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剖白

第45章 剖白

秭姜往屋子裡進,趕上那起子太醫一邊抹汗一邊往外走。遇上她如同見了瘟神一般,慌慌張張行了禮,腳下不長心一腳邁空,跌倒在地忙不迭地爬起來告饒。她瞟了一眼,徑直推門進去了。

洛央披了件輕薄的墨綠鷓鴣春衫,站在銅雀燭台邊,手裡拿了本黃綾奏本在瞧。秭姜望著他和煦的笑,穩住心神清了清嗓子才忿忿道:「可見朝里的人-大都是沒根骨的齷齪之人,你都受了傷還要勞心勞力。這權傾朝野的攝政大人倒真成了他郭家的媽子,忠肝義膽。也沒瞧著歌功-頌德,還白白挨了板子。早晚把那些無用人通通拖出去打!」

洛央啼笑皆非,將她扯過來握在懷裡,抵著額頭慢悠悠地廝磨,軟聲道:「我的姜兒當真是個巾幗英雄,我可不敢。」他吻上她的眼睫,小小的一個人把心塞的滿滿當當,「方才怎生不進來?」

她閉著眼睛受著他的吻,似只白軟軟的貓,收起了利爪在日光下心滿意足,「被你的金屋嬌問住了呀,先前是華容過府,瞧著我同你的模樣傷心著去了。不過是指責一番,敲醒我這個任人拿捏的棋子要好自為之。」她是個小心眼,白白挨了謝甄的當然要以牙還牙!

洛央挪開一些,鄭重地盯著她看,「你信了?」

秭姜搖頭,「謝甄是個多精明的女子,說話多半是藏著掖著不肯明了。偏生教你去猜,費盡心思除了惹自己一身不快,她倒是隔岸觀火,樂在其中。」她伸手摸摸他柔軟的發,「我瞧你如此緊張,難不成她說的是真的?我當真讓誰做了棋子?」

洛央皺了眉頭,矢口否認,「自然不是,有我護你,旁人是不敢的!」

她點頭,尋了個棊子方褥墊在太師椅上扶他坐下,牽著他的手搖呀搖的,像個撒嬌的小童,「這不就成了。方才我也想過,這些日子來去了郭協禽~獸不如,左右沒什麼再大的事情了。我真正親近的也便是你一個而已,要說做棋子不過是你利用我再沒旁的。可你對我是真的好,我又是你心上的姑娘,你怎會利用?所以還是謝甄那人,端的討厭罷了!」

洛央心口發苦,他想同她招認,不再欺瞞,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與她。可那樣,他們還有什麼未來?

秭姜回頭給他添茶,沒留心他面上的情緒,「方才我進屋遇上了那群庸醫,當真都是你的人么?我瞧著一個畏首畏尾的,膽小如鼠,難不成也是你的人。」

「不全是,皇上不放心,自然要派些心腹。他們只在一旁也未插手,你不必理會。」他接過遞來的茶,笑意融融地望著她,「今日里可要勞煩阿姜兒了,添茶倒水,辛苦!」

她覷他一眼,銷聲匿跡的脾性又探了個頭,「哼!洛央,也就你受傷這一回,給你做使喚丫頭,定是你幾世修來的福報,好生珍惜著。待你好了,可要一輩子服侍我,滌足浣發事事邊都是你的,左右都逃不了。」

將人拉到眼前,一口口咬著她精巧的下巴,啞了嗓子戲謔她:「求之不得!滌足浣發自是不在話下,即使撣寢掃榻……」

「洛央你個不要臉的,老不正經!」她回過味來,著實這話荒唐了些,羞得臉都燒起來。咬著唇氣這人,好端端的一張臉偏生嘴巴長壞了。如今明白了心意,原先坦蕩冷清的模樣全都教鬼吃了,眼下和街頭的紈絝有何不同,討她的便宜!

她鼓著眼睛,不敢打他只伸手去擰他的耳朵,恨得牙根痒痒,嗓子口含酸,張牙舞爪地非要收了這個好色的登徒子。

洛央任她鬧,顧不得背後的傷。在外頭隻手遮天的洛大人在府里也落得耳提面命的可憐模樣。待她鬧得夠了才握住兩隻冰涼的手,柔柔地捏著,「使那麼大力氣作甚,也不嫌手疼。」

秭姜瞪他,「都怪你都怪你,一大把年紀了還不正經,誰要你撣寢掃榻,臭不要臉的。人人說你洛大人官威重,不近人情,瞧瞧你的模樣……哎呀,你抱我做什麼——」

回回說他老!洛央氣,將人往前一扯跌在他懷裡,攬著她纖細的腰身,側臉咬她耳朵,忿忿地道,「小丫頭,回頭教你好生瞧瞧我到底老還是不老。」說罷暗自地笑了,虧得這丫頭是個不懂的,若是曉得了,鬧騰起來又不得怎麼說他了。

懷裡的人攀著他,兩隻手猶猶豫豫地也不敢抱,只勾著領口的水紋帶打卷。默了片刻才瓮聲瓮氣地道:「洛央——」

「嗯?」

「你日後定是要小心些的,今日之事一頓板子你受些苦,隔上幾日便沒人敢提及。」她兩眼汪汪地盯著他瞧,看著心疼,「若是下回,再著了那起子人的道……我趕不及或是沒了能力去救你……」她伸手摸摸他的發,一邊流淚一邊笑,「你都答應要娶我的呀,你沒了,我便是要孤苦伶仃一輩子的……不對,趁你不在找個人嫁了,看你傷心還是不傷心。」

他俯身吻她,抱得緊了些貼在胸口,目色黯淡毫無生息,「我曉得的,都曉得。我捨不得你,自然會萬分的小心。旁的不論,我還要留一條命來娶你,你可要等著,莫要忘了!」

她聽了又喜上眉梢,怎麼瞧他都是好的便順口答應,「好呀好呀,反正我才十五,年歲小呢,甭管多久我都等著你。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時辰長著呢。」

琉璃一般的眸子一閃一閃地望著他,還能從中瞧著自己的影子,清晰乾淨。甘醇的酒飲之不忘,迷離不醒,他有多少的幸運能夠得到?只沉了聲應下:「好!」鄭重其事。

她窩在他懷裡痴纏,拱來又拱去。撿了他胸前的衣衫含在嘴裡嚼呀嚼的,嘻嘻地笑,呼出的清香只顧往他鼻翼里鑽,甜膩軟糯。他目色黯了黯瞧著她多了幾分熾熱,又怕莽莽撞撞嚇到人,只忍了又忍才無奈道:「阿姜兒,陪我走走!」

她是個純良的人,洛央這般無可奈何落在她眼裡也只是調笑罷了,從無往深處去想的可能。只道是平時肅正的人到了她這裡一改往日的習慣,藏起來的性子一股腦全都冒出來了。她覺得甚好,同心上的人相處自然應是這般模樣。她平日里的乖滑擱在情事上卻成了不折不扣的小傻子,洛央覺得頭疼,可心底又是愉悅的。

她攙著他站在窗前,同他一處瞧著外頭黑黢黢的天,「我昨兒個出太子府的時辰也是這般的黑呢,想起來這都過了一日。你能活著,再好沒有了。」

他聽著心疼,又夾了私心,幽幽地道:「聽聞這事,你半點沒有懷疑么?」

她轉頭瞧他,搖了搖頭,「當時只顧著救你罷了,你回了府又怕有個好歹,自然心思也不在這上頭。後來問過了你,也就不再懷疑了。」

他心思有些亂,沒有臉面再敢盯著她的眼睛瞧,泄露了心事,他這輩子便算是完了。

她對他即便是懷疑,可左右也是信他的。三言兩語打發過去便不再計較,她心思重卻不肯用在他身上,這事細細究起來哪裡兜得住。他慶幸,又畏懼。

「早年我初到大魏,皇后著實對我是有心思的。後來覺得身份懸殊也便是悄悄地散了。」他避重就輕,試探她也在試探自己,「章家妄想顛覆大魏是多少年的心思,搜尋證據免不得同章家親近,先頭是皇后,後來又是章家旁的女子。碎語短不了,卻不成想左右有人拿這些做文章的。」

秭姜覺得心裡頭有些難受,倚在他懷裡悶悶地道:「我聽母親說過你的事情,從吳國那麼遠的地方隻身來到大魏,途中定然受了不少的欺負;何況,你還摔壞了頭,以前的事情記得不清晰。」她抬頭望著他,「來這裡的頭些年,吃的那番苦旁人是不曉得的,我卻希望你也能將它忘了,這樣多好。」

他笑,有些勉強,記憶一分不少,若非如此怎麼騙得過這天下的人?怎麼能一點點實現他的願望?他事事便是算計好的,十五年也好,五十年也罷,只要完成心中所願,肝腦塗地在所不惜。可她卻不管不顧地闖了進來,在他的生命里紮下了根,要同他過完這一輩子。沒有算計,沒有心思,多好的姑娘,終究是錯待了她,先頭那些不堪的計謀只會教他這一輩子都喘不過氣來。

他想摸摸她的臉,卻又怕手上的血腥味褻瀆了她,只低著頭苦笑,「沒甚的,過去也便是過去了。我可不想忘記,這十五年裡,滿滿的都是阿姜兒,忘了可怎麼辦?」

她點頭,「那倒也是,本郡主准你忘記其他的,單單不許忘記我!」

他堅定地點了頭,好看的眼睛里都是迷離凄苦,「不會忘記的,我心上的姑娘。」

她覺得有些羞澀,如今年紀大了,聽不得別人坦誠肺腑了。他鄭重其事地同她說話,她不敢瞧他的眼睛,漂亮又迷離,一不小心就陷了進去。低著頭摩挲著他修長的手,遲疑道:「明天我得到太子府里請罪,今日沒給了他臉面,那麼多人瞧著呢。總歸他是儲君,若是我不管不顧,皇上那處自然也交代不下。何況我與你……」她眼眸里俱是瀲灧的清光,「縱使旁人再反對,我都是要同你一處的!」

「不許!」她是無心,不把旁人放在眼裡,可郭鄴的心思他再清楚不過。「阿姜兒,我不願你再回太子府去,若是怪罪,全由我一力承擔!」

「洛央,洛央,你莫要急。」她環上他的脖子盯著他漆黑的瞳撒嬌,「我只是去告個罪罷了,再是沒有旁的。我只去一個時辰?半個時辰?那隻說一句話便回來。雖說我沒錯,但總歸是傷了人,不去瞧一眼是說不過去的,不能留下話柄教旁人說你我。」

句句在理,但他恁的有些絕望,心中埋著的恐懼滋生,瘋狂地佔據。他俯下身捧住她的臉,顫抖著就吻上了她的唇,不甘,孤獨一點點蔓延進她的心裡。她安撫他,踮起腳攀上了他的肩,任他的唇舌同她的糾纏。

灼熱的吻毫無章法地逶迤而下,順著她白皙的頸,一點一點吞噬。她混混沌沌,只覺得身子被托高了些,緊緊地按在他身前。纖細玲瓏的腰身觸著滾燙的皮膚,心裡有些悸動。伸手想去撫他卻被一把攥住背在了身後。吻又纏了上來,拚命往她骨子裡鑽。

他模模糊糊地隨了心思,這不同於以往,清凈無欲。可秭姜……壓抑了這些年的感情悉數都要交給她的,無論時辰,無論地點,人在懷裡,分毫都是他的。他越發地深入,隱約覺得慾念控制不住,這身子也不再是他的,瘋魔似的通體著了火,卻聽她在耳邊急急地喘,「洛央……你身上有什麼東西……好硬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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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夫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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