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清醒過來
陶樂低垂眼瞼,臉上掩不住凄哀。WWw.她剛醒,本來身體、精神狀態就不太好,款冬沒醒又打擊她,更沒什麼興緻。
夏晚淳想說點什麼,看到陶樂狀態如此。於心不忍。動了動唇,她最終沒說憋在心裏的話。她擺弄花瓶里開得艷艷。拾掇出笑臉:「陶樂,這花是徐子介送的,他說是你老闆。可我看他那關心你的樣子,不像是單純的老闆呢。」夏晚淳經營「不如不見」多年,早就閱盡千帆,人情練達。此番跟陶樂說話,掩不住少女般的雀躍。
徐子介,陶樂記憶回籠,她和他的最後一面,彷彿是他跟她表白。而她,至今,都寧願那是一個屬於愚人節的玩笑。
送紅玫瑰?
「我們在B市?」陶樂發問。
「嗯。陸胤北開車送回B市的,因為我在這裏比較有關係。你放心,沈淵和暫時不會找到你們。他昨晚連夜飛去了美國,至少停留一周。」
陶樂耳朵嗡嗡的:「他找未婚妻?」
夏晚淳施施然笑:「當然不是,生意上的。蘇映畫他根本找不到,這是阿准捏住的底牌。」其實,但凡沈淵和薄情一點,就不用眼睜睜看着到嘴的鴨子飛走了。
也是因為對蘇映畫執拗的愛,又或者是對他原本美好人生的執念,才讓沈淵和如此恨周准。夏晚淳愛周准,她可以看到他冷酷之下那顆跳動着的心。
不過是她以為能看到罷了。
周准逼走陸胤北,逼走她。她除了走,沒有後路。
可她惦記着。
沒人比她惦記了吧,在沒有陶樂之前,她一直這麼認為。
自從因為卓懿的案子和周准見過之後,夏晚淳從沒停止過對周準的關注。她願意放手,願意讓他去過不一樣的生活,可她要保護他。
她知道的,周準的敵人,何止沈淵和一個?
索性,她還是能保護的。
陶樂有點累。耳邊接連響起不熟悉的名字,眼前又開始浮現殘忍的畫面。她有很多問題,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說哪個。大概知道的就是,她安全了,款冬依然處在昏迷之中。
醫生進來,對她做了常規檢查,護士給她輸液。
醫生聲音出奇的動聽:「陶小姐已經無大礙了,輸完液晚上就可以辦理出院手續了。這次有驚無險,但以後,還是注意休息和營養補充,好好做准媽媽。」
夏晚淳道謝後送走一聲,語氣也輕快起來:「孩子沒事,你也沒事,快樂點。回去后。好好洗個熱水澡。」
一番折騰后,陶樂半坐在床上,無心賞花,迎上風姿綽約的夏晚淳:「你為什麼幫我?」
夏晚淳撩了撩鬢髮,坐在她面前,眼睛洗去攻擊性,溫柔地望向陶樂:「因為我愛阿准。」
陶樂一怔:「你愛周准?」
那種疑惑,發自胸腔,她自己都無能為力。
抿嘴,夏晚淳拔出一枝玫瑰,扯弄綠色的枝葉,「你可能覺得好笑,但我真的愛阿准,即使他不是大眾所認為的好人,他也沒有對我好過。或者,他是在以他的方式對我好。可怎麼辦,當我與他重逢時,他已經忘了我,我根本不能問他了。」
眼裏映着執花的夏晚淳,陶樂才體會到,什麼叫做,鮮花配美人。
之前她看夏晚淳,都是敵對,如今拋開其他,她竟然被夏晚淳的美迷住。不純粹是皮囊的美,更有那種義無反顧、堅定的愛。她在危難時刻說出無論款冬是不是周准,都愛。可她發誓,她現在絕對害怕他變回那個嗜血的周准。
她一定逃。
她可以逃,對嗎?
她要逃嗎?
幾層疑問下來,她又陷入了深思。
夏晚淳繼續說道:「我知道,阿准手段不光彩,可是,要站在高處,誰手腳乾淨呢?陶樂,我不管你會做什麼樣的決定,甚至我就是希望你放開阿准。但是我想告訴你很多關於阿準的過去,阿准五歲那年,他父親周疇光有了外遇,那以後十年,周老先生心裏有一個他母親之外的女人,按這個模子,找了很多情人。他母親李昭玉在那十年裏,不斷吵架。你知道,父母不和,全都報復在孩子身上。阿准每一個生日,他父母都在鬧離婚。阿准不管做什麼,他母親都會謾罵,他父親態度也很冷淡。當年周硯進了周家的門,阿准自然報復。」
「我聽不懂這些。」陶樂用不在輸液的右手揉了揉眉心。
掰落外沿的花瓣,夏晚淳一笑,似惋惜似解脫:「我長話短話,阿准五歲開始,都生活在地獄里。他父母各自在生活圈子裏縱情聲色,沒人管過看起來很優秀的阿准。阿准走偏了,而且所有人都救不回來。可這世界上,好好壞壞、是是非非,他一定要被拯救嗎?」
眨眼,滾出一滴眼淚,陶樂吸吸鼻子,語氣軟糯:「我不知道。」
「你不了解我們的世界,我也不逼你。我曾經跟阿准一起過,但凡我放鬆警惕,各種明刀暗劍都等着我。」夏晚淳咬了下唇,含笑的眼睛迎上她,「我這麼說,又像在為我辯解。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說這麼多話,可能是我在做特別重要的事,所以忍不住絮絮叨叨。陶樂,你要知道,我可不記得上次我啰嗦是什麼時候了。」
陶樂苦笑:「沒事。」陶樂忽然體會到,夏晚淳愛周准愛得多深,不知為何,她不再那麼排斥。
「那我接下去,阿准再遇到你之前,根本看到的『餘款冬』的影子。甚至,他從來沒有笑得像餘款冬那樣如陽光和煦。我的確放手,但我關注阿准。和你在一起時,他滿心滿意都為你,什麼對你好,他便義無反顧去做。我有時候半夜睡不着,我會問自己,我怎麼可以放任阿准活成另外一個人呢?可我始終沒有出來打擾你們,因為,我覺得,阿准和你在一起,很快樂。那是他前三十五年都沒有的快樂。陶樂,我不知道該謝謝命運還是謝謝你,讓他可以有段時間這麼快樂。」
夏晚淳誠摯極了,陶樂漸漸身入其境。
或許,應了一句俗話: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她愛的,到底款冬的好還是款冬這個人?
她眼前水霧蒙蒙,心窩處也迷霧重重。
「我……」陶樂猶豫,最終說,「款冬也讓我很快樂。」
突然折彎了花枝,夏晚淳一撩長發,提高了音量:「陶樂,我煽情得好難受。」
看到夏晚淳眼裏晶晶亮,陶樂於心不忍:「你想說什麼,直接告訴我吧,我現在好多了。」
「陶樂,你要相信我,如果不是沈淵和讓阿准身陷囹圄險些喪命,我也願意,阿准一輩子做你的餘款冬,結婚生子、安度餘生。」夏晚淳始終是溫和了下來,閉眼,手心貼住眉心,「真的,不是所有人都有這樣的機會的。可是,沈淵和還會回來,阿准見過太多人,他活着的消息逐漸不是秘密,很多人會找他。如果他繼續做餘款冬,他保護不了自己,而且會有無數的人綁架你、凌虐你。陶樂,你不願意這樣吧?」
「我……」想像那樣的畫面,陶樂一時說不出話。
夏晚淳卻不收勢:「深愛你卻不能保護你,你可以體會阿準的心情嗎?」
「所以呢,你讓我離開他嗎?」陶樂再遲鈍,都聽明白了。
何況,她並不遲鈍。
夏晚淳見終於提到重點,鬆了口氣:「是。阿准醒過來,極大可能仍是失憶。自從我知道他失憶后,我已經聯繫了最好的醫生,只要他點頭,我就帶他去治療。不管是餘款冬還是周准,沒有人可以扭轉他的決定。除了你。我知道,讓一個女人割捨摯愛、割捨孩子的父親,尤其殘忍。但我還是請求你,勸他去接受治療,讓他變回阿准。」
「我和他,不能藏起來嗎?」眼淚奪眶而出,陶樂終歸是捨不得款冬。
特別是夏晚淳提到孩子,她根本剋制不住。
夏晚淳閑不住手,又擺弄花:「陶樂,你現在是三歲的孩子嗎?」
是啊,她在痴心妄想。
眼見陶樂低低哭,夏晚淳內心煩躁,她快忍不下去了。她何時如此在意一個人的情緒?歸根究底,她都是為了阿准。
循序漸進似乎沒多大用,夏晚淳最後跟陶樂說:「阿准三十五年累積下來的好,全都給了你。我不管你愛餘款冬還是愛周准,我都希望你能念念情。他恢復記憶,我可以保護你和孩子,阿准可以保護自己。他如果不能恢復,你們都會死,或者,生不如死。」
陶樂頭埋在膝蓋上的被子上,細細抽泣,仍不作答。
夏晚淳嘆氣:「陶樂,我還有事,你自己考慮。」
「款冬病房在哪?」趕在夏晚淳出門之前,陶樂問。
夏晚淳簡潔回答。
門關上了,病房內恢復安靜。在寂靜中,陶樂雙眼空洞,思緒紛飛。
耳畔時時回蕩的,是夏晚淳接連不斷的話語。役余豐才。
選擇?
交給她選擇?
她忽然想起多年前看周星馳演的大話西遊。
至尊寶是至尊寶時,不能保護他深愛的紫霞仙子;當他戴上金箍后,他法力無邊,卻不能再對紫霞仙子情動。從別後,他的無邊法力,都是用來跟着唐僧去闖九九八十一難。
或許時月久了,他連「紫霞仙子」四個字都會忘記。
可至尊寶是自己選擇戴上金箍的。
為什麼,這次,她要替款冬選擇?
其實她心裏,從一開始就有答案:讓他自保。
可她,捨不得。
念及孩子,她擦了擦眼淚,努力讓自己陽光燦爛點。她怕她再哭下去,生下來的孩子會秉性憂鬱。
輸液結束,她套上外衣,發現夏晚淳給她新置了包,包里幾乎一應俱全,自然有現金、手機。她確實需要,背走,下次再見到夏晚淳,還給她就好了。
腦海里揮之不去就是款冬的病房號,鬼使神差,或者聽憑心聲,她走到了那個病房。門虛掩,透過門縫,她只看得見裏面跟酒店房間一樣的擺設,看不見病床。
手放在門上,她突然沒有力氣推進去了。
陸胤北在。
她對陸胤北印象不深,不過是個高高瘦瘦的英俊男人,讓她更印象深刻的,是陸胤北對周準的愛。自從有了款冬,她的情敵從卓懿到沈漣年,可到底是女人。
縮回手,她折身而返。
一路上,她不由想:周准縱然可能是殺人狂魔的形象,也有陸胤北、夏晚淳這樣生死相隨。
那她呢?
回到家,她什麼都沒做,放空腦袋,泡了個熱熱水澡。
陸胤北聽到聲息,追出去,看到的是陶樂蹣跚而去的背影。他沒有喊,冷冷看着這個怕了退縮了的女人。奪走了阿準的女人。
回到病房,陸胤北守着周准,他依然沒醒,眉頭緊蹙,昏迷中仍舊不快樂。
陸胤北查看儀器,不厭其煩地給周准擦臉。
擦完了,他坐在床上,手拿毛巾,反覆摺疊。
「阿准,你怎麼就看上了陶樂呢?一定是你失憶了對不對?我已經答應過哥,徹底和你一刀兩斷。可這次夏晚淳說你有危險,我就來了。只有那個時候,我才明白,我放不下你。我不知道,我明明答應我哥了……明明答應了!可陶樂呢,她只愛你的好,一旦你變回我們的阿准,她就會離開你。」
陸胤北忽而一笑:「也好,讓她離開你。她跟你,不在一個世界,我們才應該在一起。阿准,我們不能在一起,但是沒關係,我這輩子,能陪在你身邊多好。一起生一起死,尋常日子,我們不該奢望,對不對?」開明如他哥,都不能接受他和周准在一起。
其實周准,也不會給他任何承諾。
可他相信,他和周准之間,絕不毫無情感。
阿准記得他。
槍傷處理,後背的傷也處理好,各處的大小傷口都處理好了,他昏迷,因為傷口感染,引發各種併發症。
陸胤北不着急,因為這不是周准傷得最厲害的一次。
他有時候都會疑惑,他根本不是個gay,卻愛上了周准。
喃喃的,他說了很久。
睫毛顫動,帶動面部表情,以最快的速度,周准醒了。
「阿准?」陸胤北欣喜。
眨了眨眼睛,款冬意識清明,看着不再陌生的男人,他說出口:「陶樂。」款冬需要休息,他現在說話很累,聲音很啞,但很堅定。
正是周準話里的堅定,讓陸胤北心碎。
「她嚇走了。」陸胤北陳述事實,「阿准,沈淵和不是個例,阿准,你唯一的選擇就是變回周准。你可比我厲害多了。」
「陶樂。」款冬堅持。
陸胤北想再說什麼,終歸,他妥協:「阿准,你好好休息,我幫你喊醫生,然後,我打給陶樂。」
款冬仍不退讓:「現在。」
拿出手機,陸胤北再翻開給款冬新買的手機。通訊錄里就一個:陶樂。簡單、明了,可陸胤北知道其中的情有獨鍾。
款冬不說話,靜靜注視陸胤北。
接通以後,陸胤北自報家門:「我是陸胤北,阿准醒了,想見你。」
裹着浴巾,站在浴霸下,陶樂依舊冷得瑟瑟發抖,「我不想打擾你們。」
「我可以消失,他只想見你。」陸胤北看到款冬冷然的眼神之後,再次退讓。
陶樂眼前,有款冬的牙刷、杯子、毛巾……一切的一切,氤氳的熱氣里,她彷彿看得見過往。眼淚落地的瞬間,她艱澀開口:「好。」
陸胤北收回手機:「她答應了,現在,可以喊醫生了嗎?」
款冬點點頭,難得露出吃力的意思。他畢竟不是那個讓人望而卻步的周准,至少現在不是。
醫生來了,款冬情況並不穩定,還需要住院很久。右胳膊的傷會不會感染,影響行動,也全靠調養。
關於這些,陸胤北倒不擔心。周準的槍傷,不止一次,他都能站起來。周准每栽倒一次,哪怕僅僅是受了槍傷,他都會封閉式訓練,直到他變得更強,可以睥睨對手。
醫生檢查完,陸胤北總歸鬆口氣。
護士對着款冬發花痴,插個針頭,發抖不止。後來陸胤北看不下去,親自下手。
款冬很反感這些,不過為了恢復身體,他沒有異議。
「沈淵和呢?」款冬問。
「去美國了,但時間不久。」陸胤北道,「阿准,你必須去見夏晚淳請好的醫生。」
「你愛我?愛周准?愛餘款冬?」款冬突然問。
陸胤北近乎本能地回:「我愛你。」
「我應該很感動,可是我沒有。」款冬道,「不管我是否記得曾經,身體的反應不會騙我。陸胤北,你去找個姑娘,重新開始吧。」
陸胤北被攻了個措手不及:「阿准……」曾幾何時,周准就說了類似的話讓他走。不得不說,「餘款冬」比「周准」溫和。
可他很想怒罵:周准,我TM本來就愛女人啊,是誰撩撥了我?!
事實上他知道周準的規矩:絕不動真感情。
因為周准不信。
他是周准歷代最久的,他曾經以為他永遠不會被革除。
可就算被革除,他想不到他輸給了陶樂!
陶樂有什麼?
她什麼都沒有,偏偏有了運氣。
呵,陸胤北冷笑,陶樂恐怕,還覺得那是噩夢吧。
百思千慮,陸胤北終究沒和周准吵:「我出去抽根煙。」
「嗯。」款冬應道,闔上眼休息。
抽煙區,陸胤北一根接連一根抽著,滿腔的煙味,頭髮上,都揮之不去。可他覺得不夠,他哥有一句話說對了,愛上周准,就是他陸胤北犯賤。
可他,似乎沒有回頭路。
真的絕對嗎?
曾經冷麵冷血的周准,不都對平平無奇的陶樂溫柔百轉,甚至和她有了孩子?
如果有什麼能平復陸胤北的心思,那就是他們不會有好結果。
「陸胤北?」陶樂趕到醫院,先看到煙霧騰騰里熟悉的身影,她走上前,想確認一番。
聽到喊聲,他回頭,譏誚一笑:「是我,你進去吧,我不打擾你們。」
感知到陸胤北的敵意,陶樂不自討沒趣,「嗯」了聲後轉身而走。
目送陶樂,陸胤北喊住她:「陶樂。」
陶樂偏頭,隔着幾米的光影,迷茫:「嗯?」
陸胤北斬釘截鐵道:「你愛的是阿準的虛影,你根本不愛他。所以,放手吧。」
倏地一笑,眉眼彎彎,燦若新月,她回:「好。」
第二個人讓她放手了。
所有人都覺得,她不夠愛。
轉身的瞬間,陶樂有種強烈的預感:款冬也會讓她放手。
陸胤北怔住,她那個笑容,說不出的艷糜。
「款冬,你還好嗎?」陶樂輕笑,假裝自己還什麼都不知道。
款冬睜眼,半坐起,臉色已經與正常人無異:「坐過來。」
陶樂依言,坐在陸胤北坐過的椅子上:「你需要什麼嗎?」
搖搖頭,款冬問:「身體還好嗎?」
「很好。」陶樂又想到什麼,追加,「孩子也很好。」
明朗一笑,款冬抓住她的手,擱在手裏反覆揉捏:「陶樂,我睡着時,做了挺多的,有一個,我現在都記得。」
陶樂接茬:「什麼夢?」
「皎皎,既明。」
「嗯?」陶樂一頭霧水。
他解釋:「如果你生女兒,就叫皎皎好不好?如果生了孩子,就叫既明。」
一時間,酸澀感湧上心頭,她無言以對。
款冬當然不勉強:「前提是你願意。我覺得,既然讓我夢到了,就要跟你說一聲。你取名字好聽,你決定。」
手背貼住鼻子,她深深吸氣,不讓眼淚落下來。放下手后,她扯出笑容:「我取,你寫給我看,好不好?」
因為款冬右手不能動,他用左手寫下了四個字。
陶樂適才發現,款冬左手寫的字,比右手更好看。
將便利貼扯下來,她小心摺疊後放進口袋:「我會記得的。」
她低頭的空檔,他不顧傷勢,主動傾身而前,含住了她的唇。
詫異中,她條件反射躲閃,他的手扣住她下巴,輾轉深入。呼吸交纏間,夾雜不能言說的訣別之意。
離開她的唇后,他眷戀地再啄吻幾下。
因為想到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親不到抱不住,所以是眷戀了。
陶樂呼吸輕淺,心跳劇烈:「款冬?」
款冬徹底離開,背靠床頭:「陶樂,我們都知道,什麼結果最好。我們都追求過想要的,一次次的徒勞無功,該放手了對嗎?」
「我放開你,你放開我?」她注意他變得冷靜的臉,忽然綳不住,再次滾落淚水。她以為,早就淹沒在浴缸里的淚水。
款冬鄭重其事:「我不知道我去見了醫生后結果會怎麼樣,在我這顆心還只有你的時候。我想說,為了孩子為了你,我們分開。徐子介真的喜歡你,他喜歡你很多年了……」
「別說徐子介!」陶樂尖銳起來。
「陶樂。」款冬定定喊她。
猛地後退,她順手推倒了花瓶:「是,分開!分開!就該分開!孩子算什麼!我算什麼!你算什麼!我們的過去算什麼!」夏晚淳多傻,他根本不需要她勸,他已經決定好了!眼淚簌簌而下,她歪歪扭扭,已看不清款冬。
稀里嘩啦聲中,款冬看着魔怔了的陶樂,心口再次泛起異樣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