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猙獰面目傷他人
虛言宗山下宿爺爺與楊尋樂與眾人焦急的等待著,他們還不知道鍾瞻與楊嬅是否能進宗,此刻只能伸長了脖子乾等著。
看著一些少年已經穿上虛言宗門的白衫從虛言山走下,宿衍機眉頭之間鎖住的緊緊的,他雖然有心讓鍾瞻感受這虛言宗甚至是整個修真界洶湧暗流之下的殘酷,卻是不知曉鍾瞻能否承受住這一份苦心的告誡。
如此一來宿衍機心中又是矛盾的懊惱了起來,暗自埋怨自己明知鍾瞻根骨極差還要他去承受著一份哀默的痛楚。
「父親。」
正在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
楊尋樂聽見這聲音,心中一喜,這是她女兒楊嬅的聲音,他轉過身,見到楊嬅正一臉笑意的看著他。
他的眼神不由停留在了楊嬅的衣衫之上。此時的楊嬅已經穿上了一件虛言宗門的弟子才有的白衫,在白衫的襯托下楊嬅多了幾分出塵之意。,本就清秀絕倫的臉龐愈發的明媚。
「嬅兒進入虛言宗了?」
楊尋樂聲音中有一絲顫抖,這一絲顫抖表現出楊尋樂此時的興奮和不可置信。
「女兒進虛言宗了。」
楊嬅笑著說道,給自己還不能相信自己能入宗的父親確認道。
「好、好、好,我楊家終於揚眉吐氣了。」楊尋樂連說三個好字。
這時候宿爺爺走上前,看著略顯得意的楊嬅急切的問道:「瞻兒怎麼樣了?」
楊嬅聞言一怔,良久之後方才說道:「鍾瞻他是次品靈根,所以沒有通過。」
宿爺爺聽見楊嬅直接稱呼鍾瞻其名,眉頭皺皺卻是說什麼,他的心中似乎對此早有所料。
「那瞻兒現在去哪兒了?」
楊嬅搖搖頭:「不清楚。」
宿爺爺心中擔憂之色一起,蹙著眉頭,不知道怎麼去找尋他。他清楚這孩子自尊心很強,心中更是藏著巨大的抱負。此時哪受得了這般的打擊,萬一內心承受不住打擊而有所意外,他如何和他已故的母親交代,他情不自禁的暗暗後悔自己的糊塗,怎麼能讓鍾瞻參加這樣的測試,一早就帶他進虛言宗何來現在這般事情。
想到此處,他的眼中眼神一冷,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
「老先生不必擔心,鍾瞻他不會有什麼事的。」楊尋樂笑著說道。
宿爺爺冷冷的看了一眼態度微變的兩人,不再理會二人,身形一轉,竟是向著虛言宗之上行去。
楊尋樂露出一絲詫異之色,爾後不在意的搖搖頭。他的女兒已是虛言宗弟子了,那他自然沒有必要和這些個普通人交好了。
……
鍾瞻已經不記得自己走了多久的路途了,亦是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他只是知道他順著虛言宗的南邊一直走,一直走。他的腦海中滿滿的充斥著的是鍾安的不屑、鍾潛雙眼中帶著的深邃,和最初對母親的承諾之言,此時他唯一沒有是宿爺爺的失望卻沒有想到宿爺爺的擔憂。
所有的希望在頃刻間被覆滅,所有的抱負在這一刻起再沒有實現的可能,這種打擊不是這個小小的靈魂可以承受的,
『砰』的一聲,鍾瞻瘦弱的身子暈倒在了地上,吹起了四周的塵土。
這個承受著巨大壓力的少年累了,真的累了,他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雖然他從未在宿爺爺和旁人面前表現過這種超負荷的負擔,但是卻不表示他不記得孩童之時那兒戲般對母親的承諾之言、鍾安的不屑眼神和自己廢物的稱呼。
然而即便他倒下了他那眉頭還緊鎖著,小小的拳頭還是緊緊的握著,他那手臂上的傷痕愈發的顯得顯眼。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柔美的聲音正迷迷糊糊在他耳旁響起。
「柳絮姐姐,他沒事吧。」
聲音雖然柔美但是可以清楚的聽出其中毫不掩飾的關切之意。
「沒事,他只是疲勞過度了。」
另一個聲音亦是小心翼翼輕聲說道,像是怕打擾到鍾瞻的休息了,這聲音應該就是出自前一個女子口中的柳絮姐姐吧。
「他的手臂受傷了,靜姝你替他處理下傷口吧。」
「嗯。」
李靜姝點點頭,向著姬柳絮問道:「姐姐,你看他在虛言宗附近,是不是那宗門的弟子啊。」
「應該不是,這公子沒有絲毫修為。」
……
在這個時候鍾瞻迷迷糊糊的睜開了雙眼,他有些不真切看到了兩個模糊的身影,他無力的眨了眨眼睛,良久之後才看清眼前的二人。
這是兩個女子,皆是身著一身出塵白衫,那傾城般的容顏就算同北央瀘州四大美人相比也不逞多讓。
「姐姐他醒了。」
李靜姝語氣中顯而易見的欣喜,微笑著對著姬柳絮說道,看的出來這個女子善良極了。
「嗯。」
姬柳絮走上前,一縷靈氣從那女子身上傳出傳入到了鍾瞻的身子。
一瞬間,鍾瞻便是清醒了不少,思緒亦是同大夢初醒般思緒清晰。鍾瞻看到這兩人突然意識到什麼,他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一科救命稻草一般的猛地站起身子,對著姬柳絮深深的一鞠躬說道:「仙子,請收我為徒吧。」
鍾瞻看不清自己的現在的容貌和姿態,若是他看的清的話就會知曉現在的自己和那種財產散盡的賭徒有何區別。
但是無論如何讓他還是這般做了,現在的他已經陷入了一種自我救贖的深淵,誰也喚醒不得他。
姬柳絮始料不及面前這個公子說出這樣的話來,一臉詫異的看著鍾瞻,怔怔的說不出半句話來。
李靜姝亦是一臉的詫異,也是料想不到鍾瞻的這番動作。
鍾瞻見姬柳絮不說話,以為這兩個女子輕視自己極差的根骨,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癲狂般的猙獰,走上前一步,急切且大聲的懇求說道:「仙子,求求你收我為徒。只要你收我為弟子我可以拋卻生命,只要我能成為一名修士。」
淚水頃刻間打濕了這個已經多年沒有這樣暢快哭過的鐘瞻——他已經壓抑的太過長久了,如今又遭受了這般打擊,一切出現的似乎並不是來自預料之外。
姬柳絮見鍾瞻似瘋子一般,一把拉過在自己身旁李靜姝,退後了一步。
良久之後,見到鍾瞻沒有下一步動作之後,這才仔細打量起眼前這個不大的少年。
一身襤褸的衣衫,眼中泛著通紅的血絲,此刻正一臉猙獰的盯著自己,這就像是一個野獸正饑寒交迫的看著眼前獵物的眼神一般無二。
姬柳絮從來沒有見到過這種眼神,不是殺氣、不是煞氣,但就像是最為殘忍眼神一般讓人心中膽怯、戰粟——就像是一頭藏在暗處的凶獸用那散著寒光的眼神盯著獵物般的自己。
「我修為低下,你還是另尋求師。」
姬柳絮帶著一絲忌憚之色說道,她也不清楚自己如何會忌憚一個沒有絲毫修為公子哥。
「我只想成為一名鍛體修士,若是仙子能成全我的話定是感激不盡!生命的失去也是在所不惜。」
鍾瞻的語氣誠懇中帶著哀求之意。
姬柳絮始料不及鍾瞻種種出人預料,怔怔的站在一旁,這時李靜姝走上前一步。
「靜姝。」
李靜姝恍若未聞,她停在了鍾瞻身旁,眼中帶著同情和柔和問道:「你沒事吧。」
鍾瞻聽說姬柳絮不收自己為徒,此刻又見到這女子眼中帶著那種同情之色。他像是一個走途無路的賭徒一般,癲狂的笑著說道:「哼,我鍾瞻從不需要同情和關切,你的同情是對我最大的侮辱。」
說著退後一步,抓住自己手臂之上剛剛李靜姝替他綁好的綁帶往地上重重的一扔。
姬柳絮從沒有見過這樣蠻橫之人,走上前拉住女孩說道:「靜姝,我們走。」
那名為靜姝的女子敵不過姬柳絮的力氣,看了一眼鍾瞻,便和女子往著虛言宗相反方向走去。
鍾瞻猙獰著面孔望著她們的離去,眼中帶著對修真者絲絲厭惡,憑什麼他們有那靈根而自己卻只能成為一個普通之人——他的確是已經有些癲狂了!
姬柳絮帶著李靜姝走了一段路,突然李靜姝掙脫開她的手臂,往回跑去。
快速來到鍾瞻身邊,她從懷中掏出一塊糖。
「吶,這個給你。」
鍾瞻通紅的眼睛看著面前的女子,手一伸拍掉了那塊糖。糖掉落在了地上,碎了一地,嘴角帶著猖狂猙獰的笑意。
這算什麼?自己是孩子嗎,竟需要這樣的施捨,難道現在的自己竟然同孩子一樣好哄和欺騙嗎?
李靜姝咬了咬嘴唇,小小的眼中充滿了委屈之色。
「靜姝,走。」
這時李靜姝一把抱起女孩,不顧一切的往回走去。
鍾瞻望著女孩離去的背影,那通紅的眼睛中終於出現了一朵淚花,這個在旁人面前顯得堅強和心智成熟的少年終於還是落淚了——他之此生終於無緣仙道了!
看著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不見,鍾瞻無力的坐到了地上。
他看著地上碎了一地的糖,輕輕的拿起一塊放進了嘴裡。
那一年,鍾瞻未到十六,但是他做了未束髮少年不該做的事!這也是他心中一生之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