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一四章 愛哭的她
紀帆正坐在座位上思索老師剛才講的最後一題。他抬起頭望了望祝小玲的座位，她已經走了，心裡掠過一絲失落。
收回目光的時候他看見坐在第一排的蘇小嵐還在不停地哭著。他的眉頭皺了皺眉。她怎麼就這麼愛哭？
旁邊的一個同學對他說道：「她不是你妹妹嗎？你還不安慰安慰她？」他依然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他真的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他甚至連她為什麼哭都不知道，又怎麼安慰她？
小嵐看向他的時候，他也正一臉哀怨地看著她。雖然不知道要說什麼，他還是走到了小嵐身邊。
他站在小嵐的課桌邊手足無措地說：「你不要哭啦！吃飯去！」但小嵐似乎並不為所動，還在抽抽噎噎，看起來好像哭得更凶了。
放學已經很久了，再不去吃飯食堂就關門了。小嵐不忍心紀帆陪她一起餓肚子，邊流淚邊對紀帆說：「你們去吃吧！我吃不下！」人在悲傷的時候怎麼可能吃得下東西呢？大家都知道這是事實。
有人在門外催促紀帆道：「快走啦！等下沒吃的了！」紀帆看了看還在哭的蘇小嵐說：「你不要再哭了！」說完就默默地走了。
小嵐的淚還是沒有停，但有了紀帆的安慰，就算是輕描淡寫的兩句「不要哭了」她也感到很溫暖了。雖然這溫暖顯得有些牽強，她還是把它們細心地封存在記憶深處。
淚，是為他流的，就讓淚因為他帶來的溫暖停止吧！她開始靜靜地坐在座位上發獃。她突然發現就這樣靜靜地坐著就很好。彷彿身邊的一切都不能再左右她的感情，就像靈魂已經飛離。
下午同桌來上課的時候，小嵐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就算再從她嘴裡說出那個詞，她也不會再難過了。但同桌沒有說，而是笑著向她打招呼。
同桌好像忘了早上那傷人的話語。忘了也好，小嵐也並不想追究這件事情了。她也會忘了。因為她一直相信每個人的心地都不壞。
到晚上放學的時候，小嵐還是一點餓意也沒有。同學們都去吃飯了。她靜靜地走出教室，一如既往地望著那座山發獃。
上個星期放假回家的時候，爸爸媽媽又吵架了。她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吵，只知道他們怒目而視的樣子讓她很害怕。她多想有辦法平息這樣的戰爭！卻總是無能為力。
山的旁邊，是家的位置。現在的他們還好嗎？她多想瞬間飛回家裡，陪在他們身邊！
「嘿！」身後一個聲音嚇了小嵐一跳。她吃驚地轉過身，看到紀帆就在教室門口將進未進。他沖小嵐一揮手說：「你沒吃飯嗎？」
小嵐條件反射似的說：「吃過了！」紀帆奇怪地說：「我們下去的時候你都還沒下去，你怎麼這麼快？」小嵐心虛地別過頭繼續看山。紀帆雖然恨奇怪，還是走進了教室。
如蘇小嵐預料的一樣，第一節晚自習剛下課，紀帆的紙條就落在了她眼前。紙條上還是雷打不動地叮囑小嵐要去吃飯。
其實蘇小嵐不去吃飯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想省錢。每次要張口向爸媽要錢的時候是小嵐最痛苦的時候。
她知道爸媽很辛苦，所以她很不忍心向爸媽要錢。就連每個星期必須的伙食費，她也說不出口。
每次要到學校前的那四五個小時是蘇小嵐最糾結的時光。每到這天準備去學校的時候，她總會跟隨在媽媽身後。媽媽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就是說不出要錢那幾個字。
她跟在媽媽身後說：「媽，我要去學校了。」媽媽沉默，接著干手裡的活。她一直跟著。一段時間之後，她再次鼓起勇氣說：「媽，我要走了。」
可媽媽還是像沒有聽到一般。又過了一段時間，小嵐忍住快要哭出來的聲音說：「媽，我真的要走了！再不走就要遲到了！」媽媽這才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一樣，說道：「要錢嗎？要錢找你爸去！我沒有。」
小嵐的淚都快湧出來了，但還是聽從媽媽的指示去爸爸幹活的地方找到爸爸。她一張嘴說的還是：「爸，我要去上學了。」爸爸並不像媽媽那樣黏黏糊糊的，很乾脆地說：「要錢找你媽去！」
這是怎麼了？小嵐再也忍不住眼裡的淚水了。他們這樣互相推諉著，連續好幾個星期都這樣！他們一定是吵架了！而且吵架的原因一定是因為錢！可是小嵐去學校不能不吃飯吧？
她紅著眼睛站在媽媽面前的時候，媽媽終於去拿了三十塊錢放在桌子上說：「就這些！」然而，有些時候學校里還要交錢，但小嵐一樣不敢開口。
無數次，她就這樣拿著不多的伙食費，從家裡一直流淚到爺爺奶奶那裡。還要算計著買點學慣用得到的筆記本和筆。握著所剩無幾的伙食費她從來就沒想過要抱怨父母。
她只想他們不要再為了錢吵架！她知道自己身體不好總是請假，總是讓父母去醫院破費很多錢很不好。
所以，她身體不舒服的時候都只是默默去找老師請了假，然後一個人跑到沒人的地方偷偷疼痛。等到疼痛不是那麼難忍的時候又默默回到學校。
儘管她頻繁的請假已經讓老師不勝其煩。但她寧願自己少花點錢！宿舍里好多女生買了這樣那樣的洗面奶，洗顏泥，可她一點也不羨慕，更從來沒想過要去買那些東西。
她唯一買的奢侈的東西便是信紙。那是她堅強的動力，她不能不買。想到這些，她的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就這樣胡思亂想了一節晚自習，小嵐一下課就跑到走廊上看著那座山發獃。她真的很難過！她不想給任何人帶來負擔，卻還是無可奈何地連累著父母。
就在她神思飄渺的時候，在她的左手邊突然多了一個人影。會是誰？怎麼突然靠那麼近？她不想打擾到任何人。她知道教室在二樓會讓課間的走廊總是那麼搶手。
她不由得往右邊移了移，只為了給別人騰出更大的空間。她抬起頭，卻看見邊上的人竟是紀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