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眼藥(糾錯)

第18章 眼藥(糾錯)

功勛之家浮華奢靡早就司空見慣,因是承爵世襲之家,家中違制之處頗多,認真糾一處的話,說不得就是抄家滅族之罪。

就拿賈家來說,賈代善已經去了好幾年,可賈家至今依舊掛著榮國府的牌匾,因賈母還在,勉強也算是說的過去,可是承爵的繼承人住馬廄,早晚應該分家出去的二房佔了正堂,這是什麼意思?這還不說榮國府處處擺設的違禁違制擺件,有些就是連賈赦都用不得的,可賈政卻順手拈來,若他爹還在自然沒有什麼問題,偏偏他爹早就去了,要不是賈母還在,他早就分了出去,憑他那六品小官,就是住的大門連雙駕馬車都過不去,那裡敢隨意穿衣,任意擺席?

還有那宅子,早就在賈代善去的時候就該請禮部的人來查驗,該推的推,該改的改,可榮國府至今依舊是當初建府時候的老樣子不說,後來為了住的舒服些,又從周邊圈了些地,增增減減的又起了房子,修了院子,——就是不受寵的王爺住的地方也未必有榮國府大,吃穿享用就更不用說,有些龍子鳳孫甚至受奴才挾制,吃不飽穿不暖,過的連普通百姓都不如不說,連性命都時常受到威脅,此乃題外之話,說的遠了。

畢竟這時代不管做官還是百姓,吃穿住行皆有定製,不管你是祖宗留下的還是經營有道,只要你身份不夠,就不能夠隨意使用,吃,穿,用,住,行,哪一樣過了都不行,言官員,監察,甚至一些不怕死的百姓潑皮都可以隨時舉報······。

百姓或許還好些,只要不張揚,家裡有錢關著門享受多買幾房小妾傳宗接代,只要不鬧出來,那是民不告官不究。

可那些官員們就不行了,幾品官住幾間房,幾進的院子,開多大的大門,坐什麼樣的馬車,穿什麼的布料,什麼顏色的衣服,都有規定,包括他娶妻納妾都不能隨意,皆是有條件規定的。

他違制了,你言官不舉,就是失察瀆職,有徇私舞弊之嫌疑。

可對於功勛之家的違制違規之處,聖上和大臣們是心知肚明,卻集體失聲不語,畢竟那些都是功臣之後,似乎理所應當的享受祖宗帶給他們的福利,他們若是剝奪了人家的福利,便有卸磨殺驢的嫌疑,再者,自古官家忌武將,這些武官的後代們吃喝玩樂安於享受總比整戈練馬勤於上進的好。

大家都裝聾作啞的集體遺忘了,可事實和東西都明晃晃的在那裡擺著,若是沒有人提起,無人追究倒也罷了,若是有個人提了,且還抓住不放,這不管在私下還是鬧得開來,總是得有個人出來說句話不是。

人家許奎許大人不管對錯,可以風聞所奏,只要提出來就是職責所在,何況他又是個迂的,從來參人都是有理有據,並不憑空冤枉人,——只這樣更是苦了當事人,連一個狡辯的機會都沒有了。

如今他來了賈家,賈家又是一頭的小辮子等著人家抓······。

史鼐急的團團轉,狠了狠心到底是進了賈赦的院子,史家跟賈家早就是綁在一條繩上的兩隻螞蚱,就算是如今撇清,也已經晚了些。

何況事情到底如何,還沒有發做出來,他們若先澄清身份,也顯得史家薄情寡義,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還是先觀望觀望再說,畢竟實在不行的話,他們也可以壯士斷腕,畢竟,賈母只是史家的出嫁女,也已經出嫁幾十年,有兒有女替公婆盡過孝了的,即不再七出之列,早就算不得是史家人了。

即使有了最壞的打算,也得先弄清楚事情的原因,打聽清楚了才好做應對不是?

可等了半天,所謂的聖旨只有三個字:「好好乾!」

「嗯,」就連賈赦都一頭霧水,他問許大人道:「沒有了,不是該有個·······」他比劃著聖旨的模樣,十分的尷尬,他從賈母那裡回來正要去玻璃坊,在門口遇到傳聖旨的,急忙命人擺了香案,自己高興的跑去沐浴了,——可見期望有多高!

結果,卻連個聖旨邊都沒有見到,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沒有了,確實沒有了,」許大人也是一頭霧水,他上前幾步,悄聲問賈赦道:「恩候知道聖上是什麼意思沒?」許奎不是沒有替聖上傳過口諭,可像這樣三個字的少見,尤其是給賈赦,京城誰人不知道賈赦差不多是個宅男,聖上傳旨讓他好好乾,好好乾什麼?許大人的職業習慣令他好八卦,——沒有人不愛打聽的,否則每天乾巴巴的一本正經,人生該是多麼的無趣啊!

賈赦嘴角抽了抽,「那個,我當然知道,」不就是好好打理玻璃作坊嘛,聖上就不能給個聖旨意思一下,這三個字可讓他怎麼給人顯擺去?

「恩候能夠透露透露嗎?」許奎大開八卦之心,雖說賈赦有他老子留下的面子在,可自從他老子去世,這小子在聖上面前幾乎就「沉寂」了,偶爾的聖上念叨一次榮國府,還是提的賈政,可見這位聖上的「奶兄」在聖上的心裡是非常的沒有地位的。

「喝茶,喝茶,」賈赦怎麼說?聖上這三個字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他說出去,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嗎?賈赦顧左右而言他,忙著把話岔開,忽然想起來,「你來榮國府就這一件事,聖上就沒有吩咐你做別的?」若是還有別的事情,這許大人如何會這麼有耐心等他沐浴梳洗?還這麼有心思八卦別人的事情?

「啊,榮國府還有什麼別事情嗎?」許奎被賈赦問的一愣,人家不願意說,他也掏問不出來,不過據他今天觀察聖上的情緒來看,聖上的這位奶兄大概是要翻身了,自然要跟賈赦先打好關係。

雖說許奎迂腐,能夠混到聖上近身隨伺的,沒有點子察言觀色和提前燒冷灶的本事怎麼行,得罪人的事情他做的多了,可至今為止還沒有人真的把悶棍砸到他頭上來,除了有聖上做靠山,有理有據不冤枉人之外,適當的透漏透漏消息還是必須的。

只今天他的消息滯后了,榮國府還有其它事情發生,而自己不知道?

賈赦笑而不語,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失落,聖旨風光如何,只能拿來在祠堂里供著,可母親的生辰日,聖上卻壓根沒有想起來,似乎,大概,肯定,母親並沒有她自以為的那樣,在聖上心底有多麼的重要?

這可是壓了他頭上十幾年的緊箍咒,連他祖母和父親都忌諱得了不得的東西。

榮國府絕對有什麼事情,許大人正要再接再厲的刨根究底,就見史鼐突然出現了,「今日乃姑媽壽辰,能得許大人光臨,史鼒替姑媽不勝感激。」

「喝,」這位是主人還是客人?許大人見賈赦黑了的臉,突然想起來自己被聖上宣召入宮的路上遇到的張老太爺,這位好像自幾年前聖上貶斥之後,就淡出了朝堂,除非聖上宣召,從不主動入宮。

今天自己來這一趟,似乎是入了張大人的瓮?否則自己問了半晌,賈赦都不說今天是他們家老太太的壽辰?「這個,真是不好意思,下官還真是不知道,下官只是奉聖上的意思來給恩候傳一句話而已。啊,時間不早了,下官還要去給聖上彙報呢,想來聖上還有其它的意思,你們忙,下官先走一步了。」

許奎一溜煙進了宮,原他只是借口離開榮國府,後來想了一想,還是入了宮,聖上未必不知道今天是賈家老太太的生日,偏他裝作不知道,還在自己去榮國府之前暗示自己只找賈赦傳話即可,——一般傳聖旨,不管是不是口諭,只要是聖上的話,都必須是鄭而重之的,闔家在場不說,地點是十分有講究的,——主人家的正堂,他還是頭一次這麼隨便傳旨的,偏還是聖上的意思。

許奎被聖上免了禮,起來第一句話聖上就問,「賈家今天如何,熱鬧嗎?」

聖上果然知道今天是老太太的生日,只是為何片字不提?可許奎根本不敢去問,上位者的心思那是不用去猜的,吩咐你怎麼做,就怎麼做,該你知道的,不用打聽,自然會知道,不該知道的,知道了,絕對離死也不遠了。

「下官只在賈赦院子里轉了轉,並未到榮國府正院,不過下官並沒有聽到鼓樂之聲,另外,下官去的路上連個客人都沒有見到,榮國府大門口也十分的清靜,只見到史侯爺家三位公子在,不過看他們的樣子,並不是剛來,反而是要離開的樣子。下官給一等將軍宣完了聖上的口諭,二公子史鼐突然出現邀請下官去給老太君賀壽,只是下官惦記著聖上恐怕還有吩咐,急忙趕了回來。」

「這倒是朕的不是了,你這就在去一趟,替朕給老太太送點東西,」張家老太爺一大早進宮,唱念做打的表演了一通,最後遞給了他一紙合約,卻是刑家和賈赦獻給他的玻璃坊的股份。

賈赦原配和長子去后就再也沒有進過張家的門,可見張氏和賈瑚的死絕對有些內情,可張家息事寧人不予追究,他也不好越過張家去過問。

再者,上位者最是忌諱武官和文臣抱團,賈赦軍功世家,雖不能領導四王八公卻也是一榮俱榮,在娶了老太師的女兒,得了文人的青眼,這兩人若真的是過的和睦白頭偕老了,呵呵,到時候頭疼的就是他徒鵬了,「朕倒是不知道老師何時原諒了恩候了?」

「說來話長,······」張老太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從頭幾天在賈璉身邊發現藥物開始,說起張氏,說到賈瑚,才說起賈赦來:「老夫就那麼一個女兒,生她的時候老夫都四十多歲了,如今只剩下這麼一個血脈,就是看在這棵苗苗份上,也只能原諒他了,」張老爺子哭的老淚縱橫,「早先老夫當然埋怨賈赦沒有保護好女兒和外甥,可卻沒有想到,他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那邢氏家裡傳下了這個玻璃方子來,老夫替他們做了主,分成了五份,聖上,平郡王,老夫,還有邢家和邢家各一份。」

「朕就算了,為何會給平郡王一份?他小小年紀如何認識的恩候?」

張老太爺不信聖上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只是聖上問了,他自然又把事情學了一通,「賈家事事以皇家為先,賈赦混賬玩意一個,根本沒有見聖顏的機會,好不容易見到了平郡王,可不就急巴巴的送了一份上去。」

「要不是老師說,朕居然不知道老四已經在外面置產了,」賈赦和聖上同年同月不同日,還略微長那麼幾天,要不然賈母也不能夠去給聖上做奶娘,可聖上大婚早,太子已經十三歲,眼看也要大婚成親了,平郡王位四也已經十二歲。

皇家無稚兒幼子,平郡王從小生母早逝,被抱給了皇后養,也是被皇后當做太子的左膀右臂培養長大。平郡王小小年紀就會有這麼一個爵位,自然也是皇后和太子使了大力的。

「這個老夫原先也是不知道的,要不是賈赦頑劣,總在琉璃廠溜達閑逛,如何會知道這個,」皇家的事情張老太爺並不想參與,他前幾年錚錚鐵骨了一回,誤傷了自己的女兒,悔之晚矣,「玻璃作坊旁邊的莊子,據說太子殿下賜給了平郡王,要不然賈赦也不會『偶遇』平郡王」。賈赦動作太快,一聽到平郡王的消息急忙就上門獻禮了,要是多耽誤幾日,太子平郡王這條線,他絕對搭不上,畢竟他這次為了玻璃也算是廢寢忘食了,不回城裡,如何邂逅平郡王?

不過既然敢接人家的好處,就要有承擔它帶來的後果!

「太子?」聖上自然知道張老太爺對太子成見極深的,不是他包庇太子,只是幾年前太子才幾歲,還沒有定型,犯些錯誤也在所難免,何必就上綱上線的揪住不放,何況,太子幾乎是他手把手的教養長大,張老爺子把太子的事情鬧得滿朝皆知,不就是公開打他的臉,說他不會教兒子,或許,就是說他昏庸?

聖上不是不知道張老太爺的心思,這是變著方的給太子上眼藥呢。

可老四如何會有平源坊,還敢輕易的接下玻璃坊的份子,而且至今也沒有給自己提起過?這平源坊是到底是太子的還是老四的?老四又做了什麼事情能夠讓太子平白賜給他一個莊子,而太子又何來的莊子可以信手給人?他手裡到底還有多少產業?

這玻璃坊的份子是在老四手裡還是給了太子?

張老太爺成功的在聖上心底種了一根刺,轉頭又說起了別的,「老夫想著那混賬既然有心思做事情了,不如就給他求個情,求聖上給他個官做做,也好讓他多經經事情。」

「老師是說,這玻璃方子是刑家獻的?」聖上卻顧左右而言她,問起了玻璃方子的來歷,張老太爺只好就刑薇的話跟他聊起了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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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夫人逆推紅樓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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