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心魔(糾錯)

第16章 心魔(糾錯)

邢薇和賈赦一路沉默著回了家,榮國府里早就血腥一片,大房的下人們也膽戰心驚的關緊了大門和跟正房相通的角門,任憑那邊的親戚朋友們苦苦哀求也不敢輕易開門。

不是他們冷血無情,只是因為賈母大開殺戒,連他們都可能隨時沒命,那裡能夠有心思去拯救別人?聽得賈赦和邢薇一起回來,一個個如見到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一般,撲到二人面前磕頭求救。

賈赦和邢薇嚇了一跳,就算是主子,過去再得他們尊敬,也沒有得到過他們如此的尊敬過。問清楚了緣故,二人只是讓人堵好大門,然後各自回房歇息。

一院子下人雖說依舊心驚膽戰,可到底主子們回來了,有了主心骨,心安不少,聽了賈赦的話,堵好了門,躲進房間瑟瑟發抖去了。

卻原來,賈母早在賈赦問她如何處置王氏,而她選擇了包庇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完全失去了對這個長子質問的底氣。賈母後悔自己送走了賈璉,失去了對賈赦的控制,更後悔自己替賈政娶了王氏,——說她是蛇蠍毒婦也不為過,自己早就警告過她,可依舊擋不住她那顆貪婪的心,如今她咎由自取,還要連累的她也不得安寧。

賈母自認為賈赦雖然不會再聽自己擺布,可介於自己和家族的名聲他或許不會把王氏做的事情鬧出去,可張家卻不會,要不是王家因為守孝遠在金陵,她這會兒是顧不得什麼珠兒、元春失去母親會如何如何了,直接一份休書把王氏丟出門去了事。

可王家遠在金陵,即使把王氏現在趕出門去,張家也不見得會改變心意,——送王氏去見官,史氏自己還沒有那個魄力,那樣得罪的不僅僅是張家,還有王家,甚至賈家,到時候她也可以接到宗族給的休書,被掃地出門了。

賈赦甩袖子出門后,賈母打疊起精神來,親自讓人把王氏關進了祠堂,吩咐人不得錯眼,日夜看守著,即不能讓她跑了,也不能讓她自己了解性命;又讓人去找賈政回來,然後才開始大規模的清除下人。

榮國府血腥一片,底下的人,人人自危,賈母也連著幾日沒有睡上個安穩覺,常常半夜驚醒,夢裡全是賈家被抄,自己被捆,賈政和珠兒拴成一串······賈赦和邢氏站在一邊看熱鬧,笑的白牙森森彷彿要吃人一般。

一宿一宿的合不上眼睛,令史氏華髮早生,悲慘的是,王氏的懲罰沒有動靜,賈政的官卻被擼了個乾淨。

說什麼擅離職守,出了損失,誰不知道是張家背後做的鬼,可明知道又如何?心疼賈代善臨死前好不容易替賈政求的官,這麼輕易就沒有了,他們母子只能守在屋裡責罵王氏出氣,卻還要小心不要逼的緊了,讓她自尋短見丟了性命——還要留著她給張家出了氣,或許就不會再牽連他們。

忽一日有客上門,竟是娘家史鼒哥仨給她慶賀生日,賈母才知道原來今天竟然是八月初三,自己的壽辰。

這才知道,王氏為了顯擺當家的威風,早就把請柬送了出去,這個蠢貨,不是早就吩咐過她又不是什麼整生日,不必大辦,一家人聚聚就可,她沒事下什麼帖子?

賈母可是一點準備都沒有,別說什麼酒席桌面,就是廚房裡面連新鮮菜蔬都沒有,這幾天風緊,她可是下令關門閉戶過日子,除非必要,所有的主子和下人都不許出門,廚房裡早就把存菜用完了,倒也來人請示過她,想要出去採買,可她害怕有漏網的下人泄露了消息或乾脆藉機逃走,並不許人輕易出門。

史鼎還小,進門給姑媽磕了頭就要去找表兄們玩耍,賈母尋思了半晌,放了他去找賈赦,賈政書獃子一個,史鼎正貪玩的年紀,從來不喜他,賈赦雖說從小令長輩們頭疼,可正好讓處在叛逆期的孩子們歡喜。

賈赦和邢薇正互不搭理。

賈赦的股份被瓜分的一乾二淨,礙於張老爺子,他還不敢跟邢薇理論,只好埋頭生氣。邢薇是因為張老爺子的話在思考人生,——她到底是穿越紅樓來看戲,還是要徹底的融入紅樓做一個實在的人?

史鼎來了,兩個人都犯了嘀咕,去或不去,還真是個問題。

至今為止,張家只把賈政的職務抹掉,其他的動作一概沒有,不僅賈母,就連賈赦和邢薇都在等那最後一隻靴子掉落,可張家就像是遺忘了仇恨般,再也沒有了動靜。

賈赦自己是沒有勇氣真的跟賈母撕破臉的,要不然妻兒慘死的時候他就做了,不會等到今天。

邢薇嘆口氣,吩咐人找來毛衣,幸虧賈赦三個月不在家,自己閑來無事,早就把它織好了,如今拿來當禮物倒也順手。

「老爺,你的禮物呢?」邢薇這才想起來,自己早就把玻璃坊給送了出去,可玻璃製品好像至今未見?

賈赦眼白一翻;「爺白忙活一場,什麼都沒有了,那裡還有什麼資格拿人家東西去送禮?」

邢薇被氣笑了,「老爺說什麼見外的話,我的還不是你的,雖說那是我的嫁妝,可我一介婦人,出門不方便,也不會什麼管理,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得委託給老爺,」見賈赦跟她直翻白眼,又哄道:「老爺別想不開,心疼你那股份,你如今可金貴了,你還不知道呢。」

「老爺我窮光蛋一個,金貴什麼?」賈赦嗤之以鼻,丟財又丟人,被老爺子罵不說,股份還被搶了,關鍵是他還不敢反駁,求告都無門啊。

「難怪老爺子說你蠢,」邢薇笑罵道;「你怎麼忘記了那股份如今都給了什麼人?聖上,平郡王,張家還有我,這些人誰會真心騰開手去打理這個玻璃房?他們都是日理萬機的人,再說就是有時間,他們也不會親自來管這點子東西,丁頁多派個賬房到時候查賬收錢罷了。這玻璃坊從頭到尾可都是老爺在策劃,打理,又在老爺的莊子里,這世上再也沒有比老爺更合適的管理人才了,」見賈赦聽了進去,邢薇又道:「老爺也別心疼這些股份,老爺子可是替你鋪了天大的路,只看你懂不懂得抓住機會了。」

「聖上?」賈赦這才想起來,玻璃坊的股份被張老爺子送了兩成給誰,「若是能讓聖上知道我,就是把榮國府都舍了,我也肯啊!」他費心儘力的巴結平郡王,還不是想搭訕太子,可如今不過兩成的股份,就跟聖上成了合作夥伴,——賈赦又厚臉皮的把邢薇的嫁妝算作了自己的東西。

「虧了啊,」早知如此,何必巴結平郡王,若不然,自己真的跟聖上算是股東合作了,不過,想開了得賈赦也驕傲自豪起來,「爺這就去玻璃坊。」給自己做事有錢賺固然歡喜,可給皇帝打工那可是天大的榮幸啊!不盡心儘力可怎麼行?

「今天還是別去了,趕緊讓人去把給老太太的禮物預備出來,咱們先去給老太太祝壽吧,老爺可是有身份的人,可不能做出失禮的事情讓人說嘴。」

「那是,老爺可是有身份的人,總不能給聖上丟人。」賈赦大手一揮,吩咐人快馬去平源坊取禮物,過不多時,去的人回來了,說是去遲了一步,那畫剛剛被人高價賣走了,掌柜的還讓帶話給賈赦,原聽了賈赦的話只擺不賣的,可賈赦許多天不去,又說過初三才用,最遲初二必派人去取,結果這都初三了,還不見人去,尋思著恐怕用不上了,又想著他家就是出這個的,必不少這個,恐尋了別的代替,也用不上了,加上那玻璃屏風剛上市,人們稀罕的狠,吊了幾天胃口,價格都炒上天了,買主多少還有些後台,實在丁頁不住才給賣了的。掌柜的還說讓他儘快送玻璃畫過去,有顧客已經預定了的,好幾十塊呢,另外還讓過去取銀子,似乎不少的樣子,去的人也做不了主,只好儘快的趕了回來回給賈赦。

賈赦這下傻了眼,原本想要出風頭的,這下好,被人給賣了,偏那平源坊後台足,他又不敢去鬧,這可怎麼是好?玻璃作坊倒是他家的,可回來的急,他也沒有帶東西回來,現在去取,晚了不說,誰知道有沒有比那個還好的燒出來?

原來賈赦當日拿了配方,先去請了太醫,又去了邢家,再去找了工匠討論挖窯開爐試燒,雖說都是生手頭一次操作,可架不住邢薇看的書雜,記憶又好,把製作玻璃的流程寫的比較詳細;古代工匠們的智慧也不可小窺,舉一反三屢次實驗改善下來,玻璃還真讓賈赦給折騰了出來。

雖說到底因為技術不成熟和某些雜質提煉不純的原因,玻璃成品根本達不到洋人販賣的那樣光潔透亮盡如人意,可到底是出了產品。賈赦為了向人宣告自己的成績,順便在賈母的壽辰上揚眉吐氣一回,別開生面的出了個主意,用玻璃作畫,不僅稀奇,剛好還可以隱藏那些瑕疵,這可比那些洋人制的東西有些意趣還更符合國人的品味。

工匠們聽了十分感興趣,用足了心思,沒有幾天就按照賈赦的要求,做了幾幅出來,賈赦挑了一幅最好的,預備給賈母做壽禮。只賈赦嘚瑟慣了的人,如何肯等,又新巴結上了平郡王,只想讓他早日肯定自己的成果,那玻璃畫就被賈赦拿到平源坊展示去了。

原只想要擺放幾天,造造人氣,可不曾想又讓人給賣了?可賈赦也埋怨不著人家,那掌柜的是平郡王的人,聽他的語氣,還是知道自己送了股份給平郡王的,再說人家也賣了不少銀子讓自己去取,唉,只好自己另外想禮物了。

賈赦頭疼,史鼎卻被表兄和表女叟弄的一頭霧水,艷羨不已。

古人重節,避男女,史鼎只跟邢薇見了禮就遠遠的逼了開去,並沒有聽到賈赦和邢薇的話,只遠遠的看著表哥表女叟的音容笑貌,表女叟一會兒就把表兄哄的笑逐顏開,青蔥少年不禁也有了情竇初開的時候,自覺可惜了邢薇的容貌和溫柔,卻配了賈赦這堆牛糞上浪費了青春好年華。

懵懂少年懷柔情,不覺就生了遐思,不覺見忽然被人拍了一掌,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卻是賈赦,「赦表哥,做什麼呢?」

「喊你半天也不理我,你小子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時間短處,賈赦重新從庫里挑了禮物給賈母,命人抬了,喊了史鼎去給賈母祝壽,卻將這小子傻乎乎的站在那裡傻樂,喊他也不理,只好親自過來叫他。「走了,去給老太太祝壽。」

「赦表哥送給姑媽什麼?」少年總是那麼好奇,打算先睹為快的知道賈赦送給賈母的禮物。

「不告訴你,一會兒就見了。」不過是一件夠大個,看著似乎氣派好看,卻並不怎麼值錢的擺件罷了,賈赦如今可沒有心思送賈母什麼浪費銀子的東西了。

「小氣什麼,在金貴能比過我們賣的玻璃畫,那可是花了我們三千六百兩銀子。」史鼎不服氣道,很是不屑賈赦的保密態度。

「哈,我道是誰,冤大頭在這。」聽說玻璃畫賣了個好價錢,賈赦還在好奇到底有多少錢,這下知道了,就那麼小小的一個炕屏差不多大的東西,就賣了三千六百兩,果然是平源坊的掌柜,夠厲害。

邢薇在後面聽的笑不可抑,史鼎聽得好聽的聲音覺得丟了人,跟賈赦斤斤計較著鬧了起來,一行人熱熱鬧鬧的進了賈母的房間。

果然見那炕屏已經被擺在了賈母常坐著的紫檀鑲金雕五彩祥雲榻上,賈赦一雙眼睛就被系在了上面,挪不動了,這可是他的傑作,能夠被賣這麼高的銀子,可見是十分成功的,真是令人自豪的事情,可惜這一屋子的人除了邢薇,都不能夠分享他的喜悅,簡直是太憋屈人了。

刑薇也十分好奇的看著那玻璃畫,說是玻璃,卻並不通透,若不是工匠巧妙的利用它的雜質配了圖形,真的是沒有什麼看頭,在刑薇看來在,這玻璃畫的價值跟它紅木框要差多了,至少那鑲嵌金線突然在前世的話,比這好的玻璃製品要買回來這一屋子。

可誰讓如今這玻璃稀罕呢,刑薇聽得賈母誇史家兄弟孝順,心裡不多好笑。

「老太太大喜,兒媳婦來遲一步,還請贖罪。」突然王氏的聲音傳來,令屋子裡出現了短暫的平靜。「這是兒媳婦給老太太準備的禮物,還請老太太不要嫌棄。」王氏十分乖巧孝順的樣子,親自捧了托盤,把它舉到頭丁頁上,奉到賈母面前,賈母伸手揭開托盤上蓋著的紅綢,一抹幽色的光線折射過來。

「黑珍珠,這是黑色的夜明珠,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見過,」眾人驚嘆起來,原來是一顆鴿蛋大小的黑色的珍珠,這麼大的直徑,稱為夜明珠也不錯了。

賈母把珠子拿在手裡,眼睛閉了片刻,方才睜開,看了面無表情的的賈赦一眼,又從刑薇臉上滑過,見他們都不做聲,半晌才道:「你有心了,起來吧,快到飯點了,你去安排一下,別慢待了你兄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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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夫人逆推紅樓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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