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霧色逃亡

第13章 霧色逃亡

有宮女端上來衣服,伸手要幫他穿,卻被他狠狠的拍開,「滾!別碰我」

宮女太監都被轟走,冥淵把身上的被子扔到一邊,不願多看一眼,穿帶好衣服后,他才發現衣服鬆鬆垮垮的套在身上,袍子拖沓到地上,心下便明了這是誰人的衣服。

冥淵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忘憂宮,他整個人像蒙掉了樣,坐在房間里看著侍者把一桶桶水倒入木桶里。等一切都就緒,冥淵這才屏退了左右,撕掉身上的衣服扔在一邊,抬腿邁進溫熱的水裡,身上那殷紅的傷痕碰到熱水便立馬變得灼熱起來,特別是腿間的那兩道傷痕,讓冥淵險些咬破了嘴唇。那殷紅如血的傷痕印在白皙的皮膚上,那樣醒目那樣刺眼,冥淵抬起頭望著窗外不願再看這具被人猥褻過的身子。

他看著窗外鬱鬱蔥蔥的合歡樹上悄然綻放著紅如血的花朵,那血紅的花頭趁著白嫩的花心,又低頭俯視自己的身子……詭異般的相似。

冥淵索性閉上了眼睛,不再抬眼看。但是他的腦子裡一遍遍過著,每每與夜千殤喝酒後身上便如同此刻的光景,一遍遍過著那夜夜千殤將他強吻的畫面……還有幼時有人喚他哥哥……

房間里的人,時而恍惚、時而發怔、時而無聲冷笑、時而拿著皂莢狠狠的揉搓身上的殷紅。

不知泡了多久,屋裡終於響起一陣水漬聲。

冥淵擦了身子,換上自己的衣服。然後坐在床邊看著那一灘被他仍在地上的衣服,耳邊又回想著那個鬼魅的聲音。

「太子殿下若是肯不著寸縷被我擁抱……我便依你,放了福貴。」

「不著寸縷被我擁抱」

「被我擁抱」

「擁抱……」

忽然冥淵站起身不顧身上的酸痛,踩在那衣服上發瘋了樣踩踏,直到那衣服乾癟癟的被踏平,服帖的黏在地板上。這樣彷彿還不能讓他解恨,他又命人拿了火捻子,點了燭火。衣服接近火焰的瞬間燃燒了,火勢越來越大直到把那衣服燒成了灰燼。

冥淵怔怔的看著那一團黑跡,眼底仿若也被沾染了,像是一潭死水讓人感到絕望。

夜晚,冥淵趴在案几上,翻著曾經抄寫千萬遍的經書,眼神變得冷沉,他一頁頁將載滿人世愁苦的佛語大道撕下。每撕一夜眼神變驟冷一分,直至書架上空無一物,而地上落滿淹沒他膝蓋泛黃的碎片……

他自知在他穿越前,這太子便種下了這因,而他穿后卻要代替那死去的靈魂承受了這果……所謂因果,早已註定,抄寫再多的經書也是枉然,不過自欺欺人罷了……只是他不甘!

如今,誰也救贖不了他,誰也渡不了他,這一世的劫難正向他悄然逼近,恍惚間他聽到了劫難的腳步聲……

「太子,司徒不知你又經歷了什麼,但至少活著便有希望」

冥淵耳邊忽然響起了熟悉的聲音,他抬眼見司徒卿拎著酒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裡是加官進爵后從內心散出的歡愉……

冥淵從紙片堆里起身,「司徒卿……或是我該喊你司徒大人呢?」眼底燃燒起一團譏諷的火苗。

司徒卿雖知他已恢復了聲音,卻不知者聲音如此魅惑如此……不饒人。

司徒卿放下酒,看著那依舊俊美帶著病態美的面孔道,「我自知你不會輕易原諒我,但我對太子絕無二心!」

冥淵冷笑道,「好一個絕無二心的司徒卿,我父皇剛被殺害,你就去對那人拍馬屁,怎麼司徒大人這官銜是如何得來的?莫不是爬上了你家主子的龍床!」說完冥淵既暢快又懊惱,他深知在這宮廷之中也只有眼前的人還對他忠誠,但……他不願讓更多的人因為他而身處險境。

「冥淵!」

司徒卿怒吼,那一向溫文爾雅的人發起怒來還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我自幼跟著太子,我家父又是朝廷命官,我若想取個功名也並非難事,只是我不願而已,你父皇身處亂世卻一味的貪求安逸,一而再再而三對匈奴倭寇忍讓,邊關將士糧草短缺等不到外敵來襲就生生餓死……而你父皇呢!此刻卻大興土木為後宮嬪妃建造椒房殿,平山建亭只為博得美人一笑!生生將國庫挖空!」司徒卿停頓見跟前的人在聽便又說:「你父皇的確死於非命,當今聖上也的確嗜血殘暴,但他登基沒幾日便派軍固守邊疆,籌資購軍糧,他殺的人是多……但大多是你父皇的心腹,心腹不除他又如何能君臨天下!」

司徒卿逼近冥淵,「試問太子殿下,我是該繼續擁護一個不愛民不愛國的昏君!還是該輔佐一個知進退知邊疆不保則國無寧日的冥淵!」

冥淵愣愣的看著司徒卿有些震驚,他知曉司徒卿的心愿是遇明君施展鴻鵠之志,但他沒想到……沒想到司徒卿竟然能將時局分析的如此透徹。

司徒卿既而道,「原本我一心誓死跟隨太子,但……我錯了,小時候記得你父皇還是王爺時,太子那時救了一個小孩」司徒卿見冥淵疑惑,「對……就是當今聖上冥寒!你同父異母的弟弟。」

冥淵一下子坐到在身後的椅子上。

「你當年若不救他,興許他早已經餓死,但你卻救了,太子自由心慈手軟,對每個人都很好很和善。哪怕是受傷的小鳥也小心翼翼的捧回家。」司徒卿看著腳下的一團灰燼,皺了眉,「我虛長你幾歲,看的事情自然比你透徹些,我曾經以為等你大些你便看清了世間的險惡,沒曾想你心一如兒時澄澈明亮,但這在深宮之中卻是致命的弱點,你啞了……掉進河裡差點死了,現在……現在又為了一個曾經給了你半點溫暖的太監如此委曲求全!」

「夠了!不要再說了。」冥淵心裡一緊生怕他戳破了這層窗戶紙。

「我要說!今天我就一次說個夠!你這性子不做帝王還好,若是做了,哼……怕是戰場上你怕傷及無辜,拱手把這江山讓了也未可知!」

冥淵腦子裡嗡嗡直響。

「我今天來找你,不是為了跟你說這些沒用的話。」說完司徒卿左右看了幾眼,然後附耳道,「這裡的人我已經打點好,坐船出了這忘憂島,騎著馬一直往南去,這一路不會有人發現你,等到了城門口,你拿著我這令牌,自然沒人攔著你,城南口那家賣桂花酒的我帶你去過。那裡我給你備了馬車,馬車上有你這輩子花不完的積蓄。出去了就一直往南,那裡氣候溫潤,憑太子的本事做點小生娶妻生子完全沒問題。」說著司徒卿往冥淵懷裡塞了一塊令牌。

冥淵摸著那冰涼的金屬,「你讓我逃?為何?」

司徒卿眼底轉瞬變得曖昧,「為何?呵呵……跪了一夜的雨又被皇上抱進承歡殿,我想不知也難!」

冥淵立馬多開那個曖昧的眼神,「休要胡說!」

嗤啦一聲,冥淵領口便毫無防備的被撕開,喉結和鎖骨上的殷紅春光乍泄。

「還嘴硬!你這般光景難道被蚊子叮的不成,昨日我去找皇上也是為了證實,雖然你人躲在被窩裡,但你的衣服可是濕漉漉的掛在屏風上!」

噗嗤一聲,那層禁忌的窗戶紙被司徒卿一言戳破,身為太子的尊嚴身為男子的尊嚴一瞬間像是被那人踩在腳下,潰不成軍。

冥淵扯過衣領,「我昏過去了,不知此事」

司徒卿打開酒壺飲一口,「我自然知道,太子心高氣傲怎會……」說著他看了一眼窘迫的冥淵,遞給他酒水「喝吧,喝了就上路,從此江湖不見!」

冥淵接過酒壺,或許這是對他最好的結局,離開……他有些心動。

思量片刻他接過酒水,「好!」

趁著夜色,司徒卿帶著冥淵出了忘憂宮,坐了船,到了岸,岸邊有個太監騎著一匹馬手裡牽著一匹。

司徒卿抱拳,「我只能送你到這了,上馬吧!」

冥淵忍著身上的酸痛一躍而上,「大恩不言謝!」

冥淵騎著馬,身後的人影越來越遠,直到消失不見。冥淵這才猛的將身邊那個太監一腳踢下去,「對不住了!」他牽著馬迅速朝著未央宮奔去……

一路暢通無阻,甚至巡邏的侍衛也沒有。

抵達未央宮,他將馬匹栓在暗影處,翻牆入了院子,他躲過宮女太監溜身到了太后的寢殿。

「母后……」冥淵輕聲喚著床上的女人,女人睜開眼驚訝的要叫出來,卻被冥淵堵住了嘴巴,說清了緣由,二人便悄悄的返回了栓馬處。

冥淵帶著太后又直奔後宮深處,直到一座燈火通明的宮院前停下。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冥淵又將一個女人抱了出來,女人穿著睡袍,肚子隆起的形狀分明。

馱著兩個女人,冥淵放慢了速度,將兩個女人安置在離著宮門口不遠的角落裡樹叢里,又折斷了樹枝蓋在他們身上。

他抬頭望一眼東方,動作也快了些。臨走前司徒卿曾不經意的提過福貴已經放出來了,正在養傷。

走了很多彎路,冥淵最終找到了,福貴正趴在床上背部纏滿了繃帶。

「福貴!起來我們走」說著就夾起床上的人。

福貴聽出是冥淵的聲音,「太子?我們……去哪?」

冥淵將人背在肩上,「逃出去!」

背上的人先是激動的嗚咽幾聲,然後嘆息道,「太子自己逃吧,太子能想著奴才,奴才死也值得,奴才現在走不動,跟著也是累贅。求太子放奴才下來吧。這是奴才的命。」

冥淵不分說的將人扔到馬背上,揮起鞭子就往宮門口狂奔,現在東方露出了一些白。啟明星也懸挂在了天空之上,冥淵咬咬牙又狠狠的往馬身上揮動了鞭子。

讓冥淵有些意外的是,今晚直至現在他都暢通無阻,等馬停在那角落裡時,那倆人還在,冥淵這懸著的心才放下。他沒有停歇,把福貴固定在馬背上,然後一前一後抱著一個女人,扯著韁繩就往宮門口去……

天色開始變亮,周身霧氣開始升起,原本還能清晰的看清十米之內的物,現下五米都不得見。冥淵心臟碰碰直跳,但是他沒有放慢速度……現在他不得不怕。

趁著濃霧的掩護,冥淵又快了些,忽然兩匹馬猛的揚起前蹄,嘶鳴著……

冥淵立馬拉了韁繩可是還是晚了一步,一前一後兩個女人隨同他一起滾到了地上。腿磕在石頭上怕是骨折了,那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冥淵倒吸一口涼氣……

「太子殿下……這是要去哪?」忽然身後傳來一個磁性卻讓他毛骨悚然的聲音。

冥淵扭過頭對上一雙嵌金線的飛龍玄色長靴,順鞋子往上看去,大霧瀰漫阻擋了他的視線,他看不清那人的臉,只有那佩戴在腰間的血玉搖搖晃晃的扎進他的瞳孔里。他下意識往自己腰上摸,那裡空無一物。

再抬頭時……那人俯下了身子,邪魅的面孔漸漸的從晨霧裡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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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權魅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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