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雨化田並不怎麼想理會陵越。
雖然陵越身為助攻說了一句令林子怡開竅的話,對雨化田與林子怡之間的感情起了催化作用,但雨化田還是不怎麼想搭理陵越。
可能還是道士和妖之間的對立關係,搞得雨化田也潛移默化將自己與道士對立了起來。
而且,陵越之前還對他咄咄逼人地問著林子怡的蹤跡。
雨化田自己還想問林子怡被這個妖怪洞給拖去哪裡了呢。
雨化田眉毛一挑,看向關著燕赤霞和其他天墉城弟子的狹窄牢房,問道:「你們這邊發生了何事?怎會被一網打盡關在此處?」
燕赤霞抱著欄杆,臉貼在欄杆上,鬱悶地回應道:「我和聶小倩剛來這邊,就被埋伏了。金華妖鬼狡猾的喲,我都沒眼看。聶小倩被打傷,被關在我這個牢房的隔壁了。至於這些天墉城的……」
他頓了頓,瞄了一眼陵越,繼續說道:「聽說我們剛走不久,綠蘿也跑了,他們便去追。誰知道就那麼寸,正正好好踩陷阱上。大鐵籠子罩下來,一個沒落,全抓里了。那個大鐵籠子雖然沒魔器那麼玄,但好歹帶著封印法力的陣法。法力一封,他們就束手無策,跟小雞仔似的被那些妖怪一個個拎進來了。」
陵越隨身攜帶的佩劍也因一時疏忽而被拿走。
他不由有些尷尬,雖是閉目養神,但眉毛卻不自覺地抽了抽。
其他天墉城弟子雖然想要反駁,然而大師兄依舊沉穩,他們也不好說些什麼,就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縮在一旁,沉默不語。
雨化田沒辦法嘲笑他們,畢竟他也是中了招,被關在了石牢中。雖然他也無意去嘲諷。
他想了想,奇怪地問道:「為何你那邊的石牢如此擁擠,而我這邊卻如此寬敞?」
燕赤霞聞言表情頗為不滿,咂咂嘴,說道:「那些個妖怪說要把長得好的關在一起,長得難看的關在一起。妹夫你評評理!你大舅哥我哪裡難看了啊?!沒說上媳婦從來都不是因為我的長相好么!還把我和他們關在一起,奇恥大辱。」
雨化田:「……」
原來妖界並不是每個妖的審美觀都如同林子怡那般奇特啊。
一聽這話,其他天墉城弟子頓時坐不住了,大聲反駁道:「你個裝書生的莽漢哪有資格嫌棄我們。不說別人,就說我這個長相在天墉城也是數一數二,投票選出來的好么。」
燕赤霞聞言露出嫌棄的表情,「噫。天墉城男人一堆一堆的,居然還投票選天墉城最帥,無聊不無聊。」
天墉城弟子:「……」
雨化田聽他們在那邊因為長相問題而吵吵鬧鬧,不由覺得頭疼。
他想了想,決定還是站起來自力更生,找一找出去的法子。
石牢的結構說起來也不算複雜,與天牢自然無法相比,頂多也就是個關偷牛賊的小牢房。
雨化田走到牢門前,掂量了一下鎖頭。
他正納悶就這一個破鎖,雖然陵越的佩劍被搶走了,但也不至於這麼弱氣扯不開,就聽到陵越在那邊低沉地說:「鎖上附有那妖的妖術,普通人沒辦法打開。我們在這牢房中被封了法力,也是束手無策。」
雨化田有些半信半疑,但長久以來的經驗告訴他,這種東西能不碰還是不碰比較好。
上次吃虧,還是因為他對林子怡心存懷疑,偏要去藏寶閣看那幅畫的時候。
於是,雨化田想了想,還是收回了手,轉而觀察周圍。
石牢比想象中要整潔,這讓潔癖症嚴重的雨化田舒了口氣。
石牢分為面對面的兩排,中間隔著一個寬敞的過道,而相鄰的石牢之間僅隔著凹凸不平的石牆,摸起來頗為堅硬。
雨化田瞧了一會,轉頭問陵越,「其他牢房可也是如此?」
陵越愣了愣,遲疑地回答道:「我被那些妖怪帶來此處時,沿路瞧見那些人都一副渾渾噩噩的模樣,皆是平民百姓。那些妖怪應當不至於如此防備。」
雨化田點點頭,手掌貼在石牆上,催促陵越道:「你往那邊去,礙事。」
陵越:「……」
他好好坐在這裡怎麼就礙事了!
陵越站起身來,走到旁邊,好脾氣地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雨化田不答,雙手一起一運,將內力凝於掌中,猛然在石牆中央一拍。
石牆轟然洞開,落下細碎石子。
雨化田披風一擋,將那土灰隔開,待到平息,才抖了抖披風。
他全然不顧陵越驚詫的眼神,淡然地走到隔壁牢房之中,手握鎖頭,向下一扯,便將牢門輕而易舉地打開了。
雨化田將鎖頭扔到地上,輕蔑一笑,「你們這些道士怕是學多了如何捉妖,反倒不會這麼簡單的事情。」
陵越:「……」
陵越:「……哪裡簡單了。」
師尊!這個人不僅鑽空子還暴力破陣啊!
暴力破陣的雨化田又以同樣的方式將燕赤霞放了出來,看得燕赤霞一愣一愣的。
他看著雨化田,喃喃道:「乖乖,修仙界和武俠界處理問題的方式就是不一樣。」
他想了想雨化田的身份,「還是個宮裡會武術的,簡直擋不住。我都要愛上我妹夫了。」
雨化田:「……」
雨化田面色難看,「……容我謝絕。」
聶小倩應當是元氣大傷,此刻緊閉雙眼,匍匐在地,即使這麼大動靜也沒有令她動過分毫。
燕赤霞瞧了瞧雨化田明顯不想插手的樣子,嘆了口氣,認命地將聶小倩背起,抱怨道:「把鬼背在身上簡直夭壽哦。而且一個鬼,怎麼還這麼沉呢。」
雨化田瞟了他一眼,不言語,邁步就想離開直接去找林子怡。
燕赤霞卻忽然拉住他,指了指雨化田隔壁的石牢,「妹夫啊,你瞧著,那個書生像不像寧采臣?」
雨化田聞言看去,只見燕赤霞所說的那人被他之前強行破牆所波及,此刻正被碎石掩蓋,僅露出一個歪斜的書生帽。
雨化田:「……」
雨化田:「……你是怎麼看出那個人是寧采臣的?」
陵越離那間牢房最近,聽到這話,他連忙走過去,將寧采臣從石堆中挖了出來。
寧采臣覺得不太舒服,兀自在那邊用兩隻胳膊像划船一般劃了兩圈,似乎感受到了自己在做無用功,便安靜了下來,老老實實閉著眼撲在地上。
燕赤霞背著聶小倩趕忙走過去,蹲下身來,觀察了一會,又俯下身靠近寧采臣聽著什麼。
過了半晌,他抬起頭,看著一臉不耐煩的雨化田,挑著眉笑道:「妹夫,我突然想到了個好法子讓你刷刷我妹子的好感度,你干不幹?」
林子怡此刻正理著被雷劈亂的長發,漫不經心地聽著歐陽少恭介紹著那個烏鏡。
說來說去也不過是利用恐懼之心,讓人一步步深陷於烏鏡編織的夢境之中,進而利用這一點,掌控人心。
歐陽少恭慢條斯理道:「想來,這天雷與這間屋子,便是林姑娘害怕的東西了。」
林子怡打了個哈欠,手撐著下巴,懶洋洋應道:「確實是怕。」
歐陽少恭不動聲色地看了林子怡一眼,試探道:「然而,我瞧著林姑娘卻無半分恐懼之情。反而怡然自得的很。」
林子怡垂下眼眸,只是說:「有些事情,看得太多,經歷了太多,總是會麻木的。」
歐陽少恭張望一下,道:「這地方風景不錯。」
林子怡覺得把他惹太毛對自己也沒什麼好處,便不打算繼續噎他,而是順著回應道:「避世隱居之地,自然是不錯的。」
歐陽少恭輕笑一聲,「這便怪了,如此良辰美景,為何林姑娘卻是怕的呢。」
林子怡轉頭看他,驀地嗤笑一聲,「你該不會老梗的讓我給你講故事吧。」
歐陽少恭微微一笑,「又何嘗不可。左右林姑娘此刻也是出不去的。」
林子怡:「……」
林子怡:「……你是不是欠削?」
林子怡看著他遊刃有餘的姿態,不由覺得有些無力。
也不知道雨化田如今怎樣了,可還安全?
雖然林子怡在歐陽少恭面前信誓旦旦推斷雨化田此刻應當無事,但歐陽少恭避而不答的態度,還是令她心中不安。
她想了想,看著歐陽少恭認真道:「你先說化田兄現在怎麼樣了?要不然心裏面惦記著事情,很容易產生忘詞、忘情節、時間線亂套,胡編亂造等不良反應。」
歐陽少恭無奈搖搖頭,「林姑娘這般實在算不得威脅。」
林子怡咂咂嘴,冥思苦想了一會,「恩……那我們就把這個當做等價交換吧。聽我故事的人,都能感受到一股神秘力量,從而領悟到一門新絕學的。」
歐陽少恭對此好奇起來,一挑眉,「哦?不知是什麼絕學?」
林子怡遲疑一下,「聽完之後,剝蒜剝的快?」
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我本是想聽的,然而林姑娘這麼說,我便忽然不想聽了。」
「誒誒誒,別介啊。」林子怡連忙道,「大不了我講的時候自動幫你剔除這股神秘力量。」
講得跟真的似的,難怪他那個徒弟總是說她慣於信口開河。
歐陽少恭頗顯無奈地看著林子怡,覺得再這麼吊她胃口,指不定她還會編出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出來,便只好妥協說道:「只要他老老實實呆在那裡,應當是無事的。」
林子怡有些愁苦,下巴一托,絮絮叨叨地說:「誒呀,那他現在是醒著的,還是昏迷著啊?那地方到底乾淨不幹凈,化田兄潔癖還蠻嚴重的。你說,萬一化田兄醒了,餓了該怎麼辦?妖又不像是人,幾天不吃也不會餓,肯定對吃食這方面有所疏忽。就算一日三餐送著,不合胃口該怎麼辦?雖然也沒見化田兄太挑剔過吃食,但他這從上到下的氣質,一看就不會喜歡這邊簡陋的餐食。」
林子怡頓了頓,想了一下,接著說道:「對了,化田兄究竟喜歡吃什麼啊?我聽四娘說,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得從胃開始。雖然化田兄的心已經在我這了,但我要不要按照正常流程,給化田兄做個飯什麼的,把他的胃也抓到我這來呀?可我也沒做過飯,少恭你說這該怎麼辦?」
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你為什麼若無其事跟我聊起了家常?你還記得自己的處境么?」
林子怡「啊」了一聲,似乎恍然大悟,忙道:「抱歉,抱歉,一時忘記了。」
她盯著歐陽少恭,接著說道:「少恭,你說化田兄會不會喜歡吃烤野味呀?抹上蜂蜜,擠些漿果汁什麼的,感覺也蠻不錯的。但總覺得化田兄說不定不愛吃。誒呀,他也不愛表露自己的喜好,這該怎麼猜嘛。戀愛真的好麻煩啊,少恭你說是不是?」
歐陽少恭:「……」
你問誰哦。
歐陽少恭在拂袖而走和忍耐下去之間自我掙扎了一會,但見她眼光閃閃,毫無自覺的模樣,還是默默吐了口氣,坐在石椅上,道:「你……」
林子怡忽地一拍手,直接打斷他要說的話,「對了!要不然我抓個龍烤著吃好了!我和化田兄都沒吃過,就算難吃,也可以當作值得紀念的新體驗嘛。哪吒七歲下海和龍三公子杠上,我就算修為散了許多,也不至於趕不上七歲孩童吧。」
她摸著下巴認真思考了一下,「東西南北海的龍都是和天界有裙帶關係的,打得過惹不起。還哪裡有龍來著?我記得幾百年前,有人跟我說過榣山還是哪來著,有一條應龍,也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了。」
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你快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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