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謀劃出兵

「那章卿家以為當如何行事？」趙頊朝李向安點了點頭，又轉而詢問章惇說道。

趙頊打定了主意要出兵交趾，已經命令李向安派出鐵臂衛扣押交趾的使者。

「微臣認為，我朝商人無故被交趾扣押財貨，還被誤殺了五百人。況且，近來交趾擄掠邊民日益猖獗。不出兵交趾，無法向天下百姓商人交待。不出兵交趾，無法彰顯大宋國威。但當此變法之時，矛頭不宜過大。只言交趾扣押大宋商人財貨，殺害五百大宋商人之事。」章惇謀划道。

「微臣贊同，可先禮後兵，著交趾請罪賠償，並保證過往商人安全。如若不然，則出兵伐之。」王安禮補充說道。

顯然，王安禮的想法，還是希望通過外交解決此事。

「聖上，交趾水師有戰船上千艘，水兵兩萬餘。大部分都在海上絲綢之路上扮演水賊的角色，雖不至於殺人越貨，但往來海商首先就要被他們盤剝一番。海上絲綢之路萬里石塘一帶都控制在他們手上，僅僅是一句保證過往商人安全就可以解決他們對商人的盤剝？」肖一遠站起反擊道。

「行了，不必再糾纏那些了。章卿家，具體應該如何去做？」趙頊喝止了王安禮、肖一遠，又詢問章惇道。

章惇，時年三十五歲，字子厚。容貌俏麗、精書法、博學善文。嘉嘉祐二年進士及第，不仕，嘉佑四年甲科高中。追隨王安石開展變法，政績卓著。調任內閣群輔后，主要協調政事堂開發湖廣，熙寧三年其呈報給政事堂的《郡縣策》得到推行，在湖廣先後設立三十多個縣，安置了三百萬北方移民和三十萬冗兵。和蔡京一樣，是個干臣能吏。歷史上的他，還是一個名將，曾率軍平定了湖北、湖南等地叛亂的蠻夷，是個不要命而且狠辣的角色。

「微臣的方案是孤立交趾，出精兵敲打即可。其水師橫行海上，可殲滅之，將海上絲綢之路萬里石塘一帶的水域納入瓊州海衛軍的巡查範圍。可常年派出精銳水師扮作水賊，襲擊交趾水師，交趾沒有水師，焉能控制海上絲綢之路？如此，既大振我朝國威，又解決了海上絲綢之路的暢通問題。」章惇陳述道。

「微臣贊同。先向大理、真臘、占城、西夏、北遼等國說明此事，取得他們聲援。再令欽州軍鎮兵壓交趾，也不進攻，吸引一部分交趾的兵力。最後從上京派出精銳水師匯同瓊州海衛軍，從海上直襲升龍府，迫使交趾水師決戰。交趾水師戰敗，升龍危險，必然從占城回師。如此占城可乘勢反擊，我朝可出售大量兵器於占城，使占城出兵重擊交趾。」蔡京同意並補充細節道。

「交趾本是漢唐故土，朕徹底滅亡交趾如何？」趙頊問道。

「聖上，不可以呀。現在不是漢唐，交趾之民並非落後蠻夷。今交趾王室本就是唐皇後裔，其民心不在大宋，非武力可取。交趾地處雨林瘴癘之地，從陸路進攻，無疑會有糧草和病疫的後勤壓力。滅亡交趾容易，守住交趾卻很難，一旦交趾之民遁入雨林、借地勢反擊我軍，那交趾的戰事就是一個吞金的無底洞。如果從海上出兵，還是精銳水師，則無此困擾。出兵交趾，攻下一兩座重要城池，殲滅其大軍水師即可。微臣贊同子厚之策。」王安禮急切地說道。

雖然他的發言總是不為趙頊所喜，但他始終堅持自己的想法，並沒有因為趙頊的無禮而怠慢朝會。

「王次輔所言即是。」趙頊安撫王安禮說道。

趙頊想到了後世的美國，曾經把越南轟炸了好幾遍，但就是沒有徹底攻下越南。反而損兵則將，掉入了戰爭泥潭，耗費了無數的錢財。

「嗯，就按章卿家的方案辦。諸位再談談軍力的配置吧！水師出動多少合適？」章惇的方案無疑是最切合實際的，趙頊同意了章惇的方案，隨即問道。

說水師出動多少合適，發言的人就比較多了。海衛軍諸將肯定是希望多派，以便立下戰功。朝中大臣則希望少派，以便集中海船運送百姓去流求。不管多派少派，第八鎮海衛軍肯定是要派出的，新招安的士兵希望立下大功，而朝中也不放心大軍出征，把這樣的一支軍隊留在後方。

綜合各方面的因素，最後決定第七鎮上京水師出動六千人，第八鎮雞籠水師出動六千人，第六鎮瓊州水師出動兩千人，總共一萬四千人。加上因為是趙頊親征，火騎兵五千人全部出動，鐵臂衛一千人全部出動。出征總兵力為兩萬人，大小戰船兩百艘，計趙頊座駕神舟一艘，樓船十艘，艨艟鬥艦各五十艘，海鶻走舸炮船各三十艘。

··········第二天，臨時成立的上京軍部，在崇政殿商討具體的作戰方案。有內閣群輔五人，分別是李常、李佩雄、童文江、章惇、肖一遠。肖一遠在昨日朝會被趙頊加封為內閣群輔之一。趙頊此舉也是為了讓招撫的水賊看到官家對他們的重視，讓他們能夠誓死效命。

除了內閣群輔之外，還有那位替占城王轉呈國書的商人夏艷斌。水師諸將：薛奕、唐重生、白波浪、潘傑、胡志海、楊映榮、何秋水、苟宏社等人。火騎兵諸將：李繼榮、高飛、楊進、郭開、孫浩英、吳建豪、孫文成、牛再高、包懷山。

趙頊採用武力壓制推行變法，所有人都知道這場戰事實際上是趙頊建立威信和無上皇權的開始。如果沒有戰功，任何權力都得是通過利益維持起來，經不起各種明爭暗鬥。

因為知道這場實際上關乎於變法的人心得失，加上趙頊要親征，所以人都非常緊張這場戰事。不過，戰爭，打的是廟堂決策，打的是後勤。既然要出兵，就要打一場有準備之戰。可是現在，對於交趾，所有人都不是很了解，也沒有想到過要對交趾用兵。長期以來，大宋所以的戰爭準備都是在北方，都圍繞著西夏、北遼而展開。可是說，大宋、北遼、西夏，這場三國演義比東漢末年的三國還要漫長。

到現在，軍部連交趾、占城所在地的一份詳細地圖都沒有，也沒有交趾外海的海圖，如果這麼冒失地闖過去，在人家的地盤上開戰。地利的優勢不知道要讓大宋吃多少苦頭。還好，海商夏艷斌代表上京海商船行提供了一份詳細的交趾占城的地圖。

戰略決策在朝會上已經敲定，按章惇的方案行事。而戰術上的決策，現在任何想法都不切實際，起碼要先了解一下那裡的詳情再說，否則被肉包子打狗，弄個有去無回就麻煩了。皇帝親征，一旦戰敗，其後果是不可想象的。

眾人圍著擺放地圖的桌子，一邊喝茶一邊商議此事。趙頊一邊品茶，一邊讓那個海商夏艷斌詳細地說一下有關占城國都毗闍耶新都城新州的具體情況。

既然要拿被殺的商人為突破口，出兵敲打交趾，那麼占城國都就是很好的軍事突破口。如果能夠一舉幫助占城收復舊都，那麼至少可以在占城得到糧草補給。

夏艷斌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口陳述道：「這個占城新州並非占城的舊都，而是占城的新都。占城舊都是因陀羅補羅，因陀羅補羅是城池的意思，占城的主體民族是占族人，所以國都又稱為占城。占城國，國名實為占婆，只是在我朝，將之稱為占城。交趾也是如此，我朝稱其國名為交趾，事實上，交趾對外宣稱的國號是大越帝國。交趾王更是對外稱帝。」

聽完了他的介紹后，眾人都十分害怕趙頊暴怒，要改變既定的方案，發大軍滅亡交趾。章惇連忙說道：「交趾國只要還對大宋朝貢，請求冊封。那麼也就不算逾越。」

夏艷斌聽懂了章惇的意思，為了轉移官家的主意力，趕緊繼續說道：「占城舊都被交趾所佔，交趾屠城之後，將其夷為平地。占城國先王及王室皆被交趾殺害。交趾與占城可謂是世仇。熙寧元年（1068年），占城國王律陀羅跋摩三世，交趾與大宋皆將其稱為制炬，制炬發兵攻打交趾，希望奪回舊都。但熙寧二年，交趾國太尉李常傑率軍南征，擊敗了制炬。熙寧三年攻破了占城新都，俘虜了制炬。」

趙頊聽到夏艷斌的陳述，被說得一愣一愣的，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麼多的故事。沉思了一會兒說道：「這麼說，占城國力非常弱了？率先出兵攻打交趾竟然敗北，恐怕這場戰事在他們國內不得人心。占城本為漢唐故土，或可取之？」

占城在漢朝時本是漢朝日南郡，漢順帝時期日南郡南部一個小部落崛起建立林邑國，日南郡日益被林邑國蠶食，到隋唐之時，日南郡北移，直到交趾李朝建國。立郡六百多年的日南郡就這樣退出了華夏的舞台。

「聖上，此一時彼一時也，何必話必漢唐？軍國大事但求實際。孫子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聖上萬不可意氣用事！」李常實在忍受不了趙頊動不動就拿漢唐說事。

李常，時年四十三歲，精通商貿和航海。在歷史上，曾奏請設立泉州、密州等地市舶司，是宋朝全面開通海上絲綢之路的緣起。穿越后的趙頊聽從了他的奏請，任命他為上京海關督察使，先後開通了多條貿易航線，又為開發流求，探測了上京至流求雞籠和泉州至流求安平（台南）兩條海上航線，立下大功，為趙頊所倚重。此次出征，出兵的海上路線和時間問題就少不了李常的參謀，否則，恐怕還沒到交趾，大軍就有可能在海上運兵途中損失過多，那海上征討就成笑話了。

「唉！祖先披荊斬棘、灑盡熱血開發出來的土地，就如此讓給了外人，朕心有不甘呀。」趙頊嘆息道。

「聖上恕罪。大宋今日周邊蠻夷已經不是漢唐之時那些不開化的蠻夷，事實上，他們也是華夏之民。大宋雖為華夏正統，但一統華夏終究是實力不濟。要一統華夏，等大宋變法之後，有了實力再說吧！不然，言之過多，徒遭爭議，於變法不利。」李常看到趙頊一副痛心的樣子，連忙拱手賠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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