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聽著季茹的述說，衛青燁不知怎麼安慰她是好，只得勸道：「好了，別傷心了。他那麼大年紀的，是屬於老死，並沒有死在病痛的折磨下，也算是一種幸事了吧。」
09季茹哽咽道：「我知道，我知道爺爺活到那麼大的年紀，確實不容易。可是衛哥哥你知道嗎？我就是難受，我沒有父母，只有安媽媽和艾爺爺，我只想要待我好的人，多陪上我一段時間。」
09「我知道。」衛青燁點頭，清冷的眸中也有著淡淡的傷懷在閃現。
09他同樣沒有見過所謂的父母兄弟，他也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後來被高湛收養后，高湛待他真的像親孫子一樣。同樣，高明和以菁待他也像兄弟姐妹。
09所以，他也想陪著他們的時間再久一點。
09「衛哥哥，你還會離開我嗎？」忽，季茹小心翼翼的拉著衛青燁的胳膊，掛著淚痕的臉上，全是期待。
09「嗯？」衛青燁給她留了一個疑惑的眼神。
09季茹心一慌，急忙解釋道：「衛哥哥，有你在身邊的時候，特別的安心。小時候也一樣，那天晚上也一樣。那天在孤兒院當我知道你就是我的衛哥哥時，我可開心了。我特別怕我喜歡的人，待我好的人從我身邊消失。」
09衛青燁，「······」
09「你也一樣，我也怕你再離開。「季茹見衛青燁不語，急忙拉著他的手懇求道，「衛哥哥，我好不容易再遇到你，你不要學艾爺爺一樣，從我的身邊離開好不好？」
09「呵······，我那麼重要啊？」忽然，衛青燁淺淺的笑了，淡淡的暖流在心間流竄。
09「嗯嗯嗯。」季茹點頭，連連回了三個肯定的字。她耷拉著小臉，想著那年他離開后的事情，掩飾不住的心傷道：「自從你走了之後，除了安媽媽，在孤兒院再也沒有人保護我了。每次他們玩的時候，我就坐在一邊靜靜的看著他們。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不肯跟我玩。那段時間，我覺得我都快得自閉症了。後來安媽媽還給我找了個心理醫生輔導我。」
09衛青燁，「······」
09「每到那個時候，我就特別特別的想衛哥哥，我想要是你還在多好？那樣我就一定不會那麼孤單了。」說著說著，眼淚再度悄無聲息的滑過了季茹的臉頰。
09她眼一合，陽光照在她睫毛的濕潤下，恍若有道光閃過，晶瑩剔透，柔弱的美中帶著無法輕釋的哀傷。
09「我不會走了。」那道帶著哀傷的光，不知不覺的刺了一下衛青燁的心窩，幾乎是脫口而出的，他對著季茹說出了承諾似的一句話。
09話說完，首先愣住的是他自己。
09那件事後，他從不曾對誰許過承諾。
09「······」聽著衛青燁的話，季茹也微微愣神。她獃獃的看著衛青燁的臉，眼神從獃滯化為狂喜，追問道：「真的？」
09衛青燁眼一垂，沒有立刻回答季茹的話。
09季茹心一急，雙手拉上了衛青燁的手，激動的確認道：「你真的不會再離開了嗎？真的不會像小時候那樣，跟著高司令一去不回了嗎？」
09「那是自然，我現在在這個城市定居，離開又能走到哪裡去。」似乎很不習慣季茹這樣灼熱而依賴的目光，衛青燁很不自然的別過了頭，抬頭望著天空，故作平靜的回。
09「太好了！」季茹破涕為笑，短暫的遺忘了艾為平逝世的傷痛。
09衛青燁默默的側過了頭看著季茹，淺淺的笑意在那雙冷清的眸中閃現，心口的那道溫暖更加的明顯。
09這種感覺，是從不曾有過的。
09然而，那笑只在季茹的臉上掛了片刻，忽又有隱了下去。她慢慢的低下了頭看著手機的紅色錦盒，哀聲的嘆息。
09衛青燁勸，「都說了，你艾爺爺屬於老死，都快九十歲高齡，也算喜喪了。」
09「我知道啊。」季茹舒了口氣，繼而打開錦盒，從裡面取出了艾為平給她留下的遺物。
09銀行卡內，是艾為平年輕時所有的積蓄。艾為平還在的時候，就曾拿給季茹要她幫他取錢出來買他平時生活所需的東西。扳指，是艾為平的祖輩傳下來的。剩下，就是國家授予他的三等功軍功章了。
09「這卡里的錢，大概有七萬吧。我想取出來，給院里再買幾台按摩椅。軍功章爺爺以前常念叨，等他故去了，就把軍功章陪葬了。」季茹看了眼銀行卡，而後輕輕的拿出了那枚扳指道：「這個扳指，我想自己留著，也算是一個念想吧。」
09「這是他留給你的，你有權處理。」衛青燁淡淡的回。
09季茹黯然一笑，慢慢的依靠在長椅上抬頭望著天空，那抹揮之不去的心傷又一次的在眼底閃現。
09衛青燁無奈道，「死者已矣。」
09「我知道。」還是一樣的話，季茹抿唇牽強的一笑。
09衛青燁不再說話，同樣一樣靠在長椅上看著天空，想著明日高湛要來，他該怎麼和高湛說，艾為平已經故去。
09有些時候，人往往差了一步，就差了一聲，而後留給活著的人畢生的遺憾。
09他在默默的想事情，卻忽然感覺到肩頭落上了什麼東西。他垂眼側目看去，只見她的身子慢慢的傾倒，而後靠在了他的肩頭，臉上任還布滿了不曾褪卻的傷心。
09「······」看著靠在自己肩上的她，衛青燁緩緩的眨了兩下眼睛，收回了視線沒有說話。
09那往日不喜將喜怒哀樂放置與臉上的他，嘴角慢慢的有弧線在彎起，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09「衛哥哥，我可以叫你燁嗎？」就這樣，無聲沉默了許久許久，季茹開口打破了他們之間的沉默。
09那聲音，似在淺聲低喃一樣，帶著揣揣的不安。
09她記得，安媽媽安唯也是這樣叫的。
09她也想這樣叫。
09「······隨你，那是你的事情。」嘴角的弧線，又是微動了無人看清的弧度，他回的淡然無比。
09「燁，你真好。」她睜開眼睛，默默的望著他依舊冷清的側臉，幽喃道。
09那是讓她貪戀的好。
09······
09一日陰雨過去，夜色如墨，漫天繁星掛在天空閃閃爍爍，明凈的像是不染纖塵一般。
09夜色濃如墨染。
09文景閣別墅的小院內，王瑾窩在躺椅上，身上蓋著一條毛毯，仰著頭看著都市難得見到的夜景，唇瓣輕抿成線，臉上病態的蒼白褪去了不少，恢復了幾分紅潤。
09「鴿子湯來嘍」忽的，小院的後門開了，高明手中端著一碗剛熬好的鴿子湯邊走邊喊，很快到了王瑾的身邊。他將鴿子湯往圓桌上一放，小心翼翼的將她扶了扶道：「餓了吧？快起來喝鴿子湯了。來，我喂你。」
09「······不用了，我自己來。」默默的看著高明忙碌的樣子，王瑾淺淺一笑，虛弱的回道。
09「不行，這湯是我親手熬的，也得由我親手喂下去。」高明挑挑眉梢，想也不想的便拒絕了她。
09他坐在她身邊，端起那碗鴿子肉，盛了一勺，放在王瑾的鼻尖轉了一轉，獻寶似的問：「怎麼樣，香吧？」
09望著他期待的眼神，王瑾唇一抿，很給面子的點頭，「香。」一字出口，似乎覺得不夠褒獎他的勞動成果，遂而又補充道：「很香，跟你們家首席大廚做出來的香味不相上下。」
09「呸！什麼是你們家？明明是我們家！」狠狠啐了一聲，糾正道。
09王瑾笑笑。
09高明低頭吹了吹湯，開始學著王婆賣瓜那樣的自誇，「你老公我啊，做什麼事情都是出類拔萃的，只要能當第一，絕不做第二。」
09「呵呵······」王瑾喝了一口湯，丟下兩字。
09「呵什麼啊呵！我說的是事情，只要我想做，沒有做不好的事情。」高明盯著王瑾的臉，滿眼皆是期待，「好喝嗎？」
09「聞著香，喝難喝，你這是放了多少香料啊？」王瑾砸吧著嘴巴，十分不給面子的回。
09一言，某人的心被打擊的碎成渣渣。他很是不信的問，「你不能吃香料，我一點都沒放啊！真難喝？」
09「嗯。」她十分認真的點頭。
09某人還是不信，要自己嘗嘗。終於，王瑾樂了，將他的手腕一抓，誇道：「騙你的，很好喝。」
09一誇，某人的尾巴翹天上去了。他眉眼皆是笑意道：「喜歡的話，全喝了吧？」
09說著，一勺一勺的喂著她。
09喝著湯，凝視著他細心相待，生怕燙著她的神情。又是一陣悵然在王瑾的心裡衍生，想起了那日何詩蕊說的那句話。
09男人都是見一個愛一個的，他們現在對你好，只是因為還沒有厭倦。
09是嗎？
09她不敢確認。也不知道怎麼了，每次當她閉上眼睛，就能看見孩子在她的眼前晃，和何詩蕊給她看的那個視頻一起晃，兩種畫面不停的重疊著。
09「小瑾？小瑾？」見她愣神，高明急忙放下碗，拿手使勁的在她眼前晃了晃。王瑾回過神來，疑惑的看著高明。高明關切道：「你剛才在想什麼？」
09「沒什麼。」王瑾容顏淡若雲煙，輕聲回道。
09「······」望著她的神情，高明沉默了約有十幾秒。
09王瑾再度的朝他投去詢問的眼神。
09忽然，高明笑了，身後揉了揉王瑾的腦門，啐道：「是不是又在胡思亂想了？」
09「沒、沒有胡思亂想。」王瑾掩飾的別過了頭，心間滋味百轉難回。
09「你啊······」高明搖了搖頭，拉長了語調。
09王瑾再度愣愣的看著高明，將他垂眼微笑的模樣全然看在眼裡。
09他忽然抬起了頭，嘴角盪開了弧線，低嘆道：「傻女人，我們明天領證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