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劇本走向怎麼變成了這幅德行!

鄔琅齜牙咧嘴地給自己的臉和手腕冰敷。

按照正常的日常走向,臨淄王現在應該待在碧蓮苑和柳驚鴻你儂我儂,而不是在這裡和他大發脾氣,懷疑他搞外-遇。他也不會暴怒之下,露出了尖牙。

這不科學,和崔垣有什麼關係,他是崔家人那是投胎技術好,這也能成原罪?

更可氣的是,臨淄王居然扇他耳光,從小到大,就連他爹媽也沒這麼打過他。

這梁子結大了!

明月端著一盆冰塊戰戰兢兢敲門進屋,一邊用布巾將冰塊抱起來方便鄔琅冰敷,適時才小心翼翼地說:「主子,王爺還在會客室等著呢。」

「愛等就等,等到天荒地老也隨他。」

「主子,那可是王爺……」

「再多說一句廢話,就給我滾。」

明月立刻閉了嘴。

其後幾天,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王府里的風向有點不大對勁。

東邊琅嬛閣的那位突然變得深居簡出起來,連章世堂都不去了,要批複的賬目全由管事送上門去。別說是別院的下人,就連臨淄王也見不到一面。前幾日有流言說,琅嬛君和王爺大吵了一架,十分不愉快地散場,現在正相看兩厭呢,至於原因,卻沒人說得出來。

正當人們揣測琅嬛君是不是要失了寵愛時,從王爺院邸搬出來的金銀珠寶、稀罕玩意兒就跟不要錢似的往琅嬛閣送。更為詭異的是,那些送禮的下人們全被擋在大門外,連琅嬛君面都沒見著,就灰溜溜地帶著東西回去了。驚掉人-大門牙!

這琅嬛君果然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想當初就算是最刁蠻傲慢的驚鴻公子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胆地落王爺面子。

神奇的是,王爺居然還不生氣!

篤篤篤,一串敲門聲響起。鄔琅頭也沒抬,喊了句進來。便見明月推門進來,後面還跟著蹦蹦跳跳的小胖墩,以及腰板挺直步伐沉穩的竇律。

小胖墩一進門就飛撲到鄔琅懷裡,一陣打滾,不滿地說:「琅嬛君最近都沒來找我玩兒!琅嬛君在忙些什麼?」

鄔琅無奈,沒料到這位小老爺會過來。

「你不好好上課,跑這邊來幹嘛。」將小胖墩從懷裡拎出來,放到椅子上,鄔琅板著張臉說。

「我和豆芽菜想你了!對不對,豆芽菜。」小胖墩扯了扯竇律的手,竇律梗著脖子,眼神有點可憐。

鄔琅飛了個眼刀給小胖墩,說:「說真話。」

「好嘛……」小胖墩說:「父王說你最近不開心,讓我過來逗你開心。哦,對了對了,還有這個……」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往懷裡掏了掏,掏出一枚兩指寬,用黃玉篆刻的長方體印章,喜滋滋地塞到鄔琅手裡:「父王說了,把這個東西給你,你就開心了!」

鄔琅狐疑,將印章的底部反轉上來,那方方正正的方塊里刻著四個小篆,臨淄王御。

這是王府玉印!

「琅嬛君,你怎麼沒開心起來?」小胖墩一臉奇怪地趴在鄔琅腿上。

鄔琅暗罵,開心?哭都來不及!王府玉印,給他幹嘛!

小胖墩玩玩鬧鬧走後,緊接著衡蓮君又接踵而至。

鄔琅暗道,這是要來車輪戰?

豈料衡蓮君上來和他談心,從永寧的富貴繁華說開去,一路新奇玩意兒,奇人異事娓娓道來。衡蓮君音色本就溫潤悅耳,即使是些枯燥無聊的事從他口中說出,也覺得有味道。

鄔琅安靜地聽著,靜靜等待衡蓮君將這些鋪墊鋪完,說出真正的來意。

茶添了三四次次,鄔琅終於聽到衡蓮君說:「事實上,今日來,便是做個說客的。」

鄔琅慢條斯理地用茶蓋鋝茶,也不看衡蓮君,「有何大事,勞動衡蓮君當這個說客。」

「燕琅,左右這裡沒有外人,我也不說客氣話了。」

「甚好,我便喜歡有話直說。」

衡蓮君微笑一下,說:「你的變化堪稱奇妙,燕琅。以前,你痴愛王爺,做事從來不過腦子,落得宿居竹心小院的下場。像你這樣的男寵,王府內沒有百個也有十個。我本不怎麼在意你,沒想到你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我不知你是不是真的因為死裡逃生,看透了這人世,但你能走到今天,我萬萬沒有想到。」

「你給人的感覺很奇怪,每次見你,你都是舉止大方。下人們覺得你脾氣好親善,公子美人們覺得你良厚,王爺覺得你恭順。你長袖善舞,卻和所有人若即若離。」

「天上的雲,你常看嗎。你於他們,便如這雲。看著溫和柔軟,卻遙不可及。」

「男人,尤其是像王爺那樣的男人,都不會喜歡擺脫控制的人,但他們又會情不自禁被吸引……」

鄔琅皺眉:「衡蓮君,你究竟想說什麼?」

衡蓮君說:「王爺想娶你做王妃。」

鄔琅立馬說:「不可能!」

衡蓮君說:「玉印為憑,沒什麼不可能的。」

鄔琅端起茶盞,又放下,「我不願。」

衡蓮君:「為何?這可是別人夢寐以求的位置。」

鄔琅抬眼直視衡蓮君:「那麼你呢,你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我坐這位置?你跟隨王爺多年,論資歷,論功勞,誰能勝過你。」

衡蓮君聞言,似有恍惚,最後不過慘然一笑:「我十歲來到王爺身邊,而今十五年過去,若能坐那位置,早便坐了。王爺性格倔強,若不是打心眼裡喜歡,斷不會委屈自己。我和他相伴十五年,他少有事求我,除了柳驚鴻,就是你。」

鄔琅無動於衷:「我不願,無甚好說。」

衡蓮君也不惱,說道:「世人十之不如意□□,誰能一生恣意?就算是當今聖上,也有無奈,也有不願做,卻也得做的事。若你只是平頭百姓也就罷了,天高皇帝遠,一走了之,再沒人找得到你。但你還身在王府,王爺便是天,天要下雨,要做雷?你我能抵擋得住?」

鄔琅淡漠地喝一口茶,說:「你且說笑,王爺心裡喜歡誰,哪個不知道。柳驚鴻驚才絕艷,我何德何能。」

衡蓮君回:「你何必自慚形穢?我猜不透王爺心中所想,但假若要從你和柳驚鴻之間選一人成為這王府的第二個主子,我定會選你。」

鄔琅說:「你知我表裡不一,為何要選我。」

衡蓮君目光掠過鄔琅雙目,說:「柳驚鴻更居心叵測,你道他為何到現在也不過是個沒名分的男寵?他心屬聖意,便是個府君,也萬萬不能讓他當。」

衡蓮君笑著握住鄔琅的手,「我言盡於此。你是聰明人,必定不會意氣用事。好好考慮吧。」

考慮?考慮什麼,考慮嫁給臨淄王?

那個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野心狂徒,是個演技高超的騙子!

有什麼好考慮的。

但衡蓮君說對了一句話,若他身在自由,遠走高飛,天下任我行,管他臨淄王要如何。可他還被困在這王府深院,人在屋檐下,就不得不低頭。更何況這王府的底細他根本就不清楚,不是百分之百的計劃,他不想冒險。

第二日,臨淄王終於親身上陣。

他說,是孤莽撞了,孤不該打你。

他說,孤是心急,孤每每見你,總覺得你就跟那天邊的月亮似的,看得見,摸不著。

他說,琅兒,你和驚鴻不同,不需要比較。

他說:你若鎵孤,孤必十里紅妝,迎你過門。

鄔琅低頭看著躺在手心的那枚玉印,卻有些出神。

臨淄王,現在的你,幾分真心,幾分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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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雲[劍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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