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6章 妖有善惡（五）

溯汐本是打算等樹妖煉成了內丹再來搶的，阮傾顏卻不忍心看著那麼多女孩子在她面前無辜死去，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視若無睹。

忽然察覺到外面有很強的靈力衝擊，火妖的法力和一股似曾相識的法力，阮傾顏想了想，突然心生恐懼，是他！

洞外的竹海因為昨夜激戰已經是一片焦土，剛剛被阮傾顏放走的女子都已經被抓了回來，狐妖奩珂守在那些女子身邊，丹娘和火妖並肩站立，丹娘長鞭在手，火妖周身被火光籠罩，隨時準備全力出擊。

對面焦灼的土地上長身而立的男子，素色青衣，銀白面具，背負一把黑色重劍，劍柄間一顆赤紅的菱形紅玉，即使在月色下，也格外刺眼，似要滴出血來。

阮傾顏永遠不會忘記這個人——蜀山伏魔者。

上次北山一戰，她和溯汐聯手，在他面前都不堪一擊。

是阮傾顏千年以來，第一次遇到，強大到可以擊敗溯汐的人類，而且是在那麼短的時間裡面。

阮傾顏捏了一把汗，明知道沒有勝算，還是喚出血靈珠準備迎戰。許是血靈珠散出的血腥味太過明顯，伏魔者轉頭看向阮傾顏，深邃的雙眼閃過一絲異樣，又飛快地消失，快到沒有任何人察覺。

火妖和丹娘趁著伏魔者看向傾顏，同時出手，頓時，鞭影和火光交織在一起，形成密不透風的網將伏魔者包圍。血靈珠血光四射，無數殷紅的絲線從珠子裡面蔓延開來，絲線是由血液構成，散發這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我們的事不用你插手。」火妖突然的話讓阮傾顏頓住，不解地看向火妖，對手是伏魔者，三人聯手都勝算都不大，況且火妖和丹娘昨夜還受了傷。

火妖集中精力操控術法對付伏魔者，並沒有回頭看阮傾顏，邪魅的笑容浮現在臉上，道：「別忘了你的身份，你還有你該做的事情。我們夫妻的事情就不勞你費心了。」體內氣血翻湧，喉間腥甜，勉強壓下的傷勢複發了。

阮傾顏能看見火光中，伏魔者迅捷的身影，她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速度可以按么快，甚至超越了妖族，那把重劍，在他手裡似乎輕的根本不存在，彷彿是他身體的一部分，隨意揮灑，劍光奪目。

阮傾顏當然記得她的身份，更知道她應該做什麼，一咬牙，血靈珠光華奪目，漫天血線飛射而出，衝進那一片火海之中，血靈珠靜靜躺在手心，蔓延而出的絲線如同有靈性一般隨著阮傾顏的法力發動攻擊。

血靈珠是恢復記憶以後銀婆婆給傾顏的，說是母親以前的武器，只要掌握得好，威力不輸絕情劍。雖然現在還不能運用自如，也只能拼一拼了。

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彌散在周圍，伏魔者眸光不悅地微閃，手中重劍瞬間化為百道劍影飛射而出，三人合力布下的陣型頃刻之間便崩潰。阮傾顏對血靈珠本就不能完全掌控，陣型被破，收到反噬，張嘴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跌坐在地。

伏魔者一襲青衣從陣中衝出，眨眼間，已經出現在火妖和丹娘面前，速度太快，阮傾顏根本沒有發現他是怎樣到達火妖他們面前的。

下一個瞬間，彷彿只是擦肩而過，伏魔者已經站在阮傾顏面前，負劍而立，阮傾顏看見伏魔者身後的火妖和丹娘同時倒地，火妖的身體化為一束火苗消散，丹娘則變回了一堆枯木，慢慢化成灰燼。

阮傾顏抬手一掌擊向伏魔者，卻被輕易抓住手腕，用儘力氣也掙脫不開。

本以為在劫難逃，不料，伏魔者只是抓住她的手腕，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一抬頭，看見那雙寧靜如古井深潭的眼，在銀白的面具下，越發顯得孤寂冷清。

這個男子，修道者中的天之嬌子，他不快樂嗎？他的眼神，寂靜無波，明明平靜地看不出情緒，阮傾顏卻覺得他的眼神很寂寞，彷彿從洪荒里走來的遊魂。

阮傾顏還在發獃，伏魔者已經放開了她的手，轉身飛掠而去，眨眼間就消失在夜色里。

他不殺她？為什麼？

那個人不是見妖就殺的蜀山伏魔者么？

耳邊的抽泣聲打斷了阮傾顏的思考，轉頭，身後不遠處，剛剛被奩珂抓回來的女孩子蜷縮在一起嚶嚶哭泣，而奩珂早已不見蹤影，應該是察覺伏魔者的身份時就逃走了吧。

阮傾顏想著，勉強站起身，身體一個踉蹌，幸好被人扶住，才沒有摔倒。轉頭，就看見剛剛在洞穴裡面的那個粗布衣裳的女子扶著她，明明害怕的身體都在顫抖，還是忍不住幫了他。

「你不怕我么？」阮傾顏苦笑，有些無奈，「你剛剛應該也看見了，我和抓你們的人一樣，是妖。」

明顯感覺扶著自己的人身體變得僵硬，卻聽見她說：「不怕，人有善惡之分，妖也一樣，你是個好妖。」

「好妖？」阮傾顏錯愕；「你真的覺得這世上會有好妖么？」

這是阮傾顏第二次聽見有人類說自己的好妖，捫心自問，阮傾顏自認並非什麼善類，至少，她也是和丹娘一樣，想要用人命煉製的內丹提升靈力，唯一的區別是她不是自己煉製，而是搶別人的，坐收漁利罷了。

那名女子想了想，才道：「或許有吧，有些人，心如蛇蠍，口蜜腹劍，比妖還要可怕。」

看來也是有過故事的女子，阮傾顏不喜歡探人隱私，也沒有再說話。

溯汐趕到的時候，阮傾顏已經基本恢復了體力，二人一起護送這些女孩子一一回了家，才回了群芳閣。

伏魔者顯然是看出內丹在樹妖體內，一劍下去，連內丹都一併摧毀。對於失去內丹，溯汐很是遺憾，想到阮傾顏遇到伏魔者還能全身而退，已是萬幸，也便沒有再追究。

阮傾顏只說火妖和樹妖是伏魔者殺的，並沒有說伏魔者放了她的事情。一是自己想不明白伏魔者為什麼放了他，告訴溯汐，怕溯汐擔心。二是傾顏總覺得不能告訴溯汐，為什麼不能，又說不上來。

第一次，向溯汐刻意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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