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勇敢的心

「方舟賜吾命，我從今開始守護方舟，至死方休。我是黑暗中的閃電，陰影中的利劍，暗夜中的騎士。。。。。。我將生命與榮耀獻給方舟，永不背叛。。。。。。」

「現在該幹什麼？」簡單的儀式結束后，吳學起小心翼翼地對雷說道，「如果沒有什麼其他事情，我想回去睡個覺。」

吳學起站了起來，已經跟雷交談了兩個小時了，他今夜受了太多刺激，思維有點混亂，需要時間好好休息下來消化今夜得到的信息。

「休息？守護者的字典裡面沒有休息這個詞，只有死了才可以休息！」雷瞪著吳學起，「當你說完那句誓言之後，你已經沒有資格休息了。」

「都這麼晚了，不休息做什麼？」吳學起有點困，經過潛能激發后，他發現每天只需要睡4個小時就足夠，但還是需要睡覺的。

「現在就開始訓練！」雷斬釘截鐵說道，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好好利用。

「就在這裡，在山頂上？」吳學起轉頭看了下四周，他們所站的地方是山頂上一塊羽毛球場地大小的空地，三面稀稀拉拉長了些一些銀杏還有些其他樹木，一面是絕壁。不遠處還有個破爛的小四角亭，供遊人休息。

「不錯，第一課從這裡開始，從現在開始。」雷點點頭。

「訓練什麼？」吳學起想不出有什麼適合在山頂上開展的項目，他從未接受過的任何戰鬥或者軍事上的訓練。不過他曾聽人說過，所有的戰士的第一課就是站軍姿，不會讓他在這裡站軍姿吧，那也太丟人了。

雷沒有直接回答吳學起的問題，慢慢說道，「從這裡下山大概有一千米。。。。。。」

「不止吧，我來的時候走了大半個小時，起碼有三千米。」吳學起搖搖頭。

「我讓你走的下山的路就一千米。」雷回頭瞪了吳學起一眼，他話還沒有講完呢。

吳學起一驚，一千米的下山路，這山就**百米高的樣子，該不會讓他從懸崖那面下山吧，那也太險了，整個蜀市都沒有幾個戶外愛好者可以從這裡下山，而且他可是什麼安全登山裝備都沒有，看雷的樣子，也不會好心到給他把裝備準備好。

「看見那些樹沒？」雷繼續說道。

吳學起小心翼翼走到懸崖邊，往下一看，懸崖上光滑得很，哪有什麼樹，起碼都是隔五十米遠的地方才有顆樹，再往下就是茫茫雲海，

「今晚的訓練就是從這面下山，而且下山過程中，手腳不能著地，不能碰任何除樹木以外的東西，不能。。。。。」雷緩緩說道，表情不像是開玩笑。

吳學起垮著臉，心裡罵翻了天。從懸崖這面下山，而且手腳不能著地，只能碰樹，那麼多不能。。。。。。那還不如閉著眼睛直接跳崖呢。比自己專門沖著樹去跳，閉著眼睛直接跳的話，說不定命大被幾顆樹枝掛著，活下來的可能性還大些。之前就有報道有個

「可不可以換個方式，非要用樹訓練的話，我可以對樹練拳或者砍樹練功嘛，我不怕苦不怕累。。。。。。」吳學起擠出個笑容，小心翼翼諂媚道。第一次訓練就跳崖，吳學起有點沒法接受。

二十一世紀上半葉兩次危機爆發，導致華國自殺率激增，此後情況越來越糟糕。活著太累、壓力太大、家庭不和……或者因為性情懦弱，或者因為被逼到絕路，自殺的原因各不相同，方式也多種多樣，而跳崖卻是比較常見的，南山上跳崖者歷來很多，之前政府還在懸崖邊上設了欄杆，可跳崖的人反而更多，無奈下只好把欄杆撤了。

「你現在已經不是普通人了，難道還想用普通人的訓練方法嗎？」雷直接板著臉拒絕。

微弱的月光照在山崖上，將岩石映得泛出慘白色的光芒，一陣微風吹來，霧氣滾滾，露出隱藏的坑洞和稀疏的幾顆小樹，很快霧氣重新湧上，那些石壁暗淡了，小樹也看不見了。一切都被黑暗所吞噬，山腰下又是灰濛濛一片。

吳學起只覺涼意襲人，趕緊離懸崖退了幾步。

「你覺得方舟守護者最需要的是什麼品質？」雷沒有阻止吳學起，只是平靜地看著他。

「強大的力量？敏銳的反應？聰明的頭腦？」吳學起不假思索。

「錯，是勇氣！」雷重重說道，「強大的力量、聰明的頭腦和敏銳的反應這些都很重要，但是方舟守護者最需要的是勇氣，因為敵人擁有比你更強大的力量、更聰明的頭腦和更敏銳的反應，還有更多的數量！在這種情況下，只有擁有無窮的勇氣才能在戰鬥中活下來。」

「我之所以要救你，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你居然敢單槍匹馬殺進那個黑心商人的家中，那時候你有比他們強大的力量嗎，有比他們聰明的頭腦嗎？」雷大聲訓斥著，吳學起張了張嘴卻沒有說什麼。

吳學起回憶起當時的情形，雖然那夜他潛能爆發了，但那是戰鬥的後半段的事情，剛剛殺進陳扒皮家中的時候，他仍然只是個普通人。

面對眾多的保鏢，吳學起沒有一下子被秒殺的原因就是他那時狀若瘋狂，不閃不避，只是向他面前的人揮舞著鐵棒，那群保鏢大多虎背熊腰卻貪生怕死，只會怒吼大叫，不敢搏命，而等吳學起拼著受傷殺了不少人，那些保鏢準備搏命的時候，吳學起卻潛能爆發，將他們殺得乾乾淨淨。

「那時候的你只有勇氣而已，戰勝比你強大的敵人，你唯一的武器就是勇氣。」雷看著吳學起緩緩說道，「你以後遇到的敵人，都會比你強大，你活下來的唯一希望，就是你的勇氣，你勇敢的心。」

吳學起羞愧地低下了頭，拳頭卻緊了起來。是的，那夜他都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決心，那夜他感受到了血液的奔流，戰鬥的豪情，而現在對著懸崖，他就重新變回個膽小鬼，變回那二十年來只會循規蹈矩小心翼翼的膽小鬼嗎？

「一時的勇敢可以來源於無知，一世的勇敢來源於心中堅定不移的信念。你那晚的行為，嚴格說來只是衝動，非常莽撞。而現在不同，現在你跳下去是勇敢，因為你已經擁有了這種力量，相信你自己，相信你能做到！」雷很真誠地說道，然後轉身縱身往懸崖下一跳，彷彿蒼鷹搏兔俯衝而下，雙臂劃破雲氣，瞬間就將半山腰的雲霧撞破了洞，沒入了其中，雲霧裡遠遠地傳來他那句「我在山下等你。。。。。。」

吳學起目送雷英勇的身姿，站在懸崖上默默不語，看著自己的手，感受著其中的力量。

已經有了這種力量嗎？吳學起之前已經測試過自己的力量，他現在可以原地跳三米高，雙手都有千斤的力氣，他告訴自己或許真的可以，或許真的有這種力量。

但是力量有了，和力量相匹配的勇氣在哪裡。

自古以來，敢於跳崖的不是對生命已經沒有留戀的懦夫，就是有著絕大勇氣的人。

良久，吳學起走到崖邊，看著崖下雲霧變幻，在他眼中很像陳扒皮死前的哀嚎的恐怖表情，哀嚎過後便是陳扒皮臨死前那瘋狂的笑臉，張開了黑洞洞的大嘴向他咬來。一陣微風吹來，陳扒皮的的散去，那雲霧慢慢成了他弟弟的笑臉，是他最熟悉的微笑，吳學起很快笑容消失，變成他弟弟成為植物人之後那平靜而蒼白的臉，默默地責備吳學起為什麼沒有保護好他。

弟弟，對不起，吳學起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露水在他的發尖凝結，雙拳在腰間緊握。

弟弟，哥哥要是早點勇敢起來，你也不會生活得這麼辛苦，最後還這樣走了。

弟弟，你也希望哥哥以後變得勇敢吧。

吳學起的熱血再次燃燒起來，睜開了雙眼，眼神中沒有了驚恐，只有坦然，坦然面對天地，不懼，不恐，不驚。

吳學起深吸一口氣，啊地一聲大吼，發尖的露水向四周激射，晶瑩剔透，對著雲霧中那若隱若現的樹枝奮力一躍。

他的身影高高躍起，完全超越他之前測驗自己力量時達到的最高高度，飛快地向懸崖縫隙里頑強生長的小樹飛去。

比起雷的威勢，吳學起的身影瘦小了很多。

遠遠地看去，他的身影就像一隻向大海飛去的小鳥。

瘦小而壯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