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伯大娘
此時，另一邊姜盼家的老房子里。
被姜敏緊緊抓著，姜盼完全沒辦法躲開那揮過來重重的一巴掌，」啪「的一聲落在臉上，她只覺得一股血氣迫不及待地往喉嚨上涌，臉頰火辣辣的疼，耳朵嗡嗡嗡地響，偏偏站在她對面的黑胖婆娘還在橫眉豎臉唾沫橫飛地指著她罵。
「我讓你偷奸躲懶！你個白眼狼，我供你吃、供你穿，就供出個賊來了，居然還學會偷錢了，我今天就替你爹你娘教訓教訓你，省得將來到了那邊你爹你娘埋怨我這個做伯娘的沒教好你！」
姜盼捂著臉沒說話，她是完全說不出話來了，但落在她大伯娘吳芳的眼裡卻成了□□裸地挑釁。
吳芳看著姜盼倔強的眼神，彷彿又看到昔日那個她最為討厭的妯娌，她勃然大怒，又舉起了蒲扇一般的大掌。
不過這一次巴掌在半空中就人被擋住了。
是聞訊趕來的阿花嬸。
「吳芳你幹啥呢？！你幹啥打孩子？！」阿花嬸帶著怒氣道，她甩開吳芳的手，轉頭去看姜盼的臉，當她看到那腫得半天高的臉頰時，她頓時火冒三丈。
「對著個孩子下這麼重的手，你真有出息了！」
「王大花，你給我讓開，我咋教孩子你管不著！」吳芳也不甘示弱，嘴長在別人身上，她才不管別人怎麼說！這個白眼狼，她難道還打不得？！
「平時我沒見著就算了，今天見著了我就管定了，吳芳，我跟你說，沒有誰會往死里打孩子的，你咋這麼心黑呢！」阿花嬸是真的氣壞了，盼丫頭掉冰窟時她幫她擦身子，那身上一道道的舊傷口子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現在孩子剛好了一點，她就下這麼重的手！
「我咋心黑了，我沒少她吃，也沒少她穿，我哪兒對不起她了！平時讓她干點活就愛躲懶，現在居然還偷家裡錢！我家真是養出了白眼狼了！「吳芳狠狠地瞪著姜盼說，」今兒你要是不把錢拿出來，我就剁掉你的手，打斷你的腿！你個有爹生沒娘教的野孩子！說著朝姜盼的方面走近幾步。
「你再胡說八道的，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巴！」阿花嬸擋在她前面把姜盼護在身後。
「我沒偷錢！大娘藏錢都躲著我！」姜盼在阿花嬸背後道，她連錢放哪都不知道呢。
阿花嬸回頭對她點頭，「嬸子信你。」
誰知，這時姜敏出聲：「娘，我親眼看到姜盼偷錢的！」
吳芳當然信自己女兒的，「你這死丫頭滿嘴的大話，看我不抽你！」說著又伸手來捉姜盼。
阿花嬸趕緊攔著她，姜敏跑過來幫她娘，姜盼顧不得臉頰還在痛，也去幫阿花嬸。
四人很快糾作一團。
就在這時，一群人一擁而入，然後大家都被眼前的一幕呆住了。
這是咋回事？打架？
強嬸子是最快反應過來的，大聲喊道：「吳芳，大花，你們在做啥子呢，怎麼鬧起來了？！快住手！」
吳芳雖然長得胖噸位不小，但論力氣哪裡比得過常年在地里幹活的阿花嬸，她使了吃奶的力都沒能把阿花嬸推開，看到有人來了，就像找到了幫手一般，大聲嚷著：「強嬸子，你們來得好，正好來評評理！我被王大花欺負死了啊！」
阿花嬸呸了她一句：」就你彪樣，這姜家屯還能有人欺負著你？！「
但吳芳卻像是冷靜了下來，不像之前那樣急著去嗆回阿花嬸，而是拉著強嬸子一群人把姜盼躲懶偷錢的事添油加醋地說開來，當大家聽到吳芳說家裡丟了十塊錢時，大家看姜盼的眼神就微妙了起來。
阿花嬸看大家神色不對，趕緊道：「盼丫頭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什麼品性我最清楚，她不可能偷錢，再說，吳芳藏錢都躲著她呢，她往哪兒偷去。」
阿花嬸的為人、性格幾乎在場的每一個婆娘都很清楚，為人最是老實熱心，從不撒謊弄虛作假，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相反吳芳，幹活偷奸耍滑，背後最愛嚼舌頭挑事非，她這麼一說，大家又覺得她的話比吳芳更可靠。
一直站在吳芳背後的姜敏急了，趕緊又跳出來，重申自己親眼看到姜盼偷錢的。
這下大家為難了，這眾口一詞的，相信誰呢？！
在吳芳跟大家說偷錢時，姜盼就猜到現在這個局面了，因此在她吳芳添油添醋地罵她時，她的腦筋就快速地動了起來，無論怎樣，這偷錢的罪名都不能按在自己頭上，鄉下人重名聲，這罪名一旦成立，那她就毀了！姜盼拚命地回想上輩子經歷這一幕時的情況，啊！她想起來了！姜盼眼睛亮了起來。
「大娘，我知道錢在哪。」姜盼從阿花嬸背後站了出來，仰著臉小聲地對吳芳說，腫得半天高的臉頰清晰地暴露在大家視線內。
嗬，怎麼打成這樣了？！在場的眾人都被嚇了一跳。
再看小孩對著吳芳瑟縮害怕的樣子，還有咬牙忍著痛的小模樣，沒有一個人不覺得吳芳過分了，一個孩子，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
吳芳卻絲毫不覺得自己下重手，聽到姜盼這麼說，馬上就吼道：「你還說不是你偷？！」
姜盼小聲為自己辯解：「大娘，真的不是我偷的，但我知道錢在哪。」
「你撒謊！」吳芳還沒說什麼，姜敏就蹦了起來。
吳芳也反應過來道：「你說你知道錢在哪，那還不是你偷的？！」
「你們讓盼丫頭把話說完，敏丫頭說看到盼丫頭偷錢了，盼丫頭說不是她偷的，那就讓她把話說完，我們大家一起計較計較，看誰撒謊！」阿花嬸在旁邊道。
其餘眾人也附和阿花嬸的話，吳芳只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她身邊的姜敏卻變了臉色。
「盼丫頭，你快說，到底怎麼回事？」阿花嬸催促姜盼。
姜盼環視了一圈眾人，然後低下頭裝作害怕的樣子：「我……我不敢說。」
「有啥不敢說的，我看就是你偷，在這糊弄大家！看我等下不抽死你！快點說！」吳芳惡狠狠地道。
姜盼身「抖」得更厲害了，像是被吳芳逼到沒辦法了，她「哆嗦」著小聲但卻清晰地說：「我那天去後院搬柴火，看到大伯和阿美嬸子在後院……「她抬頭看了吳芳一眼，吳芳的臉徹底地黑了，她又低下頭去，繼續說：「我聽到阿美嬸子說要給誠遠哥交學費，讓大伯給拿點錢，我就看到大伯回房間拿錢了。」
在場的眾人聽到這都傻眼了，均不由自主地看了吳芳一眼，吳芳的臉黑得如鍋底一般。姜盼嘴上的阿美嬸子在場的人幾乎沒有一個人是不認識的，就是因為大家都知道，所以大家既覺得有點尷尬又隱約有種撞破了某事的興奮。
而且偏偏巧的是，姜盼的大伯姜三元在阿花嬸的丈夫姜建國陪同下進來了，一進門就沖吳芳吼，「你在這鬧啥呢，趕緊跟我家去。」
「姜三元，你這老不修的，我和你拼了！」吳芳看到他，尖叫一聲朝他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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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丫頭，要不你今晚到嬸子家過一晚吧。」阿花嬸不放心地對姜盼說，這老房子老舊失修的，沒下雨還好，下雨就慘了，而且潤葉今天到她姥家去了，被她姥留著住幾天，也沒個人陪在這的。
「不……我在這……挺好的。」姜盼搖了搖頭，敷了葯的臉頰仍然紅腫得厲害，也影響了她說話的速度。
阿花嬸拗不過她，只好道：「那好吧，那有啥事你就到嬸子家來找，你大伯大娘一家現在估計一時半會都理會不上你的了。」
姜盼點點頭，又道：「嬸子，俺有件事和你商量商量。」
「你說，嬸子聽著。」
姜盼心裡斟酌了幾下，然後把自己盤算已久的事情全盤托出，然後看阿花嬸的反應。
「你是說要自己過活？！」阿花嬸愣住。
姜盼點了點頭，阿花嬸嘆了口氣，「要是你大伯大娘是個心慈的，你說這話我肯定攔你，但你大伯大娘這樣的性子，現在你又……」她頓了一下，又道：「你這事我記下了，我和你叔合計合計下，看看這事要怎麼弄，當年你奶去時，當著村裡三叔公他們這些老人的面，讓你大伯一家照顧你，才把房子給你大伯家，我怕你大伯不肯啊！」
姜盼道：「房子給他們，我可以不要的。」
阿花嬸點頭，房子肯定是要不回來的了，別說姜三元不答應，村裡那些老人也不答應，一個女娃子，連族譜都上不了，有什麼資格自立門戶，按照他們的想法，就算不給姜三元也應充了公去。
兩人合計了一番后，阿花嬸又囑咐了姜盼幾句就回去了。
阿花嬸走後，姜盼一個人躺在床上，到處黑乎乎的，臉上還隱隱約約地抽痛，但她心情卻很好，她大伯大娘家現在估計還熱鬧著呢，她想想就樂，她的計劃順利地進行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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