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呵呵噠

第28章 呵呵噠

一個陳舊的府邸在雨水的浸泡下散發出腐朽的氣息。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

「是寶兒嗎?打雷害怕嗎?唉……算算你都跟我這麼多年了,每次打雷你都要跑到我的床上來。」一個帶著年歲的顫抖聲飄過來,一隻枯槁的手從床里探出來。

風將門吹的呼呼作響,雨也打濕了鋪在地上的絨毯。

一個纖瘦的人影,手持著閃著冷光的物件立在床前,白皙的手挽起了袖口,雷聲大作,床上有輕微的晃動,那枯槁的手漸漸頹下來,毫無生氣的搭在床邊,每一個指尖都不斷滲出濃稠的黑血。

這時有人進來,冥淵便麻利的從窗子里跳了出去。

「老爺?老爺是您在叫奴才嗎?」那個侍女本想離開,但閃電照亮地上那一灘灘濃稠的血跡上,「老爺?老爺!」

「啊……」侍女掀開窗幔的同時,整個人慘叫一聲便嚇昏了過去。

窗幔被打開,濃稠的血腥味拌著雨水綿延飄來,立在遠處的男人,看著床上那幅景象不由得皺起了眉,臉頰上的刀疤也散出駭人的樣子,眼睛轉向從窗子里跳出的人影。

冥淵走的很慢,像是方才發生的一切都和他無關,他只是一個純粹的看客。因那血跡太過粘稠,沾附在銀針一點點順著雨水的紋路滴落在積滿雨水的路上。雨越來越大,雷聲越來越轟鳴,捻著銀針的手在輕微的顫抖,淡淡的血跡混著那粘稠一起流下。不知走了多久,他手忽而鬆開,像是無法閉合,像是傷到了筋骨。

冥淵低頭看了看地上的銀針,沒有俯身去撿,右手附上左臂,那衣服瞬間被染紅了,這是他沒有想到的,那老不死的竟然會在懷裡藏著暗器,八成是有毒吧……不然他的手怎會不受控制呢?趕快回去吧……要是暈倒在這裡,就不好了……要趕快回去,他不能死在這裡,還有很多人依舊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

不知走了多久,冥淵覺的渾身發冷,他進了屋小太監已經給他準備了熱水,這是他和小太監之間的默契,只要雨天深夜小太監便會為他燒好洗澡水……

一件一件,濕漉漉的衣服被扔進油盆里,然後被一把火點燃,冥淵浸在熱水裡,那傷口被刺的生疼,但那疼痛跟那一世想比就不能叫做疼。

好睏,好累……是中毒了嗎?要睡去嗎……

「雲鶴……」沉重的眼皮終於閉合,嘴裡吐出一個模糊不清的音節。

一雙大手隔著水汽順著冥淵身體的輪廓反覆的摩挲,像是失而復得的珍品。傷口並不重,大手輕輕的將傷口清理乾淨,掏出隨身攜帶的藥物,然後小心翼翼包紮好。

就在這時,水裡的人忽然睜開眼睛,對上黑夜裡那雙疼惜的眸子。

記憶短路,忽而又閉上眼睛,而後慢慢睜開,眼眸里先是驚喜繼而是驚訝隨即被一層暗傷所覆蓋,「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冥淵將手從大手裡抽出。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離開?為什麼要來這裡……」男人捏著冥淵的手腕質問道。

冥淵笑了笑,躲開那人的眼神「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自然是為了錢財。」

「你不是這樣的人!」男人有些激動,「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我聽過那個太子的故事」然後舉起那根銀針,然後硬生生的將那針握屈在手心裡「既然冥淵已死,為什麼不能好好做你的沈林呢?就算你不殺他他再過個百八十天也會死,為什麼要殺這麼多人呢……為什麼?」

冥淵看著眼前的人,心裡默默嘆息道,原來變得不是雲鶴,在他面前他依舊單純的像個孩子,變得只是……他自己而已。

冥淵伸出手想擦擦男人眼角的淚,但始終沒有去碰觸,他怕他沾滿血腥的手髒了他的臉。

「為什麼?呵呵……你還是離開皇宮,離開北漢,這裡不適合你,你不該在這……」

「師兄!既然你已經不是那個人,為何還要……」

「住口!你又知道什麼?」冥淵從水裡起身,扯過睡袍裹在濕答答的身上。那削瘦的身形立馬貼著絲滑的睡袍顯現出來。

「你瘦了……」顏雲鶴看著冥淵的背脊,聲音有些顫抖。

冥淵沒有回答,但系帶子的手停滯了一下,而後又恢復了動作。

身後的人沒有再說話,但也沒有離開,只是站在原地貪婪的看著冥淵。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冥淵坐在案幾前寫著下一步將要喪命的人名,抬頭卻看見顏雲鶴正徒手捏起被蠟油湮沒的燈芯,他本想制止但看到那毫無表情的臉那句話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燭火因雨天的潮濕而發出嘶嘶的聲音。

「字倒是比先前熟稔了些……但也冷寂了許多」顏雲鶴扯掉身上的外衣披在冥淵身上。

冥淵沒有拒也沒應,削瘦的手指握著毛筆,一筆一筆的將黑色的墨汁侵染在紙上,然後瞥了一眼顏雲鶴,「沒想軍隊生活到將你磨練成了真正的男人。」

冥淵冷不丁的一句話,讓顏雲鶴受寵若驚,立馬搬了板凳坐在他身邊,仿若又回到了幾年前,他總是粘著冥淵說個沒完「可不是,我若不變強,如何帶領軍隊打仗,士兵們又怎麼能服我!每次出征都是九死一生……好幾次我都熬不過去了。」然後指著自己臉上的刀疤,「丑么?」

冥淵將毛筆翻過來,用頂端戳了戳那刀疤,「一定很疼吧……」

顏雲鶴一把握住那毛筆,然後順著筆桿摸到那手,「不疼,想想你就不疼了,想著你曾經受過的苦難,就更不疼了……」

冥淵皺起眉,迅速收回毛筆,他這是怎麼了?方才為何突然對他……對他……

「師兄……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冥淵盯著剛剛寫好的一張,然後蘸了硃砂圈起了幾行,「這些人……你可認識?」

顏雲鶴接過紙看了一會,又撓了撓腦袋,「朱……漆,他是我手下的人,戰場上是條漢子。還有這個這個……這一個……那個,都是跟我浴血奮戰過的弟兄。」

冥淵扯回紙條,碾在手心裡,然後手指無節奏的敲了敲桌子,「好兄弟是么……呵呵」

顏雲鶴沒有注意到冥淵的異常,而是起身走到冥淵身後,環住他問,「那天大殿之上,你知我問皇上要的人是你對嗎?你才起身走,你是不想讓我為你涉險對嗎,雖然當年你一聲不響的離開,但你還是關心我的。」說著將冥淵掰過來,「我帶你走,帶你離開這,去一個沒有人能找得到我們的地方,我知道那個地方,那裡沒有冬天四季如春,桃花盛開,非常美。你不用擔心皇上會找到我們,那個地方在邊關,沒人會找得到!沈林跟我走吧,我會對你好的。」

冥淵彷彿看到了他和顏雲鶴的以後,桃花林四季如春,他和他……但記憶又如潮水般涌過來,蝕骨嗜血的痛苦吞噬著他剛才的美夢。他真的能就這樣離開嗎?不……他不能,如果能他這一世便不會選擇復仇,如果他沒有那些記憶,如果每天晚上他不會再被噩夢纏身,如果……真的有那樣的地方。冥寒的臉又在他腦海里浮現,那個惡魔……這些年他所殺的人影又在他腦海里涌動。

「不……不……」冥淵掙脫開顏雲鶴的懷抱,眼神逐漸變得暗沉,他知道他已罪孽深重,他知道誰也無法救贖他除了他自己。

顏雲鶴本想向前,卻聽到冥淵說,「你知道……剛才給你看的那個名單是什麼嗎?」

顏雲鶴搖搖頭。

冥淵冷笑一聲,走到書架前,拿出一張破舊的紙張,上面一大半的人已經被畫掉,「知道這些人都幹了些什麼嗎?」

顏雲鶴盯著那紙張,看著那被劃掉的人有些他聽過,有些他不認識,「不知……」

啪!一聲那紙被冥淵拍在桌子上,「那你給我看清楚了……硃砂筆圈起的人,是被我親手所殺的……黃-色筆圈起的是還沒等我殺就自己死掉的……剩下的便是還活在這世上卻應該死的人!」然後單手摸著顏雲鶴的肩膀,「你猜……他們都對我幹了什麼?」,手指順著肩膀一直摸上那有些粗糙的脖頸。然後冥淵看著顏雲鶴有些震驚的表說,「我想你已經猜到了,對……我曾經……被這些人用各種你聽都沒聽過見都沒見過的花樣玩弄過。」

顏雲鶴手掌逐漸握成了拳頭,「竟有這麼……多。」然後疼惜的看向冥淵,「師兄……」

冥淵指著幾個人名,「看到他們了嗎……你的……好……兄……弟!」然後指著其中一個用很平淡的口吻道,「我記得他最喜歡將我綁起來,吊到房樑上,直到我渾身淤血后,再拿他那站不起來的物件綁上棍子」冥淵看著顏雲鶴髮白的臉,繼續說,「還有他,他最喜歡和他養的那隻狗一起……」

「夠了!不要再說了!」顏雲鶴將那紙用盡全身力氣撕成碎片。

轟隆隆,雨越下越大。

冥淵嘆了口氣,踢了踢地上的碎片道,「你走吧……我從來就不是……你的沈林,以前不是……現在不是,將來……也不會是。從頭到尾,我都只是冥淵,受辱的冥淵,重生的冥淵,復仇的冥淵……如今我之所以活著就是為了復仇。」然後彈掉身上的紙片,「就算你把這名單撕碎了,我的腦子裡卻還記著。」

顏雲鶴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門口便傳來侍者的聲音,「皇上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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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權魅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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