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酣暢淋漓

「走過南的闖過北的，游過山的玩過水的，留過學的訪過美的，大街上面親過嘴的。都來走一走看一看，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看看那些是要買的那些是光看不買的人，有需要和貪婪的夥計，信任我及不信任我的哥們。如果你看不出這東西的價值，你就不是來買東西的，而是來偷東西的。我昨天晚上泡了個馬子，結果花的錢比一百多得多。」

鏡頭中，孫轟雷穿著件黑色風衣，高高豎起的風衣領子裡面裹著條咖啡色的圍領，讓他看上去有些特立獨行的酷勁。嘴裡一串順口溜，熱絡推銷著他面前的一堆物品。群眾演員們上前，將他的小攤子包圍起來。

「有沒有人喜歡珠寶首飾的，看看這串項鏈。義大利手工精製、保證是從實地離去偷來的，和我的手一樣長，幾乎和我的老二一樣長。不要以為這些盒子都是空的，只有挖墳的人才賣空盒子。我看今天來的各位也不是有錢人，這樣吧，不二價，一百塊。」

開心飾演的托兒立刻上前掏錢，「你說一百塊？」

「你聾了嗎？」

「真是便宜，這是一百塊，給我一個。」

孫轟雷繼續叫賣，「靠過來，左腳向前移動，你的身體就會自然移動，這就叫走路。你也要買一個嗎，靚女，好極了……」

在這部電影中，開心大量採用黑色風衣，圍領，甚至是返毛毛皮一體皮衣，極具時尚與現代風格，充分體現出一種截然不同的黑幫風格。這些生活化的風衣，穿在一群優質型男身上，呈現在鏡頭之上的脾氣、冷傲，都充滿了視覺衝擊力。

當年小馬哥的風衣牙籤，可是風靡了好多年。

趙小鼎操作著攝影機，用各種角度將叫賣的場面拍下來，口沫四濺的孫轟雷完全進入狀態。或許「顏值王」智商令人堪憂，但戲瘋子的潛質此刻就已經十分明顯。

「快來買吧夥計們，這些可不是偷來的，只不過沒付錢罷了。僅此一次絕無下例，因為那裡換鎖了！賣完再來就來不及了，等我一走後悔就來不及了！如果你沒帶錢，那麼就算你倒霉！買一條項鏈送給你的老婆或者送給別人的老婆，只要不被逮住，野花總比家花香。」借著開心時不時眺望人群外的掩護，孫轟雷機關槍似地說著話，興高彩烈地收著錢，賣著東西。

「老貝，有條子！」四下張望的開心突然大喊道，一馬當先便跑了出去。

「頂你個肺。」孫轟雷猛地把東西往箱子里一塞，夾起箱子跟著跑向巷子深處。

「cut！」羅克敵喊了停。

第一個鏡頭還算順利，開心吐出一口氣與孫轟雷擊掌，「一起回去看看回放吧。」他走回導演崗位，認真看起了回放。

「怎麼樣，我覺得還可以？」羅克敵道。

看完之後開心卻皺了皺眉，道：「感覺差了些什麼，轟雷你覺得呢？」

孫轟雷兩手一攤，「你是導演，你說怎麼演就怎麼演。」

開心琢磨道：「雖然有警察在屁股後面追，但跑的時候太過慌張，感覺像是擺地攤被城管攆一樣，沒點黑幫的氣質。讓我想想……鎮定的跑，雖快不亂。我們兩演的角色是街區小混混中的老大，雖然距離頂級大佬還有很大區別，也不是嚇一嚇就夾著尾巴逃跑的類型。需要瀟洒一點，有點黑幫英雄氣質……強尼，有雪茄嗎？」

「要雪茄幹什麼？」羅克敵奇怪問道，還是從上衣口袋裡掏出雪茄盒子。

開心把自己的風衣扣子解開，將雪茄遞給孫轟雷，「你試試邊跑邊點煙的感覺，我們再重來一遍。」

孫轟雷拿著雪茄眯了眯眼，與開心一起就這場戲連續試了好幾次，慢慢找感覺。其他人並不太清楚開心想要哪種效果，可拍戲就是這樣，大家都做著本職工作。

二十多分鐘后，跑了好多遍，試戲差不多了，總算找著點門路。於是再次開拍。

一聲「action」，兩人慌而不亂的奪路而逃，開心邊跑邊解開風衣口子，從護欄上方一躍而過，風衣狂擺飄起隨著奔跑在風中起舞。趙小鼎也是靈感爆發，猛然抓住這風衣吹直的一幕紀錄下來。另一邊孫轟雷動作也不滿，邊跑還邊只手點燃雪茄，一口濃煙從嘴裡噴出直吹往腦後，正好兩個警察臨演從煙霧中穿過。

若說剛才的奔逃還只是貓捉耗子階段，現在依然是貓與耗子，卻是「傑克與湯姆」的感覺，老鼠在調戲大貓。兩種截然相反的奔跑方式，將小偷挑逗警察的范兒演得十足。

「cut！」羅克敵眼睛也亮了，笑道：「這次肯定能過。」

開心不置可否，看過之後，才滿意點點頭，「過了。老趙的幾個鏡頭抓得很棒。」趙小鼎豎起大拇指，表示應承了。

「轟雷，你也演的很棒。最重要的是，記住這種感覺。你的演戲經驗比我豐富，如果我的表演有問題，你也不妨帶帶我。」

做為一個導演，不能只是坐在監視器前裝酷或是只會喊cut與good。尤其是開心還飾演了一個角色。有時候他並不能及時把握現場狀況，這時候副導演的作用就顯得很重要了。這也是他必須提拔羅克敵來幫手的原因。

開心也必須做好演員與導演的工作銜接，互為依補。如果演戲中發現問題，也可以及時更改。從演員角度考慮問題，有時候更能幫助其他演員入戲，找到做為劇中角色的心裡狀態，表情反應與肢體語言。這是一門很複雜的學問。

還好，開心具備這樣的素質，十年的梨園生活，雖然大多時候都是偷懶，但重意境的東方國粹熏陶了他的細膩，加之好萊塢留學學到的嚴謹電影科學相結合，造成了他這一世的不平凡。

——他相信能比其他導演做的更好。

孫轟雷笑道：「導演你謙虛了，你演的比我好。我也會盡我所能去演好。對了導演，如果我表演的時候跳出了劇本，你會介意嗎？」

開心認真道：「原則上，我不太支持演員隨意跳齣劇本。可如果你的表演真的飆起來了，認為某些地方更好，只要不太脫離劇情，也沒關係。」

在好萊塢，劇本未確定之前，同樣需要無數次修改。可一旦劇本確定，就很少有人會再次去改動它。這與國內情況很大區別。國內基本是導演說了算，想改就改，有時候投資商、某個大腕也會參合一腳。大腕若覺得這場戲里自己太弱，會要求導演給自己加戲。某個女演員不想演床－戲，也要求導演給自己改戲等等。香港對劇本的更改程度就更加隨意了，隨意刪隨意加隨意改。聽說王家衛拍戲，一天只給演員一張紙條，上面簡單兩句台詞，完全任由你發揮。幸好「墨鏡王」還能駕馭的住，否則真不知道拍出什麼玩意兒來。

但開心的電影計劃，是在開拍之前就做的非常詳盡的。每一個細節都力求完美，他並不希望會改變自己主意。但不管計劃做的如何周詳、分鏡頭劇本如何完善，事前準備如何充實，都會有臨時情況出現。他不是頑固的人，不允許演員擅自梗概他一句台詞，只要對電影有利，他是允許的。

有《中央車站》的經驗，他也不會將原版的《兩桿大煙槍》原封不動照搬。

挪移到中國，會否水土不服呢，又需要進行哪些本土化消化呢。這些都是開拍前就要考慮的問題。

就比如開心在拍這第一組鏡頭前，雖然有原版的電影深深刻在腦子裡，原版的演員表現也超乎尋常的好，換作別人，可能原封不動照搬就是了。但開心還是一個鏡頭一個鏡頭地琢磨著，一遍一遍去真實體驗，尋找最好的狀態和動作去完成這組鏡頭。

結果，也沒有辜負他的認真付出，鏡頭感更勝原作。

電影的拍攝，真不像所有人想像的那樣簡單，就算是真有重生的事實，非專業人士，還是很可能將一部票房爆棚的電影，拍成四不像，從而慘遭票房滑鐵爐的。

第二幕繼續是奔跑戲碼，這是好不容易找到的樓梯拐角，牆壁上有塗鴉、角落裡一個髒兮兮的垃圾桶。刻意使用慢鏡頭之下，這一幕顯得滑稽又酷勁十足。

趙小鼎看著這幕鏡頭，也似慢慢找到開心想要的攝影方式。並在之後的拍攝中，不斷迸射出靈感火花。他本就功底十足，只要找到狀態，必然是以最完美的鏡頭語言紀錄下來。這一組組鏡頭，絕對不會遜色原作。

一上午時間，拍完了兩分鐘戲份。

劇組轉場，下午開拍四個混混聚頭。

由開心引出雜貨店賣黑貨的老闆劉葉、廚師黃博。飾演中間人的林血也第一次出場。為了幾百塊而斤斤計較的兩方人，卻都從風衣口袋裡掏出厚厚一疊鈔票出來數的感覺，簡直無法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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