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狼煙
「點烽火。」侍者踏著碎步走到莊嚴的黑甲侍衛面前,嚴肅地說道。
一團瘋狂燃燒的火把一點點破開空間,周圍的空氣四散開來,熱浪似乎開始翻滾起來,火星已經落入了盆中,一絲絲煙氣已然向上冒起。最後整個火團落入了盆中,剎那間狼煙四起,狂暴地升起,竄入天際。
只見距離鎬京數里之外的一支大軍一時間開始騷動起來。為首的身著灰色毛裘用難懂的語言瘋狂地叫喊起來,這支全都是騎兵的隊伍頓時瘋狂起來,鋒利的長斧一次次發出令人驚恐的破空之聲,方圓之內的大地都開始震恐。
就在片刻之前,鎬京郊外,百家諸侯各率軍隊紛紛到齊。諸侯之中未有唐家主封為公侯,賜平原王因此位最高,於是代表諸侯來到城門口向天子稟報:
「臣平原王——唐晨及百家諸侯特來天都向陛下進貢,如今諸侯護送貢品已到,還望陛下命人接收。」
「傳陛下旨意,各諸侯率兵士靜待,自有人來收取。」一個宦官緩緩地站在城牆之上向下傳達了天子的旨意。
唐晨無奈,只能夠領著馬退了回去,各諸侯聽了這樣的命令,頓時也開始疑惑起來,他們手下的士兵也都不知所措。
嬴洛首先開始疑惑起來,因為之前家將何孟丹已經跟他報告了犬戎的動作,因此他不由的擔心起來。諸侯中的大家阮家和熊家所帶的兵最多,繳納的貢品較其他小的諸侯要多,然而此時他們都比較鎮定。
「看!烽火台有狼煙!」一個聲音如一個驚雷一般在天空中炸響。
所有人都開始騷動起來,「有外戎入侵!」頓時一連串的聲音開始響起。
「開城門!保護天都!」唐晨領住了自己的家將,開始對著周圍的諸侯喊起來,一些東北的諸侯便開始隨著唐家的隊伍轉動方向,刀劍出鞘。
「阮家將士何在?準備迎敵!」阮家主也開始發話,頓時大半的諸侯停止了騷動。
熊家和嬴家更是如此,此時所有諸侯都以天都為後盾,以僅有的兵士排整三軍,準備迎敵。
嬴洛雖然覺得事情有點蹊蹺但是還是騎馬來到隊伍前列的三家諸侯面前問道:「各位大人,我之前也聽說有犬戎出兵的消息。但是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不知各位怎麼看?」
熊家本就知道嬴家和戎族素有交往便冷冷地說道:「嬴家素來比吾等更通曉戎族,如今怎要相問?」
嬴洛覺得話中有刺,便不再說了。阮氏連打圓場說道:「各位大人趕緊排兵布陣,如今看來敵軍來得並不少,吾等兵馬不一定能夠抵擋吶。」說著他連忙派人將那些輜重都堆在了隊列前面好抵擋戎族騎兵的攻擊。
此時北部的天空飛起一大片鴉雀,整個天空如烏雲密布一般,大地開始將波動傳到鎬京這個古老的城池之上,狼煙似乎也開始晃動起來,緩緩地四散開來成為空氣的一部分,讓惶然都分辨不清。
士兵們都開始緊張起來,刀劍俱都出鞘,槍矛也開始對準來軍。
「吼!」為首的敵軍頭領竟然是一個鬼神般的巨人,舉著雙斧,披散著白色的長發,宛如冰雪中的惡鬼,而一條橫貫其臉的疤痕才是他最明顯的特徵。
唐晨也覺得事情蹊蹺,但是如今局勢緊急,便說道:「各位大人,誠如阮大人所說,禦敵為先,各位需謹慎行事!我帶騎兵出陣,各位勿要惶恐!」說著他又掉過馬頭來到嬴洛邊上對著他說道:「嬴大人,希望您派人去詢問天子,看能否讓天子將護城軍調出,想必洛陽和玉城兩處王畿見了狼煙便會立即調出天兵來的,而吾等各地諸侯也會紛紛起兵勤王的。只是對方來勢洶洶還不知我等能否抵擋片刻?如今對方騎兵甚多,我等必須出奇兵以制之,嬴大人,此刻存亡之時,還請立即領騎兵隨我出陣,大人向西,我向東,到時務必合軍回擊!」說著他連忙派出自己最得力的家臣閶闔在陣前。隨後將唐家所有的騎兵帶到了輜重的保衛圈的另一側,佯裝是要逃跑的樣子。而嬴洛猶豫了片刻,連忙也讓人領著軍旗,帶領了自己軍中的騎兵一起出了輜重的保衛陣,與唐晨相反往西部奔去。
有些小的諸侯開始動搖起來,一些士兵甚至連握著武器的手也開始顫動起來,畢竟多少年的和平了,人們已經忘記了戰爭的滋味,也不再想記起,就像雨不想知道陽光的滋味一樣,可是太陽依舊是會升起。
「嬴洛畏戰小人!」熊釗此時下馬向著西方罵道,隨後他和自己的親兵喊道:「吾熊氏子弟切不能像嬴家走狗一般如此狼狽,如今就算死也要戰死在此,以盡吾熊氏護國之責!弓手準備!」
命令一下,軍中大部分的弓手開始拉開弓箭。
「各諸侯家兵弓兵且聽熊大人號令!」阮氏此時大吼一聲,自己的所有弓手也紛紛開始隨著熊氏們的弓手一起拉弓,其餘諸侯之兵莫有不停令者。
「現在持長戟兵者前!」阮氏一聲喝道,白虎軍旗開始嶄動,諸侯們的士兵也紛紛聽從阮氏的調動。
「刀兵次之!」
「呼!喝!」百家諸侯的兵士們開始整齊地調動起來。刀劍矛戟頓時整齊一致的閃動著。
「弓手靠後!」熊釗看了看阮氏,隨後讓旗手揚起墨綠的玄武旗幟,喊道。
左中右三軍頓時也作了調整,空氣頓時變得緊湊起來。戎族的騎兵剎那間四散開來,鋪面而來。
「陛下!為何不出兵?」嬴家的一位家臣進宮覲見天子。
「你又是何人,膽敢質問寡人?」天子身著華麗的金色龍袍,盛氣凌人。
「不敢!在下得家主嬴大人命令請陛下出兵護城!」家臣連忙撲倒在地上說道。
「寡人又有何兵可出?」天子稍稍溫和了一下,而此時穿著齊胸白羽衣的洛姬緩緩地端著一盤果脯嫵媚地走到天子身邊,輕聲輕氣地將一塊果脯送到天子口中。
「陛下宮中有三千羽林,還望陛下速速出兵,城外此時十萬火急!」家臣十分著急,連忙撲倒在地不斷地磕頭。
「玉城、洛陽有精兵數萬,見到狼煙必然會救,汝毋庸著急。「說著天子微笑著抱住洛姬,洛姬早已經用手環住天子的脖頸,將咬著的一塊果脯輕輕再次緩緩送入天子口中。
「著實昏庸之君!」家臣心中怒罵道,於是連忙向天子磕頭謝恩,正要退出。卻發現被一個紫衣冠者用劍攔住。
「陛下?」家臣內心惶恐地回過頭向陛下問道。
「且與寡人作伴一起飲酒一番。」天子看也不看他,自己顧自己和洛姬正纏綿著。
「陛下,城外戰事緊急,在下必須前去!」家臣著急起來,可是藍煙和天子都沒有理會他,偌大的宮殿中就似乎就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響在回蕩。
城外確實已然陷入一片戰亂之中。
「大風!」綠玄武頓時在空中飛揚起來,長弓爆發出強大的推動力,箭羽瘋狂地嘶喊起來滑坡虛空。
頓時箭雨紛飛,遠處不少的戎衣戰將落馬,然而更多的戰將卻從北方蜂擁出來。
「長戟!」白虎旗迎風而立。一支支具有刀鋒和槍頭的兵器紛紛如荊棘般豎起。無數的戎兵在長戟內卑微地陷入血泊之中,一時間兵馬相撞,屍體堆積。
「哈!」戎王雙斧在手,怒氣凌人,怒吼一聲讓馬踩著屍體上去,飛馬劈開前方的攔截之物,帶著白鬃馬躲開長戟,一直刺入保衛陣中,隨後大片的兵馬霎時間與整個保衛圈發生了最為猛烈的撞擊,整個城牆似乎要晃動起來。
「步甲!隨我來!」阮氏依舊令人讓白虎旗飛揚,刀劍紛紛向前圍攏過去,將每個缺口都死死堵住,然而戎王依舊揮斧直入,居高臨下,長斧所過之處,鮮血飛濺,衣甲齊過。
「讓我熊釗來會會這幫豬狗!」阮氏正要帶親兵上前去,忽被熊釗大力推開,一隊熊家裸露上身的精銳親兵竟自隨了上去。
「吼,狗王何在?!」熊釗大怒一聲,在自己的陣中拉開了一個小空間,身邊自己的親隨無不獸血沸騰。
戎王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了,於是他隨意地斬開自己馬前的幾個刀兵,卸下衣服,露出身上藍色的鬼符畫紋。此時他也開始用眾人不知的語言開始拍打著胸脯叫喊著,聲音震天,其餘所有的戎族兵士都開始褪去自己的絨皮開始用兵器拍打著應和著,所有人身上都描畫著藍色的印記,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麼。
只是攻勢更加猛烈了。阮氏連忙四處開始調令諸侯兵馬,並帶著親兵親自出戰,苦苦支撐雖然依舊殘破的隊列。
整片天空頓時陰著,遠處黑鴉開始呼號起來,戰區東西兩遍的騎兵都已經按捺不住了。鎬京城牆上頓時走出一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