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眼失明
顧少臻並沒有想到松本玄一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半晌，他還是答應了。
「她就在這裏，進去吧。」顧少臻把松本玄一帶到關押季南嫿的牢房裏面，松本玄一看見季南嫿的時候，剛剛血紅的眼睛再一次顯現出來。
恨啊......松本玄一現在的心裏全都是恨啊......
他恨眼前這個女人，要不是因為她，他現在又怎會淪落到如此地步？要去求着顧少臻放過嬌子，他何曾這樣子過？
松本玄一很自然的將這一切都歸結到了季南嫿的身上，現如今在他的心中，對季南嫿的感情，就只剩下那些恨了。
松本玄一深吸一口氣，顫抖著步子朝着季南嫿那裏慢慢移去。
「你過來了......」季南嫿並沒有睜開眼睛，而是和剛剛一樣，閉着眼躺在角落裏面。
原本好好的衣服現在也多了許多皺褶還有血跡，不過人是已經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了。
「是，季南嫿，你還好意思說？你知不知道......」
未等松本玄一說完，季南嫿便開口打斷了他的話：「我什麼都知道，要不然也不會到現在還傻傻的明白了你那所謂的目的。」
松本玄一一陣沉默。
「怎麼，說不出話了嗎？要怪就怪你自己做事太不小心，唯一一次露出馬腳還被我給發現了。呵......你能怨誰？就算是我不這樣做，你以為別人就不會這樣做了嗎？」
別人......松本玄一又是一陣沉默。
「你父親果然說的沒錯，你是心狠，可是一旦在面對親情，你可以毫無底線！可惜啊......你還是找到了何書微，最終結果還不是一樣，敗在了松本嬌子的手中？」季南嫿放聲笑了起來。
她口中的松本嬌子，一下子就指代了她自己還有何書微。松本玄一正因為有這個軟肋，才會輸得這樣一敗塗地。
「你夠了！」松本玄一再也忍不住地對着季南嫿大吼道，「若不是你，我又怎麼可能會失敗！」
「到如今，你還是看不清現實嗎？」季南嫿仍是閉着眼睛，摸索著床邊，坐直起來。
她轉過頭去，好像在看着松本玄一，可是她的眼睛始終沒有睜開。
「不要以為所有人都沒有感情沒有心的，一旦和一個人在一起久了，有些感情是情不自禁的......這種感情你是不會懂的，因為在你眼裏，只有家人和國家，從來沒有考慮過其他人的感受......」季南嫿說着，眼淚就不由自主地落下來了。
門外的顧少臻聽到這裏，微微一愣。
倒是沒有想過，季南嫿對松本玄一，竟然是這樣的感情。
「那又如何？承不承認是我的事情，和你有什麼關係？說白了，你不過是一個和我毫無關係的外人罷了！今天這一切，你敢說和你一點兒關係也沒有嗎！」松本玄一說着說着，自己也給繞進去了。
可是無論如何，現在季南嫿都已經知道了他的意思了。
他將全部的錯都怪罪於她，所有的這一切，都拜她所賜。
「松本玄一，你活該。曾經你擁有的東西你從不會去珍惜，都好像是你應得的一樣，現在，你終於嘗到失去的滋味了吧？一點兒也不好受，是不是？」季南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眼淚又止不住地往外流。
「死到臨頭了，你還在這裏狡辯......」
「呵......松本玄一，到頭來，你才是最可憐的一個！你以為找到了真正的松本嬌子事情就結束了嗎？我告訴你，不會！你憑什麼覺得何書微會認你？她和季南梔的關係那麼好，只要季南梔在她耳邊扇扇風，她就可以一輩子都不認你！那你今天的這一切，又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季南嫿臉色一變，用手不停地擦拭着眼淚。
松本玄一聽到她說的這一點，又自嘲地笑了笑。
他怎麼就光顧着想她了，還不知道她醒過來之後會不會認自己......
「這都不重要，只要她醒過來之後我把她帶回R國，回去見父母，其他的一切，都會自然而然的好起來的！」松本玄一好像找到了一個很不錯的借口來搪塞季南嫿。
可是季南嫿非但沒有停下來，而是惡狠狠地指着他：「你......你真是愚蠢至極！你當真以為你能平安地回到R國嗎？你忘記你這身傷是怎麼弄的了嗎！都是你的那些手下，他們都是R皇那裏的人！」
「我憑什麼要相信你的話？你怎麼知道他們是不是誤傷了？他們要殺的人，其實是你吧......」松本玄一想也不想的就直接開口說着，說完之後才後知後覺地感覺腦袋一懵。
季南嫿所說的話，難道就真的沒有可能嗎？
這是松本玄一第一次猶豫着自己的手下們......就算是季南嫿叛變了，韓子旭也叛變了，哪怕是松本嬌子不願意認他，他也沒有想過自己的手下們會為了效忠於R皇而殺了自己。
「現在考慮到了嗎？松本玄一，我和你在一起少說也有十幾年了，我對你......你就真的感覺不到一點的用心嗎？是......如果我狠心，我在工廠那裏就可以把你給斃了，如果我狠心，我又怎麼會在你要害死我妹妹的時候留了一手？如果我狠心，我又怎麼可能會等到現在，讓顧少臻來抓我？我又怎麼可能會幫你擋那幾槍呢？」
季南嫿雙手顫抖地捂著臉，泣不成聲......
「包括我的眼睛......現在再也睜不開了......」
子彈打穿了她的雙眼，一隻完全失明，另一隻也看不清東西。
最多，就是感覺到自己所在的地方還存有一絲絲的光明。
松本玄一猛地抬起頭來，看着正在哭泣著的季南嫿，有些不敢相信地搖了搖頭......
「你真的......再也看不見了嗎？」說起來，自己好像對她的愧疚，還是有一點的。
這麼多年了，就如同她自己所說，不可能一點兒的感情都沒有。
哪怕愛也好，恨也罷，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情分在裏面，如果真的沒有半點情分在的話，松本玄一也不會要讓顧少臻帶他到這裏來看她。
是，如果真的冷靜下來想一想的話，季南嫿的話也沒有錯。這麼多年來，他只注重親情和國家，就連個人也很少注意。正因為他知道季南嫿並不是自己的親生妹妹，才會這麼多年都不管不顧。
「是啊......再也看不見了......松本玄一，我真的也是很恨你啊......畢竟我們誰都回不去了......」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對於已經過去的人和事來說，都是徒勞罷了。
留下的只有不願意回憶的回憶，還有與自己的心違背的曾經。
就算還有事情可以挽救，可是對於那些已經死去的人們，卻是真的再也無法挽救了。
「季南嫿......我真的沒有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心思......我早該想到的......要不然你怎麼會甘願做那麼多事情呢......」松本玄一閉上眼，「罷了......都過去了......」
季南嫿勾起唇角，無聲地笑了笑。
既然都過去了，何不一笑泯恩仇？
哪怕有些被傷害的人，看不到......
「顧少臻，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承認，你贏了......呵......不過你別忘了，如果我不在A城，接下來還會有別的人來到這裏，你是打不完的！」松本玄一冷冷地笑了幾聲，有些吃力地站了起來。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顧少臻看了一眼旁邊的兩個手下，隨後，松本玄一再一次地被押回了他原來的牢房裏面。
現在松本玄一把話都講得清楚明白了，也不知道現在面前的這個季南嫿，到底是知道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才讓松本玄一一下子從天堂跌入了這個地獄。
顧少臻慢慢靠近季南嫿，或許是因為眼睛已經看不見的緣故，使她的耳朵有些異常的靈敏。
「顧二爺，還有什麼話要問的嗎？」她淡淡地開口，好像已經做好了準備。
她知道，這一天，她是逃不過的。
「哦，我知道了，你是想知道，我到底做了什麼，才讓松本玄一敗得如此之快吧？」她故作恍然大悟，然後輕笑了幾聲，「楚雲小姐可真不是一般人，可惜啊......我再也見不到她了......」
「楚雲？」顧少臻有些驚訝，「呵......難道你想說，你之所以會有松本玄一的把柄，都是楚雲告訴你的？」
「可不是嗎......她可真是個神奇的女子，若是沒有她，現在我也不會在這裏了......不過沒關係，身在這個不大不小的地方，總比每天沒有地方住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