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5
狄俄尼索斯握緊神杖問邏格斯：「喬西在哪？」狄俄尼索斯剛接受神杖，渾身溢滿神力，不夠強大的人內心會充滿對他的敬畏，雙膝顫抖，只能恭敬地匍匐在他腳下，根本無法抬起頭來直視狄俄尼索斯。
邏格斯卻毫不畏懼地對上狄俄尼索斯的視線，嘴角挑起輕蔑的弧度：「要戰便戰，勝者才有資格擁有喬西。」
這是潛藏於每個人體內最原始的血性，食物、權力、□□對象、後代繁衍等等等等，一切皆通過暴力的爭鬥獲取。
用實力說話，勝者為王，奪得一切，而敗者則被踩進泥潭，低賤至塵土，一文不值。
女人鳥極其敏銳感受到空氣中熾熱的波動，它拍拍翅膀匆匆逃離即將成為戰場的小島。
突然數十根巨大的植物藤蔓從邏格斯腳底冒出，頃刻間將他團團圍住，邏格斯從容不迫地虛空一劃，反手抽出一柄鋒利的劍來，劍身閃著金色的光芒，盡數砍斷碗口粗的藤蔓。
狄俄尼索斯見一擊不成，揚起手中的神杖，無數道雷電朝著邏格斯兜頭劈下。
山洞裡的喬西被雷聲嚇醒了，他看著頭頂風雲變化的天空憂心忡忡，要是下雨了他可就成了落湯雞，這個破地方可連個遮擋物都沒有。
邏格斯利用柔韌的腰身，靈巧地躲過亮紫色的雷電，他踩在被砍斷的藤蔓上，足尖一點，藉由藤蔓的彈性，沖向空中的狄俄尼索斯，狄俄尼索斯舉起神杖擋住邏格斯劈過來的長劍，劍身雖止，但劍意未止，銳利的劍氣割斷狄俄尼索斯一縷鬢髮。
邏格斯笑了一下：「我可不是你不認真就能打敗的對手。」
狄俄尼索斯沉著臉，不發一言地格開邏格斯的劍，邏格斯落在地上剛穩住身形，狄俄尼索斯的攻勢已至，猶如戰矛一樣的神杖猛地刺過來，邏格斯只來得及微微偏頭，神杖尖銳的頂端劃破邏格斯的臉，在鼻樑和顴骨之間留下一道血痕，狄俄尼索斯收回神杖，淡淡地說：「還你的。」
「好，很好。」邏格斯隨意地用手背一抹臉上的血痕，眼底的金色濃郁到發紅。
雙方的戰意在此刻推升至頂峰，他們都有著相同的想法。
殺死對方！
邏格斯是□□初就存在的黃金泉，狄俄尼索斯則是下一代的神王候選者，雙方勢均力敵，你來我往，我捅你一劍，你還我一拳，一時間僵持不下，誰也無法戰勝誰。
打到後來，他們已經忘記了是為了什麼而戰，他們只想著扼住對方的咽喉，掐斷對方的呼吸，把面前這個搶了他最重要寶物的混蛋撕成碎片。
天下無不散的爭鬥，最後的最後，狄俄尼索斯奮力刺出神杖，神杖一下子將邏格斯釘在礁石上，鮮紅的血液染紅了身下的石塊，宛如喬西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模樣。
神杖上的神威灼燒著他的內臟，傷口無法癒合，生命力隨著血液迅速流逝。
狄俄尼索斯也沒好到哪裡去，他的身上大大小小全是傷口，但不管怎樣，這場戰鬥還是他勝了，他吐出一口血水，走到被釘住的邏格斯面前問：「喬西在哪？」
邏格斯苦笑了一下：「真不想告訴你。」
狄俄尼索斯皺眉，邏格斯抬起顫抖的手臂指了一個方向：「在那邊的山洞裡。」
他其實已經沒有力氣抬起手臂了，但他不能不告訴狄俄尼索斯喬西在哪，他已經回不去了，狄俄尼索斯再不去的話，喬西會永遠被困在山洞裡，雖然他的佔有慾慫恿他這樣做，但他還是捨不得，捨不得喬西和他一樣經歷生不如死的漫長歲月。
狄俄尼索斯的背影在邏格斯眼中漸漸成為虛影，邏格斯開口叫住狄俄尼索斯：「取我的心頭血，那是喬西需要的黃金泉水。」
狄俄尼索斯訝然，他意識到邏格斯是真喜歡喬西的。
「為什麼這麼做？」狄俄尼索斯問。
「反正我都要死了，死之前至少還可以幫上他，他會記住我一輩子的。」邏格斯斷斷續續地說。
「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他的。」
「……那是你的事。」邏格斯沉默了一下說。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側過頭，那天他第一次見到喬西時是夕陽，現在也是夕陽，西沉的紅日在海面上灑下一片金色的餘暉，金色的光映在邏格斯眼裡，似乎將他灰敗的金色瞳仁重新點燃了。
景色真美啊，他想，他在最美好的時刻遇上了最美好的人。
只是他有些遺憾，他想再見喬西一面，可惜這個願望無法達成了，如果有來生的話，他只求再看喬西一眼。
然後，這麼想著的邏格斯金色眸里的最後一絲火焰，滅了。
海洋女神忒提斯唱著哀歌從海水裡走出來，她憐惜著不被命運眷顧的邏格斯，在狄俄尼索斯取走邏格斯的心頭血后，將他重新變成了一尾塞壬。
小塞壬擺擺尾巴，潛進海里遊走了。
他不記得前塵往事，已是重活一世。
狄俄尼索斯在去找喬西之前，清洗了一下身上的血跡，並且換了一件乾淨衣服，保證喬西到時候看不出來他剛經歷一場惡戰，他不想讓喬西擔心。
狄俄尼索斯順著邏格斯指的方向找到了山洞裡的喬西，喬西看到狄俄尼索斯還以為是他的幻覺，直到狄俄尼索斯一神杖斬開他手上的鎖鏈，他才反應過來。
「我去！真是你！」喬西激動地跳起來，被關了幾天完全無法和外界聯繫，喬西要瘋，他懷疑再關下去他就要斯德哥爾摩了，此時見到狄俄尼索斯他當然高興的不得了。
而狄俄尼索斯只是拉過喬西的右手看著他手上被鎖鏈磨出的傷痕沉默不語，喬西看狄俄尼索斯這幅樣子，心微微懸起，他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了嗎？」
狄俄尼索斯搖搖頭，壓下心中的怒火，罪魁禍首已經死了，他現在發火也沒什麼用，喬西的治癒力在鎖鏈取下后開始發揮作用，一眨眼，那些傷痕已經消失不見。
「走吧，我帶你回去。」狄俄尼索斯說。
喬西點點頭：「對了，邏格斯呢？他……呃……我是說我們走了他不會來阻止？」喬西話問出口，就注意到狄俄尼索斯臉上不自然的神色，話在中途改了口。
愛情是自私的，狄俄尼索斯不想讓喬西知道太多邏格斯的事，於是他撒了個謊：「不會的，邏格斯被忒提斯帶走了。」
「忒提斯？」喬西有些囧，這種感覺就像是觀音菩薩帶走了妖怪，好讓孫猴子救出唐三藏，這畫面太美他不敢看。
狄俄尼索斯將一個小瓶子遞給喬西，「這是黃金泉水。」
喬西看著瓶中金紅色的液體驚訝地問：「我擦！這是哪來的？邏格斯不是說他是黃金泉的化身嗎？怎麼還能取到黃金泉水？」
狄俄尼索斯不得不繼續圓謊：「忒提斯給我的，貌似海中還有其他黃金泉。」
「是嗎？」喬西半信半疑，「蓋亞可是指明要永不枯竭的黃金泉，萬一其他黃金泉不是永不枯竭的怎麼辦？」
「放心好了，忒提斯是靠得住的神，我們快回去，赫淮斯托斯很擔心你。」狄俄尼索斯害怕喬西再問出什麼他園不了的問題來，催促著喬西趕緊離開這裡。
「等一下。」喬西從寶石堆中挑出那顆血紅色寶石，「總得拿個紀念嘛，這一堆堆這實在是太可惜了。」
狄俄尼索斯看著拿著寶石毫無自覺的喬西垂下眼，邏格斯的目的達到了，他成了懸在他和喬西之間的一道鎖。至少，他會一直擔心倘若有一天喬西知道了真相會怎麼做，一份燃盡至生命盡頭的感情分量太重，喬西的性格本就是不願欠別人東西，尤其是感情，他害怕喬西知道後會裝著邏格斯一輩子，這不是他所願意看到的。
他也有佔有慾，他希望喬西從心到身永遠只屬於他一個人。
喬西前面沉浸在自由的喜悅中，現在緩過勁來，他注意到狄俄尼索斯手中拿的華麗又肅殺的神杖，他好奇地問：「這是什麼？你什麼時候有這個的？」
見喬西轉移了注意力，狄俄尼索斯偷偷鬆了一口氣：「這是代表神王權力的神杖。」
喬西嚇了一跳：「你把你爹的神杖偷了？！不對啊！宙斯不是拿著閃電的嗎？」
「不是，這是父親送給我的，是下一代神王的證明。」
喬西更慌了，雖然以前他覺得有個做神王的小弟很拉風，但他現在不這麼想了：「神王都沒好下場，狄俄尼索斯你別當神王啊！」
話一出口，喬西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神王們向來介意自己的統治仕途，看看他們每一個都喪心病狂地吃掉了可能會威脅到自己的兒女就知道了。
幸好狄俄尼索斯對做神王不感興趣，他安慰喬西說：「父親退位可能要很多很多年，說不定我根本沒有機會登上王位，你別擔心。」
喬西放下心來和狄俄尼索斯一起離開。
第四件事就這麼稀里糊塗地翻過去了。
離島之前，喬西似乎感應到什麼，他回頭看了一眼，海島的礁石後面，一隻有著漂亮金眸的小塞壬正探出小腦袋好奇地打量他們。
喬西轉過頭，自嘲地笑笑，剛剛那一瞬間，他以為他看到了邏格斯。
不知為什麼，他心口有些發澀，他有種感覺，此生可能再也見不到邏格斯了。
金蘋果生存指南第三十五條：剩者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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