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 生離故鄉,魂歸家園(2)

二十二章 生離故鄉,魂歸家園(2)

第二節

在田城等人竭力彈壓之下,渤海乞活第一次自發的兵眾騷動才逐漸平息。修養了幾天後,張定拖著剛剛傷愈身體,在匆忙趕到喬家塢的公孫蘭陪伴下,不斷的在各個營帳之中解說,在一頓大義以及道尊的勸說之下,這些乞活士卒還是很快的接受了張定的解釋。其實即便張定不勸說,在釋放了報復的激情之後,這些士卒還是會自然的回到張定的軍規上來。不過對於這種以下克上事情,張定心中極端憂慮,唯恐再次發生。

轉回房間內,公孫蘭所帶來的一眾人等已經在哪裡等他了。為首之人便是當日配合張定的李嗣,其餘的都是從流民眾選出來的信眾。李嗣心中正在想著那日在渤海城下閻年瘋狂的英雄之話。張定少陰謀而多陽謀,彰仁義而少殘暴,親近而少威,此刻竟然想著聯合所有能用的力量將羯胡驅逐出河北。若是以閻年的話,不過是一個迂腐之極的蠢材。看見張定進來,一句話忍不住衝口而出:「請問將軍,何為英雄?」

「哦?延平(李嗣字)怎麼想起這等事情,昔日曹孟德煮酒論英雄,今日我還未到評論天下英雄之時。」張定略微有些驚訝。公孫蘭微微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他才笑著說道:「英者,出類拔萃之木。雄者,強壯威武之獸。草木精華,獸中之雄,皆以遮風擋雨、庇護同類為先。因而英雄乃出類拔萃強,能庇護眾人之人。閻年不過一蠢人,若是以殺人多少為英雄,那麼盜賊流匪豈不是成了英雄。即便此刻石勒自稱趙王,不過是盜賊般的山大王,豈能以英雄論之。」

英雄的含意是什麼?每個人或許都有自己的看法。不過此刻,他卻給英雄下了一個完全利於自己的定義。李嗣心理會有什麼變化,他不會糾纏在這個上面。他關心的是李嗣能不能完成他協助段匹磾的任務。當下繞開關於英雄的話題,向李嗣問道:「我知道延平一向尊奉道尊,你可知我派你等前往協助段公有何用意?」

「將軍不以武勇而選信奉道尊之人,當是存教化鮮卑之心。」

「嗯,確實如此。」張定肯定到,「我知道你熟讀經典,有向道之心。但鮮卑人與我晉人不同,雖然段部鮮卑自承炎黃之後,但也不可過分宣揚英雄血脈、道選之族等語。草原之上,以殺人屠城而論英雄者比比皆是,若要更改,恐怕非一時之功。」

李嗣看著張定,笑了笑說道:「將軍派嗣等前往,嗣等自當擔當重任。既然段部以炎黃為先祖,那麼推親晉公輔晉以為英雄,當可無事。何況傳道教化,以誡約為先,我等還是知道的。我聞將軍將遣晉人前往援助段公攻佔遼西,是否也有意讓我等教化。」

「然,此去鮮卑,當以親晉遠羯,遠離羯胡殘暴的教化為主。」」張定點頭,讚許的看了一眼李嗣說道:「隨行的晉人,將多是往日有質子在襄國的豪強部眾。你等隨行,也好多多照拂,以使其早日脫其豪強,而歸我渤海所用。若是你等能教化鮮卑,從而使段部成我等良助,進一步在遼西站穩腳跟,那麼我渤海即可聯絡河南祖公北上,攻擊羯胡而平冀州。到時,朝堂之上,自然會有你們的身影。若是願意侍奉道尊身邊,天下新道信眾,便是以你等為首。一旦段公站穩腳跟,便可回到渤海與家人團聚。」

這些人中除了李嗣之外,都是被張定所救的流民中的讀書人。但是張定依然不能以單純的宗教來讓他們做這些事情。新道初立,根基太淺,而遼西之地又過於偏遠。若是沒有一定的回報,這些人必然怨聲載道。這些信眾雖然都信奉了新道,多數是因為張定救了他們的緣故,心中原有的觀**並沒有太多的改變,此刻聽到朝堂之上,熱血衝上頭頂,轟然應諾。張定點了點頭,對他們的表現甚微滿意,他從手中拿出一本書來,遞給李嗣。

李嗣翻開接過來的書,裡邊的內容他早已經熟知。昔日張定立道之後,便令人將書抄寫了十幾本,比較高級的信徒(道師)人手一冊四處宣揚,書中將一個個歷史上的英雄都描繪成道尊降下的真人,一直寫到歷史已經逐漸清晰的周代商時。所以新道一出便聲勢浩大。加上藉助張定驅鬼神,放天火,更有五斗米道良好的根基,也已經讓一大批人對新道半信半疑。當然,無論是張定,還是公孫蘭,都對外聲稱這本書是道尊託夢張定隨同誡約一併流傳而來的。而這本書的篡改者馮良,則主動放棄了著作權而沉默不語。此刻張定送給他們這本書,意味著他們將成為新道的道師。

「遼西雖苦,但宣揚道尊教義,乃我信眾之容光。為成真人,些許苦難算些什麼。」李嗣等人大義凜然的說道。但是冠冕堂皇的話語下面,當然掩飾不住對來日朝堂之上的嚮往。

張定哈哈一笑,說道:「如此甚好,來日功成之時,我親自為汝等慶功。」

這日下午,俘虜營中。被俘虜的鮮卑小帥全部被拖了出去。殘殺渤海的罪犯,此刻根本無法分辨,因此田城根據張定的命令,動用了最為簡單的方法,將這些人的小帥,校尉,甚至隊長,都悉數斬殺。聽著宣讀罪狀的聲音,以及外面的乞活士卒以及喬家塢百姓不斷發出的歡呼聲,站在俘虜營外面的段匹磾臉色陰沉。而剩下的鮮卑人,臉上都寫滿了慶幸,感激的看著他。段匹磾理解張定的做法,這種方法,既能讓乞活與百姓放下仇恨,又能徹底清除鮮卑人根本結構,有利於鮮卑人被打散之後根據意願重新利用。只是當著自己的面斬殺這些人,難道是在示威不成。

在他猶豫是否找來張定阻止這件事情的時候,張定帶著李嗣等十個人到了他的面前。看到段匹磾臉色陰沉,接著便聽到外面的外面此起彼伏的宣讀罪狀的聲音以及歡呼聲,張定暗罵了一句。這個田城,真會找事情,誰讓他在這裡給這麼一群人示威?

他快步走過去,在段匹磾的耳邊輕聲說道:「兄長為何如此陰沉著臉,難道兄長不曾看見那些生還者看兄長感激的眼睛。此乃結恩之時,兄長也可幫我安定留下眾人之心。」

段匹磾聽張定這麼一說,轉眼看著那些生還者的眼睛中的感激之情,以及生還的慶幸之情。心中猛然明悟,他以為張定故意造成這麼一種情勢讓他得到鮮卑感激之心,便微微的點了一下頭。張定輕聲說了幾句話。段匹磾深深的看了一眼張定一眼,向著俘虜營走了過去,不一會便傳來他的聲音:「我等鮮卑,原與華夏人本為一家,後來才逐漸分離。自羯胡殘害中原十數年來,我段部與晉人相親如一。但段末杯亂后,爾等被羯胡所擄,隨同羯胡殘害中原。此罪原不可寬恕,在我再三請求之下,乞活帥張定顧**在段部與渤海兄弟之情,才斬殺那些領軍之人來償還罪孽,從此之後鮮卑當和晉人無異。我需三千人跟我北上收復遼西之地,有意者請站在左側。」

這些鮮卑人投降之時,就註定了給張定當肉盾的命運。但在乞活大殺小帥之後,聽到段匹磾要北上遼西之地,立刻蜂擁著向左側涌去。段匹磾的血液加速,若不是顧及這些俘虜全部在張定管轄之下,真想帶著這些人全部離開,半晌才說道:「我只需三千人即可!若是有家屬在段末杯,還請留在渤海,免得骨肉相殘。渤海張定與我結兄弟之盟,以後必然善待大家。」

聽到骨肉相殘,便有數百人從左側回到右側。隊伍之中還有幾千人相互猜疑著「兄弟之盟」而不肯離開,段匹磾渴望的看了五千多人的隊伍一眼,最終還是壓制住自己招呼一個長期跟隨他的部下挑選昔日的部眾,他不忍看著這些鮮卑人被張定送死,但又不能全部帶走,心中鬱悶,只好走出營帳。

張定看他走了出來,連忙迎了上去。外面示威一般的斬殺聲已經平息,段匹磾依然臉色陰沉。張定微微一愣,以為段匹磾是因為兵少而擔憂收復遼西之事。他輕聲說道:「文鴦兄或許已經多處招徠散兵,且趙仲廉擊破閻年,又俘虜數千鮮卑,兄長北上之時,當可不少於六千鮮卑親兵。加上我強征的豪強之兵跟隨兄長北上,段末杯當易破耳。」

段匹磾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看著張定身後的眾人,問道:「這些人」

張定指著後面的李嗣等人笑道:「我曾說要征豪強隨兄長北上,便尋了一些人先行在段部聯絡。也可為兄長訓練軍隊,參謀軍機。武邑攻破之後,我再遣統領領眾軍協助兄長。也不知文鴦兄身在何處?」

段匹磾微微笑了一下,也不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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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場戰爭,第一卷就結束了,我自己也感到寫的很疲憊。

謝謝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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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流擊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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