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無題

「醫生怎麼說？」

秦世瑞一接到方辰的電話立馬往醫院趕來，當看到臉色蒼白緊閉著雙眸躺在病床上的蕭漫時，臉色陰沉，不禁心裡很是后怕，萬一真的出了什麼事。他可怎麼跟三哥交待，兩年前三哥的瘋魔他已經經歷過一次，可再不想來第二次。

「醫生說她受到過大的刺激，一時受不了才昏厥了過去。」

方辰痴痴的看著床上昏睡的人兒，星眸里儘是憐愛與無奈。

秦世瑞聽后，靜默了幾秒。而後看著方辰問。

「你打電話給我是什麼意思？到底是想讓我通知三哥，還是不想？」

依方辰的能力，處理這種狀況對他來說那只是小事一樁，根本不需要打電話給他，竟然他打了這個電話，那麼肯定就有目的。

「當然不想。」方辰想都沒想就回了過去，而後清逸好看的俊臉上又染上一抺傷痛，雖不甘心，卻還是說了「可她昏厥前的狀況很糟糕，我怕她醒來後會想不開，而我並不是那個能帶著給她溫暖並可以開導她的人，你還是打電話給他吧。」

秦世瑞並沒有急著打電話。而是靜靜的看著此時正一臉傷痛的方辰許久，思忖再三，問。

「表哥，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一會兒把三哥趕去紐約，一會兒又要我把他叫回來。你我都知道三哥對你有愧，可你仗著這份愧疚這樣為所欲為會不會太過份了？」

「我過份？」方辰指著自己，俊臉上盡一片怒色「我要是過份就該把一切真相告訴小漫。而不是只讓他離開三個月，我要是過份當年就不會寧願自己痛苦而去成全他。」

那眉宇之間的悲痛與委屈讓秦世瑞看了也不好過，這場三角戀中他失去的犧牲的都很多，可又能怪得了誰呢？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如果沒有得到另一個人的心。那犧牲再大又能怎麼樣，只不過是曾加了自己的痛苦也讓別人難受而已。

雖然三哥是他的親哥，他是偏袒，可和方辰的兄弟情份也不淺，看著如今他們都這般痛苦，他這個當弟弟的也越發不好過。

可能怪誰呢，難道怪愛的太深，無法自撥嗎？

或是怪老天沒有多讓一個蕭漫出生嗎？如果有兩個，他們平分了，也許就不會有那麼多的事情發生了，可是這坎坷磨難的人間，怎麼可能容許出現這麼的奇迹與美好呢。

秦世瑞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凡事與感情沾上邊的事，都無法用理智去理清，到頭來也只不過是徒添傷感罷了。

「這次三哥回來了，你還讓他走嗎？」

這很關鍵，大半個月里他雖然嘴裡不說，可卻看在了眼裡，蕭漫自從三哥走後便有些心不在焉，更是茶不思飯不想，整個人瘦了一圈，這好不容易漸漸習慣了三哥的離開，突然又把人叫回來，等蕭漫好了又讓三哥離開嗎？

這樣折磨人，還不如就乾脆不把人叫回來，好過到時又來一場酸澀別離。

對於秦世瑞的問題，方辰充耳不聞，只是依舊那般痴凝著床上昏睡的蕭漫。

他回來了，還讓他走嗎？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讓他怎麼回答，到是想讓他一輩子都不要回來，可那現實嗎？

見方辰不回答，秦世瑞有些急了，於是又說道。

「表哥，你到是說句話啊？蕭漫的心已經全在三哥的身上，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成全放手呢？明知道得不到，十天和三個月有區別嗎？」

周身籠罩著沉痛氣息的方辰這才慢慢的看向秦世瑞，眸底儘是不甘的神色，他薄唇輕啟，音色暗沉。

「當然有區別，十天和三個月之間相差了兩個月二十天，只要他晚一天回來，我和小漫呆在一起的時間就可以多一天，雖然我清楚小漫的心還是被他偷走了，也不能再改變什麼，可我就是想多一點時間和她在一起，難道這樣也有錯嗎？」

他是多想把小漫從秦世辰身邊給搶回來，他是多想把秦世辰從小漫的心裡踢出，然後再強行的把自己給塞進去，這十來天他一直都在為此努力著，可卻沒有半點成效，因為光他一個人努力跟本沒有用，在他努力的同時，小漫卻一直在抗拒著他，死死把他往外推，以至他只是簡單的想牽著她的手，她都會跳到很遠，然後用一種戒備的眼光看著他。

每每那個時候他心痛的揪了起來，他的不甘心啊。難道真的是一開始錯過，終身就這樣錯過了嗎？

「你沒有錯，三哥也同樣沒有錯。」秦世瑞情緒有些低落的回著「如果你還堅持讓三哥走，這個電話我是不會打的。」

「你這是在威脅我？」方辰看著秦世瑞的眸光很是犀利。

秦世瑞亦無懼的迎了上去「如果你是這麼認為的話，那麼就是。」

這邊方辰與秦世瑞倆個人鬧的有些僵。

紐約，秦世辰那邊也不消停。

此時秦宅里，秦老爺子正坐在主位上臉色有些僵凝看著坐在右手邊的秦世辰，沉問。

「都兩年了，你到底什麼時候和玉琳結婚？」

秦世辰清朗的面容平靜無波，淡然的看著主位上年紀雖大，可精神依舊矍鑠的秦老爺子，輕緩而回。

「爺爺，我說過不會娶玉琳。」

「砰」立馬傳來一道大力的拍桌聲，秦老爺子怒到從主位上站了起來，經歷歲月洗禮的蒼眸威嚴與霸氣迸現，一起射在了秦世辰的身上，怒喝道。

「混帳東西，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秦家與玉家幾十年來都相互依存，豈容你兒戲，說不娶就不娶？」

原本還算有禮的秦世辰在秦老爺了拍桌怒吼后，便也站了起來，眸底儘是冷意，以一種狂傲的姿態看了回去，唇間劃過一道你能奈我何的笑意。

「秦家的子孫又不止我一個，爺爺何必強迫於我。」

這種大不敬的狂傲真是把秦老爺子差點氣的背過氣去，拿起手邊的拐杖朝秦世辰丟去，直到看到拐杖結實打在了秦世辰的身上，這才又怒道。

「可兩年前和他結婚的卻是你，秦世辰你翅膀硬了是吧，既然不打算娶玉琳，兩年前為什麼又要答應？」

「兩年前我有選擇嗎？」隱著肩膀上傳來的痛，秦世辰那平穩的情緒燥動了起來，看著秦老爺子的目光似怒、似怨、又是恨「爺爺你最沒有資格提兩年前的事，要不是你包庇，小悅怎麼會死，大哥又怎麼會死，我又怎麼會狠心的傷害我最愛的女人。」

秦老爺子只是以為這個孫子怨他，可如今卻在他眼裡看到了恨，當下一愣，想起兩年前的種種隨即蒼眸也染上一抺沉痛，當初他是有私心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他們內鬥的那麼厲害，最痛的始終都是他，當初他自負的以為他可以解決，卻沒想到這份自負讓他失去了更多的親人。

蒼老的身子有些站不住的跌坐在主位，彷彿立刻蒼老了十幾歲，本是直挺的背部此時微彎著，再也看不到剛才的威嚴與霸氣，此時他只是一個年邁的老人，一個為失去親人而痛苦的老人。

看著此般沉痛的秦老爺子，秦世辰的心也跟著沉痛了起來，若大的大廳中靜到甚至能聽到彼此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良久之後，一道蒼老的聲音悠悠的傳了開來。

「世辰，為了秦家，就算爺爺求你，和玉琳結婚好不好？」

「不可能。」秦世辰堅定的拒絕，無半點猶豫。

秦老爺子見他鐵了心，也只能無奈的長嘆了一口氣，無力的又問了句。

「你拒絕，是為了當年那個女人嗎？」

秦世辰這次回來就是找秦老爺子攤牌的，現在他主動問起來，也就明白的告訴他。

「是，我結婚對象只會是她。」庄節豐技。

「娶玉琳可以給你帶來多大的好處你自己是知道的，可娶那個女人，她不但什麼都給不了你，更甚至會拖累你，你當真想好了？」

秦老爺子至今都看不透這個孫子，男人不都該是有野心的嗎？可他這個痴情的傻孫子為了那所謂的愛情卻什麼都可以放棄。

秦世辰清冽的黑眸在想到蕭漫時注入了幾分柔意，音色更是因此柔了幾分。

「一直以來我想要的只有她。」

「罷了罷了」秦老爺子聽了后，無奈的朝他擺了擺手「兒孫自有兒孫福，我老了，很多事也管不了了，你們自己好自為知吧，你走吧，我也累了。」

看著此時主位上年邁悲痛的老人，秦世辰的戾氣稍稍收斂了一些，他並不是不尊重他，只是這些年發生了太多的事，彼此之間都有太多的隔閡，再回不到當初純粹的主孫親情。

「您注意身體，世辰告退了。」

掩下眸底的糾結不忍，秦世辰轉身便往外走去。

秦老爺子看著毅然離去的孫子，終是忍不住叫住了他。

「世辰。」

秦世辰離開的腳步一頓，並未回頭，依舊背對著他，秦老爺子的話再次傳來。

「日後景峰若再做錯事，你能不能看在爺爺的面子上放他一馬？」

秦世辰垂在兩側的手驟然收緊握拳，那力道大的能聽到骨頭的脆響聲，聲音更是陰寒刺骨。

「當年我已經看在您的面子上放了他一馬，如果他還想來找死，我到是不介意送他一程。」

說完后，周身籠罩陰狠之氣的秦世辰，再無留戀的走出了這個他再也不會踏進一步的家門。

正在打開車門，要離開之時，身後卻傳來一道清柔的聲音。

「辰。」

秦世辰回眸看去，見那兩年不曾再見的女人站在不遠處，正盈盈笑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