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跳崖
深夜，南山之巔。
吳學起單薄的身影劃破黑暗的夜，衝天而起，到達最高點后怒而向崖下飛去。
狂風在他耳邊呼嘯，雲氣浸濕了他的衣裳，而他的眼裡只有雲霧裡那模糊的樹影，耳中只有他強烈的心跳聲。
飛翔，人類永遠的夢想。
自由落體，失足人永遠的噩夢。
吳學起躍起之前就發現崖壁上離他最近，而且看樣子可以承擔他的重量的那顆樹垂直方向離他大概三十米左右，而水平方向離他足足有四十米，吳學起的奮力一躍，沿著崖壁飛了十米左右，而自由落體卻讓他急速墜落，腳底下似乎有個無底深淵，而那種手腳空蕩，無處用力的感覺，讓他幾乎發狂，那棵樹離他越來越近，他下墜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我可以，我行的！吳學起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眼睛牢牢地盯著那顆樹。
還有二十米，吳學起在空中手舞足蹈，調整自己的墜落方向，不過收效甚微，那顆樹離他太遠了，他往下墜落的速度似乎比他往那顆樹靠近的速度快很多。
還有十米，近了近了，我一定能夠飛到樹前，我不是在墜落，我是在飛，給我飛過去！
懸崖、婉蜒的樹根、沒有鳥鳴的寂靜、只有呼呼的風聲，還有吳學起那決然的身影，在空中飛翔，似乎有一雙隱形的翅膀在他身後，推著他向樹枝飛去。
近了，近了，樹枝就在他的前上方，然而吳學起落得太快了些，在他靠近枝幹之前似乎就要落下去了。
機會就只有一次。。。。。。就是現在，吳學起大吼一聲，全力伸出雙手，猛然，雙手一陣劇痛，再也感覺不到，但吳學起知道，他做到了！
吳學起只覺腦海中「轟」地一聲巨響，雙臂似乎離體而去，眼前一陣充血，什麼都看不見，全身骨頭都似斷了般，然而他卻哈哈大笑起來，全是喜悅。
弟弟，看到了嘛，哥哥成功了。
半分鐘后，吳學起睜開了眼睛，眼角滲出一滴淚水，混著露水往臉頰上滑去，他做到了之前他從未想象過的瘋狂舉動。
吳學起再次感覺到了自己的雙手，抬頭一看，雙手牢牢地抓在樹榦上，樹桿上被雙手抓住的地方，樹皮已經不復存在，露出裡面米白色的木頭。
吳學起輕輕一盪，便翻身站在樹枝上。
這是顆老松樹，大風強暴它，雨水沖涮它，太陽嘲笑它，然而它卻堅強的活著。經吳學起剛剛猛烈一撞，樹葉已經掉的七七八八，而那蜿蜒的老根，仍然深深插入崖壁中，不曾動搖。
吳學起站在樹榦上，轉腰四顧，只覺眼前這崖壁已不再險峻，腳下這雲霧也不再可怕，身體里似乎充滿著無窮的力量。
吳學起一聲長嘯，再次縱身跳了下去，這次他不再害怕，有的只是滿腔豪情。
十米遠的樹，輕輕一躍，二十米遠，縱身一跳，五十米遠的樹，長嘯者著飛過去。
弟弟，哥哥已經不再是普通人了！
吳學起心中無比的喜悅，這一次是他完全清醒地感受著看似瘋狂的行為給他帶來的喜悅。他開心地大叫著，完全不在乎吵到還在山間露營的驢友、野戰的情侶。
雷在懸崖下看著吳學起那快樂地飛速下降的身影，嘴角露出一絲欣慰，有些人天生就是戰士，天生就有膽氣，可惜被生活重重壓迫迷失了本性，然而只要給他一個機會，他必然如鳳凰涅槃，以全新的姿態展示那與生俱來的豪情，顯然，吳學起就是這樣的人。
很快，吳學起再次站在了雷的面前，這時的他腰桿挺的筆直，雖然衣衫破爛，身上不少被樹枝劃破的血痕，但掩飾不住他的神采飛揚。
吳學起抬頭看著這面被他征服的懸崖，心中充滿自豪和自信，這一生從未對自己有過自信，或者對自己有過多少期望，之前他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弟弟身上，希望他弟弟以後會給他帶來好日子。而當他弟弟走了的時候，他不僅失去了弟弟，更失去了所有的希望。現在經過這一次跳崖，他重新獲得了希望，而希望的來源就是他自身，這更給他帶來了自信。
吳學起開心地笑著，自信的感覺真好，他甚至覺得要是現在有什麼獸化人出現在他面前，肯定是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很好，你這麼快就能夠克服了自己的恐懼，從山上下來，更對自己的身體有了新的了解，做得不錯。」雷對吳學起微笑著，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
「跳下來了，發現也就是那麼回事，沒什麼難度。」吳學起假裝淡然地說道，雖然身體快散架了，雙手也失去了知覺，他還是站得筆直。
「今天說了這麼久，耽誤了不少時間。」雷抬頭看看天色，已經是凌晨三點了。
「是呀是呀。」吳學起趕緊附和，他只想早點離開雷，找個地方養下傷，再消化下今晚聽到的信息。
「那我也不多說了，就繼續訓練吧。」雷點了點頭。
「還訓練？」吳學起的腰直不起來了，直接垮了下去。
「嗯，作為方舟守護者，每一秒鐘都不能浪費。」
「你看看我的手已經腫了，衣服也破得這麼厲害，。。。。。。我可不可以回去換件衣服。」吳學起指了指自己身上破爛的衣服。
「你還有衣服換嗎？」雷不屑地嗤笑道。
吳學起楞住了，確實，他不僅身無分文，而且也沒有衣服換了，總不能白天都穿這個洞洞裝吧，要是有件拉風的衣服就好了。。。。。。猛然，吳學起盯著雷身上再也移不開眼睛，雷的這身行頭不錯呀，黑色戰鬥服再加黑色批風，即質感又健美還夠酷，就算平時不能穿，晚上穿出來吹吹風也好。
「你不用想了，這件作戰服的製作技術也失傳了。。。。。。」雷又是一聲嘆息，直接絕了吳學起的念頭。
「那到底還有什麼沒有失傳的！？」吳學起大叫道，他要崩潰了，這個失傳，那個失落，所謂方舟守護者不會是個騙局吧。
「只是我這身失傳了而已。放心，等你通過訓練，一定給你整一套最新版的。」雷不好意思地說道，心裡暗嘆，要不是失去了太多，他會找上吳學起？
「那還差不多，一定要最新版的。」吳學起認真地說道，探測器已經是個五十年前的古董，作戰服的話怎麼也要個新的，再讓他穿幾十年前的衣服，他可不願意，他才不想成為專撿破爛的。
「放心。」雷滿口答應，然後面容一整，「現在開始繼續訓練。」
吳學起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他連懸崖都跳了，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
「現在，你從原路返回山頂，」雷板著臉說道。
「啊？」吳學起張大了嘴，裡面可以塞下很大一顆梨。
「這次，你可以碰石壁，沒什麼難度。」雷溫和地說道，然後轉身抬頭，雙腳一蹬「嗖」地一聲，沿著崖壁往上飛去，很快沒入了雲霧裡，只是遠遠地傳來他的聲音「我在山上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