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霸主

蔥綠的林木扇動著枝葉，風在草地上飛舞，一座典雅的多層高台拔地而起，在寬闊平坦的岳林顯得格外的莊嚴肅穆。

高台之外諸侯的士兵們已經列成了數個大大小小的方陣，四方武士們皆駕著本國的兵車在隊列之中舉著旗幟來回賓士，四方鼓聲合成一氣，雲氣翻滾。

齊侯唐旦身著雀鳳金甲衣，肩披錦華戰袍，手持祭天主持之物率先緩步登上主台，高台之上已經擺滿三牲五穀等祭祀之用，齊侯便置放手中祭祀之物器，台上長袍侍者紛紛接應，一應齊全之後，齊侯尊著祭台一行大禮。隨後何孟丹代嬴家秦王次禮之，取了次一等的器物同作齊侯之禮，后位於齊侯左側，與其二行其禮，最後燕、鄭、遼、蔡、曹、衛等諸多諸侯紛紛上台。眾位諸侯統三行其禮，隨後一隻黃牛被緩緩牽上了高台，侍者獻小刀。眾諸侯請齊侯取，齊侯便執牛耳，與諸侯歃血為盟，頓時四方兵甲齊聲大喝，旌旗雷動，四方林叢之中紛紛傳來朝賀之音，鼓聲不息。

齊侯對眾諸侯一揖，說道：「如今天下諸侯一心，匡扶姬周天下，實乃天子之大幸，朝綱社稷之大幸，黎民蒼生之大幸。現外邦犬戎即在鎬京之中，而吾等近在咫尺，何不共約軍事，一舉光復王都。」燕、遼等東北諸侯紛紛應和。

「願與齊公謀之！」何孟丹此刻代替秦王回禮，西北眾諸侯連忙順勢回禮。

「喝！」四方甲士再次朝賀，喊聲響徹雲霄。

遠遠的鎬京城牆之上，戎王用著猙獰的面孔看著遠方那聲音傳來的地方，不知心中作何感想，只是他手上還抓著一個妝容華貴的女子，很明顯那就是曾經天子的寵妃洛姬，而此時他的手指還不停地在她的胸前狠力揉搓。

還沉浸在酒色之中的戎兵族群一下子被召集起來，眼睛都充滿血絲，且一番酒氣，胡亂地在馬匹間撞來撞去，戎王從城樓下看了一眼，冷哼了一聲，將一邊的審侯拉到跟前，說道：「金子在哪裡？」

「已經備好了，放在司庫。」審侯此時似乎也有了底氣。

「好。」戎王十分猙獰地臉擠出一絲令人發毛的笑容，將審侯甩在一旁，隨後兩隻手都開始在洛姬身上揉搓起來，肌理如玉一般的洛姬當然禁受不住其這般的猛力，就像一個即將被搓碎的瓷質玩偶一樣，痛苦地扭曲著身體，然而這卻又完完全全刺激了那隻猛獸的慾望，尖叫聲似乎要刺破雲霄，一旁的審侯別過臉去，小心翼翼地向城牆的樓梯走去。

「審侯！」此時已將洛姬抵在城垛上的戎王朝著審侯怒聲大喝。

「大王，臣請告退。」審侯連忙躬身向戎王行禮。

「站住。」戎王十分詭異地笑著，宛如一隻食人的野獸。

審侯便只能愣愣地站在那裡，將頭低著，不再看。

戎王一把撕破那華麗且易破的綢絲錦緞，一隻大手將洛姬的身體按在了城堞口之間，朝著審侯看了一眼，對著身邊的戎族侍衛喊道：「抓著他！」

於是兩個強壯的兵甲便抓著掙扎著的審侯來到了戎王的邊上，強行將他頭抬了起來。

「你可要謝我！」戎王頓時大笑起來，一手抓著洛姬的細頸，將巨大的拇指強行塞在她的口中，另一隻手按著她的身體，頓時整個龐大的身體猛地撞向城牆，一時間天空寂靜了。

審侯已然過了壯年了，雖然曾經因為天子寵信洛姬而憤懣不平，可是他又何嘗不明白後宮的陰暗，他頓時想起了自己已經慘遭蹂躪的女兒，頓時對眼前這個有著傾城之色的女子第一次有了作為父親般的同情。

隨著戎王令人作嘔的吟吼，審侯一點點將自己的曾也握過劍的手掌握緊，他的嘴角不停的顫抖著，青色的脈絡就好像正在吞食的蠕蟲，似乎在為最後的化蛹做準備。

岳林城外，會盟緊張而迅速地結束了，燕家公子梁平提議全軍以全方陣式地包圍鎬京，讓其難以逃脫，但是齊公擔心戎族會做困獸之鬥且受困的嬴洛將性命堪憂，便主張先以東南方向進攻鎬京的東、南兩城門，放出西、北兩門讓戎兵們逃亡，而西北諸侯就在鎬京西北做伏擊。何孟丹雖然不願意讓齊侯帶著東北冒險去衝鋒陣，但是由於嬴洛還在戎族手上，而且西北諸侯們大多駐紮在鎬京北部，因此也就答應了下來。

於是協定一畢，兩支諸侯聯軍便分道向目的地衝去，騎兵密集地踐踏著地上僅有的植被，厚重的車輪碾過深深的印跡，陽光依舊刺眼。

戎王此時完了事，一把推開已經不知是昏厥還是死去的蒼白的身體，對著身邊的戎兵說了幾句。「跟我來！」他一把拎住了審侯。而審侯沒有掙扎只是冷冷地盯著他，霜須在空中飄揚，來到了司庫之中，戎人搶來許多次車馬，將財物一批批往車馬上扔著，一邊還興奮地吼著。戎王看著滿滿的金子大笑起來，抓了一把往早已經空無人煙的大街上扔了過去，頓時無數的衣衫襤褸的布衣百姓不知道從哪個地方一下子涌了出來，都毫不顧忌那些戎兵，忙著在地上搶金子，為此還互相大打出手，拼得頭破血流。戎王笑得更為猙獰了，使了幾個舉刀的戎兵上去，在人群之中胡亂地砍殺起來，一時間鮮血飛濺，是那金子更加熠熠閃光。

「真是豬狗！」審侯早已經按捺不住了，對著戎王厲聲怒罵，被身旁的戎兵狠狠地扇了一個耳光。

「哈哈！」戎王笑得更狂了，一腳踹在身邊馬車前面的一匹轅馬的馬肚子上，馬吃痛著嘶吼起來，發了瘋似得向還未來得及逃散的人群衝出，彷彿死亡一樣肆意地踐踏著生命。

「天地不仁吶！」審侯含著血絕望著對著天呼號起來。

這時候一個戎兵騎馬趕來，戎王神色頓時肅然，急忙呼喊著戎兵把載著財物的馬車拉著向著北門衝去，一把將一條麻繩套在了審侯的雙手上，翻身上馬，向北方衝去，隨後又命人將嬴洛從那間破房子裡帶出來，一同帶回西北。

南門已經被撞木撞得晃動著起來，彷彿戎族的喪鐘。城牆之上的戎兵胡亂地射著箭，慌張地向後退去，來不及撤退的，便被飛上的箭射倒或是被及早登上城牆的諸侯之兵解決。與此同此東門被轟然一聲攻破，身為正門的南門也在之後被洞開，金黃色的錦旗率先衝去城中，唐旦等人依舊沒有停歇，帶著諸侯以及親隨直接在城中追擊著戎族的逃兵。而幾百輛最為新式的照著朱雀旗幟的戰車則繞著東西兩側的城牆奮力向西北兩門追去。

何孟丹則一步步帶著西北諸侯聯合的大軍一步步由著西北向東南緩緩地行進，步調也越來越慢，白狼騎這次依舊由藍風帶著打著先鋒，狼群擺動著覆蓋著雪白毛髮的白色爪子，謹慎而小心地向前邁動著，軟墊著在草地上毫無聲息，其後方便是數百輛由矯健的大宛汗血馬拉動的戰車，最為精銳的兵士執著尖銳的長槍長戟，天空中一桿桿旗幟上儼然擺動著只只白熊。

「來了！」何孟丹低聲喝道。令旗頓時嶄動，白狼騎此時如離弦之箭飛一般地沖向前方，藍風坐下的白狼最為迅捷，雙爪狠力抓住一個沖在前面的馬匹的脖子，一口狠咬下去。與此同時藍風還未等那個戎兵回過神來，旋身一刀，將其斬落。隨後的白狼騎如潮水一般湧向已然成為羔羊一般的戎族士兵。就算偶有幾個漏網之魚，其身後的並排的戰車也將其一一吞噬。

「哼！」戎王此時騎著巨馬出現在了視野之中，而他的馬尾上捆綁著一個繩子，吊著正是已經遍體凌傷的審侯，戎王拉了拉馬，怒視著正對自己衝過來的白狼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