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人心難測

第120章 人心難測

陶樂坐在床邊,翻張嘉佳的新書《讓我留在你身邊》。這是一本很萌的書,全程笑點多,她尤其喜歡裏面的「黑背」。她畢竟是孕婦,能沉浸在故事裏笑一笑,有益身心。

而周準則靜坐沉思。他大腦里浮現各種地圖、路線……

正在寧和的氛圍時,陸胤北破門而入。

咣當。門被大力推開,凄哀發出嗚咽

「阿准!」陸胤北是標準公子哥,多數衣冠楚楚,頭髮紋絲不亂。而此刻,他臉上有詭異的紅痕,頭髮一團糟,堪比鳥窩。外套是黑色的風衣,灰塵很多,特別嫌臟。喊完之後,他大手關上門。

周准立馬警覺:「出什麼事了。」

陶樂的放鬆立即煙消雲散,猛地合上書,十分緊張地看着像經歷惡戰過的陸胤北。役畝樂亡。

「阿准。你們不能去泰國了!沈淵和去而復返,城西周硯那邊,也大有人要你死。他們派了大多數人堵了路,就算去泰國,也是送死。阿准,我真的儘力了。而且……」陸胤北目光移到陶樂身上,欲言又止。

將書放在床上,她站起,走近陸胤北:「有話直說。」

「夏晚淳沒看好你父親,沈淵和假意找她說蘇映畫的事。夏晚淳通知我時,你父親不知是被沈淵和抓走了還是逃走了。逃走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為沈淵和並沒有以你父親為籌碼。」

腳下一軟。陶樂趔趄,周准快速抄手扶住她:「陶樂!」

陶樂拂開他的手,揩走大把的淚水:「別碰我。」

周准手臂虛虛離他後背一厘米左右,想要擁上前,最終是鬆了手。

「砰砰砰」,來人故作聲勢,在他們說話間,槍聲瞬間遍佈山野。

雙手覆上陶樂的耳朵,周准神色凝重,涼冷的目光落在陸胤北驚惶的臉上。

「阿准。還有,我的行蹤也泄露了。」陸胤北神色戚戚,「東西都別拿了,趕緊跟我走吧。」

陶樂一直以為那只有一扇門,沒成想,陸胤北揭開懸掛的一副水墨畫,別有洞天。在槍聲中,陸胤北神色鎮定按了四個數字,旋動開關。再鎖上,比之小木屋裏的敞亮,裏面黑漆漆一片。

她一時間難以適應,下台階時差點摔死,周准大手攏住她才沒事。全心想着潛逃,她倒沒有反抗。全神貫注跟住陸胤北的腳步。燈光昏暗,她視線一直調整,而鼻腔溢滿刺鼻的味道。

「阿准,我真的傾盡所有幫你了。事實證明,我們真的需要你。阿准,你以前那些手下,只認你周准不認我陸胤北,夏晚淳也沒用。要不是夏晚淳可能是蘇映畫,她也危險。阿准,我們都希望你快樂,可我們撐不起了。現在陶樂的父親,也生死未卜……阿准,回頭吧。」

陶樂耳邊嗡嗡作響,能聽清的,就是她爹很危險……

一個人把她拉扯大的親爹!

周准許久不做聲,很長一段時間,直到走出窄小的通道。陸胤北輕車熟路,推開天窗,率先出去了。他走出后,半趴在窗邊,手伸到通道里:「陶樂,你先出來。」

陶樂踮腳,觸到陸胤北的手有點困難。周准見狀,雙手掐住她的腰,將她抬起。

陸胤北發誓,掌握陶樂生死的瞬間,他想她死,可最終,他還是保她安全。

待周准安全出來,陸胤北關上窗,壓了大石塊。

依然在半山腰,不過是片樹林,常青樹,鬱鬱蔥蔥的,確實是個避難的好場所。

陸胤北拋給周准把槍后,前面帶路。周准拽住陶樂的手:「小心點,但我們必須跑了。」

對於周准而言,眼前情景,絕非死路。

可對陶樂來說,是的。

陶樂明知她父親危在旦夕,怎麼可能再心安理得自己去逃?

是啊,他天真了。

希望,回頭,為時未晚。

如果他現在完全是周准,他絕對會強迫陶樂走,哪怕她日後會痛恨自己。

可他現在還是餘款冬,他在意陶樂他到底會為陶樂考慮。

下山,找車的路上,他們經歷了槍林彈雨。她絲毫未損地躺回了陸胤北備好的車,周准身上血腥味濃稠。幾次傾心相救,她根本沒想法去怨什麼了!怎麼怨!要怨,就算她陶樂命不好,生命中重要的東西終歸不能兩全!

「周准!周准!」她在晃蕩的車裏,探上他深色線衣,並不意外,滿手的血腥。

「陶樂。」周準的手,亦是沾染了滿滿的血跡,捧住她的臉頰,「你聽我說,我很遺憾,我做不到。」

他臉色差極,說話間嘴裏吐出濃稠的血液。她慌亂至極,伸手去塗抹,想要堵住他的血。結果她手上,新鮮的血淌過結痂的血,全部都是周準的。

「沒關係,沒關係……」陶樂大哭着搖頭,根本不知道還能說點什麼。

這種時候,語言顯得尤為蒼白。

陸胤北飈車,臉上線條緊繃,看着車後座兩人生離死別,劃過冷冷的光。

她伏在他懷裏,細細地哭。鼻尖全是血腥味,她幾次想作嘔,她壓下噁心感,依偎在她懷裏。這次,可能是真的最後一次了。

眼淚湧出,血水交雜淚水,淋淋的畫面。

「到了。」陸胤北腳踩剎車,車沒挺穩,迫不及待開了車門下車,開了後車門,拖出周准。

「這裏安全嗎?」陶樂看着陌生的別墅,心生憂慮。

陸胤北嗤笑:「你倒會關心了?這幢別墅的原主人出國了,我租下了。裏面有醫生,之前找過的朱醫生也會趕來。」

「噢。」陶樂不再多想,動了動發軟的腳,終於能扶住周准往前走了。

周准這次傷得重,開了這麼久的車,現在走路,腳下還有綿延的血跡。他倚在陶樂的肩頭,也願意相信,此時無聲勝有聲。

做手術的房間在一樓,陸胤北推開門時,醫生已經萬事俱備。

「我出去抽根煙,你呢?」陸胤北問陶樂。

陶樂穿上無菌衣:「我要看着他。」不是她要自虐,除了看周准還能做什麼呢?那邊她爹已經不知去向,這邊他可能也要死在她面前……

「行。」陸胤北不願意看血淋淋的救治場面,關門出去。走到客廳,他不喜歡身上濃稠的血腥味,脫下風衣,裏面只穿了襯衣。大冬天,尤顯單薄。他卻絲毫不以為意,掏出煙盒,熟稔抽出煙,點火,銜進嘴裏……

裊裊吹吹的煙霧裏,他帶血的臉,看起來幾分狠戾。此時此刻,是陸胤北最像周準的時候。因為他和沈淵和一樣,都是周准親自調教出來的。

抽到第五根煙時,門鈴響了,陸胤北前去開門。

是朱醫生,頭髮花白卻精神矍鑠。

「陸先生,病人在?」朱醫生開口就是病人。

陸胤北道:「他還在手術,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清醒。因為怕出意外,所以需要你暫時住在這裏,直到他完全記起從前。」

「那我沒準備好。」朱醫生皺皺眉。

陸胤北回:「需要什麼,我都可以幫你準備。現在你只要好好休息,在你進房之前,我還需要求你一件事,在讓周准恢復記憶之前,抹去他失憶時的記憶。」

雖說是「請求」,陸胤北的口氣,分明是命令。

朱醫生猶疑:「這隻要徵求病人醫院不就可以了嗎?」

陸胤北強硬:「你不能徵求周准,你只要按我說的照做!」

「我不能……」朱醫生還想再說,黑洞洞的槍口驟然貼上了他的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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