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我家公子聽不見

002我家公子聽不見

在尚春和李泉進入茶棚之前,就已經有兩伙人在茶棚裡面喝茶了。

尚春大大咧咧往茶棚裡面一鑽,什麼也不管。李泉卻是在進茶棚的時候,就率先注意了這兩伙人,順便做了一個大概的推測。

只能說,兩伙人的眼力都不錯,在看到尚春毫不客氣地拋出那錠銀子的時候,他們的視線都投了過來。

完了!

攤上大事兒了!

兩伙人中,一伙人是靠近茶棚邊緣的兩個猛漢加一名風︶騷女子的組合,另一伙人是一個年輕書生和貌似他的書童,桌邊的長凳上還擺著他軟綿綿的包裹。

那個書生看起來像是個老實人,只是抬頭瞥了一眼,拍了拍那小書童的手背,兩人就低頭繼續喝茶吃包子了,而另一伙人似乎就沒那麼好對付了。那兩個壯漢對視一眼,隨後就看著那名風︶騷女子,只見那名風︶騷女子輕輕一點頭,那兩個壯漢就先後站了起來,按照他們轉身的方向來看,是往尚春這桌來的。

那茶棚的小老頭兒也是個有眼力見兒的人,一看情勢不對,立馬揣著那錠銀子就退到後面躲著去了。李泉嘆了口氣,抬眼看陸尚春還自顧自吃著包子,兩三口一個地往嘴裡塞。

李泉搖了搖頭,只不動聲色地將手放在了長劍附近,而桌子下那隻腳則輕輕放在了另一張長凳的凳腳附近。

「喂!」

尚春吃得正起勁,這一嗓子嚎過來,驚得那包子餡兒囫圇往嗓子里噎。

「咳咳!咳咳咳!」

在那倆壯漢靠近之前,尚春就雙手捂著喉嚨,憋得一臉通紅,猛地站了起來,頭頂重重地撞上走在稍前頭一些的壯漢的下巴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天賜的玩笑,那壯漢竟然就這麼給撞出了血,怕是咬破了舌頭,捂著嘴巴到一邊扶桌子去了。而另一個壯漢顯然被這一突髮狀況給嚇了嚇,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就是這個時候!

雖然並沒有一早料到會有這種情況,但聰慧如李泉,也是迅速又狠地抬起一腳,長凳臨空而起,一個七百二十度旋轉準確地砸在那發獃的壯漢腦門兒上。

「嘣」的一聲,那壯漢晃了晃龐大的身體,一屁股坐了下去。

「誒,小泉子……」尚春又給一驚,噎了嗓的包子吞了下去,還沒說話就被李泉拽著手逃出了茶棚。

在一口氣奔出差不多一里地之後,尚春總算甩掉了李泉緊緊握住她手腕的手:「我說小泉子啊,你幹嘛無緣無故打人啊?還拉著我跑那麼久?」

李泉往後望了望,看到對方並沒有追來,才鬆了口氣,看著自家這個嘴角還沾著包子屑的師父,提起袖子替她擦了擦,說:「師父啊,剛才那兩人是想劫我們財呢!」

「啊?劫……劫財?」尚春後知後覺地摸了摸頭頂,腳下卻是慢慢往前面走著,他們首先要去的是虞城,這是必經之路。

「是啊是啊。」李泉隨口應著,跟在尚春後頭,心裡卻想著:「行走江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茶棚裡面那對主僕,唉,聽天由命吧!」

「小泉子……」冷不防尚春突然停下腳步喊他的名字。

李泉一直想著茶棚里那對主僕,差點沒剎住筆直撞在尚春身上:「師……師父,你叫我?」

「我說你想什麼呢?一臉憂國憂民的樣子。」

「沒……沒……」看著尚春的臉,李泉忽然沒來由得一陣心虛,自己這樣做雖然是明哲保身,但是好像有點沒人性。

最後,李泉還是沒能蒙過自己的良心,在尚春的罵罵咧咧下,二人狂奔回了茶棚。

「呼……呼……」

「讓你平時不好好練功,這回蔫兒菜了吧!」尚春敲了敲扶著桌子喘氣兒的李泉,發現茶棚裡面,那對主僕還在,只不過兩人臉上都掛了彩,左右看了看,那兩名壯漢和那個風︶騷女子已經不知去向。

李泉緩了緩,跟著陸尚春的視線去看,卻發現那對主僕的包裹散落了一地,書童正蹲在地上慢慢收拾著,撅著小嘴,滿臉委屈。而那書生,正將那翻了的桌子重新擺好。

頓時,李泉心裡覺得特不是滋味。

「這位公子啊……」尚春走上前去,站在那書生身後,叨逼叨地說了好多:「剛才真是很抱歉啊,那兩個漢子本來是要搶劫我們的,結果我們掀了桌子就跑了,害得連累了你們,真是對不住啊!「

可那書生卻好似沒聽見,一點反應也沒有,在將桌子扶起之後,直接就去幫著書童收拾被扔在地上的書本,陸尚春一個人被晾在後面,相當尷尬。

李泉總算緩過來了,看著氣不過,怒了:「喂,你這人怎麼這樣啊……」

「我家公子聽不見。」那書童抱著整理好的書,站了起來,小小的左臉上還紅腫著,看著還真有點心疼。

「啊?」李泉愣住了,看了陸尚春一眼。

那書生也跟著站了起來,沖他們微微一笑,便去整理書本了。

「我家公子天生耳聾,你得站他面前,他才知道你在說什麼。」書童說這話的時候,看了一眼那書生,正巧那書生也正笑著看他,剛才被打都沒哭的書童立馬就紅了眼眶,委屈地喊了一聲:「公子,咱們的盤纏都沒了。」

「沒關係,咱們的乾糧還在,撐一撐,勉強還是能到虞城的。」那書生雖然一邊的眼角被打破了,還滲著血,身上的衣服也都被扯壞了,但他笑著,卻讓陸尚春覺得特別溫暖。

「你們要去虞城啊?正好我們也要去虞城,一起吧?」尚春幾大步走到那書生跟前,讓他看著自己,咧嘴說:「我叫尚春,他是我徒兒李泉。」

「在下柳文,這是我的書童柳白。」文業撣了撣袖子,又擦了擦臉,不小心蹭到傷口上,還輕輕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公子,我們這兒有上好的傷葯,你……」

「我們有,不勞煩。」柳白顯然對尚春和李泉有氣,果斷地打斷了尚春的話,隨後去翻剛收拾好的包裹。

「小白,莫要無禮。」柳文拍了拍柳白的肩頭,柳白哼了一聲,低頭繼續翻包裹,收拾完了之後就一臉怒氣地跟在柳文身邊,看也不看一眼尚春和李泉。

李泉跟在尚春後頭,看著柳白那小子,雖說身上臉上也臟髒的,但小鼻子小眼睛的還帶著未脫的稚氣,氣鼓鼓的昂子頗有些可愛,惹得李泉忍不住想上去逗逗他,但又不能這麼明目張胆的,只能站在尚春後面沖著柳白齜牙咧嘴地做鬼臉。

柳白似乎眼角處的傷口有些發癢,捏起袖子輕輕擦了擦,擦完那麼一抬眼間,便看見李泉在那裡扮鬼臉,不由得怒從心起,憋紅了一張小臉指著李泉,氣得半晌說不出話。

尚春看著氣急敗壞的柳白有些錯愕,順著扭頭看過去,結果正好看見李泉一根手指頂著自己的鼻子,吐著舌頭,翻著白眼,當即便一巴掌拍在了李泉額頭上:「不許無禮!」

李泉縮了縮脖子,吐了一下舌頭:「好的師父。」

對面的柳文卻只是溫潤地笑著,回身同氣呼呼的柳白說話,摸摸他的頭,又捏捏他的臉,輕聲說著什麼,似乎是在安慰他,直到柳白臉色好些了才作罷,轉身過來朝尚春和李泉拱了拱手。

「小書童不懂事,還望兩位莫要怪責。」

尚春連連擺手,她有些吃不準眼前這位書生的脾氣,太軟了些:「沒事沒事,我徒弟太調皮,倒是我們的不對。」

尚春說話的時候,柳文一直盯著尚春的眼睛,唇角微微揚起,顯得極為認真,眸光流轉,猶如夏日湖面瀲灧晴方好,漣漪盪出一圈,化出那一池碧波柔軟飄飄蕩蕩往遠處漾去,看的尚春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小臉微微泛紅。

之後,尚春和李泉、柳文和柳白,四人一行,雖不算浩浩蕩蕩,但也朝著虞城出發了,隊伍里多了兩個人,平時與李泉二人經常會出現的話題冷卻問題便得到了根本性的解決。

柳文懂得很多,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柴米油鹽醬醋茶,家長里短人事紛爭,他總能說出那麼幾條彎彎道道來。說話的時候又會盯著你的眼睛看,那眸子里彷彿就蘊了一整層的星光,閃爍明媚,誠意滿滿,讓人覺得他此時此刻只與你一人說話,旁的什麼東西都與他無關。

這種讓人覺得自己倍加重視的感覺,相當之好,總之,尚春非常適用。

然而,當本一直集中在自己身上的重視被奪取的時候,有些人便不痛快不自在不舒服了。

比如說,李泉。

「喂,你家公子今年多大?可有婚配?你們去虞城幹什麼?」某一日的下午,李泉和柳白兩人在河邊,一個忙著捉魚,一個忙著拾柴大火堆,李泉剛將一條魚扔到岸上,遠遠望去,尚春和柳文又聊到了一起。

「別總喂喂的,我有名字,我叫柳白!」岸上的柳白將魚拾起,白了一眼卷著褲腿站在河裡的李泉,沒好氣地說。

「好吧好吧,柳白,那你能回答我問題不?」李泉擦了把汗。

柳白雖面上有些不情願,但還是開了口:「我家公子年方十八,已有婚配了,我們去虞城就是因為家鄉發了水災,官府又不作為,咱們家家道中落,便想著去虞城投奔少夫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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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落杯中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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