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第156章 相認

156. 第156章 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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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丁烈被魔晶老人擒拿,膽小怕事的丁無畏徒有其名,藏身深山隱居八年之久,讓丁烈幼小的內心裝滿了恐懼與仇恨。

「小雞遇老鷹,母雞尚以命相抵,而你只不過是一個連畜生都不如的父親!你不配做我的父親!我寧願我身上流的不是你的血!」這對父子在離散多年後,兒子丁烈如是說,他按面具人的吩咐,偷偷打開法辰驅魔結界的天機印時,在後山禁地不遠處的山間,遇到了一個樵夫。

當丁烈看到那張讓他又愛又恨的老臉時,丁烈內心的怨恨、不滿再也忍不住了。他以市井少年欺負弱小的方式,輕而易舉把樵夫推倒在落葉中,用腳踩在樵夫的胸口不斷碾壓、碾壓,一邊踩一邊指著樵夫的鼻子罵:「豬狗不如的偷生螻蟻!你怎麼不早點去死!」

言辭之惡劣是他今生能說出的極限,樵夫沒有還手,只露出無奈、震撼而內疚的複雜眼神,任憑失散多年的兒子以小欺老,妻子背叛、兒子離異,他心中所能承受的痛苦已到極限。

丁無畏希望自己真的是一隻偷生的螻蟻,只要活命哪怕犧牲妻兒也無所謂,然而,他終究不是這樣的人!他做不到對接踵而至的屈辱視而不見。於是他在與魔晶老人對打時,偷偷撒了一把磷粉,凡是魔晶老人走過的地方,都會留下綠色熒光方便他追蹤。

可惜的是,他籌劃已久的偷子計劃終於在一次行動中暴露了,法淨髮現了天天在禁地附近徘徊的神秘人,在魔晶老人修鍊冥月神功出關后,法凈第一時間告訴了父親。

魔晶老人見到這位可憐父親時,他已經不認識相貌比入關前年輕了十歲的自己,魔晶老人告訴他,丁烈已經死了!從隱山抓回來不到一個時辰,就命令手下把這個嬉皮白肉、天資可人的五歲孩童扔進了煉丹爐,他兒子年幼酥軟的骨骼早就化為灰燼了!

「你這個凡人太自不量力!以你現在的武功,根本近不了我的身!回去再訓練十年,十年後再來棲老峰殺我!」魔晶老人冷鋒披着綢子般漆黑滑直的長發,俊朗得過分的臉上敷了白粉,連眼睛都可以畫了眼影,描眉畫目,男不男女不女,陰陽怪氣地道。

丁無畏內心的自卑與扭曲又進了一步,如果人世的痛苦真能助人修鍊的話,那一定是讓人修鍊成魔,成為一個無所不容、什麼都不在乎,終其一生只做一件事的魔鬼。

報仇!報仇!

這是在多年以後,他與兒子丁烈再次相逢,二人之間唯一達成一致的心愿,抑或稱之為心魔更為恰當。

丁無畏要報仇,他只想殺死法辰上下所有欺負過兒子的人,一個不留!至於妻子蕊雅夫人,屈辱那把鋼刀劃下的傷痕已於歲月流失中深深結痂。

而丁烈則不同,他要報仇的對象除了法辰上下所有不拿他當人看的人,空桑派、悅水鎮,還有世界上所有阻礙他報仇、不可一世的人!他無法忍受,為何他童年便因生父是薛府的下人便低人一等,為何被薛必成欺負的不是別的女人,而是他最親近的娘親!還有,為何村裏其他孩子都沒事,他就要被魔晶老人拐走!終其原因,整個人生悲劇的始作俑者,便是那位徒有其名、懦弱怕事的父親,丁無畏!

丁烈已經決定了,他要一日屠殺一個落霞峰弟子,讓這群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陷入空前絕後的恐慌,下一個隨時可能是自己!等時機成熟,他便引入面具人,借他的手誅殺刺陵和梅冷兩個最強硬的對手,順便搬走落霞峰的靈花靈鏡,以及通往靈界的月影紗和美人枕!

到時候,他就可以在日中時分,藉著月影紗的威力,引靈魂出竅通往神兵閣,取走空桑派建派多年的神兵利器,他最想拿走的,是塔靈之心憫生鏡,只要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晴天,用憫生鏡把最親的人的指尖之血灑在憫生鏡上,便可把俗世的親人帶入鏡中,回到三人認為最幸福的時光。

丁烈想回到他小時候的模樣,父親當差、母親持家,自己可以在母親幹活累了之後,為她捶捶背,聽母親講神魔的故事。

他把想法開誠佈公地告訴了自認為最沒用的父親丁無畏,沒想到父親竟答應一起滅落霞峰、奪憫生鏡。只要拿到這憫生鏡,就算丁無畏再不願見到蕊雅夫人,也願為了彌補兒子而還他一個完整的家。

可他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第一次滅了落霞峰部分弟子,搜遍了整個寢殿只找到幾朵即將凋謝的靈花,根本沒找到月影紗和美人枕的蹤跡。

「南楚月這個老道姑,把寶貝都藏哪裏了?!」丁烈一腳踢翻了床邊的帷幕,用劍把所能見到的紗幕都刺成了馬蜂窩,「既然我得不到,那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丁無畏看着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兒子,心頭屢屢泛起涼意,他不明白自己這麼做究竟是對是錯,但想想只要拿到憫生鏡就可以全家團聚,加之欠了丁烈這麼多年的父子情分,若再關鍵時刻給他一點實際的支持,丁烈對他的恨意會降低一點。

丁無畏明白,兒子雖然只有12歲,但生活自理能力和隨機應變的能力遠比同齡人早熟,每每看到丁烈眉頭深鎖、捉摸不定的眼神時,丁無畏的心便一陣刺痛,總角之年的兒子本該和其他同齡人一樣,背上書包去村私塾學文章、懂禮儀,而不是過早就學會了謀算人心、禍害他人。

「是我欠他的。我應該還給他。」在劍辰弟子長劍的押解下,丁無畏像一個孩子一樣淚如泉湧、抽泣不已,「雖然知道害人是不對的,看着兒子日日為憫生鏡沉痛不已,我只想為他做點事,哪怕豁上我的老命,也在所不惜。」

丁烈依舊露出桀驁不馴的神色,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斜睨了老父一眼,冷不丁道:「成王敗寇,事已至此,我只恨我沒有修鍊絕世神功,不能把落霞峰夷為平地!」

「兒子,事已至此,休要再狂言。」丁無畏老淚縱橫,突然破口罵子,指著不孝子哀求星魂,「掌門人,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要殺,就殺我好了!看在他還年幼無知的份上,留他一條狗命!」

星魂聽了可憐父子的故事,心中有些悸動,試想自己從小連父親的面都沒見過,重華真人曾說過,「你父親舞陽闕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誓死守護鄴城,戰死在高高的城牆上。」

戰死城樓,為的是扶桑國舉國群眾,為的是舞陽一族的尊嚴和榮耀,固然成為扶桑國後裔們口耳相傳的史詩;而丁無畏為了兒子滅劍辰躲神兵,本是最自私自立的行為,星魂心頭依然泛起了苦澀的憐憫。

「誰稀罕你救!我師父一定會出手救我的!」丁烈激動地反抗道,「我師父一定會救我的!」

「你師父是誰?」星魂對這個神秘面具人的身份早已生疑,與當日劫走解語的神秘人何其相似,若解懷在場,一定能證實這個神秘人的身份。

「對呀,他的師父是誰呢?」一旁聽了半天故事,一言不發的小靈蟲赤沙突然扭著小腦袋,思考着這個人類才要思考的問題。

「你是不是有什麼線索?」梅冷對這隻胖胖的小蟲子的印象非常不錯,她固執地認為這隻沒有靈魂的蟲子其實比看起來強大。

「冷姐姐,你放心,待我好好搜索搜索記憶。」赤沙跳到梅冷的手掌上,很親熱地安慰她道。眾目睽睽下,赤沙轉過頭去,背影對着眾人,小腦袋上的小觸角發出一陣金光,清澈的小眼鏡暈了一樣劇烈旋轉。轉了幾十圈,緩緩停下,定神,睜開,「啊,有了!」

「是誰?」星魂對赤沙雖不完全相信,但它是正面見過面具人的蟲子。

「獨孤鼬!那個幽靈!」赤沙瞪圓了雙眸,面露懼色,似乎對這個名字忌諱得很!它可怕極了那個把花雪舞所居的房子連根拔起帶到玉漱洞來的黑衣人,不光外貌慘白嚇人,平日裏就連一隻螞蟻也不放過,而且殺人手法極為兇殘,死在他手上的人類要麼五臟六腑全部崩碎,要麼肢體四分五裂,要麼從天而降屍骨無存……想當年花雪舞被他抓過來的時候,身邊正圍着三隻小幽靈,全被獨孤鼬一掌打死,連肢體都不留!

如果獨孤鼬知道自己偷偷活了下來,他一定不會放過花雪舞和自己的!

「什麼,竟然是他?!」刺陵大驚道,聽過洛未陽、鴉寧初故事的空桑人不在少數,但聽過獨孤鼬和望舒蠱的人絕對只限制在掌派以上。連一派的二把手都不得而知,更別說空桑的弟子了。

「獨孤鼬是誰?怎麼掌門人好像很怕他?」梅冷麵有隱憂道。

「我不是怕他,只是連他都參合進來了,整件事似乎並不簡單!」星魂負手而立,深沉地道。

「那這兩個人怎麼處置?」梅冷道。

「殺我空桑弟子,必須殺無赦!」刺陵手中青芒劍發出耀目冷光,架在丁烈頸部即將一劍刺下去,煙霞湖上空突然傳來一個渺遠而清晰的女聲:

「你敢殺他,我定讓整個空桑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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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龍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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