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蕭牆

第二十九章 蕭牆

紫虯城依舊如往常般寧靜的,城牆的古舊絲毫不亞於鎬京。

阮家府上,夫人想到太史仍然在府上,本想以此事去問問他,可是又覺得這是家事,而長歌伯更不用說,他還正擔心著其女兒的事情,便也作罷,只好來安慰二夫人和唐無鸞,隨即又想到了自己的夫君頓時也和他們兩人哭成一氣。

而唐祺在廂房中叫來了僕人,對著他耳語道:「你且如此如此,事成之後本爺必有重賞。」

於是幾個下人便懷揣了信物立馬取了馬匹直奔西向的三星衛城而去。

「唉,齊侯都死了,這仗莫不是打得十分得窩囊!」一個高高壯壯的將官此時仗著劍在城牆上走來走去,見到一個士兵就罵罵咧咧地說著:「說你呢?國君死了你就不成人樣了,好好給我站好了,要是惹了本將不高興,管飽你吃頓鞭子!」那齊兵見了,立馬站了站正。

這時候城牆的侍衛長看見了他,遠遠地就弓著背跑了過來,說道:「榮大人,您怎麼來這了?末將有失遠迎。」

榮伯,字義仁,曾仗著是唐家人唐祺的表親而進了隊伍當了將軍,近來隊伍收編,義熙主掌了大軍,他便也順勢和幾個將官一起升了職位,此時義熙已經帶著鐵騎軍護送著唐旦的遺體趕往紫虯城了,他便代為掌管著三星衛城中最大的一座衛城。

此時他笑著用腳踢了踢侍衛長:「瞧你們那樣子,你的兵士都站成什麼樣子了,要是何孟丹那群戎族過來了,你們還不都成了那幫狼崽子的狗食啦。」

「榮大人教訓的是。」侍衛長接連地賠笑著,連忙狠狠地拍了拍身旁士兵的腦袋,對著他說:「你小子想我死是不?找抽吶。」

「好了好了,你把這些兵崽子都打傻了,誰來守這城吶。」榮伯不屑地揮了揮手手就要走了。

「像大人這樣有萬夫莫當之勇的只要在這裡,那些狼崽子怎麼敢進來!」侍衛長再次哈著腰說著。

「呵呵,你還別說,當時如果不是本將在義老將軍面前當著那嬴家人的軍隊,恐怕連義老將軍也難逃厄運了。」榮伯說著便高興起來,開始談論其之前齊軍和秦軍交戰之時,自己十分驍勇善戰的事迹了,侍衛長更是不時地點頭哈腰,連連稱讚。

「將軍,有您表親唐大人的親隨到此處找您。」這是一個兵士上了城牆報道。

榮伯對於有人打擾他的吹噓感到十分不滿,但是突然又聽到了是自己表親唐祺的書信,連忙走下城牆,留著侍衛長在城牆上恭敬地目送著他離開。

「什麼!?」榮伯聽著那個唐祺的親隨講著,神色大變,「他這膽子也太大了吧。」

「榮大人,我家主人也是唐姓本家,如今唐家的少主還未弱冠,那庶出的更不用說。」

「可是義熙老將軍可不是好惹的。」榮伯頓了頓,「而且東北有多少諸侯,子政兄弟的膽子也太大了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吶,義熙將軍雖然如此,但是也只是有一人,我家主人已經將唐府上上下下都打點了一番。而且東北那些諸侯表面上都是支持唐家,暗地裡無不盼望著唐家趕緊垮掉,再退一步說,我家主人可不是唐家人嗎?」

「呵。子政兄弟果真是雄心勃勃。」

「可不是嗎?將軍且看,倘若我家主人成了唐家家主,那就是世襲了齊王封號了,那可就不是一般的莊園主了,那可是王侯了,那到時候將軍封侯拜將豈不是順理成章。」

說著這裡,榮伯頓時也遐想起來自己登上點將台指點大軍的場面,可是他轉眼間他的美夢就被鐵騎軍破滅了:「你可別忘了還有鐵騎勁旅在這裡,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就算我順利地把這裡都拿了下來,鐵騎軍一旦反攻過來,還是有極大風險的。」

「大人,那鐵騎軍可是騎兵,只要您佔住城池,他們又能奈何。」

「那義熙那邊你們到底如何對付?倘若他佔據了紫虯城,那我這邊就算有十個城池也沒辦法的。」

「義熙運送著齊侯的靈柩到紫虯城行動緩慢,起碼還需要五六天的時間,我騎快馬連夜兼程只需要一天的時間,如今只要將軍這答應動兵,讓那老將軍斷了後路,那主人那邊知道消息之後便立馬動手控制唐府。」

「恐怕這著實危險吶。」

「將軍,當年若不是依仗著我家主人,您現在可能還在鄉里的。」那個親信冷冷地說了一聲。

「我自然不會忘記的。」榮伯嘆了口氣,手緊緊捏成了拳,「且罷,我就捨命陪君子了。」

「大人果真是識時務者。」

「別廢話了,趕緊回去通報你家大人,要是出了岔子,我和他都難逃一死。」

「喏。」那個親信說著,便面帶喜色地走了。

隨後,榮伯也起身打點了一番,帶了幾個將官以及一車物什前往其他兩座衛城。

嬴齊在鎬京已然宣告繼承伯父嬴洛的秦王爵位,正式命令何孟丹統領秦地大軍,自己則在京城之中以卿大夫身份掌管國政,並同時以秦王身份告知各家諸侯興兵討伐西南熊氏,然而中原的各家諸侯家中依舊十分混亂,親族之前相互征伐。

此日嬴齊處理完了國政便召來何孟丹商議進攻西南的對策。偌大的王宮朝堂無比得昏暗,只有高高的木雕窗口上才幾縷陽光被放進來,何孟丹身披著依舊是那陳舊的白狼裘衣,目光沉重而顯露出了一絲疲憊。

「大人,各家諸侯都是什麼反應?」嬴齊此時坐在王座之上,可是態度卻極其恭敬地問著面前的何孟丹。

「稟明陛下,各家諸侯家中的親族都紛紛要求讓您以王侯的身份確認他們的世襲地位,他們才願意出兵。」

「那大人看如何?」

「他們家中都自相殘殺,都希望得到陛下的支持一邊謀取諸侯之位取得封地,就算調出兵馬來,不見得能有多大用處。」

「我得知西南熊家已經今非昔比了,不僅國庫殷實,而且號稱擁有楚甲百萬。」

「百萬到不至於,或恐十萬是有。」

「那我軍呢?」

「算上玉城和洛陽兩處兵馬,大約也就只剩下八九萬了。」

「報,陛下,有一布衣自稱是燕家諸侯的門客想要求見陛下。」一個侍衛疾步走進宮門向嬴齊報道。

嬴齊看了何孟丹一眼,見何孟丹沒有其他意思,便揮手讓其覲見。

「參見秦王陛下。」此時身穿褐色布衣的荀素恭謹地走了進來向嬴齊請安,隨後又向何孟丹行禮,「見過何將軍。」

「你不是當日梁子凡身邊的那個人嗎?」何孟丹看見他連忙說道。

「正是在下。」荀素向何孟丹又作了揖,隨後向嬴齊說道:「陛下,小人姓荀名素,字子墨,昔日有幸和燕家的子凡公子相交,當日在岳林會盟前曾跟隨子凡公子一起拜見過何將軍。」

這時候何孟丹也表示認同地點了點頭。

「子凡公子豈不是已經。。。」一聽到這裡嬴齊突然疑惑起來。

「陛下所言不假。」荀素的聲音一下子低沉起來,「小人正是親眼目睹了那一場浩劫。」

「那你知曉是何人指示所為?」嬴齊立馬問道。

「小人只見那人一身紫衣。」荀素拜道。

「你為何不早來報?」嬴齊問道

「小人早先聽說先前局勢混亂,恐勿入喪命,如今秦王陛下坐鎮鎬京,小人便放心來報。」

「好吧,你且下去休息吧。」嬴齊擺擺手,讓他下去,然而他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陛下。」他拜道。

「還有何事?」嬴齊也有些厭煩起來了。

「聽聞陛下正要整頓兵馬出師西南,小人斗膽請諫。」荀素此時跪在地上鎮靜地說道。

「熊家如此僭越,吾怎能不伐。」

「小人斗膽請問熊家何罪之有?」

「一曰抗旨,拒不出兵勤王;二曰無禮,強搶太子於鎬京;三曰僭越,竟定都改元,大有謀逆之野心。」

「可是如今天子在巴城,得有護天子之名,且強搶太子一說尚未成立,未有定都改元一說可算罪狀,可是熊家挾天子以令諸侯,此罪又當豁免。陛下如今甲兵之數不如楚,貿然遠征,以勞對逸恐怕有失,況且天子在楚軍中,而秦王以諸侯對天子之軍,豈不有抗禮之嫌疑,依小人所見,莫不可貿然出兵。」

嬴齊此時正對此時十分躊躇,被荀素一說頓時也覺得不妥,將目光投向何孟丹。

「陛下,熊家謀逆之臣,理應天下共誅之,只是荀子墨的話也未嘗沒有理,還請陛下定奪。」

「那荀子墨,你且有何對策?」嬴齊揚起身子地說了一聲。

「依小人所見,如今中原諸侯大亂,齊地無主,秦王不如帶軍平定各諸侯爭端,東聯齊地,南聯吳王,最後效法齊侯,會盟天下諸侯揮軍西南,到時候要取楚地豈不是易如反掌。」

「此番結果當然甚妙,可是阮家處東南,自身難保,而齊家少主都還沒有弱冠,中原諸侯繁多,且各自私利,吾又能奈何?」

「陛下乃是西北大族,先輩曾有輔佐天子平定天下之功,如今又掌握西北大軍,各家諸侯莫不期望您來主持公道,協助他們平定家亂,就指燕家為例,自從子凡、子德兩位大人遇難之後,燕家就剩東南一支表親,可是燕家的家臣卻把持家事,不願讓其繼位,且用兵甲加以脅迫,倘若陛下出邊調停,那燕家便可平定。如此類推,曹、衛、鄭、遼、蔡等小國節皆可如此。」

嬴齊想了一想,確實可行,便要何孟丹帶兵其前去整頓,並拜了荀素為使,務必先禮後兵,曉之以天下大義,動之以至情至理。一時間各方諸侯盡皆歸附,中原漸漸平息,而與此同時,嬴齊也傳書吳、齊兩地,盡說起兵共取西南奪回天子一事,書信已出,只是未知結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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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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