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北山初遇(二)

15.第15章 北山初遇(二)

清脆地兵器碰撞的響聲過後,是一個男子清冷的聲音:「還沒見到是何人就動手,果然是妖族作風。」

隨著聲音,一個人從梅林深處走來。背負長劍,素色青衣,銀白的面具擋住了鼻樑以上的臉,只看得見淡薄的唇,以及如深潭一般寧靜的眼。

溯汐退到阮傾顏身前,這才打量起對面的男子,在看見後者背上的長劍的時候,眸光微閃,那是一把重劍,劍鞘劍柄都是純黑色,劍柄上一顆菱形紅玉,光澤赤紅,在夜色里也分外醒目,彷彿一隻窺視紅塵的眼。

血眼窺紅塵,利劍斷恩仇。封心鎖愛——絕情劍!

「原來是蜀山伏魔者,我道是何方貴客有雅興來這冰寒之地。」溯汐面不改色,雙手卻暗自凝結法力。聽到伏魔者三個字阮傾顏也一驚,對人世了解再少的妖都知道,蜀山伏魔者是何許人也。只是,震懾群妖的蜀山伏魔者居然是這麼年輕的男子。

伏魔者不再言語,眸光微凝,絕情劍脫鞘飛出直向溯汐襲來,利劍破空,鳴聲刺耳,溯汐衣袖一揮,滿地落雪急速起舞,將他和阮傾顏護在雪中。絕情劍被飛雪所擋,折身飛回伏魔者手中。劍剛入手,伏魔者雙腳點地,借力飛刺而來,身形極快,連身為妖族的阮傾顏,眼睛都差點捕捉不到。

飛雪屏障被輕易擊破,溯汐雙手在空氣里輕輕一握,一長一短兩柄劍分別出現在左右手中。雙劍交錯,擋下了伏魔者的攻擊。卻也被逼得後退了好幾步。伏魔者衝破雪壁的時候阮傾顏已經後退拉開了和溯汐之間的距離,右手從琴身拂過,樂音化為凌厲的利器直擊伏魔者面門。伏魔者反應也是極快,向後翻轉退出丈余,單膝伏地,左手猛地拍向地面,落梅、白雪紛紛被震得衝天而起,茫茫一片,阻隔了視線。

隔著漫天的白雪,阮傾顏完全看不見溯汐的身影,自然也看不見伏魔者,只得謹慎地立在原地等待時機。

飛雪似乎被注入了法力,久久不落,甚至隔斷了四周的聲音,只聽得見雪花飛舞的簌簌聲。傾顏心裡擔心溯汐,卻不敢輕舉妄動,閉上眼睛靜靜感覺溯汐的氣息。

由於飛雪阻隔,氣息也很難捕捉。

平心、靜氣,靜得能聽見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找到了!

阮傾顏驀地睜開眼睛,眼裡寒光閃現,右手快速撥動琴弦,陣陣樂音衝破飛雪陣。身影幾乎隨著樂音一起衝出,溯汐的氣息,還有,血的氣味!

單膝跪地以劍支撐身體的九尾狐,身影如鬼魅的伏魔者。

帶著甜膩氣息的血腥味,這是妖族血液特有的氣味。

甚至來不及思考阮傾顏便擋在溯汐面前……

咚!咚……!

阮傾顏聽見自己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那是心裡的恐懼在作祟。

絕情劍刺穿了傾顏的胸口,殷紅的血隨著劍身流出來,在白衣上綻放成最刺眼的花。

伏魔者似乎也被這意料之外的情景觸動,獃獃地看著阮傾顏的傷口沒有反應。

妖,也會為了他人不惜自己的性命么?!

「顏兒!」溯汐眼裡風起雲湧,悔痛,自責,悲哀,憤怒,這些從來沒有在他臉上出現過的表情同時寫在臉上。

奮力起身,用盡全力一掌打向伏魔者,後者似乎忘記了閃躲,生生挨了一掌,頓時噴出一口血來,連退幾步,隨著伏魔者的後退,絕情劍從傾顏體內抽離。

九尾狐不顧自己的傷勢,將阮傾顏牢牢抱在懷裡。

「溯汐哥……!」阮傾顏傷勢不輕,說話明顯有些費力。

「別說話,我們走。」一隻手抱著阮傾顏,一隻手捂住她的傷口,注入靈力幫她療傷,轉身快速地消失在夜色里。

蜀山伏魔者提劍欲追,卻突然頓住了腳步,有人來了,是她!

身為蜀山的利劍,他可以不動聲色地斬殺群妖。唯獨,不想讓她看見自己殘忍的一面。

看了看九尾狐消失的方向,伏魔者還是決定暫時放棄,轉身消失在梅林深處。

伏魔者的身影剛剛消失,林中的另外一條小道出現了一男一女。

女子紫衣狐裘,笑顏如花,手腕上的鈴鐺叮噹作響。男子墨色勁裝,手握長劍,腰間一塊通體血紅的玉佩格外顯眼。兩人有說有笑地走著,少女還不時伸手去接空中飄落的梅花。構成了一幅唯美的畫卷。

如果阮傾顏還沒有離開的話,她會發現,紫衣狐裘的女子是她昨日在夢華樓遇見的那個特立獨行的人類少女。

如果,還有其他風城百姓在的話,也會發現,一直在公子云曄身邊形影不離的護衛葉劍飛,破天荒地沒有隨侍在公子身邊,而是在這裡陪一個美貌的女子賞梅。

如果溯汐或者法力再高強一點的人在的話,就能隱約感覺到,空氣里被刻意隱藏的氣息,那是一種特殊的,非妖非人的氣息。

溯汐帶著阮傾顏離開了北山,不能回客棧,他們倆都受了傷,在奇人異士聚集的風城,妖族特殊的血腥味會吸引眾多的修道者,

溯汐尋了一處較為隱蔽的山洞,靠坐在石壁上,將阮傾顏抱在懷裡,源源不斷地將靈力注入傾顏的傷口。伏魔者這一劍雖沒有刺中心臟,卻也把傾顏傷的不輕。

傾顏的意識已經模糊,卻本能地緊緊抱著溯汐,她一直知道,只要有他在,就沒有什麼可以害怕的,他一直是她的天,她生存的憧憬和意義。

「傻瓜,怎麼這麼傻,就算你不替我擋這一劍,我也不會有事,我是九尾狐啊,傻瓜……」聲音在微微顫抖,哪怕刀山火海,甚至獨闖蜀山都無所畏懼的妖狐,第一次這樣害怕,明明知道不是致命傷,還是忍不住害怕,害怕懷裡的小小花妖會離開自己,害怕再一次,失去生命中寶貴的東西,害怕失去支撐自己活下去的動力。

阮傾顏吃力地抬頭望著溯汐,傷勢太重,視線有些模糊不清。

是錯覺嗎?溯汐哥眼裡閃光的東西,是淚光?

妖族不是沒有眼淚的么?

原來溯汐哥也是平凡男子,會有七情六慾啊,一直以來,他總是溫和地微笑著,不染纖塵,沒有情緒,沒有喜怒哀樂,百年,千年,久到阮傾顏已經習慣了他沒有情緒的笑容。

居然,在今天,這麼多次看見他毫無掩飾地表露自己的情感。

「就算溯汐哥有九條命,顏兒也不想看見你受傷。」阮傾顏伸手撫摸溯汐的稜角分明的臉,微微一笑,「我沒事,溯汐哥不用擔心,很快就好的。」

「恩,顏兒很快就會好的。」溯汐心疼地看著懷裡臉色蒼白的少女,「乖,好好睡一覺,等顏兒醒過來就什麼事也沒有了,我會陪著你的。」

「恩。」阮傾顏迷迷糊糊地應著,由於受傷的緣故,很快就在溯汐懷裡睡去。

九尾狐輕輕在阮傾顏的額頭落下一個溫柔的吻,單手解下自己的斗篷給傾顏披在身上,臉上擔憂的神色卻並沒有退去。

阮傾顏不是一般的妖靈,雖然傷勢不輕,只要不是致命的傷,往往一天便可復原。這確實不需要太過擔心。可是,剛剛在給阮傾顏療傷的時候,有奇怪的不詳的氣息從傷口漫出來。

顏兒,果然和憶渺不一樣,一點也不像他父親,從容貌到法力,甚至身上那種妖族的氣息都完全像極了她母親。那個,千年前,長袖善舞,名動三界的女子——花妖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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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零落胭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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