習，她又不想下去宿舍休息了。她靜靜地坐在座位上，只等大家都走後關了燈一個人發獃。她甚至都沒去注意紀帆走了沒有。
突然，門口露出一個老師的身影：「你們倆怎麼還不下去休息？」小嵐猛地抬頭，想看看到底是誰到現在都還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