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棺中枯骨

她的當年在五毒教的男，寵，也是唯一的一個讓她覺得是朋友的人。沒想到三年不見，息淵竟然去了迦葉，成為了大祭司身邊的人。

雲鳳靈站的位置甚至能聽見裏面的說話聲。

息淵被皇帝賜坐賜座了，聽起來在迦葉頗受項垣重視。想當年雲鳳靈蘇醒的之後，她還去找過息淵，結果人去樓空，不知去向，沒想到在這裏竟然能遇見。

身為一個朋友，雲鳳靈真心的為了息淵而開心，一個人當年被焚彥嬉笑着買斷了一生，無家無業只能尋求庇護的人，爬到這種程度真的是讓人驚嘆的。

同時雲鳳靈也生出了隱隱的戒備，屬於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此次與息淵相遇，必然不是一個結束，而是另一個開始。

雲鳳靈回到宮殿沒多久，葉鏡璇就回來了。她沒帶着雲鳳靈的要求的吃的，而是一臉的喪氣。

「怎麼回來這麼早，出什麼事情了嗎？」雲鳳靈疑惑的問了一句，換來葉鏡璇幽怨的眼神。「項垣，迦葉的大祭司大人，身子忽感不適，提前離席了。」

宴會自然沒有進行過久就散了。

「哦。」雲鳳靈捉弄的擠擠眼睛。「原來是沒吃飽啊。」

「你能別總想吃嗎？我都鬱悶死了。趕緊收拾東西，明日要出宮。」

「怎麼了？」雲鳳靈疑惑的問，好好的皇宮不呆去哪裏？哪裏比的上這邊啊，有的吃，有的玩，還安全的很？

「吃齋念佛唄！」葉鏡璇神色委屈。「宴席結束，母后讓我準備一下，到保國寺替父皇祈福半月。我不就是多看了項垣兩眼么？防火防盜，防閨女。這樣真的好么？」

雲鳳靈真的很想大笑兩三聲，不過看在葉鏡璇鬱悶的份上還是默默的卡住了自己的脖子，讓自己別那麼囂張的表現出來，不然葉鏡璇那個人喲，氣急而怒發起飆來，她可是阻止不住的啊。

不過這要是過幾天就出去，雲鳳靈想着是不是再弄一個□□，唔，到時候見不見凌霽，認不認再說。

「你母后已經決定了的事情你也沒辦法拒絕？要不我們趁現在沒事，收拾收拾？」

「也只能這樣了。」

翌日清晨絕域

五毒教內的教眾才剛剛起床，日頭還在東邊，樹枝和草地上還殘留着露水。

金蠶閣的閣主靈犀將手上的東西做最後的整理，一個騎着馬匹的教眾出現在五毒教的門口下了馬，輕功都用上的趕到金蠶閣的門口。

「閣主，閣主。」

「慌什麼？」靈犀不悅的皺眉。

「閣主，教主回來了。」

「什麼？」靈犀立刻座位上站起，神色中帶着驚喜。「來人，都跟我去門口迎接教主。」

凌霽到門口的時候，靈犀已經帶着人在門口迎接凌霽。

凌霽飛身下馬之後，靈犀立刻迎了上去。

「教主舟車勞頓，可是要休息？屬下已經讓人準備好了熱水，教主可以隨時沐浴。」

凌霽恩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靈犀不知道教主在想什麼，跟在後面。卻見對方並沒有往沐浴的地方走，而是轉了個彎，好像是要去議事堂的樣子，靈犀心中一驚。暗罵是誰透露出的消息，硬著頭皮小心翼翼的問「教主此次回來可是因為外面的傳聞？」

什麼傳聞？凌霽下意識的以為是關於雲鳳靈的傳聞，他的腳步停了一下。

跟在身後的靈犀腳步也是一頓。以為自己猜對了。「不過是一群挑梁小丑而已，要在迦葉召集人手，建立屠魔大會，說要滅了我們。」

凌霽聽了兩句發覺根本不是自己所想的東西，將靈犀丟在原地，自己繼續向前。

可憐了靈犀還以為自己說對了，結果說到了一半凌霽直接走人。

靈犀在身後絞盡腦汁的想教主這次回來究竟做什麼。這幾年只要是凌霽不願意管教內的事物，或者出去的時候，都是靈犀在掌管教務。可以說這些年來，靈犀的地位像極了當年的凌霽，只是當年的凌霽手握權柄，而他喜歡的師父也在身旁陪伴。而這個從進入五毒教第一天開始就喜歡上凌霽的金蠶閣閣主，就有一些倒霉了。她喜歡的人終年都在思念著其他的人，哪怕是她自甘下賤的自薦枕席，為了對方跳舞取樂，得到的也不過是逢場作戲。她趴在對方身上進行引誘的時候得到的都是對方的不靠近，不拒絕。也不會有任何動作，除非是喝多了的情況下，才會稍顯放縱，但是仍然不越雷池一步。

凌霽還在往前，靈犀跟在身後，繞過了一個亭子的時候，靈犀的腳步漸漸的慢了下來。

那個前面是去往教主墳的方向，歷代教主都埋葬在此地。

凌霽當年將雲鳳靈埋葬之後，並不是像別人一般總是去墳前祭奠。凌霽在雲鳳靈死之後，只去了三次。可是每次去的時候都會讓人心驚膽戰。他每次去見雲鳳靈的墳的時候，都會帶着一壇酒。抱着這壇酒靠在雲鳳靈冰冷的墓碑前，一直不停的說話，說這一年他的心事，他的痛苦，他遇見可愛的，好玩的，有趣的事情。不停的說，一直說到天黑，天亮說到嗓子都干啞，也不肯停頓。

因為太孤單了，停下之後沒有人會回答你半句，冰冷沉寂空無一人的墳冢，會讓你如此清楚的認識到，你身邊的只是一個冷冰冷不會溫暖，不會挽着你的手，跟你說一句話的墓碑。

所以每一次無話可說的凌霽會痛苦的不能自已，而下一次雲鳳靈的祭日，他還是會說更多更多的話，在對方的墳前，想着對方的音容相貌。

而上一次雲鳳靈的祭日就在半年以前，那次整整十天沒有出來的凌霽，出現的時候所有人都產生了一種對方已經生無可戀，雖生猶死的錯覺。

所以當看見凌霽進入到教主冢的時候，靈犀害怕了，但是遲疑了一下，她就選擇了跟在後面走進去。

她擔心那個人會做出什麼樣子的傻事，尾隨着走到了雲鳳靈的墳墓前。

靈犀知道那是屬於凌霽師父的也知道每年會有那麼幾天，凌霽靠在這墓碑跟前。

她看着凌霽手腕翻轉，磅礴的內力對着墓碑紅了過去。堅硬的石質墓碑轟然作響，碎裂成塊，只留下下半部分深紮根在土壤里躲過一劫。

她快步走上去，在凌霽下一個翻掌間，跪在了對方的面前。

「屬下懇請教主三思，無論如何那都是先代教主的墳墓。毀壞先人墓穴，傳出去唯恐對教主不利。」

雲鳳靈是誰，長什麼樣子，其實靈犀並不知道，對方對她也沒有任何的恩情。

今日靈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凌霽，怕對方在盛怒當中做出什麼讓自己後悔的事情，怕此事對凌霽未來的名聲不好。

「你說什麼？」腦海中只剩下想要知道真相，想要知道這下面究竟是不是埋藏着一副屍骨，是不是那個人真的還活着，墳墓在此，真相就在面前，凌霽如何容忍自己再等待片刻。

揮手掀翻了跪在自己面前的靈犀，內力如同不要錢一樣的揮灑，雲鳳靈的墳包被推平。

被掀翻再一次跪在凌霽腳邊的靈犀道。

「若教主執意為了先代教主遷墳，也請讓屬下來。」凌霽暴力的推平墳墓，想要挖墳的行為被靈犀輕描淡寫的變成了遷墳，可是凌霽依然不肯買賬，轉眼間雲鳳靈的墳包下去了一米多深。

當年雲鳳靈的葬的極深，凌霽應是讓人挖了三米深的土才把雲鳳靈下葬，如今挖著也因此更為費力。

可是凌霽已經不在乎那麼多，他的瞳仁漆黑，眼白已經變得赤紅，十指在坑底挖掘摸索中，也變得臟污，甚至有的指尖已經流出了鮮血。

終於凌霽摸到了一塊厚厚的木板，用自己的手自己的衣服，擦拭出整個木棺的輪廓。當年選用的上好木材依然光亮如新，只是上面的漆已經脫落，凌霽的手放在棺材的上面。反而遲疑了。

這一下子下去，也許生也許死。

也許那個人真的活着，裏面空無一物....

也許就是她在裏面安睡，早已經化為可枯骨，而他.....卻只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慾惹得她不可安眠。

看與不看，這個問題放在他的面前...

閉上眼....轟然作響，深坑裏面，一塊木板衝天而起。

已經到最後一步，讓他如何能臨門而退。

再睜開眼睛，當年他親手給她穿的衣服還在棺內，他當年□□她髮絲間的釵子已經不復光亮的落在了棺木的上方。而雪白的頭骨，已經只剩下黑洞的眼眶，在直直的看着他。

凌霽退後兩步，跌坐在地，整個人精氣神瞬間頹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