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情意纏綿

第十九章 情意纏綿

呂沙洲和雲霓相處了半年多,發現自己愛上了她,這使呂沙洲經常在忐忑不安的恐懼中生活。後來的事實證明,他這種恐懼是正確的,有時人的預感確實很神奇,你不願意發生的事、擔心發生的事非發生不行。那天傍晚,呂沙洲正在小屋裡文思泉湧,下筆有神,忽聽門口有人把自行車鈴按得很響。他知道雲霓來了。雲霓推開門先伸進一個腦袋,向呂沙洲做了一個鬼臉,然後才有彈性的走進屋裡。這一晚上呂沙洲向她談起自己的感情經歷,當然把水靈排除在外,並對她的經歷表示了應有的關心。他的本意是想讓雲霓儘快徹底了解自己,同時也想儘快了解她,呂沙洲覺得他們的愛情已經到了該成熟的季節了。可是讓呂沙洲沒有想到的是,當深夜他送雲霓回家的時候,她卻說今天她感到很壓抑,一整晚上都像受審一樣,她認為呂沙洲在愛情上急於求成,她的感情還沒走到那一步。呂沙洲心裡立即產生出無限的悲涼感。和大學生戀愛實在是太累了,半年多馬拉松式的頻繁接觸,自己竟然沒有走進她的感情世界,悲夫,哀哉!呂沙洲的情緒一下子低落到極點,連續長出了幾口氣,以緩解內心的鬱悶。雲霓發現了呂沙洲的情緒不對頭,在他離開她家門的時候,怯怯地向呂沙洲發出邀請:「明天下午你有空嗎?」「你有事嗎?」呂沙洲反問。雲霓仍然用很輕的語氣說:「你要是有空,我想和你一起去了空寺。」呂沙洲笑了,半是玩笑地說:「這要看是誰約我了,你發出的邀請對我來說就是命令,小生豈敢不從?」雲霓輕輕擰了呂沙洲的胳膊一下,說出了半年來第一次帶溫柔性質的話:「你壞!」呂沙洲晚上躺在床上對「你壞」這兩個字反覆品味,覺得大有深意。雲霓的感情隱蔽得很深,輕易不外露,今晚說出這兩個字很能說明問題,不是有俗話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嗎」?她說你壞就是說「我愛」。

了空寺始建於漢代,是縣裡的8大景之一,留下了蘇東坡等歷代文人墨客不少墨寶。說來無人相信,近在咫尺的了空寺呂沙洲從來沒去過,連從哪走都不知道,可見他的孤陋寡聞。實際上他的心思不在這裡,他每天想的除去怎樣做好工作以改變自己的身份外,就是寫一些新聞、通訊、政論文章,以此換點兒碎銀子養家糊口。他精神上的負擔太重了,這讓他沒有閒情逸緻注意精神世界以外的東西,他的生活就象一潭死水,沒有半點漣漪。去了空寺都是山路,不能騎自行車,他們走得很慢,就象散步一樣。一路上見了呂沙洲和雲霓的不少熟人,雲霓和她的熟人每一次打過招呼,都很專註地看呂沙洲一下,好像是看看他的形象是不是丟了她的人,而呂沙洲每一次和熟人打招呼,雲霓都很快地離開他自顧朝前走,好像怕他的熟人看清了她一樣。這樣呂沙洲每次和熟人打過招呼后,都得加快腳步追趕她,趕上她以後她又總是用那種很專註的眼神看他,好像是和呂沙洲第一次見面一樣,弄得了呂沙洲心裡總懷疑自己做錯了什麼。雖然是這樣,但由自己的戀人作嚮導遊山玩水,對呂沙洲來說還是第一次,那種甜蜜的感覺一直陪伴著他。直到看完了了空寺的所有大殿,雲霓要到後山上坐著歇歇,在一條陡峭的山路旁,呂沙洲伸手要拉她上去,她微微一笑,避開了他的手,自己拉著樹枝爬上去。呂沙洲感覺到的不僅是尷尬,而且立即有一股涼風席捲了他心靈的世界。到了山頂,坐在松樹下,呂沙洲有意坐得離她稍稍遠一些,因為他總是錯誤估計她,他不敢再有積極的想法。雲霓用奇怪的眼光看了呂沙洲一下,又用眼光丈量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微微一笑。呂沙洲覺得那種笑是一種胸有成竹把人看透了的自信的笑,一種被輕視被遊戲的感覺升上心頭,他的信心和意志的堤壩一下就被衝垮了,那種一開始相處就有的壓抑心態更強烈地縈繞於心懷。雲霓眼望著山下遙遠的村莊好像是同那裡的村莊說話:「能不能請你坐得近一些?」呂沙洲也望著遠處的村莊,既不回答她的話也不挪動身子。這樣的沉默相持了大約二三分鐘,雲霓輕輕站起來走到呂沙洲身邊坐下,拉長語調說:「沉默是金哪!」呂沙洲沖他笑笑說:「我有點累,連說話的勁兒都沒有,請原諒。」雲霓把嘴角朝上翹了翹說:「我知道,那是一種心靈的累。」呂沙洲感到他們在一起除去展示各自的辯論能力,就是互相炫耀哲學功底,鬥嘴成了他們見面的唯一功課。雲霓見呂沙洲不說話,問他:「昨天的省報你看了嗎?」呂沙洲老實回答:「昨天特別忙沒看。」雲霓從小包里掏出一張報紙,陰陽怪氣地說:「這裡有先生的大作,沒經過允許我先睹為快了,請原諒。」呂沙洲接過那張報紙,果見副刊版上有自己的一篇散文《尋覓》,是回憶他和桃花溪初戀的。呂沙洲一下子明白了雲霓為啥不讓拉她的手,罪魁禍首就是這篇帶著感**彩的散文。呂沙洲一下子輕鬆了許多,就帶點兒調侃的語調說:「你這小丫頭心眼是不是太小了,我還以為犯了什麼滔天大罪呢。」雲霓不接他的話茬,而是按她的思路往下說:「你既然直到現在還對她耿耿在懷,那我們算什麼?」呂沙洲意識到問題的嚴重,但他覺得很委屈。直到現在我連拉一下手的權利都沒有,連一般的朋友都算不上,還能算什麼?可是他不敢把這種委屈說出來,他怕更深的惹惱她。雲霓見呂沙洲不說話,一臉嚴肅地用白眼翻他。呂沙洲急忙解釋說:「文章里的東西都是作品的需要,有些事情和表達的感情不一定是事實,它雖然來源於生活,但總是高於生活的,你何必認真?」雲霓對呂沙洲的解釋不屑一顧:「言為心聲,詩言志,這是為文的最一般的常識,你以為能騙得了我嗎?」她這樣說,呂沙洲確實也無法解釋,他怎麼能解釋清楚呢?長時間的沉默,只有風在吹著松林,發出陣陣濤聲。「你是一顆多情的種子!」在陣陣松濤聲中傳來雲霓幽幽的聲音。呂沙洲覺得這是對他人格的侮辱,他「霍」地站起來,用他的憤怒維護他的尊嚴:「如果我是多情的種子,我的孩子早已經上學了;如果我是多情的種子,我早已擁有一個溫柔之鄉;如果我是多情的種子,我們也不可能有機會坐在這個荒涼的山上;如果我是多情的種子,哪需要今天在這裡說這些多餘的話。愛情不是一方對另一方乞求,也不是一方對另一方的恩賜,愛情是兩顆心相撞擊發出的火花。既然兩顆心相撞擊不能發出火花,我們何必在這裡互相折磨?」他一口氣說了這些,也不想顧忌雲霓的感受,向前跨出幾步靠在一棵大樹上。片刻的沉默后,雲霓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仍然是平靜的語氣:「喲,不愧是才子啊,一口氣說出這麼多排比句,小女子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你不是不是就算了,幹嗎生那麼大氣?人家說比天空大的是海洋,比海洋大的是胸懷,你作為男子漢原來這樣小肚雞腸,還需要女人去寬容你,你不感到可悲嗎?」呂沙洲聽著她的話無言以對,這半年來每一次爭論,總是他甘拜下風。「既然我們已經無話可說,那還是回去吧。」雲霓說過這話徑直走過呂沙洲身邊,獨自向山下走去。呂沙洲無聲的跟在她後面,一路上誰也沒說話。到了一個岔路口,雲霓停下腳步轉身對呂沙洲說:「那就再見?」呂沙洲說:「再見!」

這一晚呂沙洲一直沒睡著,他知道他愛上了雲霓,可是他又強烈感覺到他們不會有結果,分手就分手吧,等到墜入情網再發生反覆自己怎麼能受得了哇。早上呂沙洲到礦管所辦公室,見局裡的會計在等他,說是專門來送呂沙洲任職文件的,文件任命他為城關區礦管所所長。呂沙洲心裡自嘲地說情場失意官場得意,這話有點道理。朱言來找他,呂沙洲已經一個多月沒見他了。他說他去大西北找同學了,國家對那裡不會不管的,將來會有用武之地,他們已經為他聯繫好了,在一家私營公司做副總,等他在那裡站穩腳跟就給呂沙洲來信,呂沙洲一直渴望的被確認那裡會給他。一位心靈的朋友即將遠行,呂沙洲有一種深深的失落感。晚上他們在一家小酒館對飲,他們都喝得酩酊大醉。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這兩句詩呂沙洲一晚上不知念了多少遍,每一遍都蕩氣迴腸,令他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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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場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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