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一三○ 自食其果

第七卷 一三○ 自食其果

冷天總是讓人戀床的,雖然明知還有要事,韓然也還是捂在被窩裏,烤著床邊的火盆,在心裏鼓勵了自己不下十次,這才勉強起身着衣。不管生活發生了多少變化,至少在目前為止,他除了練琴時有過發奮,更多時候,還是一個挺懶散的人。

林雪康自然還在熟睡當中。看着他夢中猶舔著嘴唇,一臉酣睡的樣。韓然有些服了,換了他,真要喝高了,晚上絕對無法入睡。能第二天不頭疼,就已經是萬幸。

輕輕推攘了幾次依舊無效之後,韓然有些惱了,暗想你這樣也出來行江湖?幸好遇到的是我,若換了你仇家,只怕你眼未及睜開,已經身首異處。

抓過桌上的一杯清水,沖着林雪康的腦門當頭澆去。

「嘩!」

水花濺處,林雪康身子「唿」地一下直立而起,甚至右手已經習慣性地向著身邊卧放着的長劍抓去。畢竟學武多年,不論這次是醉得多深,淺意識里,還是有着條件反射的。

「誰?」長劍拔處,林雪康醉眼一睜。待看清站在床邊的是韓然,不由愣了一下,緩緩放下劍來,抹了抹臉上的水痕。不解道:「韓大哥,怎麼了?你怎麼用水潑我?」

韓然抓過長凳坐下,搖了搖頭,苦笑道:「我如果再不弄醒你,你就白來咸寧一趟了。」

「什麼意思?」

韓然自倒了杯隔夜的冷茶,灌倒進嘴漱了漱口,「撲哧」吐將出來,笑道:「趕緊起來啦!除非你不想把娘子給追回來。」

「我娘子?」林雪康睜大了雙眼,完全不知所以然。

「還愣著幹什麼!」韓然疾步向前,掀起他的被褥,沉聲道:「可不就是,你再遲得片刻,只怕你那自幼定親卻沒過門的媳婦。就要給糟老頭子做小的去了。」

「沒過門的媳婦?我昨天說過什麼嗎?」林雪康顯然昨天喝得太高,都忘記了他曾經告訴韓然自己來咸寧鎮的原因這碼子事。

韓然抓起他身子,把鞋踢向床邊,道:「先出門。路上我再跟你解釋!」林雪康倒是挺信任他,雖然一頭霧水,還是立即下榻來。

兩人匆匆出了客棧,韓然將前因後果向他簡單敘述了一遍。然後道:「事情就是這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楊柳村那叫柳若兮的女子,便該是你那早有婚約地女子。」

「陳儒南!」林雪康右拳緊握。狠狠道:「如此不羞老賊,居然敢如此強搶良家,毀我婚約,我林雪康若不閹了你,如何對得起父親泉下之靈。」

韓然倒吸口冷氣,暗想這麼狠恐怕也不至於,對方雖然是個老色鬼,但依自己所見,似乎也沒有什麼強搶舉措。雖然是納妾,但好歹也算托媒在前。禮聘在後。

「韓大哥,今天幸虧是遇到你,實是雪康之幸,否則讓若兮落入他人之手,我這輩子也休想抬起頭做人。」林雪康說罷,「唰」地拔出長劍,寒風中甩手一抖,劍如銀龍隨勁微盪間。林雪康狠聲咬牙道:「我這就殺上門去。倒要看看這個老賊何等模樣。」

「這麼衝動幹嘛!」韓然遞了個在客棧中拿取的熱包子給他,道:「先吃着,再怎麼急也要先吃了東西再說。**JunZitang.coM**」看着林雪康一臉激昂的模樣,譏道:「昨夜才大醉一場,就想着殺上門去。你一個人能打幾十個嗎?」

林雪康自然不甘示弱,冷笑道:「不敢說以一當百,不過尋常家丁護院,數十個該也沒什麼問題!我倒要看看,誰敢擋我。」他這話倒不是虛言,華山派領袖北方武林,七子更是派中年輕一輩的楚翹。林雪康雖年輕。武學經驗遠不及六位師兄。但對付尋常武人卻已經綽綽有餘。

韓然亦冷笑,道:「很好。殺將進去,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是不?」林雪康長眉一掀,怒道:「這當然!」

韓然搖搖頭,緩緩道:「要和你過不去地,也就陳員外一人罷了。別人可沒跟你爭媳婦,就被你一劍一個,會不會覺得有些不妥?何況柳姑娘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在家獃著嗎?你就這麼的殺過去,就算能全身而退,氣是出了,不怕傳將出去,墮了你華山派的名節。」

林雪康怔了一下,似乎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不由有些泄氣,恨聲道:「那怎麼辦,難道看着這老賊在我面前硬生生把若兮奪去!」他本非如此衝動之人,只是一下激怒,有些失去理智。

這時周圍路人見林雪康一臉怒火,拔劍在手,不由都嚇得閃躲開來。韓然看着這些遠遠避開的路人道,微笑道:「你看這些人,只是看見你這架勢就躲避三丈遠,你以為真的殺將上門,被人纏鬥之下,真地有機會手誅老賊嗎?」

「你的意思,是要我稍安勿躁,侍機刺他?」

韓然失笑道:「稍安是肯定的,不過刺他就沒必要。不是手中有劍,就一定要用劍來解決問題的。要出氣,出在他一個人身上不就得了。」

「那依韓大哥所言,雪康該做如何行事才好?」

韓然笑笑,道:「不用動粗的方法有的是,再不濟你現在就去帶着柳姑娘一溜跑了,我想也沒人能攔得下你。」

「啊,這個……」林雪康一臉為難,臉紅道:「我還沒見過若兮人呢!」

韓然笑道:「這自然只是下下策,不過你若信我,就隨我先去買些東西。只是就不知道天還這麼早,集市未開,有些東西能不能買到。」

說這話時,韓然心下想:「可不就是這樣,你自己都說和柳姑娘連面都沒見過,就想上門提親。放在現代,簡直是比陳胖子包九奶還荒唐的一件事。若不是我自己看這個死胖子不順眼,也想教訓下這老色鬼,還懶得幫你攬這無聊事呢。」

林雪康倒是一很重義之人。正色道:「若非韓大哥及時相告,雪康這次必然有負父親臨終之託,如此大恩大德,雪康尚未及相謝。又如何敢不信大哥。卻不知韓大哥要買什麼物事?」

韓然笑笑,道:「其實我也不是太清楚,先看看再說。」林雪康一臉愕然,不知道韓然葫蘆里賣什麼葯。

果然此時天色尚早,雖是大集鎮,但也很少有店家開門營生。韓然領着林雪康,一路在早市中不停穿梭。多次詢問后,這才在染坊和雜貨店裏勉強購置了一些他已經事先計劃好化妝材料。只是到底實效如何,卻要到時方知了。

太陽漸升,冰冷了多日的大地漸至溫暖起來。\\\Junzitang.com\\\韓然見時候差不多,遂與林雪康返回客棧,共同騎行着他那匹馬兒,二人一騎,向著楊柳村趕去。二人行到柳家那柴門前,正下馬間,已經隱約聽到屋中傳來啜泣之聲。更有人聽得馬蹄響。沖將出來,大聲笑道:「唉喲,幾位爺這麼早就來接人了啦!」自然是那個媒婆楊翠芝。只看她這麼早就在柳家候着,倒是盡職盡德。

楊嬸衝出門來,見是韓然隨另一人返來。不由愣住了,站在門前奇道:「這……這不是昨天那位……喲,這又是那家的小哥呀,生得這般俊俏。」自然是看見了站在韓然身旁的林雪康。說話間**已經湊身貼了上來。一臉熱情地道:「兩位小哥裏面坐,裏面坐,給咱家添添喜。」說得倒好象真是她閨女出嫁一般。

林雪康年紀還輕,何曾見過如此奔放地女子。雖急着入門看柳若兮,也不由得急忙向後疾退。遠不如韓然那般坦然相迎。

韓然有事在做,那會和這婆娘客氣,一下舉手攔住她湊過來,然後對林雪康道:「有什麼辦法讓她先休息一下。」

林雪康道:「這容易!」說話聲中腳步向前迅移,右手食指出處,已經點在了楊翠芝的脖頸動脈上,也不知用了什麼巧妙手法。只聽楊翠芝輕輕「呃」了一身。整個身子一下軟癱下來,摔撲在地下。

韓然第一次見到點穴手法。不由大感新奇,暗想這招倒是有用。先前在《伽藍真經》中他也看過很多獨門點穴手法的記載,分別有致暈、致眩、致啞、致僵甚至一招致死等等。只是依經中所述,這些手法都需極強內力相輔,這才一直沒學。此刻見林雪康這等帥氣有效的致暈點穴手法,不由一下提起強烈興趣來。暗想自己也對穴位認知得不錯了,等待以後功力見長,也當好好研究一二。

「咱們先把他抱進去。」韓然可沒林雪康這般避嫌,彎身就抱扶起楊嬸。林雪康臉上微紅,卻也不想讓別人看見楊嬸摔倒在此,當下和韓然共同把楊嬸給抱抬了進屋。

已經換上了一身紅裳地柳若兮和在旁邊陪着抽泣的柳婆,忽見韓然率先竟抬着不知人事的楊嬸起來,都一下驚住了。

「韓……韓大哥,怎麼是你?嬸娘她怎麼了?」猛然間又看見後面的林雪康這個陌生人,不由得更是睜大了雙眼,連拭淚也忘記,一臉茫然地道:「這……你是誰?」

韓然朝兩人各看了一眼,然後笑道:「妹子,你昨天不是說起個林家地兒郎嗎?說來也巧,大哥已經把他找回來了。」然後心下笑笑,暗想林雪康你人長得如此英俊帥氣,柳若兮卻長得纖弱黃瘦,並非什麼大美人兒,你剛才既然如此激憤,現在好歹得給我表現的好一點,切莫當場就把失望之情給表露出來。

幸而林雪康的人品倒還是值得信任,一臉凝色地向柳婆和柳若兮道:「在下華山林雪康,奉先父遺命,不遠千里,特來拜會柳婆和柳姑娘。」韓然放下心來,暗贊他這舉止,倒還真值得人相幫,否則事還沒做,自己就先泄氣了。

「啊,你……你,你就是林伯伯的公子?」柳若兮啊的一下捂住了嘴,完全不可思議地看向林雪康,似乎只覺得天地一瞬間完全凝固。整個人都進入了僵直狀態。柳婆耳背,倒沒聽見他們說些什麼,只是一臉茫然,隱隱然感覺到事情似乎有突變。

韓然對她地反應倒也不覺意外。對她來說,等待多年的人兒終於出現,而且長地如此英俊秀氣,而且出現在自己就要嫁給情非所願之人時,這種大悲轉而大喜的情緒,別說是這樣一個小山村裏長大的普通女子,即便換了其它人也會有些受不了。

「愣著幹什麼。有什麼信物,趕緊拿出來呀?只是信口而說,叫人怎麼信得過?」

在韓然相催之下,林雪康原本冷靜的樣子忽然間有些兒慌張,臉上浮現出些許羞色,緩肝伸手入懷,拿出一個扁扁地錦盒。打將開來,其中竟有一枚小小地玉墜,質地清澈,做工精巧。一看就知是名貴之物。

看見裝玉墜地錦盒。韓然也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胸口處,那兒也藏放着一個錦盒,卻是安連山臨死前囑託給他,讓他送給一個與「皇」又或者「黃」有關的人。安連山如此臨死重託,韓然本信諾之人,自然想幫他完成使命。所以這錦盒法放在身上數天,也從未打開看過其中置有何物。

只可惜當時話音未完,安連山已氣絕生亡。使得這一遺言成為懸案。不過以安連山地身份和當時使命來看,多半是想讓他送此物給皇上。只是苦於自己離杭州千山萬水,對方又是當今皇上,這使命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辦到。

「嘿,你是把東西送到了。我呢?」就在韓然思想飄越千山萬水,飛至千里之外,趙構偏安之城中時,僵立的柳若兮也似乎想起什麼,從右耳上摘下一枚一模一樣地玉墜來。

柳婆見二人此舉,終也明白過來,也是「啊」叫了一聲。撲了上來。竟然抱住了林雪康,大聲哭泣道:「孩子。孩子,你終於來了。都是老身不好,等不得你來,便答應了陳家,差點誤了大事。」

林雪康被柳婆擁著,略有些尷尬。韓然見狀,輕輕拉開了柳婆,安慰道:「柳婆別哭,這不都還好好的嗎?」然後把柳婆強按回凳上坐着。回身道:「現在不是傷情的時候,陳家也差不多就該派人來了。先把正事做了再說。」邊說邊把時才集市採購的整一包裹東西給拿了出來,放在木桌上。

「大哥,你要雪康做什麼還請吩咐。」林雪康自然也明白勢態緊急,忙不迭道。

韓然上下打量了他俊美的臉龐,悠悠道:「既然現在你們一對璧人相逢,柳姑娘自然不能再嫁去陳家了。可是陳家馬上就要接人,這卻如何是好!」

「這還有什麼好講地!他們敢來一個,我殺一個!我想就是師父得知我大開殺戒,也不會怪罪我的。而且實在不行,我們現在就領着柳姑娘走。」林雪康握拳道,一臉豪氣干雲,只看得旁邊的柳若兮目瞪口呆,看着這忽然出現地意中人如此重情,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

「你師父是什麼人,當然不會怪你大開殺戒。」韓然心中如此想,自然不會把此話說將出來,只道:「帶着她走自然是容易,可是柳婆呢?就算你現在就帶她們走,別說你就一匹馬兒載不得三人,而且柳婆年紀這麼大,怎麼受得了馬兒顛簸。況且這兒都是陳家的地盤,只怕你跑不出十里,就會被人追上的。」

「那該怎麼辦?」林雪康顯然沒韓然思想成熟,這時方想到這一層,當下急道。

「也容易呀,既然柳姑娘不能,換個其它能去的人不就好了。」不等林雪康提問,韓然已經陰笑道:「我看你就是最好的人選。生得這麼俏,我再好好幫你打扮一下,就算紅蓋頭不小心被人掀將起來,也不怕露了痕迹。到了那兒,那糟老頭子你想怎麼收拾都行,也不用傷及其它人,豈不是大善。」

「啊!」林雪康聽得韓然居然是想讓他化妝替代,不由大窘道:「這怎麼行,我怎麼能扮女人!不行,絕對不行,我堂堂華山男兒,可以九刃插身,過刀上下火海,絕對不會皺一皺眉頭,但若要我扮女人,那是絕對不行!」

韓然愕然,渾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大地反應。這本是他昨夜見林雪康睡着后,一張秀氣臉龐宛若少女,這才臨時想出的一個荒唐主意,若非身在異世,毫無顧慮,原也覺得不妥當,但細想之下亦覺得可行。這才全力施為,只是一時未及溝通,也沒想到林雪康竟然是這麼強烈不滿。

「真地不行?」

林雪康一臉堅毅地道:「絕對不行!韓大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和若兮着想,但我真的做不到。真讓我扮成若兮,我只怕還在路上,就會忍不住殺了迎親之人。」

韓然無奈吐了口氣,暗想以你這脾氣,這話還真不假。只是既然箭已至弦不得不發,一時還真想不出有什麼太好的辦法。

「就為這麼一件事,莫非真的大殺一場?」韓然一時有點後悔自己這個荒唐的辦法,始終是沒有考慮周全。

柳若兮在旁邊聽得明白,似乎感覺到剛才地希望即將落空,忍不住又落下淚來。更讓韓然一肚子後悔,早知如此就不該告訴林雪康柳若兮將出嫁地事。到時人一走,林雪康自也沒轍。結果自己沒來由的添亂,忙沒幫上,倒要害得這家人麻煩不斷。搞不好還要惹出一場完全不必要地仇殺。

正在考慮最後勸一勸林雪康再多考慮,事急從權之時,韓然忽然看見桌上一面銅鏡。這銅鏡他先前並未在柳家見過,想是因柳家嫁女,從富人家借來裝扮時用的。

心中一個更荒唐的想法油然而生,左右想想倒也算周全,當下苦笑道:「也罷,既然林兄弟你不願意,那我也不便相逼。不過這件事既然是我開的頭,便由我來結束吧。你不去,那我代你去!」

在林雪康和柳若兮睜的渾圓地兩雙眼睛注視下,韓然緩緩坐將下來,對着鏡子中自己的倒影笑着自言道:「老潘要是見到我一會的打扮,會不會流口水的,也好,技藝不熟,也別拿人練手,咱就當自食其果,先從自己開始。」

這時鄰居某家隱隱然傳來織布的「踏踏」機杼聲,韓然忽然想起小時學過的木蘭詩里中的若干句,原本有些焦急地心態竟忽然輕鬆起來,感覺這一切地荒唐事似乎就是種奇怪體驗一般。

「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出門看夥伴,夥伴皆驚惶。同行十二年,不知木蘭是女郎!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嘿嘿,陳胖子,既然你長成這樣,那一會看我如何磨刀霍霍向豬羊。

呃,失落的ID在責編地幫助下找回來了,可惜精華有限,先隨便加點吧,以後點擊若多了,再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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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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