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得救

「盼盼姐，醫生來了。」虎子大喊著沖了進來，後面還跟著氣喘吁吁的劉醫生。

姜盼扶著姜周如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趕緊道：「劉醫生，你快看看他。」

劉醫生挎著藥箱氣喘如牛，連續兩次被人強硬地拉來，老命都快要跑沒了，他本想吹鬍子瞪眼睛的，但看到地上的姜周，他馬上轉移了注意力。

」他是不是吃了什麼吃不得的東西？「劉醫生蹲下身子給姜周號了一下脈，又伸手撥了撥他的眼皮，臉色沉重地問。

姜盼大致把自己的猜測說了一下，劉醫生不顧臟臭地用手撥著地上的嘔吐物辨認，當看到裡面依稀可以看得出形狀的蘑菇時，他馬上變了臉色：」馬上讓他家人送縣城醫院吧，我治不了。「他只是屯子里一名小小的赤腳大夫而已，偶爾治療個頭痛身熱也就算了，白毒傘中毒他無能為力，送縣城醫院也許還有點希望。

姜盼之前就大概猜到這個結果了，聞言也沒太多意外，她讓虎子把劉醫生叫來，是有另外一個打算的，她以前聽說過，姜周姥爺、舅舅早就不管他了，只有個姥姥偶爾會來看看，現在姜周垂危，指望他們送姜周去醫院是幾乎沒可能的，而她人小卑微，沒人會聽她的，唯一的希望就是請動劉醫生出面叫人來幫忙。

」劉醫生，他叫姜周，他家沒大人……「姜盼難過又為難地道。

劉醫生正準備收拾藥箱走人，聞言愣了一下，姜周這個名字有點熟悉，他好像在哪聽說過，他看著一臉難過的姜盼，猛地想起這姜周不就是屯子里一些愛嚼舌頭的婆娘背地裡喊的小雜種么！劉醫生一臉為難，就算他不是屯子里的本地人，但在屯子駐紮這麼多年，他哪裡不清楚屯民們對這戶人家的排斥，但這到底是一條命，雖然這孩子送到縣城能不能救活還是個未知數。想到這，劉醫生很快打定了主意，正要說些什麼，但卻被打斷了。

」我……不去……醫院。「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的姜周突然出聲，雖然聲音很弱還斷斷續續的，但足以讓屋子裡的人都聽清楚了。

」姜周，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姜盼湊近臉著急地問他，她不確定空間的溪水能不能治好他，也不確定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姜周虛弱地抬頭沖她搖頭：」我……沒事。「

然而和他的話完全相反的是豆大的汗珠如雨一般從他他的額角下滑落，嘴唇邊都被咬出血來了。

」怎麼可能沒事？！「姜盼衝口而出。

姜周忍著疼痛，仍然搖頭堅持：」我不……去……醫院。「

劉醫生本來都想做好人的了，但沒想到這小子這麼不承情，心裡就有點不高興了，但想到對方是個病人，就耐著性子說：」你白毒傘中毒了，不送醫院你就沒命了，小子。「

卻不想姜周還是堅持。

劉醫生氣得拂袖而去，醫藥費也不要了，反正這小子活不長了。

屋子裡，姜盼勸著姜周：」姜周，我們還是去醫院看看吧。「虎子也湊了過來，小聲地幫腔：」哥哥，我娘說生病了要打針吃藥才會好的。「

姜周沖她勉強笑了一下，搖搖頭沒說話，他這條命從生下來就是註定等老天收回去的，這次要是熬不住那也是天註定的，只是註定要辜負了眼前小姑娘的希望了，姜周看著不顧周圍惡臭的嘔吐物靠著自己還把臉湊過來的小姑娘，心裡默默地想，其實他記得她，前天他把她從冰窟里撈出來時完全沒想到只隔了兩天就變成她陪著他迎接死亡。

姜盼看著姜周的笑容莫名地覺得心酸，讓她忍不住想哭，仔細想想，其實姜周好像也就只比她大三歲，她現在十歲，姜周也就十三歲，放在現代也就是個剛要上初中的孩子，但這孩子卻承受了太多不應該承受的苦難。

一時之間，兩人都沒再說話，虎子在安靜的環境里好像有點害怕了，他伸手碰了碰姜盼，小聲問：」盼盼姐，哥哥會死么？！「

」怎麼會！不會的！「姜盼馬上道，像是對虎子說，其實也是對自己說。

而此時的姜周，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腹部的絞痛好像慢慢地慢慢地沒有那麼疼了，他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你……你掐我……一下。「姜周突然出聲了。

姜盼正和虎子說著話，沒聽清，就連忙問他怎麼了，姜周就重複了一遍。

姜盼傻了一下，」為什麼？「他都痛成這樣了還讓他掐她。

」我好像不疼了。「

啥？不疼了！姜盼第一念頭是溪水難道生效了，她仔細觀察姜周，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她感覺姜周的臉色好像沒有之前那麼黑了，於是她試探性地沒敢下大力氣地掐了姜周手心一把，然後緊張兮兮地問感覺咋樣。

手心疼了一下，姜周終於確定自己不是產生幻覺了，而是真的不痛了。儘管之前已經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但能不死了，姜周又是那個堅韌不拔的姜周了，他就像打不死的小強，只要有一絲希望他就馬上死灰復燃。

姜盼非常的高興，甚至比當事人姜周還要高興，她把虎子打發了回去，然後把屋子裡唯一的一張凳子搬到牆邊，扶著姜周過去靠牆坐著。

姜周渾身還是那些他嘔出來的東西，地上也一片狼藉，姜盼在姜周的指導下，一邊打水燒水，一邊清除地上的臟物，這些活兒都是她上輩子干過無數遍的，因此她很快就把屋子打掃得乾乾淨淨，水燒好后她還找來姜周的衣服和毛巾，要幫他擦乾淨身子。

」我自己來吧。「姜周輕輕地躲開姜盼擦過來的毛巾，臉上有點熱，耳垂還可疑地紅了。

」你身體虛著呢，沒事，我來。「姜盼道，她完全沒有任何意識到有什麼不妥，或者說，她身體是十歲的，但她的靈魂確是將近三十歲的，因此她不覺得幫一個孩子擦身體有什麼不妥。

姜盼推開姜周想要奪過毛巾的手，趁著姜周身體虛弱，她強硬地按住姜周，然後用熱毛巾把他一絲不苟從頭到腳地把沾上污穢物的地方都擦了一遍，一邊擦還一邊說你不用跟我客氣，你還是我救命恩人呢。姜周反抗無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個小姑娘扒了個精光，還從頭到腳擦（摸）了一遍，他臉雖然沒有任何錶情，耳垂卻紅得快滴血了。

姜盼把人弄乾凈后，又把人扶到床上躺好，去倒水的時候她心裡偷笑，這小孩兒居然還害羞了，板著一張臉害羞，哈哈，挺可愛的嘛。

把人和屋子都收拾乾淨了，姜盼也並沒有馬上走人，而是在屋裡搜尋了一番，處理掉那些剩下的白毒傘，還翻出來一點米碎，用鍋熬了白粥，最後，粥熬好了，她小心地把火熄了才悄悄地走的。

姜周是在一片米香中醒來的，睜開眼睛時，他還發了一會呆，屋子裡因為煮過東西，餘溫還在，暖暖的，伴隨著陣陣米香，他以為自己在做夢，夢到了他娘還在的時候，以前他娘還在時，每天也是熬好了粥，然後他在陣陣的米香中醒過來的。

不過沒多久，他馬上就發現自己沒有做夢，他下了床，在床頭找到疊得整整齊齊的棉襖，穿上棉襖后，他來到灶間，說是灶間，其實就是一口小鍋和一個小煲，他小心翼翼地新開煲蓋，熬好了的白粥呈現在他眼前！奶白奶白的，帶著溫熱，散發著迷人的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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