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chapter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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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應曦倒是不怎麼在乎孩子是男是女，在他看來，只要是沈瑩生的就好了。
他爸媽也不是那種迂腐的人，兒子女兒都一樣。
休假之後，沈瑩每天都睡到自然醒，這樣安逸的時光，她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了。
公公婆婆對她都很好，幾乎每天都會買好多補品過來。
懷孕期間，沈瑩基本沒有工作。
節目組的任務，有林辰和邵應曦頂着。
沈瑩從來就沒有這麼放鬆過。
歇著歇著，人都有些懶了。
不過，懷了孩子之後，沈瑩的情緒比之前好了很多。
徐民成離開的這段時間，她一直認為自己沒了活下去的理由。
直到懷孕，得知自己肚子裏孕育著一個新的生命時，沈瑩突然有了活下去的*。
為母則剛，老人說的話果然是沒錯的。
沈瑩想，她的後半生都要為她的孩子而活。
……
因為有了孩子，沈瑩和邵應曦的關係也比之前近了不少。
邵應曦每天下班回來都會抱着沈瑩在她肚子上親幾口，再跟孩子說說話。
沈瑩完全能夠感受到他對孩子的愛。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她的孩子以後會很幸福。
沈瑩的預產期在九月份，預產期的前三天，她就住到了醫院。
生孩子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沈瑩早先已經聽人說過很多次了。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生產時候的疼痛還是讓她畢生難忘。
怪不得別人總是說，如果一個女人願意給一個男人生孩子，一定是很愛很愛他。
真的是太疼了。
孩子出生之後，沈瑩疼得休克過去了。
閉上眼睛的時候，她想起了徐民成曾經問過她的問題。
「你喜歡小孩子嗎？」
沈瑩記得，自己當時回答的是「不喜歡」，然後徐民成說，他也不喜歡。
其實他應該是喜歡的吧，如果對孩子沒興趣，就不會那樣問她了。
**
邵應曦沒有像別的父親一樣轉眼就去抱孩子，他守在沈瑩的病床前守了很長時間。
邵應曦用濕巾細心地給沈瑩擦了身上的汗，為她蓋好被子之後才去的嬰兒房。
孩子的腳上綁著名字，邵應曦看着那個紅撲撲的小肉球，心都快化了。
孩子剛剛出生，還沒有睜開眼睛。
他的頭髮濕漉漉的，皮膚泛著紅，還有些皺巴。
說實話，一點兒都不好看。
可邵應曦就是覺得他特別可愛，特別親。
四個長輩更是親得不行，一會兒這個抱一會兒那個抱的。
「哎呦，寶貝孫子，真親。」邵媽媽握著孩子的手，笑得格外開心。
邵爸爸說：「都說兒子隨媽，我也覺得他和沈瑩像呢。咱兒子出生的時候可比這個丑多了。」
沈媽媽和沈爸爸說：「別說，還真和我家妮像呢。改天我找一張我家妮剛出生的照片，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似的。」
受到了眾人的嫌棄，邵應曦有些不服氣。
「我小時候那麼丑么？我咋不覺得。」邵應曦為自己辯解。
邵媽媽說：「反正沒我孫子好看。」
邵爸爸也贊同：「嗯，肯定沒我孫子好看。」
邵應曦無語：「……」
一室的笑聲，路過的人聽到都會被感染得微笑。
孩子很快就睡著了，邵應曦回到病房裏陪沈瑩。
……
邵應曦回去的時候，沈瑩已經醒了。
但是她的臉色還是不怎麼樣，大概是還沒有緩過來。
邵應曦看沈瑩無精打採的樣子，特別心疼。
他伸出手把沈瑩抱到懷裏，輕聲地說：「老婆，辛苦你了。以後我肯定好好對你。」
沈瑩輕輕地點點頭，她問邵應曦：「孩子呢？」
邵應曦說：「剛才逗了一會兒，睡著了。你要是想看，我現在給你抱過來。」
沈瑩攔住他：「不用了，讓他睡吧。等他醒了你再抱來。」
邵應曦說：「好，都聽你的。」
「餓了么？想吃什麼？我讓爸媽給你做。」邵應曦揉了一把沈瑩的頭髮。
沈瑩閉上眼睛思考了一會兒，說：「想喝粥。玉米粥。」
邵應曦說：「好，我讓他們回去給你做。除了這個還吃別的不？」
沈瑩說：「別的都可以了……」
邵應曦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確定沈瑩吃什麼之後，邵應曦就出去通知他爸媽回去給沈瑩弄飯了。
沈瑩一個人靠着病床，心裏空空的。
她當媽媽了。從今以後，她再也沒辦法為自己而活。
她會變成那些大多數，再也沒有談愛情的資格。
沈瑩抬起手摸了一下心口，感覺到心臟的跳動之後，眼淚奪眶而出。
孩子睡了半個多小時就醒了，邵應曦把它抱到了沈瑩的病房裏。
——
邵應曦抱着孩子進來的時候，沈瑩剛剛擦完眼淚。
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沈瑩有些措手不及。
看到邵應曦和他手裏的小肉球時，沈瑩才放鬆了一些。
沈瑩從床上起來，將孩子從邵應曦手中接過來。
小小的，肉肉的，這會兒他已經睜開了眼睛。
新生兒的眼睛特別亮，沈瑩可以從他眼底看到自己，就像照鏡子。
沈瑩低頭在孩子臉上親了一口，「寶貝，我的寶貝。真可愛。」
邵應曦在旁邊吃味地說：「我爸媽也說孫子可愛，說我小時候特丑。我覺得我接下來的每一天都得喝一缸子醋。」
沈瑩被邵應曦逗笑了，她說：「可是我兒子真的比你好看啊。」
邵應曦說：「嗯，因為我基因好。」
沈瑩說：「不。是因為每個媽媽都覺得自己的孩子最好看。」
邵應曦欲哭無淚，他很想問沈瑩：為什麼他的媽媽就不覺得他好看呢？
**
坐月子是個無比漫長的過程。
還好沈瑩是在秋天生的孩子，坐月子沒怎麼受苦。
在醫院呆了兩天，沈瑩就回家了。
她還是住在她和邵應曦的房子裏，長輩們輪番伺候月子。
沈瑩和邵應曦都是獨生子女，兩邊的長輩也沒別的事情要做，每天都圍着他們轉。
沈瑩沒有母乳，所以孩子一直喝奶粉。
生完孩子之後，沈瑩就一直在控制飲食，她不想讓自己的體重一直停留在三位數。
兒子很調皮，平時動胳膊動腿都特別有勁兒。
沈瑩抱着他的時候，他也沒有安分過。健身架經常被他一腳踹倒。
邵應曦每天晚上都陪着沈瑩和孩子一塊兒睡，半夜都是他給孩子沖奶粉的。
說實話，他不太忍心讓沈瑩操這些心。
邵應曦一直認為，女人不應該因為帶孩子讓自己變老。
他也不想看着沈瑩頂着眼袋和黑眼圈的樣子。
有了邵應曦的幫忙，沈瑩的精神狀態恢復得很快。
孩子滿一百天之後，沈瑩就回台里上班了。
長輩們阻止過，但沒有用。
沈瑩不想一直在家休息，邵應曦也不願意沈瑩為了孩子放棄事業。
……
回去上班之後，沈瑩和邵應曦簡直成了電視台的模範夫妻。
大家提起來他們兩個的名字時，都會特別羨慕。
有些不怎麼熟的同事和沈瑩聊天兒的時候總是會說：你看看，你命多好啊，找了一個這樣的老公，又生了一個那麼可愛的兒子，簡直是人生贏家啊。
聽到這種言辭，沈瑩一般都是一笑置之。
她不會給別人解釋，更不會告訴別人，其實她根本就沒有那麼幸運。
她過着一種別人都想要的生活，卻再也回不到愛的人身邊。
正月里，沈瑩向邵應曦提出了去北海的要求。
她沒有隱瞞自己過去的目的，很坦然地和邵應曦說了。
邵應曦說：「如果你想去，我陪你吧。」
沈瑩說：「嗯，好。」
沈瑩心裏也清楚，她一個人去基本是不可能的。
現在她和邵應曦是夫妻，夫妻兩個人幹什麼事兒都得一起，絕對不能分頭行動。
就算邵應曦同意了讓她一個人走，四個長輩也不可能同意。
所以沈瑩也不再做什麼無謂的掙扎了。
**
正月初三，沈瑩和邵應曦坐飛機到了北海。
從機場出來的時候，沈瑩又看到了斜對面的那間快捷酒店。
回憶像潮水一樣湧上來，看到快捷酒店的牌子，沈瑩的眼前就模糊了。
其實她一點兒都不想在邵應曦面前哭來着。
邵應曦拿了一張紙巾給沈瑩擦了擦眼淚，抱着她安慰：「都過去了。不要再難過了。」
沈瑩將紙巾從邵應曦手裏拿過來，用力地擦了一下眼睛。
她小聲地和邵應曦道歉：「對不起。」
不應該在他面前為徐民成哭的。
雖然他嘴上說着不介意，但心裏一定膈應。
邵應曦說：「我要是生氣，我就不會同意你來這邊了。」
沈瑩眼眶又是一陣酸，「謝謝你……」
邵應曦說：「夫妻之間，說什麼謝謝。」
邵應曦和沈瑩找了一家星級酒店住下來，準備第二天去看徐民成。
晚上洗過澡之後，邵應曦很細心地給沈瑩吹了頭髮。
吹頭髮的時候，邵應曦問她：「明天你一個人去看他嗎？」
沈瑩愣了愣，說：「你想走的話……一起吧？」
邵應曦說：「我送你過去，然後在外面等你。就不打擾你們了。」
沈瑩說：「謝謝……」
邵應曦拍了一下她的額頭，「說了多少遍了，不準跟我說謝謝。多見外。」
沈瑩訕訕點頭，然後摟住邵應曦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邵應曦當下就僵住了，反應過來以後直接把吹風機扔到了一邊兒，棲身壓/上了沈瑩。
從沈瑩懷孕之後，他們兩個就沒有過過夫妻生活了。
邵應曦這個年紀，談禁/欲根本是不可能的。
他肯忍，純粹是因為心疼沈瑩。
一晚上做了三次，邵應曦的體力好得驚人。
……
沈瑩最後完全沒意識了，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九點半。
洗漱完畢，吃過早飯已經十點鐘。
沈瑩和邵應曦打車到了墓園，邵應曦很自覺地停在了門口。
他對沈瑩揮揮手，笑着說：「你去吧，我在這裏等你。你想呆多久就呆多久。我一直在。」
沈瑩也對邵應曦笑，她說：「不會很久的，我很快。」
說完這句話，她轉身走進了墓園。
徐民成的墓碑前雜草叢生，沈瑩跪下來，將墳頭的雜草全部拔了下來，期間還劃破了手掌心。
轉眼間，徐民成已經離開兩年了。
這兩年裏，她結了婚，當了媽媽。
跪在徐民成的墓碑前，沈瑩突然就特別愧疚。
她覺得自己背叛了徐民成，背叛了他們的曾經，背叛了他們的愛情。
沈瑩哭着說：「對不起……徐民成……真的對不起。」
沒有人回應她。
沈瑩越哭越厲害，嘴裏不斷地重複著「對不起」三個字。
她的眼淚滴到墳頭，然後再被風乾。
哭了大約半個小時，沈瑩總算是冷靜了一些。
她擦乾眼淚，盯着徐民成的墓碑看了很久。
最後，沈瑩深吸一口氣，對徐民成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她說：「徐民成，你走了之後，我覺得自己沒有了活下去的動力。有好多次我都想，要不然就這樣下來陪你好了……」
「可是現在，我有孩子了。他很可愛，看到他的時候，我好像突然有了活下去的理由。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的心情。我暫時……就不陪你了。」
「但我記得我答應過你的話。」
沈瑩笑着說，「等我死了，一定要和你葬在一起。所以，你多等我幾年，好嗎。」
「我想陪着我的孩子一起長大，看着他成家立業。」
依舊沒有人回應。
說完這番話之後，沈瑩便站起來離開了。
她相信，徐民成會理解她的。
那種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活下去的理由時的不舍，他一定會懂。
就像當初的他。
……
沈瑩不到一個小時就出來了，這是邵應曦沒想到的。
他以為，她至少得在裏頭呆兩三個小時。看到沈瑩出來，邵應曦問她：「這就完了？」
沈瑩說：「對啊，這就完了。」
邵應曦說：「我還以為你得呆很久。其實你可以多和他說說話，畢竟兩年多——」
沈瑩笑着打斷邵應曦的話，她說：「我真的說完了。咱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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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海呆了一天的，沈瑩和邵應曦就回去了。
從省城的機場走出來之後，沈瑩突然撲到了邵應曦懷裏。
邵應曦嚇了一跳：「怎麼了？」
沈瑩說：「邵應曦，以後我也會好好對你的。我們和孩子，好好地過。」
邵應曦欣慰一笑：「好。」
從北海回來之後，沈瑩就全情投入到了妻子和母親的角色之中。
看到沈瑩這樣子，邵應曦有時候都會覺得自己在做夢。
還好，老天爺沒有讓他等太久，他多少還是有點兒眷顧他的。
沈瑩和邵應曦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幾乎二十四小時都是在一塊兒的。
孩子一天比一天大，沈瑩和邵應曦會帶着他出來玩兒，一家三口一起逛街一起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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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又過去了四年。
這年，距離徐民成離開已經足足六年了。
沈瑩也從二十四歲變成了三十歲。
歲月不饒人。
轉眼間，沈瑩和邵應曦的孩子都四周歲了。
孩子剛過完四周歲的生日沒幾天，c省發生了一場巨大的災難。
省城的a區，油/庫爆/炸，高架橋被炸到塌方，損失慘重。
爆炸發生在晚上九點鐘，沈瑩當天正好在台里加班，邵應曦沒在。
加班的人里，只有沈瑩一個記者，她當仁不讓地在第一時間趕到了事發現場。
去現場之前，沈瑩給邵應曦發了一條短訊，然後就把手機踹到了包里。
沈瑩背着相機、拿著錄音筆匆匆忙忙地乘坐枱里的車抵達了現場。
這是沈瑩從業以來近距離接觸過的最大的一起突發事件。
她抵達的時候，現場的火還沒有滅，整個區域都被濃黑的煙霧籠罩着。
消防車救護車和警/車的警/報聲一直沒有間斷過。
沈瑩被煙味嗆得不停地咳嗽，連相機都拿不穩了。
現場有很多記者趕來，他們和消防員一樣，逆向衝進了現場。
在這群人里，沈瑩突然找回了自己遺失多年的理想和激/情。
她以前，就是想當一名這樣的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