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路可退

無路可退

姑母讓她現在必須馬上過去?甄耀蝶的心中頃刻間便浮起了一絲不詳的念頭,這次她雖然沒能讓太后把百里秋水給除掉,可也絲毫都沒有牽扯到她們的頭上,她應當不必急於找自己追問太后一事的過責才是。

見那太監還在笑眯眯地望著自己,像是在等待著自己的答覆,甄耀蝶把心一橫,「走吧。」

鳳梧宮內。甄後面前的桌上已經擺了兩盞茶,一盞就放在她的手邊,另一盞則放在她對面的位置上,茶水像是剛剛沏上的,還在飄著裊裊熱氣,見甄耀蝶來,甄后沖她微微一笑,點頭示意她在自己面前坐了下來。

「姑母急著找我來室友什麼要緊的事嗎?」甄耀蝶笑著說道,「外面突然就起了風,迎著這風走過來,把眼睛都給吹腫了,姑母可別笑話耀蝶。」

甄后笑了笑,似是頗為寬容,「女子情竇初開之時,非但得不到對方的回應,反而只能被其奚落一番,即便是換做本宮年少的時候,本宮也會痛哭一場。這是人之常情,本宮疼惜你還來不及,又怎麼會笑你呢?」

甄耀蝶臉上的笑意在一瞬間便僵住了,甄后是在監視她?!可她居然毫不知情!冷汗像是螞蟻一般,密密麻麻地爬滿了她的脖頸後背。這麼說來的話,之前她同軒轅晟睿的話,都已經被甄后給聽在了耳中,包括——

「姑母,那只是耀蝶為了麻痹安王才說出口的,耀蝶從小便敬愛姑母,又怎麼會做出背叛姑母,陽奉陰違的事情!?」甄耀蝶眼淚都快要衝出來了,她感到恐懼正一絲一絲都遊走在她的身體當中,飛速地吞噬著她的血口,「姑母,耀蝶真的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您的事情!」

甄后仍舊微笑著,向下壓了壓手,和顏悅色的面容,在甄耀蝶的眼中看來,卻像是透著一抹令人膽寒的陰冷,「本宮當然知道,別緊張,姑母怎麼會不了解你呢?你可是姑母一直看著長大的,先前在都城,後來隨著你的父王去到了封地,本宮的小蝶兒是如何一天天長大成人的,本宮都清清楚楚。」

清清楚楚四個字,甄后說的也格外清醒,甄耀蝶頓時感到了一陣毛骨悚然的絕望,她以為自己偽裝的足夠好,足夠可以瞞得過甄后的眼睛,足夠可以讓她毛線,在她的眼皮底下,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心,做著陽奉陰違的事情。可現在看來,她真是天真單純的令人發笑!

原來甄后一直都不曾真的對她放心過,自始至終,她在甄后的眼裡也只是一個需得提防著的外人!她自以為隱蔽的一舉一動,實際上卻全都在甄后的監視了解當中,她對自己了如指掌,而自己還在為了自己的小聰明而竊喜!

或許大哥說得對,憑她的那點小伎倆,根本就不可能是這老謀深算的姑母的對手!她根本不可能,不可能算計得過她一絲一毫!甄耀蝶強撐著,將那恐懼壓到心中最低處,竭力令自己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乖巧無比。

「姑母沒能誤會耀蝶,真的是再好不過了,倘若是因為誤會,引起我們姑侄兩個的爭議,那豈不是糟糕的很?幸好姑母明理睿智,否則這誤可就大了。」

「是啊。」甄后微笑著,捧起手中的茶輕飲一口,「如果不是本宮真的相信你絕不會背叛本宮,在聽到你那一番信誓旦旦的表白之後,本宮怕是都要動搖了。說來,倒也不奇怪,那安王一表人才,又是皇上最寵愛的兒子,可謂前途無量。你就是真的愛上了他,本宮也不會有什麼奇怪的,你說是不是?」

冷汗又一次爬滿了甄耀蝶的全身,甄后別有所指,這是在敲打自己,她哪裡會聽不出來!她縮在袖子里的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幾乎要將自己的掌心給掐出血來,這一絲疼痛令她保持著不讓自己徹底崩潰,「姑母是在同耀蝶開玩笑么,耀蝶只是為了替姑母鏟去一個對手,怎麼會做出那種不應該的事情!?」

「倘若耀蝶做了對不起姑母的事情,耀蝶情願死無葬身之地,才對得起償還姑母這麼多年的恩情!」

「什麼死啊活啊的,你這孩子,說話怎麼一點遮攔都沒有?」甄后嗔怪道,「姑母怎麼會信不過你?只是你也清楚,這人年紀漸漸大了,看的越多,經歷的越多,心裡明白的,透徹的也就越多。本宮已經這個年紀了,閱歷自然是比你多很多的。」

「本宮這些年,也看了不少痴情的女子,只憑著一腔真情,為男人不停的犧牲,就以為自己能夠得到那男人的一切,能夠得到對方回應自己的同等的感情。可實際上,她們能夠得到的只是你想像不到的痛苦下場。」

「她們背叛一切想要得到的男人,最後往往只是會將她們棄若敝履,而被她們背叛的人,也絕不會再容忍收容這樣一個為了男人,而放棄了原本光明前途的愚蠢之人。她們的下場著實凄涼,凄涼到本宮都不忍心說。」

在甄耀蝶毛骨悚然的目光當中,甄后臉上的笑意漸漸淺了下去,意味深長地看著甄耀蝶,「本宮也許是年紀大了,心裡擔憂挂念的也就多了。有些話,倒也不是一定要說,本宮也只是怕你們年紀輕輕,想事情不夠周全,一個不慎,就做了錯誤的決定。你應該也不會嫌棄姑母啰嗦吧?」

「不,不會,姑母是一番關懷,耀蝶感激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嫌棄姑母您啰嗦?!」甄耀蝶後背的冷汗已經不知道濕了幾層,面上的笑,即便是她極力控制著,也有些僵了起來,「姑母說的這些道理,耀蝶都明白。」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啊。做人其實還是少走些彎路的好,你比本宮聰明,一點就通,本宮可是自己摸索了很多年,才悟出了這個道理。」甄后看了一眼甄耀蝶面前的茶,「怎麼今天來到姑母這裡,連一口茶都不喝了嗎?」

甄耀蝶的臉色瞬間又白了幾分,那些微有些顫抖的指尖碰觸到茶盞的溫度,才算是勉強鎮定了下來,她盯著那茶,一時間卻像是茶盞生出了千鈞重一般。

「怎麼,怕本宮這裡的東西有毒?」在看到甄耀蝶的臉色在一瞬間趨近於死人般的青白,甄后又笑了起來,「姑母跟你開個玩笑,你這孩子莫不是當真了吧?」

「沒,沒有,姑母怎麼會害耀蝶……」甄耀蝶抿了抿無比乾燥的唇,小心翼翼地捧起那茶喝了一口,竭力令自己鎮定下來,「姑母還沒有說呢,這次急著找耀蝶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本宮都險些忘了,每次有你陪著,本宮就覺得分外放鬆。」甄后笑了笑,似乎很是舒心,待到再開口的時候,面色才略有了些嚴肅,「本宮這次,是要同你商議一下,要說的是你那玄瑞表哥。」

「瑞表哥怎麼了嗎?」甄耀蝶小心翼翼地陪著甄后的話說下去,生怕自己再有什麼地方做的不是,惹到甄后。

「倒也不能說是他怎麼了,只是……」甄后似是在心裡揣摩了一下話語,才又開口道,「玄瑞這陣子,你也應當清楚。在他的父皇面前,做了不少令他父皇頗為讚揚的事情,反倒對無順越來越冷淡。」

「這……玄瑞表哥若是能夠得到皇位,姑母難道不高興嗎?」甄耀蝶這下有些想不通了,她放著軒轅晟睿倒是有理可循,可軒轅玄瑞同軒轅無順一般,都是她的兒子,不管是誰能夠繼承大統,這對她來說,應當是沒什麼區別才是,可為什麼她看起來卻像是不想要讓軒轅玄瑞壓倒軒轅無順一般?

「本宮的兒子能夠得到父皇青睞,本宮心裡自然是高興的。只不過,本宮更希望這個人是你無順表哥,而不是玄瑞,你明白嗎?」甄後手上的金護甲輕輕磕了磕桌面,「但玄瑞也是本宮的兒子,本宮雖然不想要讓他繼承皇位,可本宮也不忍心對他做出太過狠毒的事情。」

「所以本宮找你來,就是想說一說這件煩心事。本宮不想要讓玄瑞得到皇位,可本宮礙於母子情分,又不能出手,你明白了嗎?」

甄耀蝶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卻又在明白過來甄后話中之意時,身子猛地一抖,不敢置信地煞白了一張臉,喉嚨就像是被認為地塞上了一塊軟木塞,梗在其中,吞不出咽不下,令她幾乎要窒息。

見她不說話,甄后又看向了她,一字字問道:「本宮的意思,你明白了嗎?」

竭力令自己鎮定下來,甄耀蝶攥緊了自己的掌心,聲音之中卻有著一絲掩藏不住的顫抖,「姑母放心,耀蝶明白該怎麼做了。」

甄後點點頭,對她的這一答覆似是十分滿意,臉上的笑意仍舊溫和,「既然明白,那就去做吧。皇上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本宮不想要看到事情與本宮所想的背道而馳。相信你,也不會想要看到姑母失望吧?」

甄耀蝶機械地點了點頭,心下卻已經森寒一片。甄後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已經犧牲了了一個兒子,如今,是要借她的手,再對另一個兒子下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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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尖上的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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